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分手吧

  符我栀和老聂家的恩怨, 严格来说,得追溯到她父母那一辈。

  符爸是聂家那一辈天分算是中庸的孩子,聂家长辈不太在乎他, 亦不会操心他的婚事, 后来机缘巧合之下, 符爸和符妈相爱,符妈不喜聂家明里暗里的财产争斗, 夫妻俩淡泊名利, 奈何其他人对他们俩不放心, 无奈之下两人只好一同离开B市, 来到H市定居, 彻底脱离聂家。

  符妈身体一向不好,十多年前便去世了, 之后不久,符爸郁郁而终。

  符我栀算是被聂西旬一手拉扯大的,兄妹俩相依为命,父母留下的遗产足够他们日常开销, 原本他们俩可以过一场十分平淡普通的生活,初中高中大学,恋爱结婚生子。

  聂西旬不需要为了权利和钱财而向未来折腰,符我栀也不需要为了报复而苦学计算机。

  聂家这一辈和他们同龄的孩子有三个, 聂柯为三子,从小体弱多病,天分也不够拔尖, 因此一向不被重视,聂二是个女生,叫聂蓉,聪慧冷艳,曾经无心争夺聂家财产,如今因一些私事而入了聂家漩涡,走不出来。

  需要单独拎出来说明的是聂家老大,聂闻深。

  聂闻深比聂西旬大两岁,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可以称之为百年不遇的天才,三岁识字可读百书,十八岁剑桥博士毕业,二十岁进入家族企业,大有接手聂家午金的趋势,不出意外,以他的天才程度,十年之内,午金集团必定更盛更强。

  这般天才,聂家人简直把他捧上了天,或许也正因为捧上了天,触怒了老天爷,天降噩兆,聂闻深患了骨髓增生异常综合征,简称MDS,说的通俗易懂些,也叫白血病前期。

  这种病通常会出现在中年人身上,聂闻深年纪轻轻却患了MDS,许多人说他这是要英年早逝的预兆,病势汹汹,短短半个月的时间,曾经的天才变得形销骨立,骨瘦如柴,聂家却一直没有寻找到符合他骨髓配对条件的捐献者。

  符我栀倒霉,她母亲身体不好,他们一家子都曾经去医院做过各种检测,聂家那帮人不知道从哪搞到了符我栀的骨髓型号,于是一夜之间,她成了聂家眼皮子底下的香饽饽。

  她当时不太情愿给聂闻深捐骨髓,一,她年纪小没成年,怕疼,二,他们姓聂的一直都对她们家不好,她没有义务为了姓聂的而冒着危险捐骨髓。

  聂西旬比她反应激烈,直接拒绝了聂家那边的提议,天大的价钱他们也不会同意。

  后来聂家还是没找到第二个骨髓配对的捐献者,聂闻深的病症却日益加重,被病痛折磨的都快不成人形了,符我栀想到母亲也曾被病症这般折磨,一个心软便同意了。

  哪知道这一同意,她竟是亲手把自己推进了地狱,因为她是未成年,手术不符合常理,聂家便私下找了信得过的医生来为他们做手术。

  骨髓增生异常综合征手术过后复发率太高,聂家私下商讨了一番,觉得聂闻深本身的价值比符我栀高得多,一群人便每天不停换着法子给符我栀洗脑,希望她留下来,聂家供她吃穿住行,只要她随时愿意捐骨髓就行。

  聂家这行为简直就是豢养人形骨髓机,符我栀严词拒绝,然后当场被关进了密闭的房间,足足半个月不见天日。

  第二次手术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符我栀身体弱,受不住,手术过后昏迷了许久,再次醒过来是在一个有窗的房间,手上吊着水。

  她趁这个机会逃跑,从后院翻墙出去,恰好在墙头下面撞到个瘦瘦弱弱的男生,男生个头比她高不了多少,病恹恹的,身体不好。

  符我栀被骗怕了,看见他转身就跑,聂柯在她身后喊:“你是想逃跑的吧?那边前面有人,你不要从那边走。”

