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造梦者
米黎听完邱博士的话，仍不可置信道：“那天林先生和我商量好了，他会真情实意地扮演好我的CP，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他太入戏了？”
邱博士差点又要爆粗口了：“你懂个……什么，表演属于控制型思维，是大脑对面部肌肉的精细调动，不可能影响到激素水平，嘴可以说谎，但身体不会！”
米黎仍握着林殊哉的手，面前熟睡的男人与记忆里的林先生重叠起来，他那时捂着自己的胸口对米黎说：“刚刚，这里好像动了一下。”
米黎瞬间觉得自己的心跳也快了起来，十指相扣的手也有些发烫——林先生真的动心了，他给了自己一百分的多巴胺。
米黎感觉晕晕乎乎的，如同坠进了柔软的云朵中，被潮湿的雾气轻轻包裹住，这雾气是暖暖的，是馨香扑鼻的，化在口中又是甜甜的。
这真的不是做梦吗？
米黎不知道自己的脸已经红透了，还拽着林殊哉的手不放，眼睛里是水汪汪的光泽，像个羞涩怀春的花季少年。
一旁的林修远和邱博士却看得真切，两位老人凑到一头儿说着悄悄话，邱博士戳了戳林修远的胳膊，小声咕哝道：“你看，这就是多巴胺。”
林爸爸欣慰地点点头，轻抚着手杖的握把感叹道：“真好啊，真好。”
等到米黎从迷糊中醒过神来，林修远已经下楼去处理公司里的常务了，只剩下邱博士还在病房里陪着他。
“小米粒，你就没有什么想问的吗？”邱博士指了指病床上的林殊哉。
米黎忙不迭点头，“有的！有很多！您刚刚说，林先生是殊哉的思维，那林崽崽呢？为什么他会有两个独立的思维？”
邱博士一谈到自己的专业领域，瞬间来了神，他将手握成拳，指着拳头的左右两半向米黎演示道：
“人的大脑分为左脑和右脑，不同的区域控制不同的思维，左脑控制理解和语言的逻辑中枢，右脑控制具有形象思维能力的情感中枢，左脑是意识脑，右脑是潜意识脑，又叫形象脑，这你能听懂吗？”
米黎勉强地点点头：“大概能懂，您继续说。”
邱博士又指了指林殊哉头上密密麻麻的电磁贴片：
“他的大脑在活动时，大量神经元同步发生突触，从而生成可以监控的电波，这种电波有四种常见状态：放松、思考、幻想和行动。我们通过电磁传感，将这些脑电波记录并储存了下来，用大型计算机分析出了其中规律，并以智能AI技术模拟出了一条真实的思维线。”
米黎头上冒出三个巨大个问号：神经元是啥？电磁传感是啥？智能AI又是啥？
他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的文盲属性，准确地说，应该是科盲加医盲。
“好深奥啊，您能用简单点的说法告诉我吗？”
邱博士也感悟到，米黎确实不是一个可以探讨学术的对象，他挠了挠头，重新整理了一下措辞：
“殊哉的脑部在事故中受到了巨大的伤害，虽然没有导致脑死亡，但有的区域受损严重，脑细胞是不可再生的，所以他现在的大脑就像一颗被砸裂的核桃，懂了吗？”
“懂了！”米黎也把手握成拳，在床沿上重重砸了两下。
邱博士看着他傻乎乎的样子，有点不忍心，决定将表达方式再简化一点。
“因为殊哉的大脑受伤了，所以他的思维并不完整，最开始我们只发现了一条思维线，就是属于林先生的那一条。简单地说，林先生代表的，是殊哉的梦想和才华。”
米黎这下还学会抢答了，举手道：“我懂了，所以林先生会唱歌，会演戏，这些是他的本能天赋！”
邱博士点点头：“对，就是这条思维线给了我们希望，在唤醒他的过程中，我们尝试过各种方式。后来还加入了人工智能辅助和全息投影技术，让殊哉的思维能够参与到社会互动中去，成为大众熟知的虚拟偶像。”
“这也太科幻了吧！居然可以把脑部思维具象化？那这些互动对于他本身来说，是什么样的感受呢？”米黎好奇道。
邱博士：“就像是帮他做了一个无比真实的梦，只发生在他的头脑意识中，但会储存到记忆里，可以帮助他的脑部恢复活性。”
米黎激动地感叹：“好神奇，您居然为他造出了一个梦境，完成了他的梦想，他把每一件事都做的很好，是最优秀的艺人。”
邱博士点点头：“的确是这样，这是一种很有效的治疗手段，殊哉的脑部活跃度在这一年多内提升了很多。他爸这么多年的付出总算没有白费，YX公司是他送给殊哉的最好礼物。”
“林伯伯太伟大了，您也是。”米黎真心地称赞。
邱博士很受用，拍了拍米黎的脑袋，话锋又一转：“随着林先生的形象越发真实丰满，参与到更多的社会活动中，我们发现了异常——林先生是一条单一的思维线，他只有才华和能力，并没有感情波动，就像是有一半大脑没有参与工作。”
“所以才有了林崽崽？”米黎恍然大悟。
“嗯，我们再次研究了殊哉的脑电波，发现了另一条十分微弱的思维线，它受损很严重，应该是正好处于受伤的区域，你的林崽崽就是这条思维，他代表着殊哉的感情和认知。”
米黎喃喃道：“难怪崽崽还是个孩子……是因为殊哉受伤后，丢失了这部分的记忆和思维。”
随着邱博士点头肯定，米黎的思绪豁然开朗，他总算知道了关于这朵花的所有秘密：
