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送走了王家兄弟,楚天竹久违过上了久违的清净日子。

  王文举提供的材料,最快也要十天才能送来。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楚天竹只能暂停了秘密工坊的活动。

  闲来无事,倒让他发现了另一种全新的实验。

  他把口粮丸子切碎,放进小石臼中磨成粉,跟之前准备好的茯苓粉、山药粉、糯米粉混合在一起。

  之后加入糖和水,搅拌均匀,放进笼屉中,轻轻压平,上锅蒸熟。

  楚天竹的灵感,来自于黄栌之前带回来的点心。

  既然口粮丸子单独食用时,干涩乏味,令人难以下咽,那么何不把它作为一种营养添加剂,放入正常的食物中?

  他一向很有行动力,既然想到了,就要去做。

  王文轩的藏书中,有好几本食谱,楚天竹把它们找出来,一番研究后,选定了这款“茯苓山药糕”。

  茯苓和山药之前收购药材时积攒了一些,糯米家中原本就有。

  材料齐全,让黄栌拿到山脚黄家村的水车磨坊,统统磨成粉,楚天竹就开始实验了。

  现在进行的,是第三次实验。前两次实验时,楚天竹没有把握好水量,导致茯苓糕无法凝结成块,受热后软化,在笼屉布上摊成了个大饼。

  尽管茯苓山药大饼卖相不佳,但楚天竹掰下一块尝试,口感松软,味道清甜。师徒俩你一块我一块,没一会就全吃光了。

  吃完以后大概三个小时,楚天竹就开始感到饥饿,比直接食用口粮丸子坚持的时间更短。

  两次试吃的结果都显示,口粮丸子磨碎掺入食物中,会导致其效力减弱,但也比普通食物更抗饿。

  确认了效果,楚天竹决定以后就采用这种形式,为黄栌制作些方便随身携带的干粮糕饼,让他随时可以补充营养。

  蒸制大约半个小时,茯苓山药糕就彻底蒸透了。

  楚天竹取出个浅底白瓷盘,垫上两片洗净的翠绿竹叶,把茯苓山药糕切成小块,码放整齐,看起来卖相极佳。

  远处传来隐隐约约的说话声,听起来是黄栌的声音,楚天竹端起还在冒热气的点心,走出了院子。

  到了竹屋一看,果然是黄栌回来了,正在给季玄凌泡茶。

  自从家中只剩下楚天竹师徒俩,季玄凌就经常过来作客。

  他在人前总是要摆出一副翩翩君子的姿态,但在竹林仙居时,却可以难得的显露出真性情来。

  因为季玄凌与这师徒二人初次见面时,他们并不知道季玄凌的身份,也没有听说过他的名号,对待季玄凌跟对待普通的陌生人并无差别。

  季玄凌做出不符合“玄凌先生”这个身份的行为时,楚天竹和黄栌也不会感到惊讶,这让季玄凌十分自在。

  楚天竹走进竹屋,把点心盘放在茶几上:“尝尝我新做的点心。”

  季玄凌从顶端拿了一块,细细咀嚼后,喝了口茶水:“这茯苓糕的颜色倒是别致。近来天气炎热,又阴晴不定,吃茯苓糕正合适。不过若能以玫瑰蜜浇于其上,让点心饱吸了蜜汁,佐以玫瑰清香,就可堪称绝品了。”

  黄栌听得直咽口水:“这玫瑰蜜,要在哪里才能弄到?”

  季玄凌微微一笑:“在我厨房里。你去一趟别院,叫管家拿罐新的玫瑰蜜送来。”

  黄栌答应一声,站起来走出了竹屋。

  这段时间,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天天长大,现在已经明显比村里同龄的孩子们高了一头。

  楚天户想起初次遇见黄栌时,他还是个小豆丁,抱着楚天竹的小腿,哭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

  这样小小的孩子,不知不觉中,已经有了大人模样。楚天竹心中,油然浮现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成就感。

  楚天竹按住心口,感受这种温暖和酸楚,他想起了自己的父母。

  当时,他们也是怀着这种期待,付出毕生积蓄,换来了一个拥有孩子的机会吗?

  季玄凌见他突然沉默,疑惑的问道:“仙师可是哪里不适?”

  楚天竹回过神来:“并无不适,只是有些感慨。小孩子长得真快,就像春天的竹笋一样,原本矮矮墩墩的,赶上一场好雨,就窜得老高。”

  季玄凌点头:“黄栌这孩子,头脑灵活,又沉得下心来学习,未来尚有很大的成长空间。况且又有仙师这样的长辈,待他如亲子一般,为他谋划将来。”

  楚天竹他的评价有些意外:“亲子吗?”

