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九十六个澹澹

  高庭渊回京那日,正好赶上了正旦宴。

  席间女帝开怀畅饮,对高庭渊大为嘉奖,“澹澹,此次塞北全靠你才扭转的局势,你想要什么?朕都能赏给你。”

  高庭渊侧眼看向聂珏,她低下头娴静的犹如一株与世隔绝的兰草,他看着就有些收不回眼,连女帝的问话都是敷衍,“陛下,塞北复地乃是全军的功劳,微臣一人不敢独享。”

  小儿女之间的情思,女帝岂能看不出,不过在这么多人面前她总不会说出,也打着哈哈就过了,心里却急着一定要升他的职。

  “时间也过的快,瞧着就到年尾了,今年事多,好的坏的都有,朕和爱卿们也都算是熬过来了,朕敬爱卿们一杯酒,你们辛苦了。”

  满座臣子都起身山呼万岁。

  女帝一杯酒毕,娇容显出温婉,对着肖正商问道,“肖爱卿,朕记得妍儿及笄了,可许配人家了?”

  肖正商望了望高庭渊,身姿挺拔,面容俊朗,谁家有女儿的都惦记着这样的女婿,他怀揣着欣喜回女帝,“回陛下,小女还未说亲。”

  女帝点点头,“肖爱卿,趁着今晚,朕想做主给妍儿指一门好亲事,就怕你舍不得。”

  “自,自然是舍得的,有陛下赐婚,那是妍儿的福分,”肖正商嘴都快咧到耳边,喜意露了满脸。

  “如今陆爱卿中风,陆家也跟着遭了灾,老父缠绵病床,鹤吾又没个娇妻伴在身侧,朕看着都心疼,”女帝音色低沉道,“朕记得无宴和鹤吾玩的好,他们几个从小一处长大,情分上比别人都深,若妍儿嫁给了鹤吾,也算是佳配,肖爱卿,鹤吾这个女婿你当是满意的吧。”

  陆鹤吾得了杨梅疮私下谁家不知,这么个人谁还敢把女儿嫁给他,可女帝先前给肖正商架了太高的楼,肖正商到现在反应过来了,竟无法驳了女帝,他心中暗暗叫苦,也只能憋屈的应承了下来,“回禀陛下,陆公子样貌出挑,性格洒脱,微臣把女儿嫁给他,也是放心了……”

  他放不放心女帝岂会在乎,女帝自己放心了倒是实话,“鹤吾年后就要走,你们两家的婚事就提前办了吧,妍儿身子弱,就让她待在京里,也好让肖爱卿你有个照应。”

  肖正商几乎是咬碎了一口牙,他无辜的女儿成了女帝牵制陆鹤吾的棋子,可他连反抗的权力都没有,字字句句都是他答应下来的,女帝连强迫都没做,却布好了陷阱诱他往下跳,这怪得了谁,怪他自己蠢。

  一场宴终于结束,各人都散场。

  高庭渊被女帝留住了。

  “澹澹,那许有乔咬死了是你父亲迫他延迟时间,朕想着你早已知晓,你既把许有乔活着带回了京,那自是想让朕来定夺了,”女帝一口气哽在喉间,心里很不是滋味,“这么些年,朕也知他爱个权势,可没想到他竟如此不看情势,好在你懂事,朕对你是一百个放心。”

  高庭渊斟酌着她话里的用意,问道,“陛下,您打算怎么处置我父亲?”

  “一脉血亲,朕又怎么舍得处置他,”女帝无奈道。

  高庭渊说,“您说他两句吧,您的话他最听,微臣只想着他安分,您若是由着他胡来,指不定还得出事。”

  “唉,晚上你们入宫,朕找机会单独说说他,”女帝瞧他面上斑块的红肿,说,“你这次回来,朕想着得给你升职,在塞北受了不少罪,回去让太医看看,这脸要是破相了,姑娘家爱俏,得嫌弃你。”

  高庭渊说,“官职的事全凭陛下安排,微臣的脸回去敷点药就没事了。”

  女帝便放他走了。

  他出了朝华门,见前方聂珏正要上马车,便跨着步到马车前,托着她的手把人送上去了,自己也跟着钻进了马车里。

  “在等我?”

  聂珏往他脸上看,塞北这次他挨了不少罪,脸上都有冻红,那双搭在腿上的大手满是冻伤,她瞧了还是微有不忍,自车柜中取了药瓶出来,递给他,“抹一点吧,怎伤成这样了?”