  他表情诚挚,并且热心地向她讲了许多宅子周围会有哪些人出入,以及哪条线路最合适逃跑,符我栀天真地信了。

  聂柯为了安抚她,伸手抱了抱她,他年纪大,又是个男生,骨架子比她宽阔,符我栀当时怕的要死,被他那么一抱瞬间觉得希望满满,眼泪汪汪地跟着他从小路绕了大半个圈。

  最后一点点地绕回了聂家宅子正门口。

  聂柯亲手把她拖回了聂家,掐着她手腕,一步一步把她重新推进了曾经那个不见天日的房间。

  她原本以为她会在这里待到死,有时候做梦都会记得在死之前一定要先把聂柯碎尸万段,然后一把火烧了整个聂家宅子,烧死所有姓聂的禽兽。

  后来,她是被聂家老爷子亲自抱出来送进聂西旬怀里的。

  聂家老爷子对这件事从头到尾都不知情,要不是聂西旬借了一方财团的东风而闯进聂家老宅,聂老爷子至今依旧被蒙在鼓里。

  符我栀看见聂西旬那一刻,甚至还有些害怕,因为聂西旬姓聂,她怕姓聂的,聂西旬花了好长时间才把她哄好。

  初二初三,是符我栀一生中最为自闭的两年,在学校被人欺负甚至都不敢说话,整天死气沉沉的打不起精神,直到中考前不久,她在网上认识了一位数学师父,这才慢慢从自闭中走了出来。

  聂家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处在低迷期,虽然他们及时找到了另一位自愿捐献骨髓的健康志愿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聂闻深这位曾经的天才慢慢变得不再那般耀眼,智商与情商大幅退步,甚至失去了一只耳朵的听力,大概是各种后遗症造成的。

  反倒是聂柯,因那次诓骗符我栀回去一事,而获得了一部分人的关注,从而渐渐变得锋芒毕露。

  恨这种情绪是会越积越浓的,符我栀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家就是一把火烧了聂家老宅,烧死那一群肮脏的成年人。

  聂家老爷子知晓他们兄妹俩的恨,也知道这件事造成的影响不管他如何行为也无法挽救回来,临终之前,他特地立下遗嘱,午金未来的继承人,必须得到符我栀真心的谅解,否则谁也拿不到他最后的股权转让书。

  聂家对符我栀软磨硬泡了许多年,愣是没得到她半点要松口的意思。

  磨了这么久,猪的耐心都要被磨没了。

  “我不怕他们来硬的,或者可以说,我等他们故技重施等了整整九年。”符我栀伸出一根食指,弯了弯,做出数字九的手势,说,“而我现在就快等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你们却想把我赶去英国?”

  危玩攥住她倔强的数字“九”:“你不想去英国当然没人逼得了你,不如你退一步考虑考虑,不去英国,还有个地方可以去。”

  “哪里?”

  危玩随意一摊手,懒洋洋说:“我家。”

  符我栀:“……”

  危玩屈起长指,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响指,朝楼上指了指:“二楼空着不少房间,想住随时欢迎,当然,比起客房,我更想先带你去参观我卧室……”

  符我栀抄起沙发上的抱枕扔过去:“危玩,我寻思着你以前也没这么不要脸啊。”

  “最近脱胎换骨了一次,突然发现生命的美妙之处就在于及时享乐。”

  “我看你是想及时挨打。”符我栀摆摆手,“不跟你闹了,我先回去和我哥谈谈,英国我不会去的,还搞什么绑架,幼稚。”

  危玩手里提着灰色的方形抱枕,脚尖微微一转,稍微向前挡住了她的路。

  “在这之前,你要不要先考虑考虑男朋友的建议?”

  “你的建议?”

