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没有了冷胀冷缩， 对于机械设计来说有好有坏，坏处就是许多利用这一原理的制造工艺等于是被废掉了
——比如铆接，没有了冷胀冷缩， 烧红的铆钉自然不可能再在冷却后将两块钢板死死的夹紧。
但同样， 好处却有更多，比如现在，唐雪凝就完全不需要考虑不同材质间热膨胀系数不同而可能出现的彼此分离，不需要担心因为大构建上冷热不均造成的开裂， 放心大胆的将傻大笨粗的优势发挥了出来。
包裹着岩浆巨型金属管道直/插近了岩浆之中。
那巨大的热浪瞬间让其中的“冥河之水”——与其说是液体， 不如说是某种比空气要重的惰性气体——加热，化为了滚烫的热气顺着滚到奔腾。
而在管道的尽头， 薄薄的金属叶片在滚烫的热风中开始缓慢的旋转，并带动齿轮组同样慢慢的运动了起来。
“叮咔！”
虽然彼此咬合在一起，却远远谈不上严丝合缝的齿轮“撞击”在了另一个齿轮上， 发出了清脆的碰撞。
蒸汽的力量开始了他们的传递， 第二个齿轮也慢慢开始了旋转……
“吱嘎！”
传动轴上，那一个个异形的构件开始往复推动着传动杆，发出了尖锐的摩擦声。
虽然已经尽可能的在构件之间陌上了从“地狱”各处收集而来的， 来源可疑的凝固油膏，但那因为精度问题而或多或少有些变形的传动杆上依然不可避免有着些许的卡顿。
齿轮那没有经过任何打磨的粗糙外表上，在每一次的摩擦中都发出了刺耳的，好像是有一道利爪在黑板上刮擦的声音。
紧接着， 这台机器开始了“跳动”。
是的， 这台至少几十吨，而且被仅仅固定在坚硬地面上的金属坨子， 就像是老旧的洗衣机般开始在原地“跳动”着，每一次跳动都会抖下无数细小的金属屑， 每一次跳动，固定在地面的固定栓都会有几颗崩飞出来，好像子/弹般带着呼啸消失在远方。
在场的所有人现在几乎都趴在了地上，心中一致的都定这台机器会在接下来的瞬间，伴随着各种奇特古怪的声响，变成一堆扭曲的，破碎的金属垃圾的时候，机器的跳动终于停止了。
无数的“吱嘎”声渐渐汇集在了一起，成为了恐怖的轰鸣，那原先快慢不一，好像跳着僵尸舞般时快时慢的传动杆渐渐也整齐了起来。
结构异常复杂，但功能却十分简单，同时将精巧与厚重两种截然不同的特质融为一体的机器，在这一刻开始了正常的运作。
震耳欲聋的巨大轰鸣中，它就像有一只刚刚诞生在这个世界中的怪兽，在不断向着这个世界发出了嘶嚎，向着一切发出了挑战。
“连长，这个玩意儿真的有用？”
政委小声的朝身边同样趴在地上的连长问道。
“不知道。”
连长看着不远处的那台虽然在运作，但怎么看怎么不靠谱的机器有些迟疑。
因为他也不明白就这么一台说不清楚用途的机器有什么用。
“不过你能找到其它什么方法吗？”
“可是我们……”
政委还是不太放心。
“我也不放心，但问题是我找不到出了相信他们之外更好的办法。”
一边说，连长一边率先站了起来，最后看了看那台机器：
“把专业的工作交给专业的人来——我们做好我们自己专业的那一部分就是了。”
说完，他回过头来，看着陆陆续续起身正在迅速集合的战士们。
“人员就位了吗？”
“立正！”
随着政委的大喊，已经排成一排的战士们表情瞬间都变得严肃了起来。
“请指示！”
“我们的唯一任务就是保护这台机器！
并在这个任务无法完成时，尽可能拖延时间，为兄弟单位创造机会！”
指了指身后那台不断发出巨大噪音的机器，连长的视线扫过面前的每一张面孔，他附身从地上拾起一根重新锻造好的铁矛后再次说道。
“我们的敌人将是有着奇特能力，身体比我们壮力量比我们强，我们从小听到大的传说中怪物！
而我们手中的，只有最原始的武器，但我们现在已经无路可退——有谁愿意再给它们当苦力，说不定哪天就成为铁山或是岩浆中的亡魂吗！？大家愿意自己的人生是这样的结局吗！？”
“不愿意！”
战士们齐声回应道。
“那么……算了，现在说什么荣誉之类的没什么意义了。
因为我们这一次不单是为了国家与人民，也是为了我们自己！”
说完，连长向着面前的战士们微微一低头：
