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对影成双副本乱炖(完)355

  争了那么久谁夫谁妻,这臭小子从未松过口,今日真是……措不及防。

  柳逸风呵呵一笑,“那行,以后我在上。”

  上下问题可比谁夫谁妻这种虚假面子难商量多了,往日里便是灌醉了柳随风来硬的,最后都能马失前蹄,这会子,柳逸风也不过随口这么一说。

  “好。”

  什么什么?他可是听错了?

  柳随风与他并排而行,随着兵丁依序出城,跨出城门的瞬间,突然歪头轻吻了下他的唇。

  “我只一点要求,待会儿战场上,靠紧了我,一步也不许离!”

  便是一步不离又能如何?

  柳逸风真真儿是三脚猫的功夫,只比普通兵丁强那么丁点,柳随风算是个高手,却也只是与莫非赵元不相上下,远不及时晟,战场之上刀剑无眼,护得了前护不得后,护得前后又护不得冷不丁飞出的三两支箭。

  “小心!!”

  柳随风突然返身猛地搂住柳逸风!

  噗!

  一剑穿胸。

  血顺着嘴角涌出,迷蒙了柳逸风的眼。

  “随风……随风!!!”

  柳随风勉强动了动唇,想说什么,终究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能拼命张大眼拼命张大,像是想把他印入灵魂深处,下一世还能记得。

  逸风……

  保重……

  柳逸风傻了,痴愣愣抱着他,不敢相信半个时辰前还唤他夫君之人,眨眼便成了这样子。

  “随,随风……你醒醒,你别吓我……”

  “随风……随风啊……”

  “随风!!!”

  柳逸风捧着他的脑袋狠狠亲了他一下,沾了满嘴猩血,举起手中长剑,疯了一般,不管不顾一阵乱砍!

  “啊……啊啊啊啊啊!!!”

  “我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临上阵前,朱钰刻意吩咐了一纵小队护在两人身侧,可混战起来,除却主帅皇帝,谁又顾得了谁?

  柳逸风独自一人横冲直撞,接连砍杀数人,隐约觉得身后有杀气,没来得及转身。

  胸口突然一阵剧痛!

  隐约有什么刺穿心脏,麻痹了他原本伤心欲绝的心痛。

  身子陡然摇晃了一下,胸口利刃猛地拔出,鲜血喷溅,撒在草叶,映着头顶月辉,腥光驿动。

  城门楼飘渺的灯火忽明忽暗,周围的一切仿佛都静止下来,连喊杀声都听不到了,只剩呼呼风响,碎发凌乱。

  轰咚!

  他一头栽在地上,瞳孔涣散,倒映着不远处熟悉的身影。

  随风……

  等等……我……

  柳随风死了。

  柳逸风也死了。

  却没有人知道。

  所有人都在厮杀着,耶律越立于阵后,银发银甲,巍然不动,朱钰狼狈迎战,眼看着将士们一个个倒下,敌军越压越近,心乱如麻。

  城破家毁,百姓流离失所,战死者曝尸荒野,死不留名,逃难者饿殍遍野……

  这一路所见,不断在脑中交替闪现,最后定格在了那被自己人的马车碾死的老翁身上。

  【狗剩,狗剩……】

  他想起了先祖皇帝,他的爷爷。

  【民间都爱取了贱命养活,朕也给你取个吧,狗剩,便叫狗剩如何?哈哈。】

  【不要!好难听!钰儿不要!】

  【哈哈,傻孩子,虽是贱名,却代表着亲厚,黎民百姓与皇亲贵胄并无不同,都是盼着阖家团圆,平平安安。】

  先祖皇帝是唯一一个教导他人无贵贱之人。

  不,还有一个。

  便是那敢女扮男装诓他唤她夫君的女人。

  百姓的家是小家,他的家却是大家。

  若能换得家宅平安,百姓安居乐业,他这一家之主,忍辱负重又如何?

  呜哦——唔呜——

  骨笛吹响,山狼野猪,家犬耕牛,鸟兽蛇虫,全都暴了野性!