  “你给我抹,”高庭渊平摊着一双手到她面前,紧紧盯着她道,“雪天里待了一夜,虽然冻得很,不过倒是值。”

  他看聂珏的眼里带着火,烧的她面颊都烫起来,只得取了药膏给他敷。

  高庭渊从她的眼看到她的唇,每一处都渴慕的想去触碰,他耐心的等她上完药,手便拉住人,轻轻一拽,将人揽进了怀,“又瘦了。”

  “白抹了,您的手不想要了?”聂珏连忙扯了块布把他的两只手包好。

  高庭渊看她双眉微蹙,低头来寻她的唇,叼着那细肉慢慢的品,只觉心间所有的柔情都给了怀里的人。

  他托住聂珏的腰让她动不了半分,只得在他怀里被他啃咬,被他的热情软化,他的头缓缓往下移,她感到颈项处延申出来的酥麻快要将她淹没,她迷失在这艳情里,细喘的声听着她不自觉的想逃,却逃不掉。

  马车里两人相互的纠缠像是永无止尽,直到那马车停了下来,外面御奴的声音像一把利剑穿进来,“高大人,前面快到侯府了!”

  聂珏才从迷乱中醒了,她的手抖的撑不起力道,推着快要埋进她胸口里的人,微弱的嗓声已有了哭的预兆,“您,您到了……”

  高庭渊听出了她的害怕,强忍着把头抬上来,伸着手指帮她把领口扣好,瞧她脸都白了,一颗心软的像蜜,舔着她的唇哄道,“别怕。”

  聂珏像只幼兽蜷在他腿上,被他托起放到一旁的软榻上,他压着她在那榻上吻的入了魔,手却规矩的拉过被子帮她盖住了身,起身时,凝视着她嫣红半张的唇咽了咽口水,哑着声道,“我下去了。”

  聂珏看着他下了马车,拉起棉被盖住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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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间宫里来了人,请高仲瑾和高庭渊入宫。

  一家人齐聚,杯盏交酌亦是乐事。

  待到吃饱喝足后准备走时,女帝叫住了高仲瑾。

  其他人都离开了,就连宫人都退出殿外,女帝注视着他道,“兄长,你为何要动塞北的粮草?”

  高仲瑾呆了呆,“陛下,您此话何意?”

  他神态太过自然,若不是女帝提前知晓,真当他不知情,“你还想装到什么时候,许有乔已经全部都招了!”

  “塞北是何等至关重要的地方,你在京中搬权弄势朕都可以装作没看见,可你千不该万不该动了粮草,你想让澹澹掌军权,朕理解,但是你这样做,若是不慎,大齐就可能被匈奴倾吞,这罪过你担待得起吗?!”

  她说到气愤处,眼里都起了泪,“兄长,朕自小和你最亲,朕记得幼时无论你得了什么好的玩件,第一个想的都是朕,这些年过去了,难道权力已经占据了你的所有,你连朕都不顾了吗?!”

  高仲瑾怔怔的看她,转着轮椅到她身边,举手想像以前那样抚她的头,却被她偏过身躲了,他急急的辩解着,“烟烟,此事绝不是我所为,我岂会为了军权而弃你不顾?那许有乔的话不可信啊!”

  女帝回身看他,“那你告诉朕,谁在这个时间会去碰粮草,他许有乔难道不是你的人?”

  高仲瑾睁大了眼,瞪着她,“你认定了是我?”

  “兄长!做错了就是做错了,你不承认这事就不是你做的吗?这些年,你仗着是朕的哥哥,做过多少错事,你见过朕责罚你没有?可你不能做了不认,你的心里难道一点愧疚都没有吗?”女帝的凤眼凌厉,竟是有戾气突现。

  “我没做!你让我认什么!就是那牢里的栽赃也讲究证据,许有乔的话就能当证据吗?我在你心里就这么信不得?”高仲瑾对她太失望,一母同胞竟比不过外人的几句话。

  女帝说,“兄长,朕对你的信任这些年都磨尽了,许有乔妻儿都死了,你让朕怎么信你?”

  高仲瑾举了袖子遮住面,便有哽咽声出来,“你说我贪慕权势,可你又何曾不是?我对你什么样你心里难道不清楚?只因着那许有乔,你便觉得我动了陆虎师,你哪里是真的不信我,你就是怕我夺军权!”

  “兄长,你去问问澹澹,问问他信不信你!朕舍不得罚你,可你不能死不承认!”女帝道。

  高仲瑾痛心的捂住了胸口,那种百口莫辩的无力感几乎令他想一死以证清白。

  女帝低下头颅,看向他,“兄长,朕之前就说过,你只要呆在家中,享清福就好了,那些家国大事不需要你去挣,你插腿进来,除了会坏朕的事,你做不了什么。”

  “这一年够乱了,朕好容易有了喘歇的时候,塞北却出事,你知道朕有多难吗?算朕求求你,不要再给朕添乱了,军权朕不会让你碰的,澹澹朕只能留在京中,朕需要他帮朕稳住各方势力,你若是再胡乱在其中惹事,朕真的怕自己哪天忍不住就不顾念亲情了!”

  高仲瑾颤着手扶上了轮椅的把手,“微臣明白了,微臣现在就向您请辞,回家再不问世事……”

第96章 九十六个澹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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