第39章 搜查
米荔从楼梯上滑下去, 直奔人群中的邢峰, 擂台上被一群疯狂赌徒围在中间的李浩直直盯着米荔, 在看清楚她追的人之后立刻挤开周围的人，从擂台上跳下去，换另一个方向拦截邢峰。
这一切不过两三秒钟的时间, 楼上俯视下方的荣清磨了磨牙，对跑来的服务生道：“关电闸！所有出入口都给我封起来！”
服务生立刻用对讲机将他的意思传达下去, 这时候一楼的警察陆续进入电梯, 电梯门刚刚合拢, 电梯还没开始运行就瞬间陷入黑暗，警察们被困住, 急忙打开手电筒查看，而楼下赌拳的观众则被突如其来的黑暗吓了一跳，场面一时失控，直到越来越多的人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 纷乱才稍稍平息。
短短几秒钟时间, 有不少人被踩痛了脚, 正在破口大骂, 更多人则注意到某个角落正在搏斗的三个人，其中一个竟然是刚从擂台上下来的红拳套选手, 李浩和米荔围攻邢峰, 邢峰几次差点突围都没能成功，大家关注的焦点立刻转移到米荔身上，不禁窃窃私语。
“那个女的是谁？是不是就刚刚从二楼跳下来的那个？”
“好像是, 不过她不是从二楼跳下来的，是从楼梯上滑下来的，动作相当快！”
“小姑娘太能打了！动作看起来和散打还有点不一样，像电视里的女侠，不知道在哪儿学的？”
“Rice怎么也过去了？是跟小姑娘认识，还是跟那个男人有仇？”
“不清楚，这谁知道啊！”
楼上站在栏杆处的荣清紧紧盯着米荔，面露沉思：“那个男人看着眼熟，是不是我们这儿最近新招的保镖？谁跟他比较熟，去问问他跟米荔有什么愁，看看米荔报警是不是跟他有关？”
服务生通过对讲机跟外面联系，没多久就查出头绪：“是最近新招的保镖，退役军人，叫邢峰，刚刚回来的时候脸上身上都是抓伤，有人开玩笑问他是不是被女人抓的，他没回答，听说他经常去附近的B大转悠，应该是跟那个女孩子有纠纷，至于为什么报警，暂时不清楚，说不定是骚扰。”
荣清微微眯眼：“不可能，别说骚扰，他就算把人强|奸了，也不至于在警察来的时候慌成那样，应该还有更严重的问题。”
不过这些问题不是他需要考虑的，现在应付警方才是重中之重，不能让警方进来，一旦进来就不是抓人那么简单了。
他让旁边的人打开应急灯，吩咐道：“跟我去安抚VIP室的贵宾，另外把场子清清干净，一定要干干净净，绝对不能留任何把柄，出事了你们谁都跑不掉！”
清场子自然不是打扫卫生，而是要清理各种挑战法律红线的违禁品，警察不可能一直关在电梯里，等他们出来后一定会对电梯故障起疑，也会对隐秘的地下室产生怀疑，有很大可能会搜查这里，如果不趁着这个时间收拾干净，就算他有再大的人脉也少不了要花费些金钱精力。
荣清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以为一切尽在掌握，可才往前走了几步，周围的灯就亮了，大厅里灯火通明，之前借着手电筒地光观战地赌徒们这才发现打成一团的竟然不只是三个人，还有一只黑咕隆咚、极其凶残的猫，不禁再次引发讨论。
荣清看看四周，面色微变：“怎么回事？不是让把电闸关了吗？”
服务生也很惊讶，着急慌忙地询问，一头雾水道：“电闸那里一直有人守着，没看见谁去开。”
荣清气急败坏：“没人开难道是电闸自己开的？见鬼了不成？”
一只小鬼在荣清身边飘飘悠悠，凑到他耳边笑嘻嘻：“是的呀，是的呀，就是见鬼了呀！”
荣清毫无所觉，只莫名觉得有些凉意，下意识紧了紧身上的西装。
这会儿说什么都没用，没等荣清想出解决办法，警察已经冲进来了，米荔把被玄虎挠得满脸血的邢峰压在地上，高声喊：“警察同志，嫌疑犯在这里！”
