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信仰的种子(8)

  陈之妄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弄得路易斯瞪着一双大眼睛十分奇怪地看着这三个哥哥。

  他转着脑袋看向最近的季衡:“哥哥,你们认识我的哥哥吗?”

  “认识的。”季衡弯了弯眼睛,转头看着路易斯,这是个长得就很乖的男孩子,眼底一片澄澈,“不要怕呀,我们会救你出去的。”

  “我不怕呀。”小男孩乖巧地抿着嘴巴,把自己身后的花盆献宝一样举给季衡看,“哥哥你看,我的种子发芽了,等我给女皇一看,她就不能这么关着我了,我不要当什么皇储,我会让她把哥哥们都放出去的。”

  季衡看看那已经破土而出的小幼苗,再看看这孩子的目光,不知道该怎么告诉残酷的现实。

  这些种子是经过处理的,虽然可能处理的过程有了一些问题,导致这个孩子的种子还是发芽的,但很显然女皇是不希望有人真的把种子种出来的,所以皇储什么的就不要想了,她估计还暗藏杀心的。

  但看着这孩子的目光,季衡无法说出这些实话,只能竖起手指跟他比了个嘘的手势,“这个秘密你先不要让别人知道了,好吗?你也想保护好它对吗?”

  路易斯点点头,似乎明白了,“是会有其他的孩子来跟我争抢对吗?我懂的,那我先不说,等我见到女皇再说。”

  季衡想了想,这一次没有再回答。

  陈之妄和徐长沛又吵起来了。

  陈之妄以五花大绑在柱子上的姿势,身体力行得证明了花式毒舌的真本事,徐长沛那边直接跳了起来,气得脸红脖子粗了,陈之妄这边风轻云淡,悠闲自在。

  如果掐掉声音把这当成一部默剧来看,徐长沛拿的是暴躁炮灰的剧本,而陈之妄拿到的是气人的二世祖。

  你打我撒你打我撒,诶?打不到,气死你!

  然而回归到现实——

  陈之妄抬头挺胸大气不喘:“这牢里的风景好看吗?你来了这么多天结果还是待在这牢里面,您这是下定决心要把牢底坐穿啊?你就不能有点更高的追求,好歹在士兵里头搞几个内应呗!您到底行不行!”

  “我不行你个鬼,你就会说我,你有本事自己逃出来看看,我进来这么久你以为我愿意的啊,我也没有选择好吗,我也很憋屈好吗!”徐长沛看来真是被陈之妄刺激到了,愤怒地拍了几下牢门的栏杆,声音引来了巡逻的士兵,被警告了一番才老实下来。

  “别惹事!”一个士兵直接用佩剑的手柄击打了徐长沛,徐长沛整个身子不得不躬下去半跪着。

  都这样了,徐长沛和陈之妄都不忘哼对方一声,徐长沛更是背对着牢门的方向,将彼此之间的深仇大恨表现得淋漓尽致。

  这些士兵大多身形高大,看着就很强壮的样子,季衡皱着眉头看他们又挨个敲了遍牢门的栏杆警告不许闹事,“明天就是女皇的婚礼了,进展顺利的话,你们很快就会被放回去了。”

  以征选皇储为由召集来的孩子们,似乎都在这里了,估计女皇也不敢真的把大家都怎么样,不然没法和国民交待了。

  士兵们就是惯例巡逻了一遍,待了一会儿又上去了。

  旁边还在蹲墙角的孩子在微微发抖,他先看了眼斜对面的“亲哥哥”,又转头看着季衡,大概是觉得亲哥哥也有点怪,他问季衡,“哥哥,我们真的……还能出去吗?”

  “能的。”季衡目光坚定道,他还得去救未婚夫呢。

  季衡看了眼他身后的花盆,地牢里没有阳光,种子就算发芽了,生长也会成为一个问题,“出去以后,就要保护好你的幼苗,我们来保护你。”

  “嗯。”路易斯目光肯定。

  另一边徐长沛在士兵离开几分钟后,原地站了起来,季衡听到了细微的动静,转头就看到他动作熟稔地把牢门打开了,然后还用手里的钥匙打开陈之妄的牢门。

  陈之妄嘴里喊着“哟哟哟你不要公报私仇你要对我干什么”,然后探过头看到已经开启的门,又低头示意自己身上的绳子,“你能把这些都打开我才服你。”

