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19
我问：“王哥走没走呢？”服务员说：“他还在睡呢。”“我真是服了他了，太能睡了。”过了一会儿，王哥晃晃悠悠地从里屋走了出来，问我：“几点了？”我说“八点多了。”他说“是晚上八点还是早上八点啊？”大家听了都哈哈大笑，我说：“怎么了，睡迷糊了？晚上八点多。你去洗把脸，精神精神吧。”洗完脸王哥回去了。
过了几天，中午的时候，王哥又来找我喝酒。我说：“马上就到中午了，等忙过饭口吧。”他说他来帮我干活。我看他满脸笑容的，就问：“什么事这么高兴？大中午的就要喝酒。”他说：“涨工资了。”我问：“涨了多少？”他说：“你猜呢？”我说：“快点说吧，别绕圈子，一会儿不陪你喝酒了。”他笑了，说：“涨了二百多。”我说：“没少涨啊。”那个年代涨二百多可不是小数了，这对于他来说能解决不少问题。他涨工资我也替他高兴，说：“一会儿忙完咱俩好好庆祝庆祝，好好喝点。”他说和我在一起喝酒喝一回多一回，他的酒量和我比差远了。我说：“你可别忽悠我啦，每次喝完我都难受，我也发誓以后再也不喝了，可就是戒不掉。”他说：“你也不抽烟，也不打牌，少喝点酒行。人活着总要有点嗜好嘛。你跟财迷似的，天天想着挣钱。”我说：“不挣钱怎么办，我还欠你五万，欠我干爹十万，这么多的债不拼命干，不攒钱怎么还啊？”他笑了，我接着说：“再过几个月我就能还你钱了。”他说：“你小子这段时间没少挣啊。”我说：“还可以吧。”饭店现在的生意很好，天天都能挣不少钱。
后来我总结了这次成功的原因，发现压力越大成功的几率越高，很多成功人士都是被逼出来的。为了改变生活、改变现状，他们选择改变自己的生活方式，没有压力就没有动力。我虽然只取得一点点成绩，也算不上真正的成功，外面还有债务，但越是这样我的动力就越强。我告诉自己努力！加油！虽然有压力但能有今天的幸福生活真是来之不易啊。
忙过中午饭口，我对王哥说：“今天你来炒菜吧，我休息休息，你想吃什么随便做。”他炒了两个菜，我俩坐那喝了起来。他说：“自从拿到冠军之后开始有压力了，很想拿届真正的冠军。”我说：“好哇，那就准备今年的厨艺大赛，今年的厨艺大赛是在年底举行。”他说：“我现在正在读有关厨艺方面的书，梦想就是要超过你。”我竖起了大拇指，说道：“好，我们一起努力。我也要继续努力，今年年底咱俩厨艺大赛上见。来，先吃菜。”我夹了一口菜给他。
我当时很惊讶，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你的菜做得比以前有了明显的提高，你偷偷学艺也不告诉我一声。”王哥说：“我看了一本有关厨艺的书写得特别好，很多菜式都没见过。”我说：“等你看完借我。”他笑了，拿过背包掏出一本书递给了我，我接过来一看正是他说的那本书。我当时很高兴，又举起了杯，说：“来，王哥，我们共同干一杯，祝你早日成功！”王哥说也祝我生意兴隆！后来他把奖杯拿出来了，说：“这个冠军奖杯本身就是属于你。”我说：“王哥，你是不是喝多了？”他说他不要，要靠自己的实力拿回这座奖杯。他说我不要就是瞧不起他，我只好留下了这座奖杯。
都说同行是冤家，但我俩却是哥们，说心里话我真的希望他能拿冠军，我也希望他有一天能超过我。其实什么是朋友？好朋友应该互相帮助，当你的朋友有梦想的时候你应该祝福他、鼓励他，当你的朋友真正超越你的时候，你应该为他高兴，而不是嫉妒他。其实同行根本不是冤家，同行更应该互相帮助、互相扶持，冤家只是你心中的冤家，敌人也是你心中的敌人而已。当你放下这些想法的时候，你会发现同行也是你最好的朋友。
我把奖杯放到了饭店最明显的地方，一进门就能看到。这对于我来说也是一种激励，我不能光顾着挣钱，厨艺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我要做到更好。我鼓励王哥其实也是在鼓励自己，我一定要赢他，我要让他输得心服口服。这对于我来说也是一种动力。
我俩又没少喝，晚上他帮我忙过饭口就走了，我睡得很早。第二天我早早地就起床了，在外面散步，呼吸呼吸新鲜空气。我回来后无意中看见王哥昨天给我拿的那本书，心想反正也没事看看吧。我看了第一篇觉得写得不错，越往后看就越觉得这本书写得太好了，这是谁写的？我又看了一下作者简介，这个人太有才华了，这本书写得真好，实用性很强，不仅涉及到厨艺方面，还有管理方面的知识，还举起了很多的例子，语言写得很朴实，说明了很多问题。我心想这王哥还真有眼光，选了一本这么好的书。为了加深印象，我想用笔把这本书从头抄到尾，一看页数一共是504页，我下决心一定要把这本书抄完。