警察拨开人群跑过去，制住邢峰进行搜身，很快摸出一把枪和一把刀，立刻二话不说给他戴上手铐，随后留两个警察向米荔询问情况，其余人则开始搜查整个地下拳场，没多久又在贵宾室里拉出两个奄奄一息的男人。
一名警察将道：“这两个人怎么回事？”
荣清神色镇定地走过去：“可能是喝醉了，他们是这里的常客，有酗酒的毛病。”
另一名警察走过来道：“洒在地上的饮料中可能有催情药，这两个家伙不是什么好东西，先带回去再慢慢审。”
那名询问的警察抬起头，意味深长地朝荣清看了一眼。
荣清心里咯噔一声，面上却没什么异常，皱眉沉声道：“太过分了，看来我们的安保措施还是做得不到位，警察同志请放心，今后我们一定会加强检查，绝对不让客人带不该带的东西进来！”
这时带队的警察看到站在一旁的中年男人，惊讶地上前打招呼：“秦总，想不到您也在！您是……这里的常客？”
秦总温和地笑了笑：“我是第一次来，因为听说这里有个孩子打拳特别厉害，我看过下属录的视频，觉得他是个可造之材，起了惜才之心，今天正好有空就过来了，打算亲自跟他谈谈，毕竟打黑拳是玩命的事，职业赛才能有真正的前途。”
一旁的荣清脸色微沉：“秦总话可不能乱说，我们这里只是普通拳馆，只是给拳击爱好者提供一个切磋的场所，怎么能说是打黑拳呢？”
荣清说这话有足够的底气，他这里确实有违禁品，但就算被搜查到他也可以嫁祸到客人头上，至于地下赌拳，他这里是通过系统下注的，全程虚拟币，根本没有任何金钱交易，真正的金钱交易是出了酒吧之后才完成的，而且这里面涉及到一些洗钱的流程，这是他和一些贪官之间的利益纽带，那些贪官比他更担惊受怕，绝对会暗中阻挠警方的调查。
警察看他镇定自若，自然也不好直接找他麻烦，就道：“这个暂时不用争论，我们会调查清楚的，不过客人能随随便便带违禁药进来，难保别的包厢没有，我们还是要在这里仔细查一查的。”
荣清眼底瞳色暗沉，脸上却笑若春风：“应该的应该的，我们会全力支持警察办案！”
楼上不少VIP包厢里还有客人在，有的自持身份一直没有主动出来，直到这会儿警察出现，大家才陆陆续续现身，左右看看不少都是熟面孔，大家又互相打招呼，一时谈笑风生，楼下的赌徒们都是普通人，自然不可能像大佬们那么体面，出门都必须一个个接受警察的盘问搜查。
米荔看邢峰已经落网，这里又一团乱，再没有多待的兴致，捞起玄虎放在肩头，上楼扶起站在墙角不知所措的李婉儿，抬脚就走，警察对她直接放行，还好心叮嘱她现在太晚了，在外面要多加小心。
米荔点头道谢：“谢谢！我会的！”
李婉儿跟着她离开酒吧，眼里有些茫然，米荔道：“你今天是什么情况？真是你经纪人让你过来的？”
李婉儿点点头，哽咽道：“我经纪人以前就想让我去陪金主睡，我没同意，他好几次威逼利诱，我实在是担惊受怕，可是想跳槽又付不起违约金，这次侥幸被钟导看中，接了一份好资源，经纪人却说我这性格在圈子里吃不开，等这次的戏拍完估计也就到顶了，让我多跟大佬走动走动。今天他让我去陪一个投资商喝酒，我说我答应了钟导要来参加首映礼，这已经很得罪他了，回来后他说有两个投资商要合伙拍一部电影，看中了我觉得我很有潜力，我原本不想去，他说又不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怕什么，他们两个人人品都不错，还能互相监督呢，不会乱来的。我……我就信以为真……”
米荔道：“这什么狗屁倒灶的公司你不能再回去了，晚上先在酒店将就一晚吧，明天我带你去我公司，你如果愿意的话，可以做我公司的第一名签约艺人，违约金我帮你付。”
李婉儿震惊地抬起头，看着她说不出话来。
