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见我未来的夫君去4

  刘克先咳嗽了一声,然后孟曼新就被孟珒修拉出了门。扒着房门不肯走的孟曼新还在哭,孟珒修见哄不管用,黑着脸直接把人给捞走了,嘴里还说着:“哥哥给你带了好多西洋礼物呢,你随便挑,要是还看不上,下午哥哥带你花钱去。”

  房间这下安静了,孟炳华坐在床边,抓着覃一沣的手,说:“辛苦了。”

  简单三个字,覃一沣便明白了。他身边的人都是孟炳华安排的,他所有的行动都在孟炳华的掌握中,而他的过去,孟炳华也尽数知道。这一遭他受命去缺月坞,碰见了什么人,遇上了什么事,孟炳华当然一清二楚。

  “没能像答应你娘那样好好照顾你,是我的不对。”孟炳华手摸上他的额头,心里有些疼。

  覃一沣前一日被抬回来的时候额头已经破得不成样子,好好的一块皮生生被他给磕烂了。即使覃一沣不是他孟炳华的亲儿子,可是覃一沣跟在他身边八年,尽心尽力,于情于理,他又怎么能不心疼?

  在房间里只待了一会儿,孟炳华就离开了。他让刘克交代大夫买最好的药材回来给覃一沣进补:“这些日子让他好好休息,不要去吵他。”

  刘克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答应下来。

  覃一沣闭眼在床上歇息。也许是因为最近商会的事情太多让他有些疲累了,也许是因为前一日见着了故人,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可是现在,他眼前有一件更为急迫的事情。

  孟珒修觉得很不痛快,而这个让他不痛快的人现在正一脸惬意地躺在床上,享受着……享受着来自他的特殊服务——挠痒。

  说起来只能怨他自己,谁叫他一大早要凑热闹去瞧受伤的覃一沣。好巧不巧,偏偏在拉扯孟曼新的时候他把他娘的遗物落在了覃一沣的房间门口。

  全身使不上劲儿像只虫子一样蠕动了好一会儿的覃一沣瞧见了来人,自然不会放过。

  “你要是敢跑,我就告诉爹!”覃一沣威胁着。

  孟珒修无奈地回身:“覃一沣,你怎么这么无聊幼稚?”

  “轻一点!”覃一沣疼得吸气,最后先妥协一般,“行了行了,不敢再劳烦您了!”

  孟珒修眼神冷淡,发倔一般地说:“你是不是嫌我挠得不够好?不成,你转过来,我再给你挠挠,这种小事可难不倒我。”

  覃一沣往床里边缩:“不用,不用。”

  “不成,不成。”

  “真的不用。”

  “那可不成。”

  ……

  争执了几番,两人默契着不出声了。覃一沣咬着牙皱着眉,这痒痒劲儿怎么还没过去?

  “再挠挠?”孟珒修装着体贴地问他。

  没说话,就当他默许了。

  覃一沣朝里侧着身子,半边肩膀裸露在外,一道伤疤从脖颈下方蜿蜒到背中央,像是火烧过的痕迹。

  避开烧痕,孟珒修问:“是在屠神寨的时候留下的?”

  旧伤,即使愈合了,疤痕依然清晰可见。

  覃一沣喉结滚动,缓了半晌才说:“是。”

  屠神寨。

  梦魇一般的三个字叫孟珒修手上的力又加重了三分,他自己没察觉,床上那个人也没反应。

  两人又沉默下来,窗外响起了蝉鸣声,覃一沣抬头往外面瞧,太阳高高挂着,光晕刺得眼睛生疼,叫他想落泪。

  嗯,一定是因为这该死的阳光。

  然后,他听见孟珒修轻笑:“没想到覃先生也有败如丧犬的一天啊。”

  覃一沣平躺在床上,一只手费力地指着脑袋:“因为这里面有不敢忘记的事情。”

  孟珒修看着他不说话,低垂的双眸望着床角边上被遗落的血帕。

  好像突然听见了海浪的声音,远远地传来,他感觉置身在咸腥的海水里自由下沉,然后又闻见了柴油的味道。天际线被熊熊大火染成了橘红色,他鼻腔里难受,不住地喘着粗气。

  “喂!”一声惊吼把他从幻想里拉了回来,他抬头,覃一沣正以一种十分异样的姿势瞥着他。

  “热闹也看完了,忙也帮了,没事了我想一个人待着了。”逐客令下得毫不留情。

  孟珒修关上门的时候还往里瞧了一眼,覃一沣盯着房梁看得出神,可能连他自己也没察觉着,眼角滑落下一颗泪珠子。

  突然间,孟珒修胸腔涌出愤懑,像第一次骑马时随时害怕摔倒在地上的心情。

  他摇头,苦笑。

  原来啊,覃一沣也有不敢忘记的事啊。

  这几日天气好得出奇,把柜子里的棉被翻出来晒在院里,拍打两下,还真有一层灰落下来。

  晋诚托着下巴,想了想,朝屋里喊:“秋姐儿,给我几个大洋吧。”

