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番外001新生

　　Part.01休伦军区

　　腐朽的土地, 开不出美丽的花朵。生命的痛苦, 来自于内外的无能与愤怒。

　　唯有一场大火过后, 才能让枯萎的草木化作养分, 重新滋润这片大地。

　　德雷顿站在被摧折断裂的旗杆下，望着斜风细雨中的远方, 那里一股黑烟还在上扬。一场火, 到现在还没有完全烧净。

　　战争过后，休伦军区也沦为一片焦土。可德雷顿却比任何时候，都感觉希望来得猛烈。

　　眼前确实只能看到一幅颓败的末日景象, 垂头丧气的人走过破败的城市，隐藏在阴影中的老鼠, 还在等待大型的活物离开, 随时准备着在“安全”的时候蹿出去，挑拣冰冷残破的尸首，以填饱自己那永远不能满足的胃口。

　　但德雷顿也能看到昂扬的士气，在军区里，这场战争胜利后, 不论是他, 还是其他坚定而荣耀的战士，都很清楚，只有清理了所有的垃圾以后, 美利坚才能有更好的未来。

　　纵然如今北美遭受重创，但美利坚不会倒！

　　“我们终于胜利了。”杰克·穆勒感叹着，从另一边的废墟上走过来。

　　杰克·穆勒的脸上, 有许多细碎的伤口，有新的，有旧的，有浅的，也有深的。这些伤口，有的愈合了，有的结痂了，却也有还在渗血的。

　　只要他的表情大一点，这些小伤口就能让他有苦头吃。

　　万幸的是，杰克通常脸上没有什么大的表情，他一直都很沉稳。在军队里，其他人给他取了个“面瘫”的外号。

　　不过也不是杰克不想做表情，而是他没必要在外人面前做表情。对着雪莉·柏肯，或者已经被他认可的德雷顿，杰克的表情没有那么僵硬。

　　半路上，杰克捡起地上那被烧掉了大半的美利坚国|旗。

　　这残破的星条旗上满是污渍，泥土，雨水，烧焦的灰黑，血渍……拿在手里，就有一股焦糊味扑鼻而来。

　　迎着德雷顿的目光，杰克将这面星条旗递给德雷顿，脸色难得的不那么臭，甚至可以说是温和的。

　　接过这面饱经风霜的旗帜，德雷顿望着远处的黑烟，开口：“杰克，与那些意图背叛地球，背叛全人类，已经背叛了美利坚的人的战斗结束了，我们确实获得了胜利，可我们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我还以为这操|蛋的一切都结束了呢。”杰克翻着白眼，说着自己并不相信的话。

　　他的态度丝毫没有影响到德雷顿，“接下来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重建我们的家园。”

　　“这倒是。连个睡安稳觉的地方都没有，这破地方，我真是不想多待。”杰克深恶休伦军区，即使此刻这里颓败得毫无遮拦，也没有留下他的资本。

　　如果不是为了爱玛·温切斯特的计划，他都不会想来到这儿。如果不考虑雪莉的安全问题，他更不会再次成为军人。

　　德雷顿很能体会杰克的心情，即使杰克加入了他的队伍，和他一起为自由、尊严、正义而战，甚至是并肩作战了好几个月，一直从初秋，奋战到如今的暮春，他也和杰克一样，不会热爱上休伦军区这样的地方。

　　可就算他们不喜欢，也已经无法脱离这里了。

　　命运是不容人选择的。

　　“既然你也有了觉悟，以后的工作开展，你也要多费心了。现在无人可用，你和我又成了最显眼的标志，无数的眼睛都在盯着我们。”德雷顿提醒杰克。

　　即使他不说，杰克也很清楚这点。

　　他们俩正站在休伦军区破败的升旗点，折断的旗杆，破损的星条旗，没有人再走近他们，只有静默的巡逻兵，还有后方的喧闹，在告诉他们，这里不只有他们两个人。

　　他们早已和休伦军区成为共同体，甚至他们已经是休伦军区新的核心。

　　“还是说点更实际的吧。”杰克听了德雷顿的话，更是心头不满，但要他再说什么离开的话，他却也很清楚，这是不可能的。

　　没什么能说是很实际的东西，放在畅想里的，只有自己的期望。

　　德雷顿叹息一声，转而对杰克问道：“你觉得那些病毒在什么时候，能离开我们？眼前一片废墟，我们又什么时候能把它重建？”