过了一段时间，王哥来找我说要出门，半年之后才会回来。我问：“你走了，那酒店怎么办？”他说：“暂时交给一位姓张的师傅了。”我问：“出门干什么去，要那么长时间？”他说：“家里的亲戚在北京开了一个饭店缺人手，要我去帮忙。”我说：“那你妻子和孩子呢？”他说：“他们娘俩儿先不去。”我俩在一起不分彼此，他一说要走我感觉心里酸酸的，好像缺点儿什么似的。
后来我才知道，他没有去亲属那里，而是上外面拜师学艺去了。他怕我笑话他，这么大的年纪还出去学艺，有家有孩子的，所以没有实话实说。其实我怎么会笑话他？反而很佩服他，干到老学到老嘛！舍家撇业地去学习，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我送他去的车站。他的老婆和孩子在一边不停地哭，儿子拉着王哥的衣角儿说：“爸爸，别走了，我和妈妈会想你的。爸爸别走，爸爸别走……呜呜……”王哥也掉下了眼泪，看到此情此景我也忍不住流下了眼泪。我想起了芳姐、李叔叔、海洋，想起我的爸爸、妈妈。我知道王哥的事业心很强，我很佩服他。当火车开走的那一刻，他的儿子不停地追着火车喊“爸爸、爸爸……”，当时我的心都快碎了。
王哥走了，我心想没事的时候我会去看嫂子和孩子的，后来我去的时候还给孩子买了水果。记得有一次，我在我饭店里为王哥的儿子过生日。我做了几道菜，还给他买了玩具，还和王哥通了电话。电话里王哥在哭，他的儿子也在哭，嫂子也不停地擦着眼泪。我在一旁看着心里也很难受，电话里我告诉他要多注意点身体，家里不用惦记，有我呢，放心吧！
时间过得是那么快，不知不觉几个月已经过去，我和王哥又通了一次电话。他说：“我现在很好。”我告诉他：“家里面你放心，有我呢，你的父母我也去看了几次，他们身体还行，最近都挺好的。”王哥在电话里不停地感谢我，我说：“都是好朋友，应该做的。还有你的钱我已经攒够了，等你回来就该还给你了。呵呵……”我笑着说，没有王哥也没有我的今天，其实我心里还是挺想念他的。
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吃饭的客人不是那么多了，有可能是天气的原因，最近阴雨绵绵的弄得人的心情也不是很好。平时忙的时候想休息，现在闲的时候反而觉得很无聊，还不如忙点好呢。
有一天早上，我在饭店里睡觉还没起床，突然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不知道是谁这么早？我睁开眼睛很不情愿地穿上衣服去开门，从窗户一看原来是师父的女儿。奇怪，下这么大的雨，她来干什么？我一开门，她进屋就哭，大雨把她浇得全身都湿透了。她说：“我父亲没了。”我一下子精神了，睁大了眼睛：“什么，你说什么？”她哭着说：“我的父亲没有了。”她哇哇大哭，我的心咯噔一下子，急忙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她说：“父亲突发性心梗，早上起床还好好的，说要洗脸，一低头就倒在了地上，等急救车来的时候已经没有呼吸。”我哭着说：“太突然了，这可怎么办？人呢？人现在在哪呢？”她说：“在殡仪馆呢。”
我急忙去了殡仪馆，见到师父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哇哇地哭了起来。我说：“师父，没有您就没有我的今天，您怎么能说走就走了？您睁开眼睛看看我啊，呜——呜——”我当时心里充满了愧疚：“对不起师父，徒弟不孝啊，一晃有半年多没有来看您了，没想到再见面的时候却以这种方式相见。”我一下子跪在地上，想着师父对我的恩情，越想越难受。平时就是再忙我也该抽时间来看看师父，可我没有做到。我用手使劲敲打自己的胸口，我的良心让狗吃了，师父手把手地教我，而我却忘记了这一切。
回想起以前和师父在一起的日子，历历在目，清晰可见，好像就发生在昨天一样，我真希望我的师父能在另一个世界活得开心、快乐。我看着师父静静地躺在那，别提有多难受了。他走得太突然了，让我难以接受。他活着的时候我经常去看他，可自从我开了饭店以后就忙活自己的店了，很少去看他，现在想起来很惭愧。他身体那么不好，还亲自到赛场上来观看我的比赛，我没脸见师父。
