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一百分的多巴胺

　　米黎擦干脸上的泪水，缓缓走回了客厅。

　　林修远看着米黎通红的双眼，不解道：“孩子，你怎么了？”

　　米黎突然跪了下来，双膝重重磕在木制地板上，接着俯身朝林修远拜了下去：“林伯伯，对不起，对不起……”

　　林修远也慌了，不知道米黎为什么要给自己跪下，在老人家的观念里，男儿膝下有黄金，不会没有缘由地行这种礼。

　　“孩子，你先慢慢说，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要向我道歉？”

　　米黎仍垂着头，眼泪一颗一颗砸在地板上，“林伯伯，对不起，我就是当年林先生保护的那个孩子，如果不是为了护着我，他也许有时间避开，也许可以不用受伤的……”

　　林修远听到米黎的话，也愣住了，直到米黎再次将头重重磕在地板上，林修远才回过神来，起身将米黎扶了起来，温声安抚道：

　　“米……小米，这不是你的错，他做了一个男人应该做的事情，我为他骄傲。在那种情况下，如果换作是我，我也会选择挺身保护一个弱小的孩子。”

　　热泪在眼眶里积蓄，米黎觉得妈妈说的没错，林先生是善良的，林老先生亦然，他们是善良的一家人。

　　自己是何其有幸，才能遇到这样好的人，米黎抹掉眼泪，低声祈求道：“林伯伯，可以带我去看看他吗？”

　　…………

　　黑色轿车稳稳停在了YX公司总部大楼门口，驾驶座的八喜回过头来，恭敬道：“林董，米先生，到了。”

　　林修远点点头，拍了拍米黎的手腕，示意他和自己一块儿下车。

　　米黎恍恍惚惚跟着林修远穿过人来人往的大堂，上了专用电梯，林修远杵着手杖，用指纹开启了控制面板，选择了101楼。

　　电梯门再次打开时，林修远拍了拍米黎的肩，安抚道：“你能来看他，我很欣慰，孩子，你相信缘分这回事吗？”

　　“相信！”米黎重重地点点头道：

　　“林先生能够选择我，出现在我的APP里，这一定是上天注定的缘分，我愿意付出一切来回报他的恩情。当年是他保护了我，现在轮到我来守护他，这是我们之间的因果和缘分。”

　　林修远慈爱地摸了摸米黎的发顶：“真是个好孩子，我也相信你和他是有缘分的，你已经创造了一个奇迹。”

　　“奇迹？”米黎疑惑道。

　　林修远：“几天前，我们的医疗团队第一次监控到殊哉的身体出现了运动体征，他的心跳远超平均值，手指也有轻微的动作，这是十年来首次出现这样的情况，也是他能否醒来的关键因素。”

　　“真的吗？！”米黎阴霾的情绪一扫而空，差点原地蹦了起来。

　　林修远笑了笑，揶揄道：“傻孩子，要不然我为什么要来拜访你呢？殊哉是在和你相处的过程中，有了这种反应，我就想来看看，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米黎觉得林老先生这话有点奇怪，追问道：“您怎么知道他的反应是因为我？”

　　林修远神秘地眨眨眼：“伯伯我年纪是大了点，但我也算是娱乐公司老板，年轻人的那套我也懂，米其林，对吧？”

　　米黎惊了：what？林爸爸也知道米其林，他不会还看了那场直播吧？

　　“您……您……您都知道？”米黎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殊哉不光是我儿子，还是我公司的头号艺人，你觉得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双A对狙？M’artisan酒会？还是厨艺直播？”林修远敲了敲手杖，留给米黎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米黎回想起那天直播时，满屏的“米其林szd”，突然有点崩溃，别啊，林伯伯，您听我解释！

　　林修远走在前面，用指纹开启了一道白色的玻璃门，眼前的一切打断了米黎的臆想。

　　这是一个科技感十足的大厅，四面的墙壁上挂满了大幅的液晶屏幕，中间是摆放整齐的大型处理器。光是这组处理器的面积，就比米黎的小公寓大了几倍。

　　科幻电影一般的光影流转中，大厅里还有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和一些守在电脑前的伏案工作者，大家看到林修远都会尊敬地点头致意。

　　林修远继续带着米黎穿过人群，走到大厅的尽头，米黎的眼睛瞪圆了，林先生就在这里？

　　很难想象，一家娱乐公司的大楼顶层，会是一个“科幻大厅”和一间特护病房。

　　米黎和林修远一起穿上了无菌服，走进了这间病房，米黎怀着类似近乡情怯的心情，走得特别慢。

　　“去吧，他就在那里面，你可以好好看看他。”林修远推了推米黎的后背。

　　米黎打开最后一道门，终于，他看到了自己曾幻想千万遍的那株花枝。

　　林殊哉静静地躺在病床上，除了头部贴满了奇奇怪怪的电磁感应片，鼻子里插着透明的鼻饲管，他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就像一个熟睡的人。

