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早在王夫人不时地让人给贾政送来各色补汤之时,贾政就料到会有这样的一日。在王夫人看来, 贾政素了可不是一月半月, 是实打实地三年多。一个正常的男人, 素了三年却表现得如此不近女色, 这不科学。

  所以王夫人自然会从贾政自身上找原因。她不认为贾政是心理出了问题,对一切女色都不感冒了, 而是认为, 贾政一定是身体出了毛病!当然男人们还是好面子的,谁要说一个男人不行, 那一定比了人祖坟还招恨。不能明着问候贾政此事的王夫人可不就只能给贾政送上爱收补汤?

  贾政能怎么办?那些补汤倒是都送进内书房,被他人不知鬼不觉地倒掉了。可是人家王夫人不知道贾政没喝, 只是觉得你都补了快三个月了, 总该有点效果了吧?所以流云今夜就又在这里等着贾政了。

  贾政还真是不好再拒绝了, 如果他再拒绝的话,怕是不光是王夫人, 就是贾母也会起疑了。上次他拒了贾母想赏给自己丫头, 若是王夫人一直得不他欢心,贾母说不得又得“心疼”起自己这个小儿子来。

  最主要的,是贾政悄悄地将那致幻剂在自己的小厮们身上试过, 发现这药剂是可以让人“心想事成”的好东西,而且用量又少,一滴足矣。有了此物在手, 只要每次悄悄地给王夫人用上, 贾政自此就算是无忧了。

  所以对流云点了点头, 贾政身子已经向着内院去了。流云悄悄地松了一口气,这几个月来也不是没有请过老爷,只是一直没能成功,太太的脸色一日比一日难看,她们这些做丫头的可不就得时时吃排头。

  今日好了,想来老爷进了正房,太太的脸色也好了,脾气也不会那么大了,她们也就不会动不动就被罚跪了吧。就是王夫人院子里其他人,见了贾政也皆是一脸喜意,倒让贾政对王夫人平日作为好笑起来。

  难怪原著里曾给过王夫人一个“天真烂漫”的评语,想想吧,一个四十多岁的当家主母,别说是在这个后院倾轧不断的时代,就是在现代让人说一声天真,也算不得夸奖吧?只能说明王夫人是个喜怒皆形于色之人,也好解释为何她的侄女王熙凤口齿那么伶俐,她却以木纳现于人前了——不这样根本掩不住自己的面色变化!

  就拿此事来说,不过是男人晚上不进正房,竟闹得一院子的人跟着心惊胆颤。好在现在府里的人是整顿过的,要不那流言还不得满天飞?所以就算是进了正房的贾政,也先给王夫人些脸色看:“都什么时辰了,怎么这些奴才还满院子乱晃,明日可还用不用当值?”

  王夫人见贾政已经进了正房,心里已是欢喜。就算是他发作奴才,也当他久不至此,脸上有些下不来,不愿意让奴才们看了笑话。少不得先让不相干的人都各自下去歇了,才来俯就贾政。

  有她忙的这空,贾政早已经把那药下到了王夫人的茶杯里,将茶杯向着王夫人一推,自己端起另一杯,与她说起家里闲事来。这边王夫人哪儿知是套,端起杯子来自是一饮而尽。

  由是贾政让人送了水进来,与王夫人各自安歇下来。一夜无话,贾政自起来洗漱上衙,才不管王夫人如何。不过王夫人起床后心情不错,脸色也红润了一分。又听下人说是老爷不让叫醒她,更是满面春风。

  贾政就没有王夫人这样的好心情。昨日贾赦得了官儿的事,工部的人看贾政的眼神就有些变化,不少人重新想起了贾政得官,也是当今亲赏的。原本这几个月,靠着贾政安份低调才转变了的看法,又有些泛酸起来:寒窗十载,不如人家有一个好爹,看你顺眼才怪。任何时候,X二代都不是一个让人好感倍生的群体。

  明知众人心里起了变化,贾政还能一个个解释不成?少不得继续装鹌鹑,当自己在工部就是个透明人,只是日日抄录卷宗不缀——当今可是要求他五日的就把东西拿出来呢。

  好在都是为官之人,贾政主动示弱,大部分人也就是自己在心里酸一酸了事。至于别有用心的人,贾政也不愿意自己站出来剖白,反正自己刚来时人家就已经给他下马威了,难道他还得主动向人家示好不成?一个君子,哪儿能没有一点风骨!