“所以，请大家竭尽全力战斗到最后一刻！”
“保证完成任务！”
“最后，我希望你们知道——作为你们的连长，我以你们为荣！”
低头发现自己的手腕上空无一物之后，连长自嘲式的微微一摇头，指着远处的铁山说道：
“按照兄弟单位给我们的情报，敌人最快将在三个小时候到达！进入阵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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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哞！”
在一声大叫之后，又一队牛头马面气势汹汹的冲出了阎罗殿的大门。
“看来他们干的还不错。”
目送着又一队牛头马面消失在视野中，王安小声的说道。
“是的，他们做到了他们能做到的。”
同样看着这一对牛头马面消失在远处的唐雪凝收回了目光。
“现在，该我们做我们该做的事情了。”
“我更好奇的是——按照那些投向的牛头马面的意思，它们原本也是’人‘。”
而走在两人前方的周组长这时也加入了对话，而他的折眼底暗却有些不同：
“那么我们看到的这么多牛头马面都是哪儿来的？”
“哞！”
几人身边的牛头冲着因为这个“意外”而停下的队伍一声大叫之后，原本为了规避这队牛头马面而停顿下来的人们不得不再一次缓缓的向着那巨大的阎罗殿开始了移动。
唐雪凝等人这一次故技重施，几乎没费什么功夫便再一次跟着“罪人”们的队伍进入了阎罗殿。
这并不是说这些牛头马面们不懂得吸取校训，而是因为这里实在是太过混乱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台机器的原因，“外面”的无常鬼显然是已经有些疯狂了，原本还显得有些空旷的殿前广场上现在已经满是黑压压的人群，原本向前的道路现在也变得拥挤了起来。
对比起这里的人数来说，牛头马面的数量实在是太少了，并且还不时有牛头马面的队伍从阎罗殿中冲出，逆着人/流的方向向着远处跑去。
无数反抗的，叫骂的，哭喊的的声音不绝于耳，骚乱几乎随时随地都在这庞大的人潮中中发生，随时都有原本逃离的人在牛头马面的押送下重新加入其中或是趁其不备逃出队伍。
它们根本相管都管不过来。
混在人潮之中，唐雪凝等人顺着人潮一直走了差不多四个多小时，才进入了阎罗殿的大门。
而现在，周组长的疑问瞬间便得到了答案。
在缓缓阎罗殿深处涌去的人潮旁，又一队牛头马面离开了自己所看守的火盆，迅速的集结了起来。
而十分神奇的是，当一个牛头马面离开了自己所在的位置之后，它们原先所在的地方就会毫无征兆的冒起一团浓密的白烟，在一阵诡异的扭曲后，迅速化为了牛头马面的外形，再过上片刻，这些牛头马面便重新拥有了颜色，睁开了眼睛。
“哞！”
在一声巨大的牛叫之后，一个新的牛头出现了。
下一刻，它就对上了唐雪凝那充满好奇与探究的目光。
而同样，这一瞬间唐雪凝从它的双眼中看到了疑惑、惊讶于莫名其妙……
不过最终，那目光中的情绪化为了愤怒。
那目光唐雪凝十分的熟悉——她在不久之前才见过——在那个被她坑进了熔岩流的牛头身上见过……
“咦？”
看着开始慢慢向着自己逼近的牛头，唐雪凝发现自己也有些失算了。
“难道这些玩意儿还能……复活？”
“别难道了！”
不过周组长却没有任何的侥幸心理，没有任何的犹豫，他直接给了那牛头一道雷霆。
“我们暴露了！原本的潜入计划失败，开始强攻！”
而在周组长出手后，原本特事局的潜入人员也纷纷行动了起来，一时间整个阎罗殿的大厅中都陷入了一片混乱。
混在现在混乱的人流中，他们纷纷向着那些还有些没搞明白情况的牛头马面们突然挥出了武器。
“我们将负责殿后！”
向着两人一点头之后，王安朝着那认出了几人，正疯狂向着几人冲来的牛头冲了过去。