听师父的女儿说，我师父经常提起我，左邻右舍都知道我是他的徒弟，他见到谁就和谁说。我师父把我当成他的骄傲，经常把我挂在嘴边，老是说想上饭店来看看我，可又说帮不上什么忙怕给我添麻烦。很多次他都来到饭店的门口，只是在外面看看里面，却从来没有进屋。听师父女儿这么一说，我的心像被刀绞一般，很惭愧，更是无地自容。地上如果有个缝我都想钻进去，太愧对师父了。
带着无尽的遗憾我回到了饭店，我累了，这几天生意不好还不如让大家休息休息呢。我决定关业三天，员工的工资照常开，每人多给二百元，这几天让大家回去好好休息休息，买点好吃的补养补养身体。就这样饭店关业了，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我当时的心情很不好，睁眼闭眼都是师父的影子，昨晚还梦到我师父来找我，他说他不想死。我在梦里哭着喊着：“师父不要离开我，师父——”哭醒之后就再也睡不着了，我的眼泪不停地往下流。我跟师父的感情很深，他虽说不是我的亲人却胜过我的亲人，是他改变了我的人生，是他让我明确了人生的方向。
那几天没事的时候我就喝酒，其实只是想借酒消愁，可却愁更愁。我站在雨中仰望天空，高喊着师父，雨水把我的头发、衣服都浇透了，我觉得这样会舒服一些。师父出殡的那天雨下得很大，这天气就如同我的心情一样，昏暗潮湿。参加葬礼的没有几个人，我默默地为师父送行，我说：“师父，不孝的徒弟来送您了。”鼻子一酸又哭了起来，“师父，您一路走好。”
就这样，师父离开了我，他的离开却给我深深地上了一课，让我明白了做人的道理，让我真正理解到了什么叫惭愧。其实每个人都应该珍惜身边的人，当别人在你身边的时候你不觉得在意，当你真正失去了他你才会明白什么叫后悔，希望所有的人都不要像我一样。
三天很快过去了，现在我的饭店又开业了，我告诉自己要尽量调整心情，把自己的状态调整到最佳。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我现在要面对未来。当我一想师父的时候我就会想其他的事，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或者到店门口站一会儿吹吹风，看看来来往往的人，看看路边的花草，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饭店的生意又恢复到从前的状态，一忙活起来也没有心思想别的事。有一天我正在厨房里忙，外面的服务员叫我说：“老板，周老板来了。”我放下手上的活，洗了洗手来到周老板面前。我告诉服务员：“快，快把我的茶叶拿出来给我干爹沏上。”
我说：“干爹，今天怎么有空来看我呢？”干爹笑了，说：“有件事，好事，想和你商量商量。”我说：“什么好事啊，干爹？”干爹从皮包里拿出了一张照片让我看，我一看，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干爹说：“仔细看，看看这小姑娘长得怎么样？”我点点头：“好看，浓眉大眼的，真好看。干爹，您不会给我介绍对象吧？”他点了点头，笑了：“对啊，今天就是来给你介绍对象的。”我说：“干爹，我现在欠您的钱还没有还，现在我还不想处对象。”我干爹说：“钱还不还都可以，对象早晚要处，不如早点处。这个女孩不错，在我那里工作，平时就是一个本本分分的孩子，和你在一起很般配。而且这女孩儿很能干，和你在一起开饭店正好。”我当时对干爹说：“干爹啊，我不怕您生气，我连自己都养活不了，如何能养活她，怎么能过得幸福呢？”干爹说：“嗯，说得也有道理。那看不看啊？”我摇了摇头说：“先不看了。”我干爹说：“不后悔？”我说：“不后悔。我欠您的钱会尽快还的。一会儿咱爷俩喝点儿。”我干爹说：“唉，我都不愿意来，一来好像是来讨债似的。”我说：“干爹，您想多了，您不来我才不高兴呢。您能在我的小店里吃饭那是我的荣幸，我求之不得。”他笑着说：“你小子就是嘴儿好。”
后来我做了几个菜，和干爹喝了起来。桌上我对干爹说：“干爹，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您我就感觉特别亲。”我干爹说他见到我也很开心，他让我好好干以后当个大老板。我说：“干爹，您可是我心中的偶像，也是我学习的榜样。”正聊着，服务员叫我，说有我的电话。我去接了电话，原来是王哥，他说明天就回来了，我说明天我一定要去接你。回到饭桌上，我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干爹。