米荔不是同情心泛滥的人，她决定帮助李婉儿并不是为了积德行善，那天剧组在学校拍戏，她是在旁边看过的，李婉儿目前演技方面还需要磨练，但共情能力很强，算是比较有天赋的一块璞玉，好好打磨的话将来肯定会大放异彩，不打磨只想压榨的话，这块璞玉最后会成为毫无价值的一块破石头。
米荔在她身上看到了投资价值，主动排忧解难毫不犹豫。
李婉儿激动得不知所措，米荔虽然年轻，可言行举止看起来非常老道，再说可她已经经历过首映礼的盛况，见识过米荔的人脉，对米荔相当有信心，觉得这样的人不管做什么最后都一定会成功。
她抹了把眼泪，深吸口气：“米姐，谢谢！太谢谢您了！能成为您旗下第一个签约艺人，我除了荣幸，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我以后一定会好好拍戏，决不辜负您的期望！”
米荔点点头：“没事，你也不用有太大压力，我对成败得失看得很淡，就算你身上亏了，我也还可以从别人身上赚回来，再说我看人很准，你应该不会让我亏本。”
李婉儿激动得满脸通红，直接将之前在地下拳馆的不愉快抛诸脑后，高高兴兴地表示等这部戏拍完，她要做一顿大餐感谢米荔，又热情地问米荔喜欢吃什么、有没有什么忌口。
两人正说着话，韩轶从后面赶上来，他原本是紧跟着米荔往外走的，但警察特别铁面无私，在他表明身份后仍要盘问搜查，耽误了时间，他走到米荔身边，扭头看看米荔的侧脸，好几次欲言又止。
米荔跟他没什么话说，不过还是客气道：“今天多谢你了，不然我进不去。”
韩轶笑了笑：“没什么，举手之劳。”
说着又看看米荔，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他原本以为自己的软硬件设施都比同龄人优秀，只有他看不上别人的份，别人不可能看不上他，可现在他还没有明着追求米荔，米荔也没什么表示，他却有了碰壁的感觉，可米荔身上有种神秘感，这又让他移不开视线，不想放弃。
李婉儿察觉到韩轶看米荔的目光，只转开目光假装没发现，米荔虽然跟她是同龄人，但气场完全不一样，言行举止都有种上位者的气质，再说米荔即将成为她的老板，她恭敬之余可以亲近，却不可以胡乱调侃。
李婉儿只是暂时有这样的模糊认知，还没有清楚意识到米荔正在逐渐竖起的威严感。
韩轶自视甚高，对米荔的认知显然比李婉儿更迟钝一些，见米荔主动跟自己说话了，不免心中一喜，开始找话套近乎，哪怕米荔十句中难得回应一句，也毫无所觉。
趴在米荔肩膀上的玄虎气得不行，张牙舞抓地要挠韩轶，走在旁边的冥王幸灾乐祸：“这猫不错，够野性，母亲你喜欢的话，我再给你多找几只猫来。”
玄虎虽看不到冥王，却莫名生出危机感，吓得弓起身子。
米荔：“……”
冥王又忽然“啧”一声：“怎么又来一个臭小子！”
米荔已经听到了脚步声，没多久李浩赶上来，他已经换下了拳击服，穿上了自己的衣服，汗湿的头发撸到后面，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神色冷厉的脸。
米荔没回头，韩轶却好奇地看过去，发现他竟然是之前的拳击手，惊讶道：“你是那个红拳套？”
李浩垂着眼没回答他，可步调却与他们一致，既不超前也不落后，韩轶看看米荔，想起之前米荔毫不犹豫选择将赌注压在红拳套身上，心里涌起危机感：“米荔，你跟他认识？”
米荔扭头看了看：“嗯。”
韩轶还想再继续追问，看米荔神色淡淡，心里又释然。
看来只是认识而已，最多再加一条单方面追求，不过都沦落到去地下拳场打黑拳了，想也知道家里的生活条件好不到哪里去，他自认不是嫌贫爱富之辈，可在感情竞争方面，仍免不了觉得自己占尽优势。
