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KTV的镜面走廊映出一个飞奔的身影。
暖黄色的灯光暧昧迷离，香薰味浓郁到刺鼻。走廊两侧的包厢门开开关关，穿着马甲的服务生端着酒水饮料礼貌招呼，歇斯底里的、快速含糊的、慢悠悠的……各种各样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欢笑起哄的声音跟着传出来，中还夹有正正经经的音响伴唱。
然而这些都与她无关。
闻潇潇从没想过，自己竟然有一天会在KTV置气的和别人比唱歌，唱得再好又如何，他们又不会坐下来真正欣赏。
她唱的歌，哪怕只出三分力，也比大多数人强，可是又有几人知道呢？
程凝萱自信，可是她自负。
任何事她只要付出一点点，别人却要辛苦付出十年功。
不论是演戏还是唱歌，都是如此。
程凝萱的演技是一点一点磨炼出来的，闻潇潇确是面对镜头就知该如何表现。
甚至在一开始，程凝萱这个最佳新人演技还不如闻潇潇自然，若不是没有一部剧一部剧的磨炼，她没有今天的成就。
闻潇潇也想过要被人铭记，成为独一无二的那个。可是最终还是被现实绊住脚，她从一开始就选错了道路，就此沉沦堕落。
KTV的大堂灯光明亮如白昼，前台敲击键盘查找登记，大堂架着好几个电视屏幕，播放当红热歌，无数男男女女围坐在一起，玩手机谈天说地。
没有人关心那个突然跑出来的女人到底是为何。他们随意瞄一眼，又懒懒散散地说起最新的电影最近的哪位朋友结婚恋爱。
她一路狂奔出去，血液汩汩在血管里鼓动，心脏剧烈跳动，呵一口全是白气。小腿打颤，几乎站都站不稳，即将倒地。
当年的闻潇潇何其耀眼，整个KTV大厅都回荡着她的声音，所有人都唱她的歌。
然而他们都不知道。
不知道刚才从他们身边跑过的人就是曾经的EDC偶像。
城市的夜空尽头泛着白雾，被炫目的灯光照得发白发红，显露出云彩的轮廓。
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待回过神来，四面八方都是来往的车辆，她站在中央环岛，与无数陌生的路人相望。
即使她不管不顾地跑出来，也没多少人在意的吧。
剧烈运动过后，她浑身都在痉挛。
半蹲着从衣袋里拿出手机，刚解锁不待细看，便又按掉屏幕放回。
——根本就没有看的必要。
没有人会联系她。
找了个地方刚喘上几口气，口干舌燥地到处找水解渴时，衣袋里的手机疯狂振动。
闻潇潇没搭理，漫无目的地打转，没有目的地地随着人流走，最后和一群年轻人走进一家电影院。
看着琳琅满目的海报，闻潇潇干脆随便选了个套餐。
“电影呢？看哪个？”售票员问。
“唔，前面的人看什么。”闻潇潇也不知该选哪一部，她看向旁边的海报，程凝萱坐在灰白色的沙地里，头发散乱，手里捧一束干枯的玫瑰花，眼神孤凉。
“程凝萱的电影。”售票员道，她有些不耐烦了，后面一排长队，这人还这么磨蹭。
“那就……”
“程凝萱的电影。等下。”售票员利落地开票，“选位吧。”
闻潇潇没动：“我没说我要看这个。”
售票员看着她：“那你想看哪个？想好了再来好不好？后面一大堆人呢。”
“呃……那就这个吧。”闻潇潇不好再说自己不看了，直接付钱，“还有饮料小吃，谢谢。”
付了钱，闻潇潇端着吃的找个地方坐下等电影开场。
手机上确实有不少消息。
一开始都是问她去了哪里，而后问她是不是回家了，让她报个平安。
程凝萱也问了，而后说，这里有份文件要给她，让她去取。
另外的消息全是知否知否发来的。
【你在哪里？】
【我好像看到你了。】
知否知否发来一个定位。
竟然真的就在附近，和闻潇潇就差一个路口。
知否知否：【你是不是在这里。】
闻潇潇：【不在那里了。你还在吗？】
闻潇潇朝四周扫了一圈，没有发现异样。
那边没有回复，想来又像往常一样在忙。
大厅屏幕滚动，提示电影开场，闻潇潇想了想，左右她都买了票，不如先磨一个多小时，等一下知否知否。
以前丧气地想要退圈，现在要重新开始，不论如何，她都想要和这个一直跟着自己的粉丝分享一下。
毕竟知否知否买了那么多专辑。
闻潇潇觉得有些好笑，买那么多专辑，其实听来听去也就那几首，不知道知否知否为什么不会腻，还一直在那边买买买。