  城中骚乱,城外混战,人畜争斗,尸横遍野。

  西夷兵势不可挡,朱兵节节败退。

  “皇上!撤吧!快撤!”

  他动了动唇,望着黑沉沉的天际,流云浓厚,星月无光。

  “皇上!!快下令啊!!!”

  他心一横,“撤!”

  撤又能撤到哪儿去?

  城门根本来不及关上,西夷铁骑横冲直撞,踏破城门,直杀入城中!

  百姓携家带口躲无可躲,到处都是哭嚎。

  王副将拽着他直往南门跑去。

  “你要带朕去哪儿?”

  “逃命啊皇上!弃了这青州城,先逃去柳州!”

  “之前七座城都是这般做的,还要再弃多少城?多少百姓?!”

  王副将怔了下,到处都是嘈杂喧闹,还有娃儿在哭着找娘亲。

  他大声道:“只要皇家血脉还在,咱们朱国就还在!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咱们还有十几座大城,还有皇城!”

  “依你之意,便是要一路弃百姓于不顾,任将士血染沙场?”

  “这也是无可奈何,战场之上,死伤多少都属常理,为护皇家血脉,他们死得其所,也算光耀了门楣!”

  “呵,呵呵……”朱钰笑了,突然便笑了。

  当日他便是这般想的,也是这般同那女人说的,如今听来,真真儿是可笑至极,难怪那女人当时一脸的瞠目结舌。

  “你说的不错,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百姓还在,总有复国一日,百姓亡尽,朱国安在?”

  朱钰猛地勒住缰绳,马撩前蹄,嘶鸣停下。

  “朕要称降。”

  “什么?!!”

  不止王副将,随性掩护的将士全都惊住了。

  “皇上!万万不可!咱们还有退路,还能再拼一拼!”

  “是啊皇上,这些贱民命如草芥,你不必太放在心上,待驱走敌寇,再论功追封也就是了。”

  “朕意已决,不必再说。”

  “皇上!!!”王副将返身下马,一头叩在地上,“万不能做那卖国求荣之徒!不能将祖宗基业就这么拱手让人啊!”

  “皇上三思!!”

  “三思啊皇上!”

  耶律越已带兵追了过来,众将焦急万分,朱钰却翻身下马,朝着身后敌军一步步走去。

  “皇上!”

  “陛下!”

  身后唤声不断,他每一步都走的决绝。

  百姓哭嚎响在耳畔,刀剑寒光恍在眼前,混乱中,不知谁家起了火,浓烟滚滚。

  耶律越骑着血蹄青骢马,停在他面前,莹白战靴,银亮铠甲,一双琥瞳高高在上,面无表情俯视着他。

  朱钰深吸了口气,取下盔帽丢在地上,战甲解掉,也丢在地上,最后取了腰间宝刀,高高举起。

  “朕,朱钰,愿,称降。”

  “降?”

  “是!只求王上高抬贵手,还我朱国百姓一方安乐!”

  琥瞳微动,上下打量了他两眼。

  “既是称降,便是孤为主,你为仆,仆见主……当如何?”

  举着宝刀的手紧了又紧,朱钰缓缓屈膝跪下。

  “求……王上!”

  “倒是有几分诚意。”

  耶律越一挥手,赵元立时上前,将早就拟好的降书扔到他面前。

  “按了手印盖了章,百姓自然安康。”

  朱钰放下宝刀,颤巍巍捡起降书。

  【从此再无朱国,只有西夷南郡。】

  南郡?

  当日分明还将朱国划分为三,立了藩王的,如今这般分而划之,再无重权之人,更不能拥兵,岂不是要中央集权,全集于耶律越一人之手?!

  他抬头望向耶律越,刚想提立藩,耶律越淡淡开口:“你可要想清楚了,一旦称降,朱氏灭九族,当朝世家子弟百年内不得入朝为官。”

  什么?!

  灭九族?!

  身后众将关心的则是后一句。

  “皇上万万不可!世家子弟若不能为官,以后必然复国无望啊!”

