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51捧沙做雕
“您好, 我是xx影视公司的HRxxx，收到了您的简历, 请问您什么时候有时间过来面试一下？”
随时都可以！
这是苏絮这几天收到最多的信息, 只要是她投过简历的公司，都给了回应, 苏絮甚至怀疑是韩暮云提前和那些公司打好了招呼。
“是不是你搞的鬼？”苏絮目光犀利地瞪着韩暮云, 若是他迅速地回答出没有，那绝对就是有，毕竟她都没说自己问的具体是个什么事儿。
可韩暮云缓缓将头扭过来, 面无表情地回应道：“啊？”
好吧不是他。
横躺在沙发上的姿势让韩暮云看起来像个锦鲤，难道是他的姿势影响了她的运势？
苏絮将下个星期的日程表排的满满当当的, 并展望着接下来的新工作, 而事实好像也没怎么遂她的心愿。
虽然并非韩暮云动用人脉帮她找的工作, 但几乎所有面试，都与韩暮云有关。
“苏小姐, 我看你负责过第二季的《独居生活》, 请问你和大猫是哪个时候认识的吗？”
“能不能冒昧的问一句, 和艺人恋爱的感觉是什么样啊？和小说电视剧里演的都一样吗？”
“我有一个朋友, 想要一张大猫的签名照，嫂子你帮我要一下好吗？”
HR你清醒一下呀！你这可是在面试我呀！
咋连嫂子都叫上了？
接连的几天面试，情况大体如此，无非就是吃瓜、索要签名，甚至还有求教如何把到艺人经验的，倒是有几家公司一开始的确是正经在面试, 但没聊几句就又跑偏了方向。
总之，面试一无所获。
“年底了，大家都在准备年会，每个公司的工作也在收尾，基本不缺执行岗位，要不要等年后再说？”韩暮云帮苏絮整理着装后，拿起一瓶酸奶，将吸管喂进她的嘴里。
苏絮吸了一口酸奶，思索片刻后说：“我还是不太想把社保断了，影响购房资格。”
“你要买房？”
“我们总不能一直租在这里吧，你又没有社保，还不是得靠我？”苏絮挺起胸挑着下巴，“以后住在我的房子里，乖乖地当个面首怎么样？”
“面什么首，起码要再攒四年半的社保才能买房，还需要很久。”
“所以才更不该断了呀！你别缠着我了，今天这是最后一个面试了，成败在此一举！”
韩暮云笑得温柔：“加油。”
苏絮双手握拳，自信满满：“我会的！”
韩暮云见苏絮这样，忍不住捧起她的脸，嘴唇在额头上停留了很久。
“行了行了，你把我粉儿都蹭掉了，”苏絮红着脸把他推开，后退了一步，刚好走出家门。
她低着头，不想让韩暮云发现自己的脸已经红透：“你在家等我，我面试完立马回家。”
“好，早去早回。”
韩暮云话刚说完，苏絮向前迈出一步，跨进屋内，踮起脚尖猝然地吻上了他的嘴。
苏絮心满意足地撤回了房门外：“亲这里我只需要补补口红就好，以后我出门前不要再亲额头了知不知道？”
“知道了，大姐姐。”韩暮云双手背后，歪头一笑。
“咦——”苏絮身体故意抖动了一下，装作嫌弃的样子赶紧进了电梯。
此地不宜久留，不然她绝对会扑上韩暮云的身子，任何事都不能阻止她，包括面试。
*
苏絮倒了两次公交，到了一个从未接触过的园区。
园区在三四环之间，高楼林立，车水马龙，虽然都是在向阳区内，但此处与星盈、灵翼的园区风格两样，明显更加像城市一些。
根据之前HR提供的地址，苏絮来到了面试的公司前。
“如是文化传媒，就是这里了。”
苏絮在投递简历前做过这家公司的背调，老板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角色，和星盈一样是一家在向阳办公的杭州公司，刚刚成立不久，网上除了一个蓝色官微之外，再无其他信息。
原本苏絮是觉得不太靠谱的，总觉得会是什么野鸡公司，既不专业也没作品，但当她走进公司后，这个第一印象就被彻底颠覆，公司内部秩序正规，井井有条，周围的员工感觉随时都充满干劲，这绝不是随便一家公司就能做到的。
“您就是苏絮吧？”HR小姐姐笑容可掬。
“是我。”
“您随我来。”
苏絮点了点头，跟着HR走向了一间会议室。
面试苏絮的是一个三十出头十分干练的女人，也是这家公司的制片总监，她认真地过了一遍苏絮的简历后，开始提问一些基础问题。苏絮面试的岗位是影视制片，这与她之前的工作履历大不相同，但好在苏絮在学校里主修的就是这些，所以回答问题也是对答如流，毫无难度。
“暂时就这些了，我个人对你很满意，但根据你此前的经验来看，可能不太符合我们的要求，所以……”
制片总监脸上显露出遗憾的笑容，苏絮知道了结果，也回以礼貌地微笑：“嗯，还是很感谢您能面试我。”
两人握手，便走出会议室，却没有想到碰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苏絮？你怎么会在这？”
从沈利斌的眼神中可以知道，他的确是惊喜的。
沈利斌带着苏絮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装潢简约，看上去很舒适，这不像是印象里沈利斌会走的风格路线。
