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祭祖
原末没话找话的和他聊天：“老板, 你以前去过文山市吗？”
敖斐嘴里嚼着巧克力, 腮帮子都鼓起来一块, 他皱着眉头想了想, 说：“好像两百多年前去过，那时候还不叫这个名字，我记得似乎是一个人烟稀少的小城镇。”
原末讪讪的笑了笑，说：“是，我们那里一直是个小地方，很多人听都没听过, 也没有什么大企业大工厂, 经济很一般。我家就在文山市靠近市郊的地方, 那里风景还不错，到时候带你四处逛逛。”
敖斐嚼着巧克力, 敷衍的点点头。
他活到现在, 什么风景没见过？自然对原末口中的小城风景不感兴趣。
又过了十多分钟，开始排队进站了。
原末和敖斐排队上车之后，还在车厢里引起了一阵小小的轰动。
原末也就算了，顶多也就长得帅点儿, 但还在凡人的范畴之内。而敖斐则完全不一样，他整个人无论是醒目的外型，还是周身凛冽的气质, 在一众春运返乡大军中都显得格外凸出，整个一鹤立鸡群。
他出现的时候，车厢里无论男女老少全都朝他投来注目礼, 跟看西洋景似的。
原末跟敖斐一起出门的次数多了，早对这场景习以为常，基本来说，他家老板只要不开口说话，光看外貌还是挺能唬人的。
列车启动约十来分钟后，有两个盯了他们很久的年轻女孩忽然结伴过来，红着脸，害羞的想要跟他们交换联系方式……主要是想和敖斐交换。
原末作为被顺带着加一下的那个，没什么发言权，只能看向敖斐，看他的意思。
结果敖斐听了两位美女的话后，却用一种矜持中隐含炫耀的表情看着她俩，说：“加微信啊？那我得先问问我男朋友，看他同不同意让我加你们。”他说着，将目光转向了原末，像是在征询他的意见。
原末：“…………”
美女们：“…………”
原末风中凌乱的看着敖斐，心想，老板，您这可有点儿强买强卖的意思了啊……
只可惜有外人在场，他不好直接下了自家老板的面子，只能讪讪的笑了笑，默默把心头一口老血咽下去，脸上的表情礼貌而不失尴尬。
两位美女们则是震惊的看看目露得意的敖斐，又看看他身边一副默认姿态的原末，表情恍惚的憋出一句“打扰了”，随后踉踉跄跄的离开。
她们的表情十分复杂，心里甚至还有些泛酸，这年头，帅哥只和帅哥谈恋爱也就算了，这俩基佬居然还当着满车人的面，这么毫不避讳的秀恩爱……世道真是变了啊。
车厢里的人本来就很关注敖斐，等看到有美女主动去搭讪的时候，他们的注意力更是全被吸引了过去。
所以，在敖斐说出那番震撼发言的时候，他们附近的人几乎全都听到了。
一时间，本就安静的车厢顿时变得更加寂静，只剩下高铁运行时发出的轻微响动。
敖斐一开始还十分享受周围人艳羡（？）的目光，但是那些人看就看吧，结果看了半天还不把目光挪开，那他就有点儿不高兴了……
龙二代抬头，用犀利的目光扫视了一圈周围，接触到他不善的视线，一群在世俗里打滚的升斗屁民，自然无法抵挡浩然龙威，全都小心翼翼的移开了自己猎奇的目光……
敖斐这才满意了，得意洋洋转过头，看向因为觉得丢人而把自己半张脸都埋进外套里的原末，说：“别担心，我不会随便加女孩子的微信的。”
原末：“…………”
原末一脸冷漠，低声咬牙切齿地说：“那我可谢谢您了，还有，我、其、实、一、点、都、不、担、心。”
“哼，随便你吧……”敖斐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原末，就像在看一个口是心非的孩子。
原末：“……”
……
两人到达文山市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六点多了。
虽然还不算晚上，但是冬季的天色黑得格外快，当原末和敖斐从车站出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只有不算明亮的路灯照着熙熙攘攘的出站人群，和车站外等待家人的家属与拉客的出租车司机。
原末拖着行李，带着敖斐从车站出来时，他爸已经在寒风中等了快一个多小时了，脸都冻得通红，但是一见到自家儿子出现，对方脸上立马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原末拖着行李朝他爸走去，边走边抱怨：“爸，都跟你说了到站时间，你怎么还来这么早？今天气温都快零下了，这不找罪受吗？”