　　美利坚的人口本来就不多，又因为那些阴谋家，倒戈向外星人的人奸死了太多太多人，这样大的地方，在一些实力保存尚且完好的人眼里，又是多大的肥肉？

　　德雷顿虽然仍然有着较为乐观的心态，但他却也不得不为接下来的行动忧虑。

　　人口太少，潜在的敌人太多。

　　杰克·穆勒对此也有一些想法，但未来形势并不好估算。尤其是在病毒并未完全解决的时候，也不会有人冒着危险来到美利坚的土地上。

　　在那之前，他们只要能有足够保卫领土的人就够了。

　　更何况美利坚的核|弹还是完好的，对那些暗地里肖想美利坚的宵小之辈，依旧是足够的威慑。

　　而且尽管此刻他们的人的确是少了，但经历战火的人，为了保护好不容易恢复和平的国家，是绝对不会让任何人破坏祖国的。他们有着愿为家园和谐而流尽最后一滴血的觉悟。

　　这些是生活在安逸地区的老鼠们，根本想不到的。

　　任何人都知道和平得来不易，可新世纪里，没有人再比如今的美利坚公民清楚这一点。

　　“不论如何，我深信我们能守卫我们的家园。即使如今的她还是一片焦土，但假以时日，我们就能让它恢复从前的美好。

　　“时间要多长？我认为可能要十年。别听十年似乎很长，但在这些日子里，美利坚被破坏得太严重，不论是清理病毒，还是清除残余恶徒，我们都要时间。而人口才是我们现在最大的问题，其次就是医疗，再次是粮食。要想解决这些问题，时间短了，根本做不到。”

　　杰克·穆勒说着自己的见解，在这数月的歼殛战中，他的见识也增加了很多，说出的见解，已经不像从前那么偏激片面。

　　德雷顿只是听着杰克·穆勒说话，并没有插嘴。

　　“美利坚在这场阴谋中，很多人没了，还活着的人，还有那些没有动用的秘密武器，我们还能保护好这一切。在这个基础上，万众一心，五年回到从前的模样，不会是难事。

　　“病毒的解剂有了配方，医疗中心已经加紧生产了一批，投入了使用。不久之后，那些该死的病毒就不会再有影响我们的可能了。这个国家的未来，仍然会是属于我们的。”

　　杰克说着这样的话，其实内心里也有些觉得讽刺。他曾经是伊多尼亚的公民，参加了反叛军，作为雇佣兵，只是为了钱而活着。

　　厌倦了伊多尼亚的战火，他才转入了美利坚。可在美利坚，他也没有摆脱战争。

　　到现在，他因为爱玛·温切斯特的嘱托，带着她的消息来到休伦军区，和德雷顿结成同盟，被迫征召入伍，却成了现在的“美利坚英雄”。

　　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是比这更讽刺的？

　　看着杰克·穆勒又变得有些愤世嫉俗一般的表情，德雷顿却想起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德雷顿永远记得，在他以为日子会那么一直下去，情况会因为病毒越来越糟糕，而民众也不得不每一天都生活在恐惧里的时候，杰克·穆勒带着爱玛·温切斯特的消息来到休伦军区的模样。

　　因为被迫征召入伍，杰克·穆勒看上去很是狼狈，就连衣服都被拉得掉了几颗扣子，皱得可以。可就算自己狼狈得像落水狗，杰克还死死地抱着一个女孩，眼神凶狠得跟一头饿狼一样。

　　“你说得对，杰克，未来是属于我们的。眼前的问题很多，我们也能在别人之前解决，不会给其他人更多机会。

　　“我们连手，敌人不会成为什么问题。”

　　德雷顿拍了拍杰克的肩膀，脸上的表情轻松了很多。

　　“你那时候为什么会愿意相信我？”杰克·穆勒看了一眼德雷顿手里破破烂烂的星条旗，说了那些没营养的东西以后，他倒是有心情问一点他从前没想过会问的事。

　　这种信任，从第一次见面起，似乎就开始了。德雷顿是轻信的蠢货？

　　显然不会是。不然他也没办法率领这么多士兵，打赢这样的一场战斗。即使有红后这样的超算和超级人工智能帮忙，也不行。

　　德雷顿攥紧了手里的星条旗，看着杰克·穆勒的眼睛，诚恳地说道：“那时候我和你一样，都是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我们都寻找着机会，但都没有理由。