  世家子弟……

  呵呵……

  朕都都要灭九族了,你们还担心不能为官?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不能再做无谓的牺牲,百姓才是一国根基。

  朱钰,小小年岁,傲然决然地跪在耶律越马前,俯首便是一拜。

  “为百姓,朕愿一死!只求王上饶过朱氏一族,哪怕贬为庶民,永世不得入朝为官!只要能血脉延绵,九泉之下朕也能厚颜跪在列祖列宗面前请罪。”

  耶律越波澜不惊地望着他,一言不发。

  自古改朝换代,哪个不是斩草除根?

  随便一个皇族余孽都能聚得一众复辟者,何苦给自个儿留着麻烦?

  这道理便是年仅十六的朱钰也是懂的。

  他俯首继续拜着,咚咚的磕头声在百姓哭喊声众将呼喝声中依然清晰,这还是他此生第一次这般放下尊严叩拜他人。

  一下,两下,三下……

  耶律越沉默不语,他也不发一言,就这么磕着,不停磕着。

  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会对恨之入骨之人跪拜,更不曾想过会为了朱国百姓求死。

  他只晓得,他这般皇祖爷爷必然是赞成的,那女人必然也是赞成的。

  他没有做错。

  这便够了。

  不知磕了多少下,额头磕破,血染黄土,耶律越终于淡淡开口。

  “若你能签下降书,自裁在此,孤便……允了你。”

  他立时挺了叩首,招了随侍过来,字签了,手印按了,玉玺也章了。

  随侍小太监一把鼻涕一把泪将那降书递给赵元。

  朱钰捡起宝刀,仓啷一声拔出寒刃,映着明灭火把,寒刃熠熠生辉。

  他双手扣住刀柄,刀刃朝内,回头望了眼皇城方向,眼一闭,手起刀落!

  噗!!

  痛!

  好……痛……

  这辈子都没这么痛过!

  真的好痛啊!

  谁能……帮帮他?

  他愿为民而死,可他真的好怕痛……

  摇晃了一下,他歪躺在地,痛得浑身抽搐,恨不得立时死去,却偏偏推不动手中寒刀。

  恍惚间,有谁哭喊着他的名字跑了过来。

  谁,抱起了他。

  谁的眼泪滴在他脸上。

  谁为他声嘶力竭肝肠寸断……

  宫里人都说,全天下的人都敬爱他,以他之悲为悲,以他之喜为喜。

  当日他不懂,可如今他却晓得,那是因着他是太子,是皇帝……

  一朝沦落,狗都不如。

  真心待他之人,除却皇祖爷爷,唯有一个……

  勉强挑开眼,冷汗疼了满身,果然是那无法无天敢骂他踹他使唤他的……臭女人。

  “不是让你躲在地窖……绝对不要出来的吗?连朕的旨意都不听,真是该……拉出去砍了……”

  他喃喃着,脸上不复老成,只有十六岁少年的任性。

  “朕,朕赢了……朕就要死了……这辈子你都……不可能诓朕唤你……夫君了……咳咳……”

  不过轻轻一咳,满嘴窜血。

  余小晚抱紧他,拼命想站起来,明明还是个未长成的少年,却沉重的她几乎不能支撑。

  眼泪不受控制地涌着,她哽咽的几乎不能成语,“别说了,求你别说了!我这就带你去看大夫,这就……”

  他抬手拽住她,她一个踉跄,刚扶起一点又跌了回去,痛得他一阵痉挛。

  眼前已发了黑,看不清那臭女人的脸,肚子依然好痛,痛得他直想让那女人帮他用力按按,能马上一死了之。

  可他忍住了。

  他还想同她说说话,最后再说说话。

  “夫君……自是……不可能的……可夫子却是……可以的……你,你便是朕的……夫子……朕这就修改律法……准许女子……传道授业……做,做夫子……”

  耳旁恍惚着哭诉声,可他已听不清楚她究竟在说些什么。

  “你……哭什么?你该……高兴才是……你往后……再也不用担心朕会……将你拉出去……砍了……”

  半阖的眸子渐渐涣散,血随着话语不断涌出,染红了青涩的小脸。

  夜深了。

  起风了。

  他不知想起了什么,恍恍惚惚勾起一抹笑意,叹息般喃喃了最后一句。

  “你,还欠朕……一个解释……呢……”

  不像临终遗言,那末尾的“呢”字,微带着上扬音,少年般调皮,久久回荡在她耳畔。

  是啊……

  她还欠他一个解释呢,他怎么就能死了呢?