我说：“干爹，以后我想开个大点的饭店。”干爹笑了，说：“好啊，有理想是好事，但一定要务实，要脚踏实地地去做。路是一步一步走出来的，不要想一口吃个胖子。”我点点头，干爹接着说：“你现在最关键的就是把现在的小店做好。如果小店你都做不好，怎么去经营大饭店呢？做好眼前的才是关键。如果想开大店，你就更要严格要求自己。别小瞧现在你开的是小店，这是在为以后开大店打基础，万丈高楼平地起。明白吗？”我说：“嗯，干爹，我明白了。你真是我学习的榜样。”我干爹说：“什么榜样啊，我也是一点一点做起来的。”我说：“干爹，儿子敬您一杯，这杯酒一是感谢您对我的教诲；二是祝您的酒店越开越红火，财源滚滚来。”我干爹说：“好，干爹也祝你的小店越开越好，以后开个比我的酒店还要更好的酒店。”
后来我和干爹都没少喝，喝完酒我把干爹送了回去。晚上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想着时间过得真是快啊，王哥要回来了，他回来我得先把钱还给他。第二天我去银行把钱取了出来放在店里，然后才去接王哥。我来到了车站，过了一会儿出站口的门开了，下车的人很多，接站的人也很多。突然间我看到了王哥，于是大声地喊他。看他提着大包小包的，我不停地向他挥手，看到他的心情别提多高兴了。我俩热情地拥抱，他问：“兄弟，怎么样？”我说“我还是老样子，呵呵……”
我们正说着，突然间听到有人喊：“爸爸，爸爸——”我回头一看，原来是王哥的儿子。王哥一下子冲了过去，把儿子抱了起来，在原地转圈，亲吻着儿子的脸，说：“宝贝儿子，想爸爸了吗？”他儿子说：“想死爸爸了。”他的妻子喊：“老王。”王哥一手搂着妻子，一手抱着儿子，在大庭广众之下还亲了妻子。我当时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想，如果我要是有个妻子、有个孩子那该有多好哇，我要是有自己的家庭那该多幸福啊！我和王哥说：“王哥，先回你家把东西放回去，然后去我的饭店一起喝点，很长时间没在一起喝酒了，我陪你好好喝。”王哥说还给我带了个礼物，我真高兴。
我和王哥一家三口一起回到了王哥家，放完东西来到了我的饭店。我说：“王哥，您先休息休息，陪嫂子和孩子聊聊天。我去做菜。”王哥说：“今天我来做，让你尝尝我的手艺。”我心想以前也不是没有尝过。他穿上了我的工作服走进厨房，我说：“王哥，我给你打下手吧。”
当他做完第一道菜的时候，我真是惊呆了：“王哥，你在外面跟谁学的厨艺啊？”他笑了。我说我要先品尝品尝，有可能是太着急了结果还烫了一下。我惊讶地说：“王哥，你的厨艺现在绝对在我之上。”我竖起大拇指。他笑着说：“这次出门就是去拜师学艺的。”我说：“为什么当时没和我说，现在才告诉我？”他说：“唉——怕你笑话我。”我说：“王哥，你这趟真的没有白去。”
我现在终于明白了：做什么事不怕你不行，而是怕你不努力，落后不要紧，只要你不放弃，只要努力、肯付出，就会有成功的一天！王哥现在超过我了，我一定要继续努力。
后来王哥做了几道菜，我们一边吃一边喝。喝了一会儿我从抽屉里拿出了五万元钱和利息，递给了王哥。我说：“王哥，真是太感谢你了，没有你的帮助就没有我的今天。”我端起了杯子，说道：“王哥、嫂子，我先干为敬。”我一口干了这杯酒，嫂子在一旁指着王哥说：“老王，你骗我。”嫂子转过头对我说：“你王哥对我说他远方的哥哥被公安局抓了，着急用钱。他说这个哥和他从小一起长大，以前没少帮他。所以这个钱一定要借给他哥，等他哥出来以后再还。”我捂着嘴笑了，说：“王哥，我再次感谢您，为了我还把嫂子给骗了，呵呵……”
我说：“王哥你故事编得真好，你真不应该当厨师，更适合当编剧。”王哥说：“不都是为了你！”我又举起杯说：“王哥、嫂子，还有你（ 王哥的儿子 ），咱们一起喝一杯吧！”就这样我们四个人一起喝了一杯。王哥把利息钱递给了我说：“这五万留下，利息不要，朋友之间怎么能要利息呢？”我把利息钱递给了嫂子，她说：“利息钱先放我这儿，等以后再具体安排。”
后来我和王哥没少喝，我终于还了一份债，当时感觉很轻松。但后来我又觉得压力很大，毕竟还有一份债务，就是我干爹的那十万元。虽然干爹说他不着急用，可他越这么说我越觉得压力大。我暗暗告诉自己：我要努力！我要加油！我要尽快还清我干爹的债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