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88

  洛闻歌收敛神色,恹恹道:“大可不必,我这人毛病多,非晨露煮茶不饮,非稀奇古怪不吃,口味刁钻,身娇肉贵的。你们北疆口味浓重,每日不是粗茶就是烤羊肉,吃久了难免有味道,我闻不来。”

  元公子听出他含沙射影,半点不生气,他越是这样,元公子越觉得他有趣。

  “那假如我在北疆为你建座长乐城,和这里一模一样,你愿意去吗?”

  洛闻歌匪夷所思看着元公子,半晌哂笑道:“你当随便弄个地方放点人随便搞搞,就能称之为长乐城?有时人不要说大话,会被雷劈的。”

  这讽刺味道扑满面了,傻子都感觉出来洛闻歌的不喜。偏偏元公子装作不知:“那不妨这样,洛公子随我等去北疆看看,若真不喜欢,我再送洛公子回来,权当出去散散心,听说洛公子从小到大都在长乐城,没出过远门,那去趟北疆就很有必要了。”

  洛闻歌算是听出来了,这人就是想让他去北疆。

  为什么呢?

  想不通,这是他第二次和他们见面,扯不上渊源,不懂就问,他诚心问:“冒昧问句,你为何执着于让我去北疆?”

  “因为我不将你哄去北疆,只能忍痛杀了你咯。”元公子用最温柔语气说出最可怕的话,表情柔情似水,好似见到心上人。

  洛闻歌浑不在意,只道:“那公子大可试试能不能杀得了我。”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执迷不悟呢?”元公子叹息,“你知道吗?今日我冒险约你前来,是担下极大风险,这地方受徐应屏照拂,难免会有他得人注意到我行事,你说要让他看见你来这里,会如何?”

  “会想先杀了你。”洛闻歌淡淡道。

  元公子稀罕看他,像是无法理解:“你为何对我敌意那么大?这是你我第二次见面,我自问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你连做朋友的机会都不给我吗?”

  洛闻歌闻言笑了起来,笑容灿烂,就差捧腹而笑,好半天笑够了才问:“倘若有天你在自家门口碰见个外乡人,上来就和你说,这地方真好,我想要就一定会拿到手,这里以后将会写上我的名字,而你可以作为朋友常来玩,你会作何感想?”

  元公子眼眸微眯,先前装出来的友好和平全然不见:“会想法子抢夺属于自己的地方。”

  “我和你不同,我会在这个外乡人说出真实想法时候,直接斩断他所有念想,让他灰溜溜滚回家。”洛闻歌眼眸也眯起来,话说道最后,咬重了语气。

  元公子脸沉下来:“也就是说洛公子拒绝和我合作?”

  “和你合作不就和徐应屏一样了?”洛闻歌说。

  元公子冷笑:“你很瞧不起他。”

  “我不是瞧不起他,知道他通敌卖国的那刻,我就鄙视他,懂吗?”洛闻歌语气嚣张道,他表情不屑,甚至有些厌恶,可见徐应屏在他心里确实一文不值。

  元公子对洛闻歌所有了解都源自表面消息,可这人见到了,和听说过的不太一样。

  元公子拧眉看他:“你就不怕死?”

  “怕。”洛闻歌冷淡道,继而反问,“难道你不怕?”

  元公子蓦然笑道:“当然怕,你都怕死,也知道我说不会将证据给你,你还来?是觉得我不会杀你,还是觉得自己能从我这安然无恙走出去?”

  “我就是想来看看哄徐应屏好几年的人长什么样。”洛闻歌说着当真打量起元公子来,“不过一个鼻子两眼睛,也没生出三头六臂来,他怎么看走眼愿意听你画大饼呢?”

  “看来你知道我和他很多事,如此一来,更留不得你了。”

  “你杀了我也无济于事,你们有所勾结的证据,我早已悉数立成奏疏,”洛闻歌停顿一息,抬头看眼天空,“这个时辰,陛下应当拿到手了。”

  元公子眼神阴鸷,盯着他的眼神像淬了火:“洛闻歌,你真有让人想杀的资本。”

  洛闻歌笑笑:“我就当你在夸奖我了。”

  元公子笑不出来:“你不是孤身前来。”

  “何以见得?”洛闻歌惊讶问。

  元公子觉得他在把自己当傻子,冷冷道:“你若是一人,敢口无遮拦说那么多话?洛闻歌,这世间不止你一个聪明人。”

  对方要这么认为,洛闻歌也愿含糊其辞糊弄人:“让你看出来了。”

  元公子想到临行前君主交代的话,不好明目张胆对他下手,转念想到件事,自己故作聪明将人引过来,万一他将计就计,布下重重陷阱等自己落网,再回头让萧毓岚修书一封递到北疆,那自己在官场一路就此走到头。

  想到这里,元公子便有退意。

  他人要在这里失手被捕,君主不会派人捞他,死就死了,不会白浪费财力。

  元公子不能拿自己性命开玩笑,活着才有机会继承君主之位。

  “你还真狡猾,果然不能小看你,你想抓我?”