  院子南北通透,不管站哪儿,又往哪儿瞧,都是一眼的事。

  晋秋坐在屋子里,逗着晋诚从隔壁斗掌柜那里赢回来的蛐蛐,眼皮子也没抬一下:“想骗钱,没有!”跷起一边的腿,“店里几天没生意,再这样下去,老子合计着得把你卖了才能活命。临走了还想问我要钱,要不要脸?”

  晋诚委屈。他不过是瞧棉被里的鹅绒子散光了,想买两床新的回来而已,怎么就骗他秋姐儿钱了呢?他蹲在木头桩子上,苦思冥想,觉得苦啥也不能苦了他姐的日子。

  最后,他两手环在胸前,问:“秋姐儿,咱还过不过日子了?”

  “想跟我过日子可没门,要是你想找媳妇儿了说一声,姐也没啥送你的,那两床棉被就归你了,正好我也能换新的。”晋秋还是没抬头,心里觉着这蛐蛐长得真丑,特像覃一沣刚来屠神寨的时候,黑黝黝的。

  心有灵犀似的,晋诚这时候问她:“秋姐儿,上次你揍沣哥儿,那拳头怎么没抡他脸上呢?”

  该死!晋诚心想,秋姐儿这会儿抬头看自己了。提了不该提的人,他自己先抽了自己一嘴巴。

  她语气特刁蛮:“你管呢?”

  开始还觉得好玩的蛐蛐这会儿就让晋秋心烦了,她瞧蛐蛐一眼,蛐蛐也瞧着她,就好像覃一沣盯着她看似的。

  你瞧我干啥?晋秋盖上盖,抱手趴在樟木桌子上,脸埋进胳膊里。不知怎的,她耳朵边上又听见了覃一沣的声音,轻轻喊着:“小秋。”

  那时候他明明只是轻轻嘟囔了一声,她却听得无比清晰刺耳,鬼使神差地便收回了拳头。

  “谁让你这么叫我的!”她一声怒吼,桌子被拍得抖三抖。

  晋诚蹲在木头桩子上正郁闷,现在更郁闷:“我没叫你啊!”

  瞧着店里这么多好宝贝卖不出去,晋诚愁得头发都掉了好些。剪辫子那一年他七岁,是被捡回山寨的前一年。那时候他娘告诉他,以后脑袋前边和后边就都有头发了,是个俊朗娃。可是他娘没告诉他,要是头发全掉光了,还比不上只有脑袋后边有头发好看呢!

  不成!晋诚一手拍在脑门上,同蹲在院圃边上埋蛐蛐的晋秋说:“付老板那些宝贝不给找回来,咱的日子就真过不下去啦!”

  “找呗。”晋秋应着。

  这么爽快?晋诚戳他姐的衣服:“真找?”

  “找啊。”晋秋站起身,拍掉褂边上沾着的泥,“日子过得下去过不下去我都死不了,但是能让某个人日子不好过,我就烧高烧给观音菩萨磕三个……不成,五个响头!”

  还某个人呢!当他不知道她说的覃一沣呢!他撇嘴,不高兴。

  晋诚觉着,他姐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想与仇人同归于尽了。

  “下午的时候,替我往翠悦轩递张折子。”晋秋在柴房边上捡了块平展一点的木板,上面题字——诚儿之墓。

  “诚”是晋诚不错,可这个“儿”,指的是那只蛐蛐,晋诚之子。她今天倒是发好心,把蛐蛐玩死了,还给立了个碑。就是上面这字,题得叫晋诚不是滋味。

  可更不是滋味的,是她交代的那事儿。

  “我不去。”晋诚难得反抗,“打死我也不去。”

  翠悦轩,名字听着雅致,可往前搁几年,爱新觉罗家还在那会儿,得管那叫青楼。他一个青葱小伙子,怎么能去那种地方呢?

  “那成,去了回来我再打死你。”

第1章 见我未来的夫君去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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