　　“我等待了很久，找寻了很久，都没有办法立即展开行动。

　　“可是你带来了一个理由。爱玛·温切斯特给的消息非常重要，谁能想到军区的这些重要人物里面，竟然会有美利坚的叛徒？而且这些人甚至还勾结了外星人，意图以美利坚为开始，改变整个地球？

　　“这个理由，就是我的复仇由明转暗的关键。”

　　“复仇？”杰克不明白德雷顿为什么会提到这个词。

　　“没错，复仇。”

　　“我对休伦军区一直都含有恨意，”德雷顿的眼前浮现了他妻子和儿子的笑脸，还有那些在迷雾中失去生命的所有人，“休伦军区的秘密实验，打开了外星生物通往这里的窗口，涌出来的迷雾笼罩了整个休伦县，我的妻子，我的儿子，我的……太多太多的亲朋好友，都为此而死。

　　“我又因此而懂得了我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废物，我所以为的英雄之举，实际上是我最大的愚蠢。因为我的愚蠢，我的儿子没有死在怪物嘴里，却死在了我的枪下。

　　“我因为休伦军区失去了一切。可我又不得不加入他们。我原本以为我需要蛰伏很久，才能抓住机会，将所有参与‘箭头计划’的人投入大牢，可是病毒又来了。

　　“但我的机会却在那个时候来了，我在军区里立了功，接触到越来越多的机密，我知道该如何思考，我揣摩出了他们大部分的计划，甚至得知了其中有人背叛美利坚，背叛军区的消息。

　　“我的复仇计划在那时就开始了，而你又带着爱玛·温切斯特的证据而来。贸然将那些证据交出去，我们不仅无法取得成绩，更会被那些阴谋家杀死。这样那些消息就不会被传播出去。

　　“可我们的合作，还有威斯克的灭世计划，再加上舆论先行的战略，我们才能取得这一场硬仗的胜利。”

　　德雷顿说着就笑了，最后就像再次总结一样，德雷顿毫不掩饰地对杰克说，“那时候不论是谁，只要他拿着你手里的消息，我就会相信。因为我太需要这样的理由，无关来的人到底如何。”

　　德雷顿的说法勉强说服了杰克·穆勒，该说什么呢？造化弄人吧……现在他这个伊多尼亚见钱眼开的雇佣兵，再加上一个仇恨休伦军区的德雷顿，竟然就成了美利坚现在传遍全国的英雄人物。

　　他们打破了外星人的阴谋，歼灭了无数的叛徒，肃清了美利坚公民之中的人奸……他们就是新一代的美利坚守护神……

　　这种种的话，在杰克看来都有些荒谬。

　　在这热闹之中，唯有他们这样的当事人，才明白这一切有多冷。

　　想明白这些，杰克“哈哈哈”地笑出来。德雷顿也同他一起笑。

　　迎着细雨，两位军区的英雄在废墟上，就像看到了最美好的未来一样，笑得自信骄傲。

　　这笑声被远处的宣传兵记录了下来，而路过的人，也因为他们的笑，轻松了很多。

　　“走吧。至少等雨停了，我们又会有新的花了。”笑够了的杰克对继续站在风雨里聊天兴趣不大。

　　这是德雷顿很喜欢做的事，冰冷的雨水，有助于他思考。但杰克的话，也提醒了他，他该回去做事了。

　　“走吧。”

　　无论现在的美利坚是怎么样的废墟，终有一天，新的花也会开遍这里的每一寸土地。

　　曾经的农耕时代，农民会烧掉桔梗草垛，将枯萎的草木化作的黑灰洒在土地上，而它们也终于从废物变成滋润土地的养料，重又肥沃的土壤才能滋生更多的粮食，才能开出更美的花。

　　德雷顿相信，现在的牺牲，也会换来美好的未来。

　　美利坚从今天起，就迎来了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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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art.02