他介绍说，如是文化是他的公司，公司信息中老板的名字是家里的一位长辈，没有用自己的名字。这和他当初像以苏絮的名字注册公司的想法一致。如是创立初期，由于沈利斌不善管理，从星盈带出来的骨干走了一大半，创业面临困境，是赵师兄帮他想了法子，改变公司策略，才勉强让一切回归正轨，有了起色。
“赵师兄也在吗？那我一会儿下楼跟他打声招呼去。”
沈利斌拿起的杯子停在半空，不知是想喝还是想要放下，像是思考了很久后才说：“你赵师兄这段时间没办法来上班，如果想要见他，我可以给你写个地址。”
“嗯，那也好。”苏絮点头道。
沈利斌从办公桌处撕了一张便签，写下一行地址：
[向阳大学附属肿瘤医院，胃肠外科14床]
苏絮怔愣着看向这一串黑色的字体，喉头处忽然卡住一口呼吸，说不出任何话来，恍惚间她好像看到了那个只记得姓赵却忘记姓名的胖子，在对自己“诶嘿嘿”的憨笑着。这个胖子脸上写满了贪吃、憨傻、乐观、元气满满，谁也没有想到会和这种会吃人的病症联系在一起。
人生这件事，真的是永无常态。
*
周末，苏絮起得很早，韩暮云从李老爷子家借来一辆车，停在了楼下。
韩暮云说，这种赴约是片刻都不能耽搁的。
但路上还是耽搁了，马上就要春运了，有些公司放假早，路上几乎被车辆占满，韩暮云开着车缓慢移动，即使再着急，也没办法应对如此水泄不通的道路。
冬日，晚霞早开，虽然还只是四点。
路况有些缓解，韩暮云的车速也有所提升，没有多久便抵达了医院。
在护士站询问了14床的位置，苏絮和韩暮云转身向护士指着的地方走去，苏絮的步子很缓，她还没想好要如何面对这个工作以来就很照顾她的人。
韩暮云在她身边走着，没有发出声音，只是将她的手握住，一股热流由掌心传出，给予了苏絮一份力量。
病房不大，只有一张病床，更靠近窗户的位置，床头柜上摆了几本书和一个没有拆封的果篮，一个清瘦的男人坐在病床上低头看书，却不见赵师兄踪影。
苏絮想要询问一下这个男人，这是不是赵师兄的病房，敲门的手尚未抬起，那个男人就先看到了她，并叫出了她的名字：“哟！苏絮！你咋来了？”
竟然是赵师兄的声音。
苏絮远远地打量着那个男人，直到他手中的那本书——果然是漫画书，赵师兄平日里没有工作时就喜欢用办公电脑看日漫，好一副死宅模样。
而如今，他就在眼前，却无论如何也不敢认。
“你俩在门口站着干嘛？被我减肥成果吓到了吧？”赵师兄一脸坏笑。
果然还是那个“诶嘿嘿”的胖子，只不过胖子变瘦了。
赵师兄不便下床，苏絮和韩暮云找来两把椅子坐在床边，和他扯起了闲天。
“其实我早就发现你俩不对劲了，第一次去韩老师家里，你就回头看对门，你住在那里对不对？嗐，看来我是猜对了，早知道我就不当那个现场编导了，那么大个儿的电灯泡在，耽误你们秀恩爱。”
赵师兄自顾自地说着，突然想到什么：“听说你去如是面试了？”
“是去过，制片总监把我拒绝了。”
“那她做了件大善事，我要是能回家绝对得奖励她。”
“蛤？”
“面试你那个人，是我媳妇，”赵师兄想了想，补充道，“生病之后领的证。”
赵师兄说了很久也没有扯到这个病上来，但事实如此，避不过去，只好顺着话的由头继续说了下去。
如是的制片总监姓李，英文名Lisa，是在公司困难期沈利斌托人脉借来的大神，留学意大利，空降过来直接管辖赵师兄等一众老员工，让他极其不悦。因为Lisa永远一副恃才傲物的样子，像一个圆规，从来没把身体站直过，所以赵师兄给她起了个李萨斜塔的外号，从此开始明争暗斗。
这场争夺战以赵师兄获胜告终，不仅挽救了如是，还赢得了一段棋逢对手的爱情，两人正值情浓，病魔却从天而降。
“她就是怕我被阎王拐跑，跟我扯了证。”赵师兄说起这些，幸福都快从脸颊溢了出来。
他显然是不怕死的，因为他知道自己不会死，用他的话就是只是要切一点儿胃，正好有助减肥，也免得沈利斌每次见他吃饭都会说他有四个胃。
苏絮临走前，还是忍不住问了句：“你怎么做到的呢？”
赵师兄双手交叉于颈后，倚靠着抬起的病床，思索了良久，然后笑着说道：“因为我心里有个希望特别大，大过了世上所有的绝望，自然也就怡然自得了。”
医院楼下，苏絮坐在车里沉思良久，反复地回味着赵师兄的话，忽然觉得自己自离职以来为找不到工作所衍生的所有绝望，都不值一提。这种感觉不源自于与赵师兄遭遇的对比，而是她也有一个特别大特别大的希望，掩盖了世间所有的不美好。
她握住了韩暮云的手背，努力地汲取着力量、温暖以及希望，缓缓说道：“我们回家吧。”
“好，回你家。”
苏絮不解其中意地看向韩暮云，皱起眉头：“我家？”
“我的意思是，你很久没有回去了，正好这有车，我想陪你回家看看。”
等等？哥哥你这是突然什么奇想？
“你是要和我见家长去吗？”
“听了赵老师的事我很受感动，有些事是等不及的，所以，”韩暮云目光注视着身侧的苏絮，严肃地说，“我想争取你父母的同意，早一些和你结婚，好吗？”
Ha……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