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邻居
谢千溯忽然全身僵硬，半晌嘴角才微微上翘，眼里除了缱绻，又多了一分似有似无的笑意。
他缓缓靠近，程知能清晰听见他呼吸的平稳气息。
“求求你不要了？”谢千溯低笑着，几乎是用气声在说话：“你那天晚上也是这么说的。”
程知反应了下，才知道谢千溯在说什么。虽然心里有点奇怪的懊恼，但表面上依旧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哦？是吗。反正我不记得了。”
“你醉了，没关系。”谢千溯道：“只要我记得就可以。而且我知道，虽然你说着不要，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不管是那天，还是现在。”
程知一本正经道：“谢千溯，你知不知道这个样子有点油腻。”
他拿起手机，打开相机：“我真恨不得拍下来让你的老婆粉看看你的表演。就是最浮夸的电视剧男主也不会像你这么说话。”
“哦是吗？”谢千溯偃旗息鼓，举起双手投降。他后悔道：“可能是暂时控制不好度。但我之前看的一篇文就是这样的，原来你不喜欢啊？”
程知：“正常人根本不会模仿小说到走火入魔！”
“好吧。”谢千溯道：“你就当没看见刚才那一段。先吃饭吧，你才喝了一口汤，其他菜都要凉了。”
他终于正经坐到程知对面，拿起筷子给程知夹了不停夹菜：“多吃虾，这个补充蛋白增加营养。”“猪肝也要吃，补血……”
程知向来挺喜欢这家餐厅的口味，只可惜他们不做外送。虽然对面这个人喋喋不休地发表“产妇补身体”的言论，但听多了也就有了抵抗力。
一顿饭吃得还算愉快。
最后程知吃饱喝足，谢千溯还在那边说：“别就吃这么点啊，你这样身体补不起来。”
程知面无表情道：“你都说了是给产妇补身体的。就算你觉得我能生孩子，我也是个男人吧？我认为不对口。”
谢千溯心道“失算”，又笑了笑：“总有一些共通之处吧。要不这样，我明天去向中医求一份产夫的食补方子。”
程知：“中医会先给你开一份补脑的方子。”
谢千溯勉强笑道：“怎么可能，这可是晋江的中医……”
虽然说话间的逻辑和上午没什么两样，但程知不知道为什么从他话里听出几分心虚和尴尬。和上午浑然天成的智障发言有一些微妙的区别。
还没来得及多想，谢千溯就急忙站起来转移话题：“我们抱着酸奶去楼下散步吧。”
程知拒绝道：“饭吃完了你该走了。我带着酸奶下去就好。”
谢千溯已经把小酸奶抱了起来：“可是咱儿子喜欢我，是不是啊？”
小酸奶万分配合地窝在谢千溯怀里。
程知真就不信了，拍两下手掌向酸奶展开怀抱：“来抱抱？”
酸奶睁着乌黑的大眼睛，向他眨了两下，十分自然地扭过了头，完全没有脱离谢千溯怀抱的意思。
程知：“我算是看透你了。”
事实已然如此，程知也就收拾了下，让谢千溯抱着孩子，两个人一起下了楼。
谢千溯抱孩子的姿势十分熟练，也比他自己更加能逗小孩子开心。程知忍了一路，终于问道：“你不会真有私生子吧？怎么那么会带小孩？”
谢千溯呵呵笑道：“你是在好奇我的情感经历？”
又开始了是吗？
程知白了他一眼：“没有。一点都不关心。”
谢千溯笑道：“我保证你会是我的初恋。我从来没有和你之外的人发生关系，也绝对没有私生子私生女，满意吗？”
程知：“哦你想得太多了，我就看你挺会照顾酸奶的。”
谢千溯道：“我来之前，特地问了一起出差的下属。他儿子刚满一周岁。”
“哦，这样啊。”程知莫名其妙感受到一点触动。原本以为谢千溯就是一时兴起，没想到还特意去请教了别人带孩子的方法，至少比他想象得上心多了。
两人在小区边上绕了一圈，终于准备回去。刚走到程知家楼下，就迎面遇见一个五十来岁的阿姨：“小程，怎么才回来啊？”
这位王阿姨就住程知家对门，这会儿下楼跳广场舞来了。
程知笑着道：“我们吃完饭了，带酸奶出来逛一会。”
“哦哦。”王阿姨笑着看向谢千溯：“这小伙子是谁呀？以前没见过。”
程知思考了下措辞，最后普普通通道：“他是我一个朋友。”
谢千溯听到“朋友”的认可显然也很兴奋，热情地跟王阿姨打招呼：“王阿姨好，我叫谢千溯。”