  洛闻歌挑眉,隐约透出点是那个意思:“没有,其实我前面说谎了,以为你真会看在我大胆前来份上,会将抢到证据给我。”

  元公子看不出他说得到底是真是假,被糊弄的有些拿不准:“若我给你了,你会放我走?”

  洛闻歌从这几句话里听出深意,这人很怕被抓,为什么?

  是被抓之后便失去价值,还是说被抓了就等于被丢弃呢?

  无外乎这两种理由,不然说不通此人为何这样问,真要被他说中,那吉布哈反而比这人更有用。

  权衡之下,洛闻歌觉得要抓就抓吉布哈好了。

  “我可以考虑。”

  他戏演得太好了,让元公子踌躇。

  洛闻歌又觉得这人不对劲,前后转变太快,并不生硬却让人生疑。

  不到一盏茶功夫,两人互猜对方心思,谁也没准确猜准过,全因消息不充足,无法完全了解。

  元公子退到门内,皮笑肉不笑:“洛公子,今日要不先到这儿?你想要的证据,其实我没拿,直接让人送去给徐应屏了。他和沈爵什么关系,你也知道。”

  洛闻歌确实知道,但不代表就那么被忽悠了,他也假笑道:“你在城内偶尔出门就没听街坊邻里说点什么?”

  元公子呼吸滞停片刻,连城内老百姓都说这地方只要有人就有眼睛,那就没有秘密可言。

  这是失算,也是自大酿造的恶果。

  自己决策从一开始就错了,不该那么想要拉拢他人,一时冲动想绑闻依依逼闻天冢见面。会有如今僵持局面,都是受自信心爆棚影响。

  “元娇娇进了哪里,还要我重复吗?”洛闻歌不急不缓道,“看来需要我给公子指条明路。”

  洛闻歌知道影卫绝对在身边,他此时还在院内,所说之话,影卫都能听得见,他抬手轻声:“公子送我支箭矢,那我也礼尚往来好了,送箭。”

  话音未落,一支穿云箭破空而来,直接穿过吉布哈面前,射在元公子脚边,若不是他下意识后退半步,那箭落在哪,就不好说了。

  元公子愣愣地看着脚边箭,额头汗不期然铺满,是真没想到洛闻歌会来这么一手。

  洛闻歌想要威慑力达到了,心往肚子里收:“信我了吗?”

  元公子更加觉得这地方不能再待,在袖口摸半天,甩出一封信,身形一转:“吉布哈,走!”

  吉布哈似早有准备,随元公子一声令下,两人宛如鬼魅般消失在洛闻歌眼前,只余地上一封信,在提醒他,方才人是在的。

  孤身前往,仗着身后有几个影卫,含糊几句便将人吓走了,这也是洛闻歌没想到的事,更没想到的是地上这封信真是他要的东西。

  洛闻歌拿着上面写得跟猜谜似得纸哭笑不得。

  把他骗过来这场图什么呢?

  那边先后逃脱得主仆两看向身后,确定无人追击,停在一处偏僻茶摊。

  吉布哈不太懂:“公子,我们为什么要跑?”

  “不跑怎么有理由把东西递过去?”元公子道。

  他来长乐城是立下军令状的,要两手空空的回去,君主怕是不会饶过他,不说把宁朝搅得天翻地覆,怎么也不能让其继续风平浪静。

  就目前来看,真想搅动风云还不太容易,有洛闻歌在,这个人平定是非的能力太强了。

  事到如今,不得不除掉洛闻歌了。

  也行。

  元公子当即决定就杀洛闻歌,杀了人还能给徐应屏个交代,顺便让徐应屏自愿再奉献出最后作用。

  在元公子眼里,徐应屏差不多和死人一样。

  吉布哈似懂非懂,跟在元公子身后,完全充当个帮手,道:“那公子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元公子想了会,往前走:“那还真要好好想想。”

  当蒋霖带着谢温轩赶到院子门口,就看见在雪地里无聊跺脚的洛闻歌,他啥事也没有,心不在焉踢雪想事情。

  谢温轩看蒋霖一眼,知道对方品行,不然都要怀疑被逗着玩了。

  谢温轩上前:“人呢?”

  洛闻歌思绪回笼,说不清是何表情:“跑了。”

  谢温轩眉梢动了下:“跑了?”

  洛闻歌自己都觉得这特别像个笑话,长长叹了口气:“要不是我一个人等半天,都怀疑我带着千军万马,把人给吓跑的。”

  谢温轩有瞬间无言以对,又问:“拿到要的东西了吗?”