　　细雨滴落在地面上、树梢上、屋檐上……总是会留下淅淅沥沥的清响。

　　这仿佛是温柔的母亲怀抱亲爱的婴孩，低声浅唱一首动人的摇篮曲。又很像失意的诗人，在街头巷尾的呢喃诗言……

　　艾丽斯总是不讨厌下雨的，雨本身没有意义，只不过是一种天气现象。可当这样的天气与人产生交集以后，就无法不与人的心情联系在一起。

　　当人高兴时，那雨就是欢呼雀跃的，狂雷也都是兴奋的笑语。

　　而当人失落时，细密的雨就是扰人的数落，风声也成了最惹人厌烦的吵闹。

　　可其实不论有人还是没人，不论是否被人需要，雨都会在应该落下的时候落下。

　　“……啦啦………”艾丽斯窝在窗帘前放置的小沙发里，哼起了一首不知名的歌。

　　破碎的音节和柔和的语调，每一声的尾音，都微微的上扬。

　　她此时的心情很不错。

　　暖色的台灯开着，将稍显昏暗的房间晕染出一层橘黄的光，让略微拥挤的房间变得温馨而又暖融融。

　　窗帘被掀开一条缝，露出窗外的青黑天光，不时有雨滴溅到玻璃上，几滴小雨滴又在重力的影响下汇聚在一起，最终大水滴随着大地的牵引，在玻璃上蜿蜒而落，留下弯弯曲曲的透明痕迹。

　　丝丝的风从关得没那么严实的窗户缝里挤进来，撩动窗帘轻轻摇晃，而艾丽斯的发丝也在这细微的风里微不可查地晃动。

　　艾丽斯低柔的声音哼唱声，和着细雨斜风，混着这暖黄色的灯光，原本有些冷意的室内也为此变得温暖。

　　只是雨不会一会下，艾丽斯的哼唱也不会一直继续下去。

　　“雨停了。”

　　艾丽斯没有听到雨声，也停了哼唱。合上手中的书，艾丽斯拉开窗帘，小心地将窗帘的缝隙拉大。

　　此时正是午后，原本因为下雨，这里一直都被阴云笼罩着，所以显得昏沉沉的。

　　雨停了以后，风轻轻吹开变得轻薄的乌云，带来一束清透的阳光。

　　这一束阳光轻易地撕开乌云，炽盛地重又照耀大地。

　　雨后的阳光总是更为透彻一点，倾洒到身上时，也会让人更容易感受到阳光温暖的力量。

　　推开窗户，倚在窗框边上，望着窗外的白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吐出。

　　随着这口气，艾丽斯感觉心中的一些烦闷也都被排遣了出去，此时心胸中只剩下一种快意与轻松。

　　阳光落到她的身上，跳在她的眼里，更是缀得她的眼犹如一池春水般温柔，又泛着粼粼的波光，不经意的一眼，便足矣打动人心。

　　天气很好，温度也很适宜。正是一个合适穿着T恤的时节，怕冷的人能给自己多添一件薄外套，而艾丽斯正穿着一件纯白的T恤，外搭了一件灰白的薄毛衣外套。有些毛躁的褐色短发，让脸上尚且带着慵懒的她显得格外的居家舒适。

　　窗外的微风撩过她的发梢，透彻的阳光洒在她的发丝上，为它们镀上一层金光，又好像将它们变得更为光亮透明。每一根头发，都在舒展着自己，弯曲成漂亮的弧度，柔软而甜美。

　　艾丽斯的目光落到街道上去，下过雨的街道，就像被冲洗过一次，粗糙的地板砖在这个时候，却是非常的干净。

　　路上行人渐渐多了起来，在下雨的时候，还愿意慢悠悠行走的不多，而雨停了，太阳重新出现后，倒是有更多的人走得慢了些。

　　“真好啊。”

　　艾丽斯感叹着，将手中夹着的书放下，走向屋子里的那张床。

　　艾丽斯的脚步很轻，踩在地毯上，甚至是听不出有谁在行走。

　　床铺不高，看上去很舒适。因为暮春了，接近初夏，这里也渐渐热了起来，艾丽斯将床单被褥都换成了比较薄的一种。

　　艾丽斯轻轻趴在床边，就着窗户透出的阳光，细细地看着躺着的爱玛。

　　爱玛睡着了，睡相非常安稳，就连睫毛都没有颤动一下。

　　惨白的脸色，更是衬得她嘴唇的红越发鲜艳。

　　如果不是爱玛的头发不是黑色，艾丽斯都觉得爱玛会是误服了毒苹果的白雪公主。

　　不过……大概爱玛现在就是睡美人？

　　其实还挺像的，就是金蜜色的头发，比起动画里的仙度瑞拉颜色要深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