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你很久以前

  危玩前女友众多, 符我栀在这方面得过且过,也没有乱吃飞醋折磨自己的爱好,以前她不太会去主动了解危玩究竟交了哪些前女友, 但总有人喜欢有意无意地来试探她的底线。

  季满不是最让符我栀印象深刻的“前女友”, 对符我栀而言, 季满在她小本本上顶多只能排到前十的吊车尾。

  季满性格娇纵,举止奔放, 爱好对符我栀落井下石——尽管每次都会被符我栀一石头重新扔回去砸着脑袋, 她依旧孜孜不倦地试图招惹符我栀。

  自从搬到昌化路小公馆后, 符我栀在学校几乎就没再见过季满, 自然也就不必受到一些无关痛痒的冷嘲热讽。

  以至于她过了这么久的舒心日子, 到了今时今日,险些没能第一时间想起季满是谁。

  她都忘了, 更别说室友白露雪。

  听说符我栀想打听季满的消息,白露雪想了好一会儿才将季满的脸和“危玩前女友”这个前缀对上。

  “先不说季满的问题,你什么时候和危大少爷又好上了?我居然一点消息都没有?”白露雪表示震惊。

  “前两天的事,”符我栀很镇定, “不过昨天晚上又分手了。”

  白露雪:“哈?”

  “过程很复杂,总之我现在正在打听季满的地址,我记得你有个同学就是和季满一个班?”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了,行, 没问题,我帮你问问季满的情况。”

  白露雪效率高,大半个小时后就回了她:季满此时正在英国探望朋友。

  符我栀:“……”

  是巧合?还是她多心了?

  聂西旬正想把她送去英国的斯顿校长那儿避难, 这边她就得了个季满人在英国的消息?

  符我栀咬咬牙,决定冒险走一趟英国,这回得偷偷走,若是被聂西旬察觉,怕是他想尽办法也要把她堵死在英国机场。

  于是她思虑再三后,隔天一早,郑重敲开了危玩家的大门。

  “……总之就是这样,我去英国这几天,在我哥那大概就等于我住你这儿,你不许告诉他我偷偷去英国了。”

  符我栀解释完毕,拎着小行李箱站在厨房门口,严肃认真地警告危玩。

  她真以为能瞒得过聂西旬?聂西旬这会儿恐怕正在筹划等她到了英国后就让人弄走她护照。

  危玩手里拎着干净的白布沿着泡茶的玻璃杯边缘慢慢擦拭,一边漫不经心撩着眼皮瞅她,似乎有些想不通。

  “亲爱的,你是出于什么心理认为我会和你站在同一阵线?我不喜欢你哥的强硬做法,但不代表我彻底否认他。况且,你昨天晚上才和我说了分手,我现在感到非常受伤。”

  “分了手还可以再复合嘛,你要心存希望,未来是光明的。”符我栀讪讪挠了挠腮帮子,“难道我不好追吗?”

  危玩面上神情有些微妙,他放下杯子,抬手摸了摸胸口,低低“嘶”了一声,叹息着道:“挺不好追。”

  卖了半条命,蹭着天时地利和人和的机遇,也是他运气好,好不容易才活着把人追回来,再追一次?剩下半条命还要不要了?

  符我栀也就是嘴瓢顺口那么一说,被他故意这么一卖惨,心里着实惭愧难当,犹疑半晌,磨磨蹭蹭溜进去,把他手边的玻璃杯推到一边,踮脚亲了下他脸颊:“那这样,等我回来,我们就自动和好?”

  她退开,想好好同他商量的柔软口吻。

  危玩垂眸盯着她,屈指蹭了下她亲到的地方,那里的温度和别处大不相同,小小一块皮肤仿佛依旧残留着她唇瓣的柔软,悠远绵长的触感。

  他收手,指尖轻轻点了下另外半张脸,笑:“留个对称的?”

  符我栀想给他留个对称的巴掌印。

  危玩顺手又从厨房的瓷台上捞出个高脚杯,慢悠悠擦拭起来。

  “现在就和好。”他说。

  “不行,”符我栀想也没想就拒绝了,“我还要靠着你前女友的身份去和季满打感情牌呢。”

  她确定到时候不会直接吵起来?

  危玩瞄她一眼:“我前女友的身份不如你前男友的身份好用。”

  符我栀:“?”