  洛闻歌将纸递过去:“就这个,回头拿给曹澄看看,让他确定下。”

  谢温轩脸上闪过丝诡异:“这事儿挺奇怪。”

  洛闻歌默了会:“我总觉得他是故意给我的,看不透是何居心。”

  “蒋霖说这是徐应屏收留的两个北疆人,是上次当街绑架闻依依的?”谢温轩问。

  洛闻歌又踢一脚雪:“嗯,是他们,我知道他们和徐应屏有往来,那这手抢证据又送过来,是想帮徐应屏报个仇,聊表心意?那他们借故见我,应当也有目的。”

  谢温轩看眼纸:“这是藏东西的地方,曹澄在藏证据方面还挺有小心思。”

  “自作聪明。”洛闻歌说,见谢温轩身后带着好几个人,回头望着被遗弃的小院子,“你让人进去搜查一遍。”

  这是该走的流程,谢温轩挥挥手,身后的护卫鱼贯而入,东奔西走翻找起来,纵然很可能一无所获,但该做的样子还得做做。

  “慕容郁那边进展如何?”洛闻歌手揣进袖子里,暖和微凉的手。

  他不喜欢将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在查曲靖帮沈爵做事证据一事上,他更倾向于等慕容郁。

  谢温轩来之前,他研究过那张纸,不是宁朝会用到的材质。

  宁朝纸张出自江南,如江南温婉女子一般细腻,撕开边角也是柔软的,他手里这张却不同,手感粗糙,撕开隐约锋利割手,凑近细闻,还能闻到淡淡青草味。

  洛闻歌没去过北疆,可先前在大理寺翻阅卷宗,曾见过详细解析两国风土人情不同的卷子,上面描写的北疆纸张,和他手里的如出一辙。

  要说这纸上写得跟捉迷藏似的内容是真的,那还不如说曹澄开始就是个诱饵。

  诱导他们彻查沈爵,那北疆人为何这么做?

  这一圈圈猜测下来,绕得洛闻歌头隐隐发疼,真想将那北疆人抓起来,逼问清楚。

  谢温轩脸是冷的,硬邦邦道:“不知道。”

  洛闻歌呆一下,条件反射问:“你两吵架了?”

  谢温轩默然,显然在承认和慕容郁吵架这件事上,不想说太多话。

  洛闻歌歪头颇有些稀罕看着谢温轩,语带调侃:“我离开宫里时候,你两还好好的,这没到大半天功夫,还吵上架了?”

  谢温轩也没懂,淡淡道:“审完曹澄回都察院路上,说到早朝沈爵和徐应屏应约之事,发生点小不愉快。”

  洛闻歌明白了,昨晚不欢而散埋下的雷,今日给踩爆了而已。

  他睨着谢温轩:“我也不多问,你两闹情绪别带到办案上就行,私下里怎么样都随你们心情。”

  谢温轩听出别得意思,回眸瞥他:“我和他不是你想得那样。”

  “我没说什么,你不用急着解释。”洛闻歌慢悠悠说,是与不是,那都是他俩的事,他个局外人不管不问最好。

  谢温轩觉得越是解释,越是欲盖弥彰,索性不说,举起手中纸问:“这边证据还要不要拿?”

  “拿。”洛闻歌望着升到半空俨然刺眼的太阳,被强光刺得微眯起眼睛,“别人都送到眼前,为什么不拿?”

  谢温轩和他沿着街边走,没走太远,直到巷口老柳树下:“他们不安好心,你还真打算顺势而下?”

  “不顺着,怎么能钓出那两北疆人想干什么?”洛闻歌反问。

  谢温轩没和那两人交上手,不知人到底如何:“不能太过纵容。”

  是的,不能太纵容,那两跑得太快,从这能看出他们的准备,想一下抓到人不太可能,还得多了解了解。

  “他们不止和徐应屏合作,应当还有个帮手。”洛闻歌猜测道。

  谢温轩理智分析:“沈爵不太可能,他虽醉心权势,但不屑于与北疆勾结,曾几何时,他随先皇征战边界,与北疆将领隔空对骂,口才绝得北疆士兵做梦都恨不得杀了他。”

  洛闻歌了解过沈爵为人,谢温轩说得在理,那目光便要往几位藩王身上放了。

  襄王和蜀王入城后安分守己,并未出过幺蛾子,云王和淳王就不同了,这两如今俨然是表面好兄弟,背地互相捅刀子。

  就不知道这两能为自保敢做出什么事。

  “还有五日他们就要离开这里。”谢温轩道。

  洛闻歌碰了下垂到眼前灰色柳条:“那就在他们离开前让那两个北疆人落网。”

  他这种自信,真让谢温轩自叹不如。

  “在你走后,宫里出事了。”谢温轩忽然说。

  洛闻歌问:“怎么了?”

  “沈如卿在御花园将皇后推入荷花池里,自己吓到小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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