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林夕媛如此集中学习,到了十月底的时候已经于断脉和用药上入了门,林正堂见差不多了,下一阶段的教学也就跟着开始了。

  “之前我给你的药箱,里面的药都搞清楚了吗?”

  “对应的病症基本都清楚了。”

  “那就去吧。”

  “可我这水平行吗?”

  “拿得准的大胆出手,拿不准的回来再问。其实,找铃医看病的大多是穷苦人,许多时候你能找些省钱的办法帮他们解决问题会更好,不一定要开方。大部分常见病,这些成药就能解决了。这样一来,你就可以等回来再斟酌方子加以比对,如此积累,对你大有好处。”

  “如此行事也只是一时的,等你有了几分经验,我再找找关系送你去跟京中名医做助手,这样学下去,比一直待在太医院做杂事的医徒肯定是强上许多。”

  林正堂鼓励完了她,又说明了实情:“另一方面你虽然学得快,又肯吃苦用心,但的确开蒙晚。这别的还能啃书钻研,经验却是无法靠别的弥补的,考虑到三年之约,你硬着头皮也要去做。”

  经他这么一说,林夕媛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不过想想也还好,如果真遇到急病大病,人家就去找坐堂大夫去了,哪有她的事。

  而她现在的水平,直接去医馆只能做杂工,来得太慢,去做助手又遭人嫌弃,所以当铃医也就是最符合现状的选择。

  虽然看起来颇有些无奈,其实的确也是有些门道在里面。

  另外林夕媛想着,既然做了铃医,诊病的同时还能顺带着积一点分,实在不会用中医开药的时候,就先兑换了药片给人家,回来再学再问。这么一想,她觉得也还可行,当下便点头接受了新的挑战。

  第二天一早,林夕媛就背上药箱,拿着串铃开始体验铃医生活。

  京城从外至内分为外城、内城和禁宫。禁宫不用说了,那是皇家重地,这内城则都是达官显贵的住所。别看林府所在的位置是在内城城西角落,却也是寻常人不敢肖想的地方。

  至于这外城,就是平民百姓、贩夫走卒的聚集地了,也是林夕媛如今主要的客户地址。

  为了能够顺利生存,她特意裹平了本来就没多少的胸脯,又画粗了眉毛,脸倒是不用画了,前几个月天天在外面采药人已经又黑了好几圈。梳了头发,换上男装,学着粗声粗气地说话,看上去就像是个有点稚气的小伙子。

  如此乔装一番,林夕媛给自己打过劲儿,雄赳赳气昂昂地出门了。

  林夕媛到了外城,一路大大方方地走街串巷,也没人觉得异样。只是像他这样年纪的铃医着实少见,路上之人大多是好奇地看看,有的比较自来熟的还会问问怎么这么小就干起了这个。

  京城街面上的人跟她之前遇到的又都不一样了,刘家村淳朴,洛临县衙谨慎,林府亲近,这里则是到处透着一股鲜活。

  “这么小就行医啊?家里人还真舍得!”

  “看你说的,要是能天天养尊处优,谁会干这个?”

  “那可不是,虽只又隔了一道内墙,咱们外面这些苦哈哈哪能比得起内城的大老爷。”

  “咱们这也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知足吧您呐!”

  明明一开始还在说她,没几句话题就不知道扯哪去了。如果不是林夕媛还想着自己的活计,这种逗趣的闲聊她能站着听一天。

  当然她也只是想想而已,大半天下来所到之处听到的也就是些问候调侃,竟然没有一个人找她治病。

  林夕媛觉得有些耽搁时间,但也知道这事不能急,是以走得很慢,拿出经脉图,时不时地看几眼背诵着,右手则有节奏地摇铃。

  一天下来,无事发生,仅有的收获就是她背会了几条新的经络,外加摇酸了手。

  晚饭的时候林正堂看着她的样子,就知道不顺,但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她自己坚持。

  林夕媛当然也明白,自己年纪小,又是头一天去,人家不信任是正常的,时间一长就好了。

  她想了想,央着林从焕给她写了个布旗子插在药箱上,这样可以少摇那么几下铃,看起来也更显眼一些。

  林从焕看着她:“想写点什么?妙手回春,药到病除,还是悬壶济世?”