“小谢啊。”王阿姨笑得很慈祥：“长得真俊。有对象了吗？”
谢千溯看了眼程知，眼中含着十分笑意。
程知给他瞪了回去。
但王阿姨上了年纪，哪里看得懂两个男人之间的眉来眼去，又笑呵呵道：“我有个闺女，25了，看着跟小谢挺般配……”
谢千溯急忙道：“阿姨，我有喜欢的人了。”
王阿姨看起来有些遗憾：“这样啊，那还真是可惜了。”
这个男人，不管是身高还是长相或者气质，无不完美。一看就是她女儿喜欢的类型。而且看他抱着酸奶的样子，一定很喜欢小孩子。以后肯定是个居家好男人。
但她本来也只是随便一提，也没指望就真能发展上。又说道：“那小程好好招呼小谢啊。”便哼着歌出去了。
上楼的路上，谢千溯道：“你看见了吗？我很抢手的。”
程知道：“知道了。你又讨老太太喜欢，又讨小孩子喜欢，微博上还有那么一群小姑娘要嫁给你。你还不赶紧去享受恋爱？”
谢千溯可怜巴巴地说：“可我就喜欢你嘛。”
程知立马又不理他了。
等把酸奶和程知一起送回楼上，谢千溯十分自觉地打包了程知家的垃圾，这就走了。
程知倒是有些意外，按照上午的经验，他还应该在这赖上好久才是。
做好了打持久战准备的程知竟然觉得有点失望。
好在酸奶那边又闹腾起来，吸引了程知全部的注意力。
果然还是要让保姆早点来……心力交瘁的程知如此祈求。
***
次日一早，程知就被隔壁的吵闹声惊醒。
因为夜里要照顾小酸奶，所以程知觉浅，一有点儿动静就会被吵醒。这一大清早王阿姨家“哐啷哐啷”的，像是在搬运什么东西。
程知知道王阿姨他们买了新房子，但刚装修完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入住，难道这会子就急着收拾家里了？
左右他已经睡不着了，就在睡衣外面披了件外套出去看。
一打开门，果然见到王阿姨家门大开着，正有几个搬家公司的员工在搬大大小小的箱子。
见到程知，王阿姨不好意思地说道：“吵到你了吧，小程。”
程知摇了摇头，疑惑道：“王阿姨你们今天就搬家？新房那边不是还没弄好吗？”
王阿姨笑道：“原来是要一段时间。但我们之前不是先把这房挂出去了吗，昨晚就来了个年轻小姐，说要买下来。”
程知问道：“那也应该不那么着急吧？这段日子你们住哪里？”
王阿姨说道：“本来我们是说不行，但她好像急着要，开价本来就高，还答应给我们加一大笔钱，让我们最近住宾馆。”
程知总感觉不对，尤其听说买主年纪轻轻，不像是具备很强的经济实力。更奇怪的是，如果有钱，又为什么非要王阿姨这套房？
该不会是什么骗局吧？
程知道：“阿姨，这事儿挺奇怪的。你们先别急着搬，万一是骗局呢？”
“哎，我女儿最早也这么说。”王阿姨笑道：“但现在合同已经签了，钱也拿到手了。让中介啊，律师啊好多人掌过眼的，没问题。”
她邀请道：“以后等阿姨家安顿好了，和你爸妈一起来玩啊。”
“嗯。”程知听程阿姨这么说了，才放下心来点点头。
王阿姨这边收拾了一上午，程知心不在焉地打开了一部电视剧看，心里总有点不祥的预感。
一直到下午，安静了没一会儿的楼道又开始出现搬运家具的声音。
程知再次打开门，就见到比上午多上一倍的人挤在狭小的楼梯间里，拥挤却有条不紊地往隔壁房添置家具。
靠近程知家站着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女人，一身干练的职业装，戴着副银框眼镜，想必就是新的邻居。
听见身后门开，那个女人转过身来，礼貌地笑道：“您就是程先生吧？”
现在买房子还要先对邻居做功课的吗？
程知刚一点头，隔壁屋子里就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
精心裁剪的一身西服勾勒出他挺拔的身线。慢慢走近，男人面容也愈加清晰。他的一张脸棱角分明，现在像是刚从生意场上下来不久，还带着些锐气。高挺的鼻梁，深邃的双眼，还有恰到好处的笑容，让程知短短地怔楞了一下。
这是谢千溯吗？今天他看起来好正常啊！
谢千溯伸出手：“你好，重新认识一下。我是你的新邻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