  她想了一瞬,想通了。

  符我栀的前男友,这句话重点在“前”,既然是前男友,那么也就是说他们这么久了还没有复合,以后复合的几率也不大,季满听见这个消息自然高兴。

  危玩看了眼她的背影,继续擦杯子,擦完杯子内壁,接着擦外沿,不紧不慢地开口。

  “说了这么久,你没有考虑过别的方面?”

  “考虑别的什么?”

  “九年前,你们做过的那几场手术应该属于违规操作,若是季满向公众透露出手术的内容,或者说那份资料落到警察手里,她母亲当然也会受到制裁。”

  危玩将高脚杯挂到上面悬着的杯柜里,杯子全都擦完了,他关上小小的柜门,回身准备洗手。

  “季满明知这个秘密会对自身以及亲人造成极大的伤害,又怎么会轻易将东西交给你?”

  符我栀沉默地和他对视。

  危玩错开她的目光,俯身拧开水龙头,温水沿着他手指的骨节缓缓淌下,滴进水槽,嗓音混进轻微的水流声中,略显模糊。

  “更何况,”他垂着眼睫,眸光敛进薄薄的眼皮下面,“我是你男朋友,你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多依靠我一点点?”

  符我栀眨了下眼:“唔……”

  “或者只是稍微想一想,让我去和季满谈判……”

  “绝对不行!”符我栀斩钉截铁打断。

  “为什么不行?”危玩看她,眸光幽幽,“我给她开出的价可以更高,也应该比你更容易说服她,无论如何,由我来说,成功的可能性比你大得多。”

  符我栀鼓起脸,不高兴地瞪他:“那又怎么样?”

  她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扯过他胳膊,气哼哼地给他擦手:“你是我男朋友,我为什么要为了一份极可能拿不到的资料而让你向别人低头?”

  哦,不是前男友了?

  他不着痕迹地弯了下眉眼,顺着她,她擦干他一根手指,他就伸直下一根,擦干的冰凉食指指尖碰到她热乎乎的手心,她恍若未觉。

  “我确实有求于她,所以我这次心甘情愿向她低头,就算她不肯给我资料,那我至少也为此尽力了,我不后悔,得之我幸,失之我命,顶多就是一切重新回到原点,我又不会因此亏了什么东西,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那只手给我。”

  危玩乖乖把另一只湿漉漉的手伸过去,目光悉数落到她秀气的面容上,她颊边滑下一缕碎发,细细的发梢贴近唇角。

  “再说了,你不要以为我对你很放心,你以前是什么样的人我太清楚了,要是给你个机会光明正大去见前前前不知道多少任的前女友,万一一个不小心你们旧情复燃了呢?”

  符我栀愤愤拍了下他渐渐变热的指尖,语气酸溜溜的。

  “毕竟我也是混过你前女友大军的好吧?你现在选了我,谁知道你以后会不会突然突然醒悟后悔,然后转头就选了其他人?”

  “不会。”危玩打断她,皱眉,“我最近是不是做了什么事让你觉得不高兴?”

  符我栀惊讶看他:“没有啊,你怎么会这样想?”

  “你对我不放心。”他终于伸手将她唇边那缕碎发别到她耳后,指尖留恋着她耳后的温热皮肤,语气怪怪的,“你刚才全都说出来了,你一直在重复类似的话,你心里始终不相信我只喜欢你,你潜意识里对我的固有看法就是我风流多情又不够真心。即便我们现在仍旧在交往,你心里一定也会想,或许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就会再次分手,我们走不远,是不是?”

  符我栀握着他右手的手指微微一抽,像是被他一语道破心思。

  危玩攥紧她手指,另一只手五指展开,沿着她发根缓缓插/入细细的栗色发丝中。

  “栀栀,以前是我不对,我对待感情太过敷衍和无所谓,我现在做的确实还不够好,才会让你感到没有安全感。”

  他兜着她后脑,俯首靠近,漆黑的眼睛直直对着她的,让她无法逃避,嗓音很低,轻轻的呼吸落到她皮肤上,热。

  “可是对我来说,你从一开始就不一样。”他抿起唇,灼热的下唇落到她白皙的鼻尖,烫的她不由自主缩了缩脑袋。

  “有……不一样吗?”她仔细回想过去的许多事,发现没什么不一样啊。

  他凝视着她眼睛,神色认真:“有些事我本打算挑个合适的机会再和你说,但是这两天我突然发现,有什么话应该及早摊开说清楚。”

  “?”符我栀疑惑地问,“那,那你想说什么?我认真听一下?”

