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方橙橙因为一个拍摄收到助理的各种吐槽,一开始方橙橙没问对方是哪位大咖，注意力都放在对方根据服装提出的各种意见上，直到助理说对方嫌衣服不够浮夸的时候，方橙橙终于忍不住问“这人谁啊？对服装设计那么有造诣怎么不去做设计师啊,还做什么明星。”
助理顿了顿说“他是模特来着。”
“模特了不起啊。”方橙橙嘟嘟囔囔一句突然想起来什么，猛地抬头，化着精致妆容的小脸上一层电脑荧光,她侧过脸看助理时，荧光在挺翘的鼻梁上一落,显得整张脸立体又漂亮，她瞪着眼睛,眼睛里不知道是电脑的光还是内心翻涌出来的期待，“哪个模特？”
“傅明光。”
一次拍摄因为服饰细节不够精致失败，二次拍摄设计总监亲自上阵。
没人觉得这有什么问题,毕竟很少有人能那么不留情面地点出设计总监的漏洞。
棚里几个摄影师打光师看到方橙橙都过来礼貌打招呼,方橙橙平时在公司为了壮气势会刻意打扮成熟点，她本来就个子小,如果再穿得日常轻松就会显的跟个初中生似的。
职场里,以貌取人是常态。
所以有时候立官威是一件很有必要的事情。
她今天穿得也挺“官”，小香风白色小西服,同色系ol裙，脚踩高跟鞋。发型也是刻意搭理过的，本来齐下巴的短发在日常忙碌中长长，发尾轻飘飘掠过颈间,原本修长纤细的脖颈被截了一半，一条还算大众的锁骨链垂在发丝下方。
她一张圆脸没什么表情，但是眼睛又圆又亮，仔细揣测会从她眼睛里揣测出几分强装大人的孩子气。
偏头朝摄影师打光师笑笑，低声询问“傅明光还没到吗？”
“已经到了，在化妆室化妆。”摄影师低头调摄像机，似乎是对里面的几张照片不太满意，唇角微微下压，表现出些许遗憾。
方橙橙观察到，问他有什么问题，摄影师有些可惜地说“他今天状态不太好，还不如上次。”
“状态不好？怎么了？生病了？”
一连串问题落地，摄影师和打光师齐齐看过来，方橙橙猛地一怔，意识到自己这反应简直有失职业道德。
于是尴尬地眨了下眼睛，轻轻咳两声，找补问“既然状态不好为什么还要来拍？”
摄影师说“傅明光行程挺忙的，这已经是二次拍摄了。”
言下之意，真约第三次，人家大明星档期得排到明年。
这刊杂志还卖不卖了。
“也没非推迟到多久以后。”方橙橙还是没忍住侧面打探，“状态能有多不好？休息一会儿还不行？”
这时角落里一个工作人员小声说“今天是小明爸妈的忌日，状态不好也理解一下吧……”
方橙橙一怔
傅明光从化妆室出来以后方橙橙才知道摄影师有多谦虚，这状态哪里只是不太好，应该是太不好。
少年长着一张五官出众的脸，在造型师的捯饬下，原本没多长的头发成了覃头造型，发尾长至颈间，他头发挺多的，表层抓成微卷，刘海打理得看似毫无章法实则乱中有序，这些层次感扩大了他眉宇的不羁和手足间隐晦的张扬。
服装是一个月前方橙橙连夜改出来的，这是祝氏今年主打款，市面上还没出现，甚至连设计图都没曝光过，之后的反响，全压在傅明光身上了。
但是……
方橙橙站在角落里盯着傅明光，看着他手脚不算有力地走到拍摄场地中央，经由工作人员提醒找到落脚点。
少年穿了一条白色棉质阔腿裤，黑色棉麻上衣，一排小扣，站远了看像是民国海外归来的富家小少爷。
但是看他疲累无光的眼睛，又觉得对方是个常年泡在大烟美人群的瘾君子。
方橙橙只是匆匆扫了两眼就看不下去了，她转身走到总策划旁边，两个人指指点点说了几句，策划就开始让工作人员重新布景。
转瞬之间，原本清澈干净的现场变成了一个有设计感的赌场一角。
干冰从侧面进，少年坐在八仙桌一角，脚踩长凳上，他用抽大烟的手势执一个翠绿色的茶杯，另一只手却碾了一抹红。
少年脊骨松软，像一头奔跑已久准备歇息的狮子。
他眉眼低垂，眼角尽是不屑，唇角似翘非翘，轻描淡写把这个时代的复杂展露出来。
这套基本没拿什么正镜头，傅明光脸上的差意被藏在各种角度里，摄影师还算满意，一摆手停止了这套拍摄。
拍完一套还有一套，傅明光被拖去换衣服换造型，哪知刚下台阶，腿一软直接单膝跪地。
棚内发出一声很重很沉的响声，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紧接着距离傅明光远的近的人一哄而上。
包括方橙橙。