  徐长沛冷哼了一声,去外面取来了火把一点,绳子就烧了起来,陈之妄等着绳子烧断了一截,赶紧把这点火星子给吹灭了。

  “噗——噗——”吹灭后,陈之妄活动了下手腕脚腕,“憋死爷爷我了。”再看着徐长沛,眼神里带着几分疑惑不解。

  “不是我说老徐你,你都有这个本事了,怎么还待在这里面干什么?”陈之妄吐槽道。

  “我待在里面干什么?你以为我愿意待在里面吗?这么多天以来,我每天都尝试着逃跑,但是每次最多也就只能到这个程度而已,晚上的防守是最松懈的时候,你以为是为什么,这个时间你看有没有人在外面游荡来游荡去的,就算跑出去又能怎么样?不就是换个死法死得更快一点?”

  陈之妄负又低头看看掉落在地上的绳子,“对哦!”他立刻扭头看向季衡,“这下怎么办啊!我们也跑不出去,难道还要等这一晚过去才能去救老大?”

  他话音刚落,就听到地牢进出口那里的门附近有什么声音,还感觉越来越大越来越近,陈之妄一个激灵,连忙把徐长沛推了出去,然后自己把牢门重新锁上了,缩回了角落里挨着季衡,“人我不怕,副本BOSS我都不怕,这些魔鬼太可怕,我不行!”

  徐长沛看了眼这样的陈之妄,摇着头老实回了自己的牢房里,同样重新落了锁。

  季衡看完了这两人的骚操作,眨了眨眼睛,真的很想问:所以你俩前面那一系列操作的意义是?

  这时,本该空气不怎么流通的地牢忽然起了一阵风,烛光一晃,全都被风给吹灭了。

  来了!

  陈之妄伸手牢牢抱住了栏杆,闭上眼装睡着了。立刻又睁开了眼睛,然后一把伸手过来把季衡头上的帽子往下一拽,“闭上眼啊,那些魔鬼就没那么可怕了。”

  “不是魔鬼啊。”季衡视线看向出入口的那个拐角,听到了门被起来的声音,陈之妄已经把自己给松开了,季衡轻声说,“是救星。”

  “你疯了还是我有幻觉了!”陈之妄急道,“别说话了,闭嘴吧!别让它们听见了!”

  季衡不是想要吓他,但是他这种掩耳盗铃的举动实在是——看起来太蠢了。

  “你就没有感觉到周围有什么不太对?”季衡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正常一点,慢一点,好给陈之妄一些反应的时间。

  陈之妄抬起了头来,地牢里的烛光灭掉之后,这里几乎就是伸手不见五指,唯一的光线来源就是上面的月色,门开了之后没有关,熹微的月光从那里再照进来,加上适应了黑暗之后,周围的事物就基本都能看清楚了。

  所以当陈之妄一转头,看到他的牢房里面蹲了一排排的魔鬼之后,忍不住惊叫了起来:“啊啊啊啊啊它们为什么进来了!不是说在房子里面关上门窗一般人其实没事的吗,我又不是男宠我也不是女皇,没什么深仇大恨啊啊啊!”

  他紧紧的闭上眼,心疼的抱住了自己,觉得还不如一刀给我个痛快,为什么死之前还要让我和这些可怕的东西来个亲密的接触。

  这么近的距离!陈之妄觉得自己伸个手就能和对方来个……问候?

  但是他尚存的一丝理智发挥了作用,这一刻他想到了还未脱困的老大,以及和自己同等命运的老大家属,陈之妄闭着眼脖子一梗,老大我保护不了,家属我也保护不了,我特么怎么这么废,还让徐长沛看见了!

  他伸出手虚虚将季衡揽住,咆哮道:“先冲我来!”

  沉默。

  诡异的沉默。

  前日那几人的死状还在陈之妄的脑海里走马观花过了一遍,但他再睁开眼,也什么都没有发生。

  “其实。”季衡把他的手按回去,“不用这么视死如归的,他们真的不是魔鬼,会来到这里,是因为我和傅凭栏在来的路上,一路留下了我的血液,他们是顺着味道找来的。”

  早在发现这群魔鬼对国王季衡十分虔诚的时候,傅凭栏就猜测血液的作用与其说是镇压,倒不如说是让他们变得“乖巧懂事”,于是乎就有了这个小妙用,当这些魔鬼知道国王被关押在地牢的话,肯定会群起而赶来的。

  陈之妄:!!!