即使是身为当事人，闻潇潇还是很难理解粉丝的逻辑。
闻潇潇：【我在电影院看电影，忙完回复我一下。】
又等了一会，知否知否没有发来消息，闻潇潇跟随人流进入放映厅。
程凝萱的电影上座率极好，虽然已经濒临下映，但特意过来看的人反而不少。
闻潇潇忽然想起来，自己似乎没有真正看过程凝萱演的电影。
她只是知道程凝萱演技好，工作努力，一步一步最后拿了奖，每个人都知道她厉害。
甚至，闻潇潇知道程凝萱有电影上映，也是周围人在讨论，她才后知后觉。
原本想趁着电影开场前浏览一下简介的，结果进来没多久，灯就都关了——电影开场了。
闻潇潇只好放下手机，看向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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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砰”的一声关上，包房内其他人面面相觑。
再不识趣也该知道，闻潇潇唱这歌的意思。
看她不声不响，结果一搞就搞个这么大的。众人一时难以把平时的闻潇潇和刚才在台上嘶声力竭高唱的闻潇潇划等号。
“这摇滚……也太酷了！”有人回想起以前看的演唱会，忍不住拿出来做对比。
“说实话，我听得特别爽！心潮澎湃！”
“对哦对哦，就觉得整个身心都被拽着走了！”
潘心云难以置信地摸摸下巴：“这炸裂的效果，这还只是KTV而已。”她瞟了一眼程凝萱：“我总算知道你为什么要捧她了，这要是不红，天理难容。”
摸打滚爬这么多年，她见过无数偶像爱豆，知道这些人多是粉丝吹捧起来的，内里其实半桶水晃荡，真正能拿出手的没两个。
特别是想到闻潇潇演技还不俗……
真是令人嫉妒啊。
有程凝萱在，闻潇潇肯定能三级连跳，一跃至顶端。
“不过，我有个问题，闻潇潇知道你的打算吗？”潘心云问道，“我怎么觉得，你们好像也不是很熟的样子？”
EDC就要解散了，闻潇潇还没着落，如果程凝萱要签下她，现在怎么也该行动起来了。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程凝萱紧握手机，“最近不要接戏就是，剧本就要好了。”
潘心云耸肩：“好吧，听你的。”
“时间差不多了，早点回吧。”程凝萱站起，淡道，“明天还有工作。”
在场的人也没有继续的心思了，纷纷告辞。
白楠是在程凝萱需要买单的时候赶来的：“叫我来，就是为了刷我的卡？”
程凝萱：“我工资都在你那里。”
“废话，那是你不管事，我就一劳碌命！”白楠一想到程凝萱要在这大好的年华转做幕后，便克制不住自己的脾气，“闻潇潇扶不起来就算了，你还要把自己搭进去。”
程凝萱不应声，老老实实听她训了几句，问道：“你感觉好点了吗？”
“干什么？”白楠很警觉。
“我要走了。”
“去哪里？”
程凝萱一笑：“你觉得呢？”
白楠大怒：“我不觉得！”
有闻潇潇这个存在，白楠这暴脾气暂时是好不了了。
看就这么程凝萱头也不回地走了，白楠气得捶桌子：“你可千万别让闻潇潇落我手里，看我不弄死她！”
她手里还有一大堆事，特别是当务之急，钱悦的那个剧本还有些细节要完善，待完善后就能开机。
在这之前，她要把所有的准备工作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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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看完，知否知否终于回了消息：
【看的什么电影？好看吗？】
【程凝萱的电影，你看过吗？我觉得还不错。】
闻潇潇顿了顿，问道：【你还在吗？】
【我在，我看到你了。】
闻潇潇握着手机，陡然间开始紧张。
头往上抬一下也不敢，这个一直总在支持自己的粉丝，就在附近吗？
她问了那么久，总是说要见一下面却回避的粉丝，终于露面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