  危玩说:“还记得当初我们怎么在一起的么?”

  符我栀思索片刻:“记得。”

  那种事情当然忘不了了,国庆假期回去上课没几天,她去机房上实践课,放学时口渴,攥着杯子去饮水机边排队打热水。

  那时人多,来来去去的人蹭着她胳膊往电梯或者楼梯口走,前面排队的人还剩三个,她忽然听见旁边有人低沉喊了声她名字,她转头看去,正好看见危玩从电梯口过来。

  经过寺庙那场火灾,他们俩熟了不少,于是她回了声:“你也来打水呀?”

  危玩扫了眼她前面的三个人,随口说:“我找你。”

  “找我?”她指了指自己,想起什么,露出笑,“你想问我胳膊怎么样了?放心吧,早就没事了。”

  危玩低头看了眼她手里的水杯,态度自然地替她接了过来,站在她身侧,随意地和她聊天:“男朋友没和你一起?”

  前面还剩两个人,听见他这话,齐刷刷扭头,面色古怪。

  符我栀浑然未觉,迟钝地挠了下耳朵:“我没有男朋友。”不过她知道他女朋友挺多,于是回了句,“你没和你女朋友一起?”

  “分了。”

  “又分了?”

  他懒散地嗯了声,等前面两人打完水,顺手替她打了热水。

  符我栀连忙朝他道谢,接过热水杯时,听见他用一种似乎不太在意的音调说:“要不要和我谈场恋爱?”

  符我栀以为自己听错了,手指被热水杯杯壁烫了一下,吸着气缩回手。

  周围比她惊讶的人更多,一时之间时间仿佛降了速,人群有意识地放慢速度。

  “你刚才……”烫着的手指赶紧捏住耳垂降温,她满脸愕然,“你刚才问我的?”

  “不然呢?”他反问,“这里我就认识你。”

  态度倒是挺嚣张。

  符我栀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莫名其妙和他对视半晌,蹦出一句:“谈了恋爱,你以后是不是会帮我打热水?”

  危玩挑了下眉,撒起谎来毫不心虚:“会。”

  纯属骗人。

  谈了恋爱之后符我栀才知道自己被骗得好惨,他不仅不会帮她打水,反而是她各方面想办法照顾他,每天还要督促他饮食睡眠。

  符我栀现在回头想想,实在想不通自己当初是如何被他蒙蔽的,怎么会那么老实被他欺负不还手呢?

  大概因为美色误人吧。

  她嘀咕了两句,伸手揪住他的脸用力扯了扯:“说吧,你到底想和我说什么,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危玩揉了下酸疼的脸颊,觉得是自己活该。

  “我没有问过其他女生‘要不要和我谈场恋爱’。”

  “哦。”符我栀表示知道了。

  “没有主动抱过任何人。”

  “嗯。”

  “没有陪别人吃火锅逛公园。”

  “唔。”

  “没有和她们一起泡过图书馆,没有陪她们看书看到趴在图书馆桌子上就无意识地睡着,也没有给除了你以外的任何女生偷亲我的机会。”危玩语调平平地继续,压着睫毛迅速瞥了她一眼,“你知道我喜欢博弈,但你不知道,你技术实在不太行,大多时候我必须得不动声色地让着你才能让你赢,因为我潜意识不想和你分手。”

  “哦……嗯?你让着我跟不想分手有什么必然联系?”符我栀警惕道,“你别想糊弄我。”

  危玩看起来有点怏怏:“认识你之前,对我而言,万物皆可赌。”

  符我栀迟疑了一下隐隐觉得自己抓住了重点:“世间万物?”

  “世间万物。”

  “包括感情?”

  “包括感情。”危玩求生欲极强地补充,“对你的感情不包括在内。”

  符我栀:“……”

  她脑子有点乱,等一下,让她捋捋。

  危玩以前确实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热衷于打牌赌钱喝酒熬夜打游戏什么的,好像很正常?

  典型的纨绔不是都这样吗?

  他除了不随便欺压弱小之外,纨绔该有的恶习他好像全都有?