“周组长，里面就拜托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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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铸铁厂与外界项链的道路现在已经被一道由熔岩石堆砌成的围墙所阻挡，那大约5米高的墙面上还插满了来自铁山上的锋利铁刃。
虽然守在这里的战士们还不知道牛头马面能够复活，但他们却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如果说一开始牛头马面们的进攻，更像是一种试探性的，在战士们眼中就是非常非常外行——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愚蠢的扬短避长战术。
那么战斗到了现在，它们却终于开窍了似的开始发挥出自己的最大优势来了
——人数！
它们已改国王那种怕伤怕死，黑压压一窝蜂前冲，被杀伤了两三个之后，又呼啦啦的一下子慌慌张张后退的局面，开始不计伤亡的进攻了。
战斗的强度瞬间飙升，甚至连长已经看到有牛头马面试图从道路两侧的铁山上强行开出了一条新的道路。
而战士们哪怕用着三班倒的方式，体力也开始跟不上了。
“津！！！”
当连长因为这近在咫尺的马叫声回过神来的时候，一把铁叉已经在他眼中飞快的放大。
他几乎只能下意识的举起了手中的铁矛。
“当！”
伴随着金属碰撞的脆响，连长只觉得一股冰冷的麻木感顺着握矛的双手向上，瞬间覆盖了整条手臂。而那如同带着笑意的马面也在那一刹那急速的缩小。
“嘭！”
当他终于反应过来时，自己的后背已经撞击在了一道坚硬无比的屏障上。
“哞！？”
当察觉自己背后好像有什么的牛头回过头来时，连长的铁矛已经抢在它之前，一矛扎进了它的后心。
“见鬼！它们是怎么无声无息的爬上来的！？”
发觉自己那颤抖的双手已经完全无法将铁矛从这个牛头身上拔出来之后，连长朝着不远处正坐在地上喘着粗气的政委问道。
而在政委的脚边，一个拿着铁叉做出了一副冲刺动作，马脸上甚至还能隐约看到笑容的马面就倒在了那里。
“因为我们的任务完成得太好了！”
政委苦笑着指向那道矮墙，连长这才发现竟然那道矮墙之前，牛头马面们的尸体在不知不觉之间已经变得与矮墙齐高了，而牛头马面们现在正踏着同伴们的尸体，源源不断的涌上矮墙。
而当双方面对面战斗时，按照连长战前的评估，牛头马面与战士们的战力比差不多是5：1——五个有着同等装备的战士才能消灭一个牛头马面……
“看来，是该撤退的时候了。”
看了眼从那一个突破口为中心，已经开始被渐渐逼下矮墙的战士们，连长做出了决定。
“谁来殿后？”
“……”
还不等连长回答，一阵巨大的嚎叫如暴风般席卷过了矮墙上的所有人。
一时间，整个战场突然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发出声音的方向。
“嘭！”
伴随着沉闷的巨响，地面微微震动着，而与此同时，所有人都不由得微微扬起了脑袋。
一个身着着不知名朝代的官服，蓄有长须的巨人出现在了矮墙之前，它是那么的巨大，以至于整道矮墙对它而言无异于一道台阶。
而看到它的出现，牛头马面们纷纷让开了道路。
“看来不用选了，谁殿后都没用了。”
苦笑着看向这个不断逼近巨大的身影，连长努力将颤抖的双手用力合在了一起，用力互捏。
“政委，你不觉得这个场景很应景吗？”
“但能让这位’阎王大人‘都出现在这里，不正是说明我们的战斗是有意义的吗？”
政委笑着反问道：
“你也想到那首诗了？”
“当然！”
矮墙四周的战士们握着武器自发的聚集在了连长与政委的四周，注视着越来越近的巨人。
“断头今日意如何？创业艰难百战多。
此去泉台招旧部，旌旗十万斩阎罗。”
作者有话要说：
晚点应该还有一章……
以前不觉得，现在终于发现感冒为什么也会要人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