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就这石头的成色也卖不了什么钱，它现在不能开口说话，跟普通的水晶石没什么区别。”谭湘不满他的轻视，所谓的神石不过是塔尔人对它的尊称与供奉，拿到外面根本不值钱。
“你懂什么，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子喜心里瞧不上她，口气自然不耐烦，“我多年前在外游历时，一个偶然的机会遇到一个人，曾经向我打听过神石的下落，愿意出重金购买，只是神石是我族圣物，我并未应承。”
谭湘闻言心下一惊，居然有人打听神石，难道还有别人也知晓三圣器的事情。她内心泛起一股不安，总觉得冥冥之中似有天意，三圣器现世或许不是什么好事。
“过了这么多年，你怎么确保还能找到那人？”她想套套那人的底细。
“我自然有我的法子。”子喜阴阴一笑，不肯透露真相。对他来说，当务之急还是要从程亦手中夺回神石。
万丈渊里视线不算太好，再加上行动受限，他尚未来得及寻找程亦下落。按说程亦跟他们先后掉落，应该就在附近。
谭湘见他眼神飘忽，隐隐露出阴狠的神色，不禁暗自戒备。她也担心程亦的安危，猜到下一步子喜的目标八成是他包中的神石。
子喜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他一面维持身体平衡，一面又向谭湘挥去一鞭，这一下使了七八成力，并未容情。
谭湘不敢扭动身体躲避，唯恐再往下陷去，欲用桃木棒缠住袭来的鞭子，但她力有不逮，非但未将鞭子缠住，反而被震得虎口发麻，桃木棒差点脱手。
子喜得意地弯唇，他早就看出来，谭湘不擅拳脚功夫，法术修为虽然精湛，但在万丈渊这鬼地方根本施展不开。
他手腕一转，长鞭一勾一转，绕向了谭湘的脖颈。
谭湘无从躲避，惊骇之下忽然寒光一闪，一把匕首不知从何处射来，长鞭被击中不由改变了方向。
“想要神石冲我来，何必为难女人。”程亦低沉的声音稳稳传来，他掉落之处正好位于子喜和谭湘的视线死角，二人竟一直没有发现。
子喜攻击谭湘本来就是为了引程亦现身，如今目的达到自然暂时罢手。
谭湘冒着身体再度下陷的风险，寻声扭转身体望见了程亦，又惊又喜，见他离自己不过四五米远，看起来并未受伤，方才放下心来。
程亦面带温柔冲她一笑以示安抚，随即变脸向子喜扬声道，“子喜，我可以给你神石，但前提是你能让我们二人平安离开这里。”
子喜见声音是从背后传来，为了安全起见他转身与程亦面对面，即使身体又下陷两分也未在意。
“你先把神石扔过来，我可以想办法破除这里的封印，让你们掉进下面的密道中。”他看着程亦邪气的一笑，声音充满蛊惑之意。
两人都是聪明人，这番对话不过是相互试探。程亦知晓他在撒谎，万丈渊的封印若能轻易破除，他刚才就不会恼羞成怒袭击谭湘。子喜也明白，程亦根本不相信自己说的话，神石仅仅是个诱饵。
对程亦来说，他和谭湘连带着神石坠落万丈渊，曲松和长老会那些人不可能不顾及神石下落，神石一天呆在山谷里，他们都坐立难安，很大可能会想办法将自己和谭湘救出去。那么在等待的时间里，如何确保安全就成了最大的问题。
至于子喜，他仗着熟悉山谷里的道路地形，才从密道中逃脱出来，并不知道长老们为什么要将神石送出谷外。他之所以抢夺神石，不过是为了到外界换取金钱以谋生存。
“封印刚被长老们修复，不如你先说说，怎样才能打开这里的封印？”程亦回以一笑，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
“我自然有我的秘法，既然那坤当年能打开封印，我的本事得他嫡传，万丈渊封不住我！”子喜颇为自负地回答，这里的环境如何恶劣吓人，就算程亦能够忍耐，谭湘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可耐不住多久，他就不信骗不到神石。
程亦盯了他片刻，见子喜始终面不改色，才慢慢地说道：“不如这样，你先打开封印，让谭湘先下去，我留在这里把神石交给你再走。”
子喜尚未表态，谭湘却先急了，“我要跟你一起走。”刚才掉落万丈渊后，她最担心的就是程亦的安危，子喜狡猾多诈，她怎能放心先走。
“没想到二位倒是感情深厚。”子喜讽刺了一句，他从未尝试过爱情的滋味，由于母亲当年是被那坤抛弃忧郁而死，因此令他对男女之情一直敬而远之。