原爸爸笑着说：“我是怕我路上遇到什么事耽搁了，到时候叫你在车站等半天。”
原末：“能遇到什么事？咱们这里又不堵车。再说了，等半天就等半天，大不了我不出站搁里头待着，强过你在广场上吹冷风。”
他爸笑眯眯的不搭腔，只一个劲儿的往原末身后看：“你妈不是听说你要带女朋友回来……”目光一对上原末身后的敖斐，他整个人一呆，“……末末，你女朋友呢？这是……？”
“……”原末都快无语了：“我什么时候说会带女朋友回来啊？我明明跟你们说的是带‘朋友’！”
他爸：“……”
“……过年回家说带朋友，难道不是女朋友的意思？哪个能想到你会真的带朋友回来！”训斥完原末，原爸又笑眯眯的看向一脸拘谨的敖斐，“小伙子，你就是我家末末的朋友？叫什么名字啊？”
敖斐在原爸面前的时候，表现得居然人模人样，而且十分客气礼貌：“叔叔好，我叫敖斐，叫我小敖就行。”
原爸开来的二手小轿车就停在广场外的路边，他热情的让敖斐先上车，说外面冷，敖斐就说他不怕冷，让原爸先上去……
两人招呼间，原末已经吭哧吭哧的把自己的两个行李箱，塞进了汽车后备箱里。
文山市的天气比天海市冷多了，从原末出站到现在，不过短短十来分钟的时间，他的手指头已经被冻得冰冰凉了。
把行李塞好后，他一边搓着手，一边自己坐进了驾驶座，从车窗探头催促原爸和敖斐赶紧上车。
原爸见他自己先麻溜的上车了，脸上的表情有些不高兴：“也不先喊你朋友上去！”
原末委屈：“我这不是在喊了吗？”他说着又朝敖斐招了招手，催促他赶紧上车。
敖斐见状，就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自己坐了进去。
本来想和儿子坐一起的原爸：“…………”
原末见状也有些尴尬，但他又不敢当着他爸的面和敖斐起争执，生怕他爸看出些什么。
不过好在原爸只是短暂的怔愣了一秒，很快就拉开了后座的门，独自坐进了后排的座位。
一路上，原爸一直在和原末聊天，问他工作和生活上的事，在得知敖斐是原末的老板之后，态度立马就变得不一样了，说了很多诸如“这孩子从小就调皮，但是人不坏”、“平时要是哪里做得不好，你多批评指正”等等的话，听得原末哭笑不得。
原末：“爸，这才刚下车，你说这么多累不累啊？”
原爸不理他，仍旧跟敖斐搭话，问他公司都做什么生意，还跟他分析国内外的经济形势，就着新闻联播上看来的那点儿存活指点江山，看似十分专业，其实全是满嘴跑火车。
也幸好敖斐是一条从不关心时政新闻的大宅龙，他连新闻联播都没看过，这才被原爸唬住了，听对方侃侃而谈的时候，甚至还由衷的觉得原爸十分专业，而且见识广博。
两人敢说，一个敢听，聊得十分热络。
原末：“……”
汽车一路开回了文山市，停在原末家楼下。
敖斐下了车之后，非常主动的帮着提了一个行李箱，有两个大小伙子在场，原爸倒也没跟他们争抢，笑眯眯的带着两人上了楼。
原末家住三楼，三人几乎没费什么劲就到了家门口，原爸正掏钥匙，却被屋内提前听到动静的原妈从里面打开了房门。
“回来啦？饿坏了吧？”原妈身上穿着围裙，打开门的第一件事不是去看自己一年没见的儿子，而是伸长了脖子往父子俩身后望，“你女朋友也到了吧？快让我看看……”
等看清站在儿子身后的居然是个男的之后，原妈的声音不自觉消音，眼睛都瞪大了，张口结舌地说：“这、这是……”
原爸见老婆表情，连忙给她解释：“弄错了弄错了……这是末末的老板，和他一起回咱家过年的。”
敖斐十分礼貌的朝懵逼中的原妈点头：“阿姨好。”
原妈仍旧没反应过来，搞不懂自家好好的儿媳怎么就变成了个男的呢？还是儿子老板……听对方主动打招呼，她只喃喃地道：“好好好……快，快进来吧！”
三人都进屋之后，原妈关了房门，这才猛拉了一把走在最后面的原末，压低了声音问：“怎么回事？你女朋友呢？”
原末一脸无辜：“我都没谈恋爱，哪有什么女朋友？我本来说的就是带朋友回来，是你们想太多了……”
原妈：“……”
原妈一脸失落：“原来没有女朋友啊……”
失落了一阵之后，原妈很快又打起了精神，热情的招待起了敖斐，又是端茶又是递水果零食的。
原爸一个劲儿的催她去做菜，原妈不好意思地看着敖斐，说：“因为不知道你们具体什么时间到，怕菜做得早就凉掉了……不过厨房里食材全都是洗好切好的，只剩下锅了，你们等着，我这就给你们做饭去！”她说着，就风风火火的去厨房炒菜去了。