  “好像都口气太大了吧……”林夕媛斟酌片刻,“就写妙手仁心吧。”

  得了自己的招牌布旗,林夕媛回到自己房里,又看了一会书,等到要睡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浑身酸疼,脚丫子也肿了。

  “小姐走了一天,泡泡脚吧。”半夏端了泡脚盆进来。

  “半夏你真是太了解我了。”林夕媛将脚伸进盆里,舒服地一声长叹。

  半夏此时已经和她熟了很多,知道洗脚洗脸穿衣这事用不着自己伺候,径自到一旁去挑了灯花:“小姐如此辛苦,这种小事奴婢当然不能再让您费心了。”

  半夏人很机灵,熟了以后性子也活泼,林夕媛挺喜欢她的:“是你心细。对了,嫂嫂那边的东西都照旧做吗?”

  “嗯,大少奶奶那里的豆浆没断过,其他东西奴婢也是经常做的,如今少奶奶已经走习惯了,不用说也每日按时锻炼的。”

  “那就好,我还等着抱小侄儿呢。”

  “小姐这样喜欢小孩子,以后嫁人了还不知要怎么宠呢。”

  这话林夕媛不想接,如今是男权社会,三妻四妾什么的再正常不过了。嫁人?还不如自己过呢。

  不过好像老爹恐怕不会答应……算了,反正现在的自己还小,又有三年之约在身,应当还是能拖个一时半会儿的。

  林夕媛心中略为有谱,洗完脚一着床就睡过去了。

  第二天上街,依旧是没有起色。林夕媛于是不再徒留于外城,转而到京郊附近的村子找活计。

  相比于外城来说,京郊的百姓就更是穷苦许多,她给人看诊只要一个铜钱,相当便宜。这么一天走下来,到了下午回去时还真接手了三个病人。

  其中一个是染了风寒不见好,另外两个是干活时有轻微扭伤,果然像林正堂之前所说的一样没什么重症,就跟现代普通病症人们能在社区诊所解决的话,没人高兴上大医院。

  这一良好的开端让林夕媛有了几分信心,并且也找到了新的学习方法。

  每当她接到病人,先自主切脉断症,再用医疗芯片进行对比。一开始的时候还会有拿不准和漏症的情况,渐渐的也是越来越周全了。

  除此之外,每天回去之后都会将经手的病人将脉案记录,翻阅书籍后再斟酌了方子经由林正堂阅览,林正堂悉心指导,并特地打了和太医院一样的铜人开始慢慢教她行针,如此多管齐下,进步可谓是突飞猛进。

  她要价不高,看得准,不到必要的时候也不给人家开大方子,捡着便宜好用的药他们自己去找,给患者又省了一笔费用,一来二去的,渐渐在这京郊有了些名气。

  因为她年纪小,大家看见她都喊“小林大夫”。入了冬月天寒,这头疼脑热是最常见的病,不怎么严重的开几粒成药,严重的她再给下方。

  “小林大夫,我家这小子怎么样了?”

  “不碍事,就是寻常风寒,小孩家拖不得,开几粒桑菊丸给他吃吃就好了。”

  这样的对话很是常见,但是回去之后她却要做大量的辅助工作。

  风寒主要分为两种症状,一为束表,二为袭肺,虽然说主要对症治疗就是要祛风散寒,但根据不同病人出现的舌红、发热、无汗、咽痒、流涕、咳喘等现象,药方上面都要进行细微的调整,是以积累下来,光这风寒一向的方子,她就开了数十张不同的出来。

  林正堂对照脉案,将方子一一看过,大体上是还行,但是有一个问题却是特地提醒她:“你这给人看病,也要适当注意分寸,有的人穷苦,即使开方,将几味主药拾了便是,其他酌情加减的自己知道就好。”

  林夕媛表示明白:“本来也是自己写着熟悉一下,一般不给人开方的。”

  “嗯,你明白就好。还有你虽说字是认了许多了,可你这写得……”

  林夕媛看着纸上的墨疙瘩,哂笑道:“如今每日没太多时间练,以后等基本功熟悉了,我会好好写的。”

  林正堂点头不再多说,她说得的确是实话,如今每天已经是很累,自然没这功夫练字了。

  “丫头是挺能吃苦,以后更要多思考。原本觉得三年有些紧,你要是能一直这样坚持下去,应当也够了。”

  “放心吧爹。”林夕媛握了握拳头,“一群迂腐老头看不起女医,总有一天我要教他做人!”

  “好、好!”林正堂就是看中她这份志气。

  父女两人充满雄心壮志,不知不觉中亲情甚笃,已如亲生。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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