  如是几日,就到了第二日该由贾赦向当今传递东西的时候。贾政将自己整理出来的东西,放在靴页子里,神态从容地与众人一起下衙。

  不想贾赦竟等在工部门口。贾政见了,少不得上前行礼问好,又把贾赦介绍给了自己一起走的同僚。好在贾赦并不拿大,与众人恭让得十分谦虚,还谢过了大家这些日子对贾政的关照。

  大家自是你好我好大家好地说了,贾赦看了贾政一眼道:“诸位大人抬举我这个弟弟,我这个做兄长的却是知道,他就是个读书读呆了的。麻烦可能不会惹,只怕是礼数还差着些。只这个休沐日,由我做东,在太白居请诸位一叙,算是为我这弟弟向诸位大人赔罪。”

  众人忙要推辞,贾赦正颜对贾政道:“你看,我就知道你定是得罪了诸位大人。若不是我今日过来,你自己还以为自己如何呢。”又端起兄长的架子,道:“还不向诸位大人赔礼,请诸位大人原谅?”

  说来能与贾政一起走的,只穆堂官与贾赦算是平级,皆是四品郎中。其余之人,不过是五、六品之数。因此穆堂官止了贾政的动作,对贾赦笑道:“一向知道贾主事待兄长如父,今日我们是见识了,果是孝悌之人。贾主事做事认真,我们哪个不夸?贾大人还是不要过于苛责了。”

  贾赦又谦虚了一下,把个当哥哥的不放心兄弟之情表达了淋漓尽致。到底让众人都应下了休沐日的宴请,才同贾政一起与众人告别,相携回府。车上,贾政问起他为何今日走这一遭,人贾赦白眼一翻:“我这不是怕你带得东西太多,让人看出来不好?这才给你来遮掩的嘛。”

  这个理由,贾政只能无语。难道贾赦还以为他整理出来的东西,还会如卷宗那样得抱个满怀?不过能想着替自己遮掩,也是人家尽了兄长之情,贾政还是谢了贾赦。只路上不是说话的时候,两人只说些各自部中之事。

  贾赦在兵部也算是个异端:他虽是勋贵出身,可是此前一直没有与兵部之人打过交道,人家倒没敢让他贾政一样一站一个时辰,可是一样没人答理。好在贾赦从心里就不想当这个官儿,干脆就按贾政说的,只要有一个地方能让自己一个人呆着,他就知足。

  别人只以为是把贾赦给晾起来了,却不知道这是个拿把扇子、一个古玩就能自己玩半天的主。每天上衙前自己袖子里放件小古玩,日子并不太难熬。一时倒觉得贾赦是个心机深沉的,不敢在他身上施什么手段,也算是错有错招。

  可就算是贾赦自己呆得住,到底不如在家中自在,他向贾政抱怨道:“一日日枯坐在那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真真无趣。还不如在家里,还好出门去琉璃场走走。”

  贾政拉了拉他的袖子,用嘴型提醒了一声:“锦衣卫。”吓得贾赦收了声。只是这一声也提醒了贾政自己,想想那日唐诚的手段,想来自己手里的东西,由着那人来取并不是什么难事,怎么当今就非得让贾赦从中传上一道?