她第一个奔向傅明光，穿着高跟鞋迎面单膝跪地，差点砸进傅明光怀里。
傅明光抬头看到她，眼睛很明显弯了一个弧度，“你怎么也在这。”
他嗓音很低很哑，听的方橙橙直皱眉头。
两个人都没起来，方橙橙抬手摸上傅明光的额头，一掌心的滚烫。她当即变了脸色，正要起身喊人叫医生，却不想傅明光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
他很累地把脸砸在她肩头，“没事，吃过药了。”
现场其余人看到这幅画面直觉这二人关系不浅，忍不住都退开了几步。
方橙橙察觉，耳朵猝不及防红了红，但也没有推开怀里的人，只是小声问“要不要去休息室？”
傅明光闷闷“嗯”一声，被方橙橙馋着站起来。
少年刚站起来唇角就翘了起来，他长臂懒懒搭在方橙橙肩上，“个子不高，力气不笑嘛。”
方橙橙犹如被踩了尾巴的猫，炸毛一般瞪大眼睛。
但是毫无威慑力。
傅明光笑出声，故意把半个身子的力气都压方橙橙身上，“总监帮忙把我扶进去呗，不然我到下算工伤，你们要赔钱的。”
方橙橙能感觉到他是真得不舒服，只是嘴上吊儿郎当而已，于是立刻扶稳他，“那算了，请你已经很贵了。”
“以后给你打折。”少年偏头，呼吸吐在她耳根。
方橙橙从小就是个耳根子很软的人，一时间仰头看他，“你嫂子的公司，需要看在我面子上打折？”
“嗯哼。”少年一挑眉，顺手挠了挠她的下巴，“怎么样？光不光荣？”
方橙橙心口不一答“光荣个屁，信你有鬼。”
“我确实有鬼。”
方橙橙斜眼看他。
少年笑眯眯，“我啊，可爱鬼本鬼。”
方橙橙“……傅明光，你这么不要脸你粉丝知道吗？”
“显然不知道。”
哦，那就是你也承认自己不要脸呗。
还挺有自知之明
傅明光第二套和第一套差距有点大，造型整体都要换，方橙橙靠在一旁，抱肩看着镜子里任人摆弄的少年。
少年闭眼休息，宛若一个没有灵魂的玩偶。
大概是她目光太灼热，引来他的调侃，“怎么？总监有话说？”
说着，他睁开眼睛。
大概是太疲累，眼皮一道折痕。
不算深，但很明显。
方橙橙懒地回应他，只是偏头让工作人员把一会儿要拍的衣服拿过来。
衣服拿到手以后，方橙橙揪出来几个细节盯看。
衣服是没什么毛病，但是和傅明光今天的气质实在不符合。
她想着抬头看向傅明光，恰好与镜子里的他投递过来的目光对上。
傅明光一挑眉，“怎么？”
方橙橙正经问“你如果状态不好就明天拍，哪怕今晚加班拍也行。”
“晚上有事。”傅明光看着她说。
方橙橙闻言眉头拧得更深，“什么事非得今天——”
忽然想起刚刚那个小姑娘说今天是傅明光父母的忌日，方橙橙话音戛然而止，把衣服重新塞给工作人员，扭头离开了化妆室。
方橙橙看得出来摄影师对傅明光刚刚那套满意，踩着高跟鞋走过去的时候对方还在一帧一帧地看镜头。
方橙橙也没打扰，等对方察觉到自己存在时才问“下套是不是要怼脸拍才合适？”
下套衣服偏亮，造型师也一定会把傅明光的妆容往亮了调。
到时候面不掉怼脸拍。
尤其是方橙橙已经看到了几个搭配工具，都是平时怼脸拍才需要的。
摄影师果不其然点头，“所以他的状态很重要。”
方橙橙也跟着点点头，转身叫来一个工作人员，让她下去买点药和饮品，话说了一半，又说“算了，我还是自己去吧。”
方橙橙走出摄影棚，摄影师和灯光师面面相觑好一阵儿，两个人不约而同把要说的话咽在眼里，但架不住有别的小姑娘存不住气。
“哇，总监对小明好好啊。”
“你要是有小明那张脸我对你也好。”
“艹？你的意思是……总监要……不会吧？”
“我看悬，你见过总监用那种眼神看过谁？”
“祝总。”
“……滚。讲废话！”
方橙橙没走几步想起来自己的手机忘化妆室了，折返要拿时不小心听到工作人员的讨论，站在门口犹豫了。
就在这时，从化妆室走出来的傅明光看到她，好奇问“在这干什么？”
他声音不小，摄影棚里的人听得到。
果不其然原本正八卦的声音戛然而止。
方橙橙有些无语，白了傅明光一眼，准备进化妆室拿手机走人时，刚刚八卦的那个小姑娘忽然抖着声音过来认错。
“总、总监……我们不是故意的，我们就是聊着玩，没有说你要潜小明的意思……”
方橙橙“……”
你还不如不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