  知道真相的我:………………

  陈之妄大手一挥,把眼角一抹,如果这时候有光,就会发现他又和从前时候的意气风发状态一样了。

  他考虑到这些“魔鬼”既然是己方人,那无非就是长得……有点吓人的己方人,好吧,这个“有点”不足以正确表达人的直观感受,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陈之妄一想护短,吓人怎么了,说明我们长得充满了正义!

  靠着这些魔鬼,季衡他们全都从牢房里出来了,走之前,季衡回头看着扒在门边的孩子们,然后和陈之妄和徐长沛联手,把他们全给放了出来。

  “婚礼万众瞩目,明早宫门会全部打开让国民进来参观,你们的父母应该也在其中,到时候想办法回到他们身边去吧。”

  之后季衡他们就带着这群魔鬼一路风驰电掣冲向了女皇的宫殿,魔鬼们去骚扰女皇了,季衡他们几人先跳进了傅凭栏的卧室里。

  短短时间内,傅凭栏的房间已经被重新布置过,代表着婚礼庆典的装饰物比比皆是,而大床正中央,躺在一片玫瑰花海里的正是一身白色西装的傅凭栏,红色的花海像火焰,越衬的傅凭栏容颜皎皎。

  季衡担心不已地靠近床边,一边被这一幕美好而感到惊叹,更多的是害怕傅凭栏再也醒不过来。

  陈之妄抓紧检查了下,松了口气对季衡道,“眼皮在动了,看样子快醒了。”

  他说完这个“快”字,季衡一眼不眨地又盯了二十分钟,傅凭栏的眼睫毛才明显颤了颤,季衡感觉自己的心都跟着上下动了动,他终于睁开了眼睛。

  他第一眼看到了季衡,一点也不感到意外,“你来啦。”

  然后微微起身坐了起来,给人一种错觉,他根本不是因为药物陷入了昏迷之中,而仅仅是……睡着了?

  傅凭栏起身后,才看到了陈之妄和徐长沛……以及他身后那个孩子,傅凭栏的视线在徐长沛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辛苦了。”

  徐长沛:“……”这个坎儿过不去了是不是?

  陈之妄抖着肩膀又笑了起来。

  四个人开始讨论接下来的方案,季衡和陈之妄首先要对付的就是那群猎户们,一开始没被针对就算了,真当我们好欺负的这是!

  “这个倒是不着急。”傅凭栏从口袋里拿出来一张小纸条,“明早女皇会和他们进行最后一场游戏,只要让司琪他们多费些脑子保护好自己,我们再弄些小动作,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就行。”

  换标签……

  季衡轻轻皱了下眉头,“我的那些忠臣们只有晚上好使,难道我们今晚就这么按兵不动?”

  “今天女巫来了。”傅凭栏把那张纸条摊开来给大家看,“她和女皇又达成了什么协议,女皇今天左右是死不了了,来看看这张卡片,是我从地上捡的。”

  季衡抬头看着傅凭栏。

  傅凭栏摸了下下巴,“真的是捡的,被拖回来的时候捡的。”

  “你那时候不是被……”季衡和陈之妄同时问道。

  “应该是这里的药的问题吧,效果差了很多,我几乎从里面被拖出来吹了点风就有点清醒了,不过怕她还会对我做些什么不耻的事,所以就索性继续装,唔。”傅凭栏捏了捏自己的脖颈,“别说,这一觉睡得还真不错。”

  言归正传,傅凭栏表情又变得认真了起来,“我们已经知道瑞蒙的妈妈是女皇的亲妹妹,今天这张纸条告诉了我们,她的丈夫是谁,以及女巫为什么会和女皇站在了一边,因为女皇的妹夫就是女巫的亲弟弟。”

  季衡眨了眨眼睛,“她不知道她弟弟已经死了吗?”还是被女皇妹妹给杀掉了。

  “我觉得女巫已经知道了,但女皇还不知道。”傅凭栏说了这个猜测之后,所有人的表情都有些复杂,“那明天……”

  “明天就拭目以待吧,我在想我们那个任务,皇储是选不出来了,能推翻了女皇政权后随便拉一个孩子上来吗?”傅凭栏“啧”了一下。

  季衡朝着安静地坐在角落里的孩子招招手让他过来,“这大概就是天要亡你,不得不亡的现实惨剧了。”季衡把那孩子的花盆给傅凭栏看了下。

  傅凭栏“噗嗤”笑了出来,“明天……会不会太残忍了些。”

第41章 信仰的种子(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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