  莫不成当今是在寻找一个理由,好让贾赦做官?被自己的想法惊得一个激灵,贾政越想越有这个可能性:要知道当今可是十分优待老臣的,前几世收拾四大家族与勋贵的都是下一任皇帝。而做为荣国公贾代善的后人,当今想着要照顾一二,也不是没有可能。

  何况这后人还如此知情识趣,自己主动换了匾额,又主动还国库欠银,怎么看怎么都是忠心的表现。老臣之后,又忠心,当然是要提拔一二。只是又不能没有理由,使人担了幸进之名,所以当今还真是煞费苦心。

  到了书房,将自己的猜测讲给贾赦听后,换来的竟是一声哀叹:“我还以为只要这件事儿完了,我就可以回来继续天天玩玩古董,”顿了一下,可能知道贾政不好那一口,抱小妾的话没提:“理理家事就好。让你这么一说,难不成我日后得天天在兵部呆着?”

  贾政对这个便宜哥哥真心服气了,这位还真是把纨绔当事业了。可是你也不看看你自己都多大岁数了,现在儿子都快考童生了好不好:“兄长就算是不喜外物,可也该为琏儿着想一二。这有没有实职,对将来孩子们出仕影响还是不一样的。”

  贾赦点了点头:“这个我自然清楚。只是父亲一直告诫我,咱们家两代国公,富贵已极。至咱们这一代,只要守成即可,不能再得显位,免得招了上面的猜忌。再说咱们家军中还有些势力,你又有个实职,在这京中总不至没落。等着琏儿他们那一代,再做为也不迟。”

  听贾赦说起贾代善的交待,贾政心里满不是滋味。说来贾代善不是没有眼光,知道君子之泽,五世而斩的道理,又明确富不过三代。才教育能袭爵的长子,韬光养晦。

  只是一个家族要韬光养晦,也得看有没有这个资本,或者看看这当家作主的人,有没有那份养晦的心性。很明显,贾赦并不是这样有着坚毅心性的人。所以原著里贾代善一去,荣国府就开始走下坡路,并且直到贾琏一代,竟无一可立之人。

  于是贾政不得不提醒自己的便宜哥哥:“兄长记得父亲的教诲自是该的。只是如今的形势,已经不是我们想韬光养晦就能成的。难道兄长没想过,咱们家两代国公,在军中自有人脉,就是说没留后手,人家信还是不信?已经让人猜忌了,若是自己手里没有一点权势,真有人自以为看懂了圣人的意思,要为难咱们,可有人能为咱们出头不能?”

  这个贾赦哪儿能想到?他都被说愣了好不:“你说父亲做错了?”

  这个坚决不能承认,那可是先人遗命,不容人置疑问的。贾政只能从别的地方找突破口:“父亲的想法没错。只是他没有想到,当今是如此看待贾家的。”

  “当初还不如不换匾了。”贾赦终于抱怨了起来。这个贾政早就料到了,反正如果遇到什么事儿,贾赦总会有这样的想法,早报怨出来早劝说,总比他向别人报怨强:“若是不换匾,别人拿匾说事儿,那咱们可就是明晃晃的逾制,人家连找都不用找的把柄。”

  贾赦想想也是,只是到底意难平:“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圣人也真是,不给个准话。”

  贾政一笑:“怕是明日就会有说法了吧。说来不管内里如何,明面上圣人对我家还是优容有加。短时内日子不会太难过。只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兄长还是注意些好。”

  “要注意什么?”贾赦也知道自己大毛病没有,小事还是不少能让钻了漏洞的。

  这个贾政能想到的不过几点:“兄长再爱什么东西,与人商量着公道买卖就是。若人家实在不肯割爱,只索由他去,万不可用强。就是内宠,也只在家里挑就是,免得有心人在府里放眼线。”可千万别再几把扇子就搞得人家破人亡了。

  贾赦倒有些不好意思地听从了贾政的劝告,表示自己一定能宅在家里绝不出门。还对贾政说,原来贾代善也这样嘱咐过他,让贾政明白为何原著里贾赦就是个死宅。这位还真是愚孝得可以,不管是对贾代善还是贾母。

