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鸡汤
沉默，是今天下午的程知。
半晌，他才感叹道：“倒也不必如此饥、渴吧。”
吕飞在电话那头啧了几声：“橙汁儿你是完全没意识到严峻的现实。遍地飘零无1无靠，像这样的人被你碰上，你难道还不算个欧皇吗？”
程知道：“可是他脑子……”
吕飞打断他：“所以让你介绍给我嘛！我不嫌弃。”
程知：“他说酸奶是我怀孕生的。”
……
这下沉默来到了吕飞这边。
最后他讪讪道：“这么看，脑子是不太好哦……”
“但是，”很快他就又找到了说辞：“这种逻辑已经超脱了一般人类范畴，我认为他应该是在逗你。”
程知：“不是。如果他演戏可以到达如此逼真的水平，那不去拿个奥斯卡真是可惜了。我相信他的一字一句都是发自内心的呐喊。”
吕飞道：“啊，我知道了！那他一定是急于引起你的注意！”
他们俩在电话中就谢千溯做了长时间的探讨。吕飞兴致勃勃，长篇大论的中心意思就是“有花堪折直须折”“过了这村没这店”。
最后还是程知嫌烦，才恐吓滔滔不绝的吕飞，再不去画画就绝对交不上稿子，这才得以挂掉电话。
一通电话结束，他也没什么打游戏的心情了。
小酸奶还睡着，但保不准什么时候会醒来哇哇大哭。毫无经验的程知根本不能从一模一样的哭声中揣测，这是饿了困了还是尿了，每次只能一样样试过去。
这样下去不是长久之计，他一个人带酸奶分身乏术，是时候把找月嫂提上日程了。
程知在网页上一番搜索，几番对比选中了当地好评最多的服务机构，按照网上留的联系电话打了过去。
接电话的是个甜美的女声：“您好，请问您需要什么服务？”
程知：“我需要找一个月嫂。”
客服难得听见男声，顿时套近乎地夸了句：“很少见到打电话来咨询的父亲呢。请问您太太的预产期是什么时候呢？我们这里需要预约服务。”
经过谢千溯的洗礼，程知听见“太太预产期”简直要笑出声。这世上还是正常人多，按照谢千溯的逻辑，晋江的月嫂机构应该问“请问先生您的预产期是什么时候呢？”
他回答道：“哦，没有太太，孩子已经半岁大了。”
“啊，这位先生。”客服笑道：“月嫂的服务对象一般是初生儿呢，您的孩子并不在这个范围内，或许我们可以为您推荐保姆。”
“好，差不多就行。”程知道：“要会照顾孩子。”
客服道：“那么请您留下联系方式。由于您的要求比较高，而且没有预约，可能需要一段时间才能为您找到合适的保姆……”
程知听见需要时间，一个头两个大：“请问可以快一点吗？情况紧急。报酬方面我可以提高？”
《宇侦》流行这么多年，程知最不缺的就是钱。
“好的呢。”客服见多了紧急的雇主，早就不以为意，自己还是不紧不慢地道：“我们会努力为您寻找。请先生留下姓名与联系方式……”
得知保姆救星的到来还要一段时间，程知只好沮丧地留了联系方式。
他愁眉苦脸地看着酸奶，在接下来的未知长短的时间里，他都只好安静如鸡地待在家里，就像古代被禁足的妃嫔。
他才26岁！
好不容易把《宇侦》完结了，竟然还是没有自由。在过去一年里野惯了的程知一时无法适应这种生活。
“小麻烦。”他对着酸奶轻轻吐槽了句。
“呜啊……”原本熟睡中的小婴儿忽然动了动肉嘟嘟的手，紧接着嘴巴紧闭向下弯曲成了标准不开心脸，闭成一条缝的双眼也开始皱起来，最后渐渐睁开，发出了轻微的哭声。
程知：奇了怪了这是真的能听懂吗？？？
他赶紧手忙脚乱地去安慰小酸奶，结果小婴儿一看见他这乱来的样子，原本轻声的哭泣忽然音量暴增：“呜哇啊啊……”
程知：“我错了我错了你最好了！”
结果一点用都没有。小酸奶的泪腺像一个水龙头，打开就关不上了。
程知笨手笨脚地将孩子抱起来，搂在怀里哄了半天，又去泡了奶粉，把奶瓶在酸奶面前晃了又晃，才让小婴儿渐渐停止大哭。
他总算松了一口气，将奶瓶喂过去，看小孩儿卖力地吮吸，顿时又是一片宁静祥和的气氛。
程知看着酸奶红彤彤的脸颊，逗他道：“你明明叫酸奶呀，怎么喝奶粉？”
这一句话刚说完，喝奶粉的小酸奶又嘴巴一撇，和刚刚大哭的前兆一模一样。
程知：这是成精了吗？
他乖乖地闭嘴，看来自己说话就是原罪。这小孩儿，上午见谢千溯怎么就喜笑颜开的。胳膊肘往外拐！
好在这次酸奶及时止住了，让程知虚惊一场。