  一路征战逃亡,她都没顾得好好跟他解释,为何她要女扮男装?为何她会变成小公公周显?为何她要问他讨要冻死她的旨意?为何真就冻死了再也不曾回转?为何……

  他那般调皮任性古灵精怪,定然还会生出许多许多为何吧?

  怎么就能这么死了呢?

  他才十六岁……

  只有十六岁……

  泪,一滴滴滚落,落在他沾血的唇,晕染着唇角未散的笑意……

  ……

  朱国灭了。

  朱氏一族贬为庶民,驱逐出京,同那些世家子弟一般,百年之内不准入朝为官。

  耶律越比之第一次狠绝了许多,灭异党,铲余孽,至第二年盛夏,这才将朱国基本涤清,重要郡县关卡全都用的可信之人。

  朱国恢复往日秩序,他这才启程去了东苍。

  东苍没了时晟,早已如一盘散沙,朝中数派党同伐异,幼帝被架空,皇权形同虚设,耶律越兵临城下,他们还在为哪派的人做主帅争论不休。

  结果可想而知。

  东苍灭了,几乎没费吹灰之力。

  耶律越整肃东苍,改名东郡,归入西夷,又耗了些时间处理党|派留下的乌烟瘴气。

  不等整肃完,玄国派了使臣过来求和,自愿为臣国。

  耶律越并未直言拒绝,却也列了极为苛刻的条件。

  玄国不能为独立国,只能成为西夷封地,可立藩王,且,玄氏一族不能参|政,更不能为王。

  这话一出,玄国皇室如何肯?!

  求和不就是为了保住皇权?如此违背初衷,他们自然不从!

  想也是,又有几人能如朱钰那般小小年纪便大彻大悟,为百姓甘愿放弃皇权甘愿受死?

  玄国先发制人,趁耶律越远在皇城,偷袭边境。

  耶律越一声令下,调兵三十万,一举攻破玄国,直入玄城!

  玄帝却是太过不自量力,国力还不如苍国,竟敢如此猖狂!

  玄睦当日继位时,玄国已是暗疮累累,之后内戚外戚争斗不断,根本没顾得休养生息,玄帝登基前还曾为夺皇位有过数月内战,国力亏空可想而知。

  不管怎样,玄国灭了。

  玄帝斩首示众,株连九族,三代内血亲一律处死,其余旁支流放西荒,子孙后代百年内不得离开。

  玄国皇族是最惨的一脉,民间议论纷纷,有的说是前朝那鬼眼玄帝得罪了王上,这才累及全族,也有的说,是玄国皇族太不识时务,活该如此凄凉。

  流言传到番邦小国,人人自危,耶律越一声令下,凡主动称臣,只要纳贡便可,一时间,称臣者不知几凡。

  这仿佛更印证了鬼眼玄帝得罪了王上累及全族,不然何至于玄国称臣不成,番邦小国便可?

  小国虽小,可十数小国凑在一起也是上得台面的,何至于耶律越这般看不上,轻易放过?

  这时众人恍然想起当日王后还是国公夫人时,鬼眼玄帝与时大将军都曾争相求亲,大抵这仇怨便是从这里结起的。

  这传闻可是让许多妙龄少女起了小心思。

  圣上也会争风吃醋,看来也是个重情重|色之人呢……

  圣上后宫空置,只唯一一王后,据说还是个少了只手的残废,若能爬上龙床,岂不是一朝飞上枝头麻雀变了凤凰?若是添个龙子,说不得凤栖宫都要易主了呢!

  再者说,圣上年纪轻轻,不仅智勇双全且俊美无俦,当日艳名远播的敦贤公主都为他倾倒,单单这些就足够那些妙龄女子心神荡漾了。

第342章 对影成双副本乱炖(完)3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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