原爸给敖斐抓瓜子，一面打开电视机准点收看新闻，一面就着新闻联播里的内容，继续与敖斐侃侃而谈。
他从叙利亚的战争，说到美国总统发的最新twitter，从昨天菜市场里的小葱涨价，说到非洲的粮食危机，看似十分忧国忧民，实则内容全靠胡侃。
敖斐却十分捧场，难得认真又耐心地听他吹牛皮，脸上看不见半点儿不耐烦的神色，惹得原末惊奇不已，暗暗纳罕。
趁着这两人聊得火热的时候，原末跑去厨房看了看。
他妈果然早就把菜全都切好了，此时正手持锅铲上下翻飞，旁边厨台上已经摆了两盘炒好的菜。
见原末在厨房门口探头探脑，原妈忙伸手赶他：“去！去！去把我跟你爸房间的地铺收起来……本来以为你带回来的是女朋友，还想着把你房间让给儿媳妇，你在我们房间里打几天地铺……不过现在是用不上了。你去把我跟你爸屋里的东西收拾收拾，今天晚上你就和你朋友睡一个屋吧，反正你房间的床也大，睡俩小伙子没问题。”
原末：“……”
原末觉得这个问题很大，弱弱地说：“……要不，我还是在你们房间打地铺吧，我不太喜欢和别人睡一张床。”
原妈却理也不理他，一边往锅里倒酱油，一边继续指挥他：“快去！把铺盖收起来放进柜子里，然后过来给我端菜！”
原末：“……”
原末见他妈不理他，又怕再坚持不跟敖斐同睡一个房间，会让他妈觉得怪异，进而产生怀疑，只好闭上嘴不再说话。
他回主卧把铺在地上的地铺收拾起来，在柜子里折叠放好，随后出来给他妈打下手。
吃饭的时候，原妈一个劲儿的给敖斐夹菜：“来来，小敖，快尝尝这个鸡翅膀！我家末末以前最爱吃了。”
敖斐客气的道谢：“谢谢阿姨。”
原末：“……”
原末在一旁看得酸溜溜的，他给敖斐当了那么久的厨子，可是连半个谢字都没得到过呢。
原妈好像十分喜欢敖斐，当然，也有可能是被色所迷，毕竟即便是原末也不得不承认，他家老板只要不犯蠢的时候，光看外表还是十分能打的。
原妈一边夹菜，一边打听敖斐的个人状况，当听对方说自己还没有女朋友的时候，她眼睛一亮，立马就说：“唉呀，还是单身啊？那正好，末末他小姨家有个女儿，今年刚好二十二，是当幼师的，人长得可好看了，不如趁着过年你们见一面？”
敖斐：“？？？”
原末：“……”
原末都快喷了，他妈说的人是他表妹，对方小时候经常剪个男孩头和他们玩在一起，性子比谁都野，原末小时候没少挨她的揍。
虽然后来长大之后，他们兄妹之间已经很少有机会再像小时候那样玩在一起，但三岁看到老，想来这丫头性格也不会改变多少。
这么一个暴力狂妹妹，如果真的和敖斐这个蛮不讲理的恶霸处上了对象，原末简直不敢想象那副画面会有多美……
想到这里，原末只觉得一阵头皮发麻，正打算替老板回绝掉这个提议，敖斐却已经先他一步开口了。
只听敖斐礼貌中透着些许得意的道：“不必了，我已经有看中的对象了。”说着，还用别有意味的目光看了原末一眼。
原末：“……”
原妈没留意这点儿，她听敖斐说有中意的人了，就感兴趣地问：“是什么样的姑娘啊？做什么工作的？家里什么情况？”
原末被敖斐向他看过来的眼神弄得十分紧张，生怕他会不管不顾的在他父母面前胡说八道，于是连忙看向原妈，制止道：“妈！你好好的问这个干什么？人家要找对象自己会找的，现在谁还相亲啊？”
原妈不乐意地看向原末：“相亲怎么了？我和你爸不就是相亲认识的？也就是你现在才刚毕业，我们不好催你，等你过两年要是还不带个对象回来，你也得给我出去相亲！”
原末张口刚要说话，敖斐却忽然急急的替他开口了：“他不用。而且也不用两年，我估计过不了几天，他就会有对象了。”
原末：“……？”
原妈的笑容一下子就灿烂了起来，一脸八卦地向敖斐打探：“难道末末在公司里，也有喜欢的人了？”
敖斐嘴角微翘，十分矜持的点了点头。
原末：“……………………”
原妈脸上的笑容更大了，她忍不住又往敖斐的方向靠近了一些，想跟他进一步打听儿子未来对象的具体情况：“那姑娘是末末的同事？她为人怎么样？长得好看吗？”
敖斐一脸茫然，正想说“我不是姑娘啊”，却被见势不妙的原末抢先一步打断：“妈！你够了啊！哪里有什么姑娘啊？你净听他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