他又打开了程妈妈下载的，给婴儿听的音乐，哄着酸奶度过了大半个下午。
快到晚饭点，程知觉得一天的时间都非常不够用，一门心思都扑在孩子身上。
他这会才开始想晚上吃点什么，中午那碗面做得着实有些难吃，家里也没储备多少菜，他也就不打算继续大展身手恶心自己了，还是点外卖了事。
还没看定具体点哪一家，又是一阵敲门声。
程知这会长了心眼，没像中午那样直接开门。从门镜里往外看，果然是谢千溯站在外面，换了一身休闲装，手里还拎着两个袋子。
程知：“谢先生，你又过来干什么？”
谢千溯道：“我来送饭的！”
他提了提手上两个袋子。
程知外卖看多了，正觉得饿，顿时眼睛一亮。但想着把谢千溯放进来面临的问题会更大，于是严词拒绝道：“我不需要，你回去吧。”
谢千溯：“我就来送个饭不打扰你！你不开门我就站这里啦，到时候饭菜都凉了……”
程知一想，这人要不走，到时候他也没法开门取外卖。难道又要被自己的手艺祸害一次吗？
程知的内心顿时又松动几分。
一旦有了开口，防线接下来的崩塌过程就来得更加容易……吕飞下午的话不断在他脑中回旋，“遍地飘零无1无靠”“现实严峻不已，优质1号难求……”
算了。他自暴自弃地打开了门。不过是再听谢千溯bb几句，相比起来肯定还是吃饭更重要！
谢千溯欢天喜地进了门，将两袋子食物放到餐桌上，又朝酸奶十分自然地打招呼：“儿砸啊，半天不见想不想爸爸？”
小酸奶竟然又咯咯直笑，看得程知气不打一处来。
是我！燃烧我的青春在养你！你为什么只喜欢这个傻逼？
程知无法控制面部表情，扭曲成一张暴漫脸。
“对了，我还没问呢，咱们儿子叫什么？”
“酸奶。”看在两大袋食物的份上，程知好声好气地答道。
“可爱。”谢千溯夸道。他毫不掩饰地看着程知，满脸幸福的微笑。
程知奇迹般地从他眼神中读出了弦外之音：可爱，真不愧是我老婆取出来的名字。
他赶紧澄清道：“我妈取的名字。”
谢千溯脸上的没有变，只是眼神中多了几分崇敬。
程知：……
他能看出来，这回的意思是：可爱，真不愧是我丈母娘取出来的名字。
程知懒得陪谢千溯多聊，反正这个男人和酸奶两人父子和谐极了。
他拆开桌上的饭菜，找来两副碗筷摆好。毕竟这是谢千溯带来的，还是得招呼他一下。
等一切准备好，扑鼻的香气让程知食指大动。他叫了声：“谢先生，吃饭吧。”
却见谢千溯抱着酸奶举高高，玩得正开心。
谢千溯：“你先吃，我一会就来。”
程知客气道：“让酸奶在摇篮里躺会吧，先吃饭。”
谢千溯不赞同地皱眉：“你不知道吗，小孩子要多抱着智商才会高。不能老一个人睡着。”
程知：为什么这个人一本正经地跟我讲智商？而且现在这个场景，他好像家里被冷落的妻子啊？这种感觉是怎么回事？
他摇摇头，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都甩掉。既然谢千溯不来，他就乐得一个人吃。
程知先给自己盛了一碗鸡汤，喝了一口后夸道：“好鲜。”
谢千溯微微一笑，暴露功与名：“我特意找了晋江最出名的饭店，让他们的厨师长从下午开始熬制。虽然可能不及s市的顶尖大厨，但想必也能够凑合……这不是一碗鸡汤，而是一碗何首乌骨鸡汤。运用的食材都是最顶尖的，从国外空运而来……最适合产妇滋补身体。”
整整一大段话，程知简单地这当成了一位华国顶级富豪的普通炫富，却没想到最后才是重头戏！
程知一口鸡汤直接差点喷出去，噎得咳嗽了好几声。
果然，谢千溯一出手，他不可能不生孩子的。逃得了几分钟，逃不了几小时。生子，是永恒的主题。
“你没事吧？”谢千溯终于将酸奶放回摇篮，急切地关心程知，还抽了一张纸巾给他擦拭嘴角。
“没，咳咳，”程知后仰了下避开谢千溯的手，自己接过纸巾，艰难地调整好后答道：“我没事。”
“嗯嗯，没事就好。”谢千溯看向程知的目光满是缱绻：“这碗汤来晚了，我也是，没能在你最需要的时候陪着你。但我保证，之后我会好好弥补，你喜欢的话，我会每天都送汤过来。”
程知看向乌鸡汤的眼神都变了。这黑乎乎的一团，就像一个可怕的黑洞，又像谢千溯看向他的晶晶亮的黑眸，他刚才为什么觉得好喝？
他丑拒道：“不，不要，求求你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