  不不不,至少他不抽烟。

  那什么,还有那句在认识她之前是怎么回事?他的意思是,认识她之后,他就不喜欢“万物皆可赌”了?

  危玩看出她心中纷乱的想法,轻轻叹气,捏着她下巴抬起她的头,让她看着自己,漆黑的眼底包拢着她茫然的面容,瞳仁深处不见一丝敷衍,极度认真而坦诚。

  “除了你,我所有的恋爱经历都只是一场你情我愿的公平交易。有人愿意拿出让我满意的筹码和我博弈,我来者不拒,筹码越多,这场博弈持续的时间就越长,男女朋友的关系维持得也越久。一旦我赢光她们的筹码,这场交易就算结束。女生大多只是想和我谈感情,能拿的出筹码的男生基本不缺钱,只是喜欢刺激,用筹码换筹码,也可以算是交易。”

  “交易?还有筹码?什么筹码?”符我栀讷讷。

  她和他谈恋爱时,压根没听说过还有筹码这回事。

  “古董,残存的棋谱,遗留的博弈局,乱七八糟的都有。”危玩想了想,不太确定,“以前没什么感兴趣的东西,偶尔会尝试解解古时留下的一些残局。”

  “……都解开了?”

  “有的解开了,有的没解开。”危玩老实承认,“那些只是用来打发时间而已,认识你之后就再也没碰过那些东西了。”

  符我栀一时之间无法接受这么大的信息量,艰难地将自己的下巴从他手中挪出来,脑子里的信息很快汇聚到一起。

  她想起当初在地铁上碰见他时,他旁边的那位女朋友说的什么记录保持者,以及他收起手机时毫无情绪波动的一句“分手吧”。

  原来是因为交易。

  原来是因为筹码。

  女生想赌他的感情,但没人赢过,男生想赌钱,却也没赢过。

  只是你情我愿的交易。

  他居然拿感情来赌?

  符我栀动了动嘴唇,隐藏在目光深处的犹疑隐隐破碎,黑浓的睫毛轻颤,似乎有些不敢置信。

  “那,那古董呢?”

  他要古董有什么用?

  “古董用来换流动资金。”危玩丝毫不曾隐瞒,“原本是想等危愿情长大后进入公司再把那些流动资金交给她,没有足够的资金,她在公司很难站稳脚,不过现在不需要了。”

  他过去不打算趟危家公司的泥潭,因此才想提前为妹妹的未来做好准备,可如今他已经趟了,并且趟的还挺深,最后只可能有两个结果。

  要么身败名裂,要么一步登天。

  符我栀没吭声。

  她脑子乱的很,乱七八糟中又掺杂着无法言喻的窃喜。

  原来危玩从一开始就对她不一样?

  嘴硬说不喜欢她?

  都是骗他自己的。

  哪怕内心早已炸裂成烟花,符我栀表面依然稳如老狗,云淡风轻地点点头,转身,没注意,一脑袋撞到挂盘子的悬挂框上,叮铃当咚一阵响,盘子差点砸下来。

  危玩特别无奈,原本要承认这些事就足以让他感到羞耻了,只是没想到符我栀反应比他还大,搞得他甚至想笑。

  “路在这边。”他抬手挂好盘子,扶着她肩膀转了个面,“醒了没有?”

  符我栀脸上泛起淡淡的红,嘴里却冷静地“嗯”了声,其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她走到门口,忽然回头,望向危玩的眼睛亮如明珠。

  “危玩。”

  “嗯?”

  “你喜欢我。”

  “嗯。”危玩心中叹气。

  “你很久以前就喜欢我了。”符我栀说,“我没有单恋。”

  作者有话要说:  我活着回来了,今天开始恢复日更,本来打算写完大结局一次性发,后面写着写着突然发现一个致命的bug,大结局扛不住,只好删了原定大结局,重头看了一遍,边写边改。

  前段时间因为身体问题一直没上来,很抱歉,但是我必须大喊一声,活着真好!!!活着真他妈好啊啊啊啊啊!!!感谢这个时期还在医院工作的医护人员们,感谢各个行业依然坚持的天使们!!!

  发红包发红包,好像除了发红包不知道该怎么道歉了,跪地鞠躬!!!绝对没有下次了!!!这还是我写文至今第一次断更这么久,我错了我真错了!!!我马上回去继续码字争取月底就改完大结局!!!

第48章 你很久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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