  在这个世界,父母会为子女安排好一切。小狗子的母亲,早早就为他选定了未来的职业。王文轩的父母,在他还是个懵懂孩童时,就已替他定下亲事。

  而楚天竹安排黄栌拜季玄凌为师,是因为看出黄栌对外面世界的向往和对知识的渴望,而且黄栌自己也表达了想要读书的意愿。

  如果黄栌拒绝读书,楚天竹绝不会勉强他,更不会去为黄栌指定一个必须从事的职业,或一个必须要一起生活的人。

  他问季玄凌:“寻常人家的父母与子女,都是如何相处的?”

  季玄凌略显迟疑:“这……我也不是很清楚。”

  “那可不可以说说,你小时候与父母是如何相处的?感觉最近我对黄栌,似乎有些过度干涉了。”

  季玄凌眉眼低垂:“倒不是不能说,不过我的经历,恐怕也没什么参考价值。”

  “因为我的父母,在二十年前就已双双失踪,下落不明。”

  楚天竹:“居然是这样……令你想起了伤心事,我很抱歉。”

  季玄凌自嘲的笑了笑:“事实上,我对他们没有什么印象,也并没有感到很伤心。这件事在二十年前,可是轰动京州的离奇大事件。在我小的时候,总是有人来问我关于父母的事。一开始还是有些伤心的,不过被问多了,就变得无所谓了。而且我越长大,就越发现,他们可能不是离奇失踪,而是自己选择了离开。”

  “他们自己选择离开?”

  “是的。我的父族,乃是京州季氏,先祖跟随开元帝南征北战,以战功封侯,传承至今。以季氏在朝中的地位和能量,便是求一道圣旨,命各部严查我父母的下落,也是可以做到的。但我当开始调查我父母失踪的真相时,发现当时整个季氏,什么都没有做,默许了他们的失踪。”

  楚天竹点头:“确实可疑。”

  季玄凌深深叹气:“我多方寻访,处处碰壁。仿佛有一股极大的势力,掩盖了当年的真相。最后,祖父发现我在寻找当年的真相,他出面警告了我,言此事涉及皇室密辛,不可再查,否则不但自身难保,也会为家族招来大祸。祖父安排我离开京州,号称到仙山修身养性,实则躲避风头。”

  楚天竹:“原来如此,我之前还奇怪,你为什么要丢下京州的学舍,常住这山里。”

  提到素心学舍,季玄凌变得有些低落:“学舍已交由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辈代为打理。说起来,我之所以创建素心学舍,也是受了这位长辈的指点。”

  “是什么样的长辈?”楚天竹脑海中浮现出西羽和张老的身影。

  他遇到西羽和老张时,还是个为了生存拼命挣扎的少年。彼时只觉得他们的学识阅历远超常人,不由得心生敬佩。

  而他们正是利用了这种认知差距,欺骗了楚天竹和义军中的少年们,把他们培养成不会思考,只知服从的忠诚棋子。

  季玄凌:“是我母族白氏中的一位长辈,非常可靠。当朝太后,就是白氏之女。白氏根系深厚,不过作为外戚,向来低调,声名不显。”

  “既然如此,这位长辈,是否有可能知道当年之事?”

  “我问过他,他只说过去的旧事,不如让它过去。还劝我不要过于执着。”

  季玄凌眼眶微红:“可我只是想知道,他们究竟是为什么,抛下了自己的孩子。是形势紧迫,以至于他们必须要丢下孩子逃走?还是他们已不在这个世界上了?或者……或者这个孩子,对他们来说根本无关紧要,只是一个累赘。”

  外面明明是炎炎夏日,季玄凌却无法抑制的瑟瑟发抖。

  楚天竹拿起茶壶,填满季玄凌手边的茶杯:“既然这件事对你如此重要,那就不惜一切代价去做吧。”

  季玄凌:“但是……那样可能会祸及整个季氏。”

  “季氏对你也很重要吗?”

  “非常重要。我从小在祖父身边长大,伯父一家也对我诸多照料。还有几位哥哥,总是护着我,不曾让我受过一丝委屈。所以,如果因为我的一己私欲,而连累他们,那是万万不能的。”

  楚天竹纠结的皱起眉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是谁不想让你知道你父母的事,把这个人解决掉,是不是就能继续追查了?”

  季玄凌被他的简单粗暴噎了一下:“没那么简单,能让季氏和白氏缄口不言的,就只有最高高在上的那位。”他伸出手指,虚指上空,“如果把那一位解决了,会天下大乱的。”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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