谭湘这么一打岔，反而正中程亦下怀，准备多劝说她几句又可以拖个一时半刻，就在这时，上方传来动静，夹杂着脚步声。
三人同时仰头望去，原来是曲松带着几个人到了上方的崖壁边。
“程先生，谭姑娘，我来救你们。”由于视线较差，曲松只是模糊地看到三个人影，不知道他们的死活，只得先打声招呼，看看有没有回应。
子喜听到曲松的声音脸色立变，心思一转就明白程亦刚才无非是拖延时间，如此一来形势大大不妙，他毫不犹豫地挥鞭击向谭湘。程亦距离太远无法救助，他心急生智，将手中握着预备防身的干肉包扔向了子喜，“给你神石！”
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砸过来，子喜来不及分辨是不是神石，本能地收鞭将那团东西卷了过来。
“谭湘，赶快出手！”程亦陷在泥地中无法有大的动作，谭湘好歹手握桃木棒，趁子喜分神之际是最佳的攻击时机。
谭湘一向信任程亦，听到他的喊声根本未及思考，本能地汇聚灵力灌注于桃木棒上，桃木棒脱手在空中低旋，飞向子喜。
子喜本来有伤在身，刚刚使出余力接下了程亦抛过来的东西，发现不是神石不由大怒，却难以临时聚力反抗。眼见桃木棒飞到头顶，立时觉得一股力量从头上倾泻下来，让他四肢骤然抽痛不已，手中长鞭抛落在沼泽泥地中。他四肢情不自禁地挣扎缓解疼痛，可身体却随着动作越陷越深。
桃木棒飞旋一圈，重新回谭湘手中。
子喜自知今日不能幸免，忽然露出诡异的笑容，拼尽全力转了转左手手腕，两只蛊虫分别射向了程亦和谭湘。顷刻间二人只觉手腕处好似被什么叮了一下，耳畔传来子喜阴森森的声音，“让你们尝尝忘情蛊的厉害！”
还没等二人有所反应，子喜的身体已经渐渐地沉入了泥地之中，完全消失不见。
曲松在上面看了个大概，眼见子喜被万丈渊泥地吞噬，想起他的所作所为，一股凄然之意涌上心头。要不是子喜，他也不可能那么快被提拔进长老会，但是子喜竟然干出杀萨巴这种大逆不道的事，确实让他难以理解和原谅。
“程先生，谭姑娘，你们千万别乱动，我想办法救你们上来。”曲松不再多想，指挥几名族人抛下了一根粗大的缆绳，将其中一头固定在崖壁凸起的地方。
缆绳正好抛掷在谭湘身边，她由于刚才施展灵力身体又向下陷入不少，已经埋到上腹部。
“谭湘，绑好自己，双手一定要握紧绳子。”程亦没有到她身边，只能隔空嘱咐她两句。
谭湘点头答应，拿过身边的缆绳束缚在胸部下发的肋骨处，双手抓住绳子高喊，“好了！”
曲松听到她的回应，立马指挥其他几人用力将缆绳拉上来，谭湘的身体终于拖出又黑又湿的泥地，浑身瞬间觉得轻松不少。她回头望了望依旧陷在泥地中的程亦，随着身体的不断上升，视线中他变得越来越小。
终于被拉到崖上，曲松指挥几人再度放下缆绳，按照同样的方法将程亦也拉了上来。由于在沼泽泥地里泡了一段时间，二人都是一身脏泥，狼狈不堪，下肢更是酸软不已。
程亦低首往下看了一眼，只能看见灰乎乎的一片，再也望不到子喜的身影。他不由得想起尼采说过的那句话，“当你在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正在凝视着你”，万丈渊这个名字正好切合尼采的说法。
曲松急于确定神石下落，得知它安然在程亦背包中，才松了一口气。
谭湘将右手手腕举到胸前，只看到血管处有一个不大的红点，不疼不痒，其他什么也看不出来。
曲松刚才在上面也依稀听到了子喜的最后遗言，现在看到她的样子，便小心翼翼地试探，“谭姑娘，子喜真的给你们下忘情蛊了？”
谭湘神色不太自然，心下惴惴，不禁瞟了一眼自己的手腕，也不敢确定身体里到底有没有蛊虫。
“忘情蛊是什么东西？”程亦倒还算镇定，他将话接过来，直接询问曲松。
“据说要是将这种蛊下在情侣二人身上，二人在一月之内若不割断情爱，就会蛊毒发作而死，就像那坤萨巴那样。”曲松心有余悸地解释，炼蛊之术一百多年前就被当时的萨巴列为禁术，没想到子喜竟然秘密炼制蛊毒，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族人被他暗中下蛊，“除非失去记忆，正常人怎么可能做到忘情割爱，因此中蛊之人……”
见他委婉地打住，谭湘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程亦紧紧握住她的手，轻声道：“先出去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