李浩压根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只闷头走，也不跟人说话，看起来特别孤僻。
这时一辆低调的商务车开过来，在他身边放缓速度，车窗摇下，坐在里面的中年男人微笑道：“李浩同学，你好，我看你打拳不错，有没有兴趣跟我们正规俱乐部签约？以后我们俱乐部可以为你量身定制正规的训练项目，还可以推荐你代表国家参赛。”
李浩好像没听见，完全不为所动。
中年男人让助理停车，打开车门走下来，诚恳道：“我是看你特别有天赋，不希望你被黑拳馆耽误，如果你愿意过来签约，我们可以为你做最合理的职业生涯规划，也可以提供丰厚的薪资。”
李浩依旧不为所动，似乎在周身设了一道屏障，完全是不听不看不想的态度。
中年男人又看向米荔，礼貌道：“请问这位小姐该怎么称呼？”
米荔对他印象不错，便道：“我姓米，米荔。”
中年男人面上有一瞬间恍惚，回神后笑了笑：“鄙姓秦，秦有时，说出来怕你误会，我之前见你第一眼就觉得很亲切，现在又觉得你的名字也似曾耳熟，我几年前出过一场车祸，侥幸逃生，但失去了一部分记忆，你……是我第一个觉得亲切的人。”
米荔朝他看一眼，没说话，虽然她也有莫名奇妙的熟悉感，可她不喜欢跟人套近乎，像这种情况宁愿什么都不说。
秦有时看她没什么表示，眼里有些失望，又不死心地问道：“那你对我有印象吗？有没有在哪里见过我？”
米荔摇头：“抱歉，我不认识你。”
秦有时怅然若失，又自嘲地笑了笑：“抱歉，打扰你了。”
米荔道：“没事。”
秦有时继续将目光转向李浩，问道：“李浩同学，你打一场比赛，能赚多少？”
李浩依旧不答话。
秦有时叹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到他面前：“如果你哪天想离开地下拳馆，可以随时来找我。”
李浩终于有了点反应，顿了几秒，抬手将他的名片接过去。
秦有时笑意加深，稍稍松口气，又说了句“静候佳音”，转身回到车上，车调转方向开走，显然之前是特地为他过来的。
这时一辆出租车开过来，米荔朝那边扬了扬手，韩轶惊讶道：“学校离得不远，一会儿就到了。”
米荔点点头：“我知道，我不回学校。”
韩轶急忙问：“那你去哪儿？”
米荔看他一眼，眼里的意思很明显：你管太宽了。
韩轶有些尴尬，清清嗓子：“我是担心你大半夜在外面不安全，我可以送你。”
米荔眼神莫名：“我？不安全？”
韩轶更尴尬了，之前他可是亲眼看着米荔从楼梯栏杆上滑下去又追着一个男人满场跑还把人制服的，就那样的身手哪里需要自己保护，她保护自己还差不多，韩轶脸上有些热，这时候再看旁边的李浩，又不免有些嫉妒。
出租车停下来，司机按下车窗：“去哪儿？”
米荔拉开后座车门，让李婉儿先进去，之后她也坐进去，李浩上前一步按在车门上方，米荔抬头：“嗯？”
李浩深深看了她一眼，又很快垂下目光：“不管怎样，谢谢你。”
米荔觉得莫名其妙，不管怎样是哪样，谢谢又从何说起，她完全在状况外。
李浩道：“我妈在你家的便利店工作，说你家很照顾她。”
米荔恍然：“哦……没什么，那些事我不管，都是我妈决定的。”
李浩没再说话，送开车门后退一步。
韩轶看看他又看看米荔：“你们……家住得很近？”
米荔随口应了句：“算是吧，今天谢谢了，再见。”说完关上车门。
李浩则完全不给回应，转身抬脚就走。
韩轶看看扬长而去的出租车，再看看闷头前行的李浩：“……”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绝对猜不到下一个儿子会是谁，大方向都猜不到！［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