  危玩将抱枕放回沙发,修长宽阔的脊背稍稍弯曲,弓起一条有力而明朗的弧度,后颈暴露在室内空调导致的干燥微热的空气中,颈项弧线分明,一路延伸至下颌正下方明显凸出的喉结处。

  和手腕骨那里有点像。

  符我栀欲盖弥彰地咳了声,移开眼。

  “怎么了?感冒?”危玩直起身,皱眉,靠近,抬手试了试她额头的体温。

  喉结愈发清晰了。

  符我栀心想她真是个色女人,谈正事的时候居然跑神想那些乱七八糟的黄色颜料,实在惭愧。

  于是她马上端正心态,重复了一遍之前的问题:“你之前说你的建议,什么意思?”

  危玩拨了拨她头发,长指顺着柔软的发丝慢慢向下滑:“想要弄垮那些人,首先需要拿到一部分证据,你没有过去的证据,只好想办法让他们主动创造新的证据,这个方法具有一定的危险性。但是,如果现在有一份证据就摆在你眼前,你还需不需要继续以身犯险?”

  符我栀抓住他滑到她耳垂下面的手指:“说归说,手老实点,你的意思是你能拿到以前他们囚禁我的证据?”

  聂家老爷子虽然把她送了回去,但事关整个聂家的声誉,他自然不会公布这种自打脸面的事。

  “我没有,但是有一个人可能会有。”危玩说。

  “谁?”符我栀抓着他手指的手用了力。

  危玩想到那个人,诡异地沉默了一下。

  “到底是谁?你怕他?”符我栀挑眉问。

  危玩看她一眼:“我不是怕她,我是怕你。”

  符我栀茫然:“怕我?”

  危玩捧起她的脸,凑近,正经地说:“栀栀,你信我,我只喜欢过你一个人。”

  符我栀被他直白的一句话弄得顿时红了脸,手脚有些不知所措,偷偷拽了拽衣摆,干巴巴回了句:“哦。”

  危玩皱了眉,沉声说:“你先答应我,等会儿不论我说什么,你可以生气,可以揍我,但是不能和我分手。”

  “……”符我栀狐疑地盯他,“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就这几天做的?难不成是毛病发作,又找了新女友?”

  最后一句的语气明显带上了炸/药味。

  “当然没有,我就你一个女朋友。”危玩否认,被她不信任地拍开手。

  她冷静地说:“你说实话,要是你觉得咱们不适合,现在分开也行,我保证以后不会找你麻烦。”

  以后不会找麻烦,现在可以一次性找个够。

  危玩揉了下她头发,无奈:“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我们要去找的那个人,和我有一点点小关系。”

  符我栀瞪他:“你再说清楚点,具体什么关系?”

  危玩偏了下目光,有点心虚。

  符我栀拉住他衣领用力向下一拽:“说,究竟什么关系?”

  危玩抓住她的手,叹气:“前任关系,你可能也认识,她叫季满,她妈妈就是斯顿校长那位同母异父的亲姐姐,她手里可能有以前的一些手术记录。”

  当初替符我栀动手术的,就是斯顿那位姐姐,危玩现在和她说,那个人居然是季满亲妈?

  季满啊,在学校里成天和她过不去的那个季满啊。

  符我栀和他对视片刻,缓缓松开手,顺便替他拍平衣领前的褶子,一副淡定自若的模样。

  “分手倒是不至于,要说生气,我也没那么生气,揍你就更算了,毕竟你现在还算半个病人,并且是因为我才会变成病人。”她拿起沙发背上搭着的羽绒服,穿上,淡淡说,“不如这样吧,我们先分开几天,各自冷静冷静,我怕再多看你几眼,就会忍不住对你动手。”

  危玩:“……”

  符我栀绕着沙发走了几步,明显气昏了头,连路都认不清了,一不留神,脚下绊到毯子,身子半歪着摔进了柔软的沙发里,抱枕糊了她一眼。

  她痛苦地哼了一声,沉闷的声音从抱枕下面跑出来。

  “危玩,我们分手吧,我一点也不想顶着你现女友的身份去求你前女友!”

  作者有话要说:  季满:想不到我还会再出现吧?

第47章 分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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