花瓣是作为虚拟偶像的林先生，他代表着林殊哉的才华和梦想。
花蕊是自己养育的小朋友林崽崽，他代表着林殊哉的感情和认知。
花枝则是躺在病床上沉睡的林殊哉，是一个真实存在的男人，他已沉睡了多年，以梦境的方式生活在自己身边。
邱博士又忍不住说起了科学理论：“这很奇妙对吗？就像是天体力学里的三体恒星系统，由三个质点及其相互引力作用，组成了一个完整的林殊哉。”
米黎被他绕晕了，抗议道：“您不觉得用科学来解释一切事物，一点也不浪漫吗？还是一朵花的说法更贴切些。”
邱博士拒绝接受反驳：“科学就是浪漫！科学才能帮殊哉醒过来。”
科学家的权威不容挑战，米黎认怂了，讨好道：“您说得对，那您这边现阶段的研究完成了吗？什么时候可以把林崽崽还给我？”
邱博士深深叹了口气，“我本以为可以靠这次的运动体征将殊哉唤醒，所以才将他的两条思维收回来，没想到还是失败了。林崽崽的状态很重要，在他彻底复原之前，唤醒是存在难度的。”
米黎瞬间感到了重担在身，“我养育林崽崽长大的过程？就是在修复殊哉受损的感情和认知吗？”
“可以这样说，至少到目前为止，你做得还不错，咳……除了让他接触了过多某方面的知识。”
“哪方面知识？”米黎挠挠后脑勺。
邱博士捂着额头控诉道：“你说呢？你不知道长腿叔叔是一本爱情小说吗？还有，你让他接触了那么多的CP视频，你是想把他培养成恋爱脑吗？！”
千古奇冤，六月飞雪。
米黎觉得自己很无辜，看CP视频确实是他的责任，没有管好林崽崽，让小朋友提前接触了复杂的网络讯息，但爱情小说又是什么情况？
“长腿叔叔怎么会是爱情小说呢！不是社会资助者和贫穷小女孩之间的温暖友谊吗？”
邱博士用微妙的眼神看着米黎：呵呵，看来你对书本的理解能力，和你对感情的理解能力一样，都是智障水准！
…………
米黎抱着一个方形的小盒子，回到了自己的公寓。邱博士如约把林崽崽放了回来，米黎一进门，林崽崽就踏着欢快的小碎步跑来迎接他。
“米米，你回来啦，不对，是我回来啦！”
卡通挂件一样的小人再次扒上了米黎的大腿，眼睛还是那个星星眼，小圆脸也还是肉嘟嘟的，但米黎总觉得有哪里不一样了。
米黎之前每天都能看到林崽崽，并没有察觉到他的变化，突然几天不见，米黎实实在在地感觉到——崽崽长大了一点。
仔细算算，林崽崽来了已有近一个月，如果按照邱博士的算法，十天可以长大一岁，林崽崽现在已经八岁了。
“米米，你怎么啦？”林崽崽看出米黎的情绪有点不对劲，肉乎乎的小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米黎的裤腿。
米黎现在的情绪确实有些复杂，在得知了关于林殊哉的一切秘密之后，让他所有的观念都有所改变。
首当其冲的就是对林崽崽的态度，可以说，养育崽崽就是在塑造林殊哉的灵魂，这个孩子经历的所有事情，都会成为奠定林殊哉未来性格的基石。
米老父亲感到压力山大。
邱博士的提醒也给了米黎警示：不能把崽崽养成恋爱脑！不能过早接触基情！不能选择的睡前读物！
“崽崽，和你商量一件事，咱们可以换一本睡前读物吗？”
“不行！”林崽崽挥了挥小手，气势满满地直接拒绝，连商量的余地都不留：“要从……从……从一而终！”
“从一而终是你在哪儿学的？”米黎捂脸。
林崽崽的眼睛亮了亮，“微博呀！”
米黎深刻认识到了互联网对未成年儿童的影响力，自家八岁的崽居然都知道从一而终了，虽然只是对一本故事书。
“崽崽，现在情况有变，我要和你约法三章，可以吗？”
“什么三张？”小人瞪着黑黢黢的大眼睛，疑惑地眨巴眨巴眼。
米黎去桌上拿了本台历过来，又去抽屉里找了根记号笔，按照十天一岁的进度，画出了几个红色的大圈圈，添加好备注：
十岁之前，只能用电视看动画片，不可以用家里的电脑上网。
十二岁之前，只能看和学习有关的书籍，不可以接触小说和漫画。
十四岁之前，结识两到三个小伙伴，学会和他们友好相处。
米黎说三章就三章，他用笔指着这些备注，给一旁郁闷的小团子划重点：“崽崽，你能答应我做到这些吗？”
林崽崽委屈巴巴地戳了戳手指，最后还是乖乖点了头，米黎被他可怜又乖巧地样子萌到心软。
要不然，想办法哄哄他？
米黎火速打开手机里的林先生APP。
尤克里里、木制三角钢琴、小提琴、架子鼓、吉他……商城能买到的乐器统统下单！
小公寓的客厅被各种乐器堆的满满，林崽崽的心情终于多云转晴，小脸上重新挂上了笑容，欢呼一声扑向了新宝贝们。
看着小乖崽被哄好，米黎刚舒了一口气，没想到一眨眼，小公寓里的投影自动转变了画风，面前的小崽突然变成了大崽。
林先生站在他面前，西装笔挺，清贵优雅。
“米米，你刚刚说的那些，我也要照做吗？”
……
同一时间，YX总部大楼内，林修远偷偷摸摸关闭了大型控制台的操作界面，离开时刻意避开了邱博士的视线。
偷偷给儿子开了个权限，应该没啥问题吧？
作者有话要说：
林先生的身世终于揭秘啦，接下来可以规划一下恋爱进度了(*•̀ᴗ•́*)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