　　米黎轻轻走到他病床边坐下，连眼都舍不得眨一下，只想将面前这人的一分一毫都深深刻进脑海里，再也不要忘记。

　　看着这张脸，米黎有点惊讶，原来虚拟偶像林先生的完美面容，根本就不是由电脑分析大数据生成的，眼前的林殊哉，就是林先生。

　　完全一样的脸庞，丝毫细节都不差，连眼下的小痣和额发间的伤痕也是一样。

　　“殊哉……崽崽……我小时候，就是这样叫你的吗？”米黎轻轻握住了男人的手，因为久病卧床，林殊哉的手很瘦，握在手中轻飘飘的，米黎有些心疼。

　　“对不起，是我忘了你，没能认出你来。也感谢你愿意选择我，你就是我的林崽崽，对吗？”

　　熟睡的男人没有办法给予米黎回应，米黎握着他的手，将手指一根一根收拢，然后又一根根掰开，最后把自己的手指嵌进去，仍是莫名契合的十指相扣。

　　“殊哉，我会想办法找回丢失的记忆，记起你的过去，也希望你能够参与到我未来的人生中来，你一定要醒过来，你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人……”

　　米黎认真地和面前的男人说着话，不管林殊哉能不能听到，他此刻只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安宁和圆满。

　　十年前，十二岁的自己，遇到了二十二岁的林殊哉。

　　十年后，二十二岁的自己，再次遇到了三十二岁的林先生。十年的沉睡时光仿佛没有给他留下任何痕迹，除了卧床导致的苍白和瘦弱，他依旧是年轻的模样。

　　林殊哉已经有了运动体征，这预示着他可能会在未来的某天彻底醒过来，米黎现在要做的，就是静静地守护着这朵花，等到他开放的那天。

　　这是一场充满希望和惊喜的等待。

　　“小米粒，欢迎你呀。”

　　米黎身后突然传来开门的声音，另一位穿着无菌服的老先生微笑着叫他。

　　这位老者带着眼镜，面容被口罩遮住了，但米黎知道，会这样叫他的只有一个人。

　　“Q博士？！是您吗？”这一天带给米黎的惊喜实在太多了，他之前所知道的所有关于林先生的事情，都是通过和Q博士的书信往来，在此刻，居然就这样见到了本人。

　　老人对他笑了笑：“没错，不过那是我的艺名，你现在可以叫我邱博士。”

　　邱博士坐到米黎身侧，怜爱地摸了摸林殊哉的手，向米黎投去自豪的目光，“怎么样，我没有说错吧，这孩子是一朵漂亮的花。”

　　米黎连连点头，恨不得立刻给邱博士一个大大的拥抱，感谢他为林殊哉做的所有努力，身后却又传来了开门声，是林修远也进来了。

　　林爸爸敲了敲手杖，焦急道：“老邱啊，我都说了让他们俩多独处一会儿，你怎么就这么着急呢？”

　　邱博士撇了撇嘴，跟林修远抬起了杠：“你才是急，不就是小年轻们谈个恋爱吗，等你儿子醒了，多的是时间谈，还急这么一小会儿？”

　　等等，米黎惊了，难道邱博士也和林爸爸一样？认为米其林是真的？

　　“林伯伯，邱博士，我觉得你们应该听我解释，我和林先生之间……”

　　“解释个什么？”邱博士一巴掌拍在米黎胳膊上，兴奋道：“我们搞科研的，只相信身体是不会说谎的。”

　　什么叫身体是不会说谎的，米黎的下巴都快掉到胸口了，这两位老人家到底怎么回事？

　　“你知道我那天为什么要把林先生和林崽崽收回来吗？”邱博士神秘地眨眨眼。

　　米黎收回下巴，肯定道：“林伯伯之前跟我说了，是因为殊哉的身体出现了运动体征。”

　　邱博士愤愤道：“他懂个屁，我来告诉你，殊哉的身体在和你一起直播的时候，出现了异常的激素分泌指数，多巴胺懂吗？大量的多巴胺！”

　　“多巴胺我听说过，但它是干嘛的？”米黎觉得自己在邱博士面前就是个文盲。

　　邱博士眼镜下的双眸放着光，眼中闪烁着属于科学家的狂热。

　　“多巴胺的别名又叫——代表爱的荷尔蒙，如果多巴胺分泌的满分是一百分，那么当你听一首喜欢的音乐，它的分泌量能够达到二十分，吃到自己梦寐以求的美食，能达到五十分，只有遇到自己喜欢的人时，才会到达一百分的满分！”

　　“您是说？殊哉他……”米黎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邱博士：“人只会在一种情况下分泌这种计量的多巴胺，那就是爱情啊！这个时候血压会开始上升，让脸变得通红，心脏开始加速怦怦跳，小鹿疯狂乱撞的那种，怎么样？这种激素是不是很奇妙？”

　　“我……我……”米黎已经彻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邱博士拍了拍米黎的肩，看向他的眼神仿佛是在看着一个巨大的宝藏：“是的，殊哉的思维在和你相处时，把心动传递回了他的身体，他给了你一百分的多巴胺！”

　　作者有话要说：

　　林爸爸：米其林是真的，我有儿媳妇了！

　　邱博士：多巴胺真美妙，我的花要开了！

　　米哥：用激素指标来求证爱情，好像一点都不浪漫啊啊啊！我要林先生醒过来亲口对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