  交待了东西,又商量了君前奏对,两兄弟也只好等待明日的结果。谁知当今收了贾赦交上东西,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只听说向老臣们感慨了几次,贾代善的两个儿子虽然都不算出众,可都是宅心仁厚之辈,两个都是孝顺的,更兼兄弟友爱,倒让他老人家羡慕。

  朝臣一向以当今的喜怒为风向,如今谁见了贾赦兄弟,不赞一声兄友弟恭?加上贾政在工部一如既往地低调,倒让他口碑比贾赦还好上几分:好歹他有个好读书的名头,更容易让科举出身的人认可不是。

  按说贾赦在兵部,也有些是荣公一脉的人,自有人会向他伸出橄榄枝。只是贾赦得了杨先生的指点,对那些寻上他的人一味装傻充愣,表示你说的是什么我怎么听不懂?一来二去,那些人也就由着他在兵部自己玩自己的——反正他也不碍谁的事,不接自己的橄榄枝,也没接别人的不是。

  如此中秋来临之时,将军府倒不比贾代善在时冷清多少:贾赦兄弟二人虽然办差的日子少,可是该认的人都已经认全了,同僚之间自是要走动一二。虽然往来的人官职都不大显,可架不住人数多,看起来竟有几分兴旺之意,把后宅的女人们引得过节的心气都高了几分。

  贾母将人召到自己屋内,商量着怎么过节。贾赦没有意见,贾政只说听老太太的,就这已经让贾母觉得知足了:好不容易两个儿子都肯听自己一回,就算是小事也好过没有。所以说人都有些犯贱,原来贾赦事事听贾母的,她还觉得不贴心。现在他事事只与贾政商量,只一件过节的小事儿愿意听听贾母的意见,就已经让贾母高兴半天。

  不过贾母还有些犯难:“往年咱们都是两府一起过节,只是上次老大得官儿的时候,我看那个贾珍有些不是心思。就是这一段时间两府走动得也不多,还一起过吗?”

  贾赦也道:“别说是老太太,就是我看那珍儿也与咱们有些离心,生怕我说让他们府里也换匾一样。”

  贾政自是与宁国府离得越远越好,只有添话的,哪能劝他们两个:“说来两府都是一族,只是到底都快出了五服了。何况各人有各人的心思,焉知贾珍不是觉得咱们府里连累得他们在故旧之间没脸面?”

  贾母大怒:“他们府里的事儿,咱们还没嫌弃,他倒有脸嫌起来了。从此自己过自己的。”

  邢夫人是第一次准备府里的节庆,只问了一句:“若是珍哥儿媳妇过来问了怎么办?”

  贾母先吼了一句:“只说今年老爷们各处交际得没空铺排,只好自己家里省事些。请他们自备。”

  贾赦跟着来了一句:“人家想远着你还来不及,你倒想着人家来问呢。”吓得邢夫人一个劲地检讨自己糊涂了。王夫人则心下暗自高兴,只面上不显罢了。

  贾母看不得邢夫人那样子,觉得还是王夫人上得台面些。只是贾政自己不愿意,王夫人又有那样的把柄在贾赦的手里,她也说不出让王夫人再管家的话:现在这府已经是将军府了,人家邢夫人又没出什么大错。

  于是定下将军府自己过节,贾母心下还是盼着宁国府过来问上一声的,好歹自己也是两府里辈份最大的人,做为孙子辈的贾珍与尤氏,来问问她的意见不是正常吗?可是没有,人家宁国府按例送了节礼之后,就再没有信了!

  谁还巴谁不成?!要说那日商量的时候,贾母还有赌气的成份,那这次她才真是定了心,人家都没把她放在眼里,她这个超品的国公夫人,又何必上赶着着!所以中秋之日,圆月之时,只有将军府自己的人,消消停停地过着节。

  好在家里只要有孩子在,这孩子们又不再见了老子如猫一样,也算是人人欢笑,个个开颜。贾珠与贾琏已经跟了杨先生好些日子,人家先生并不教他们读死书,而是时不常地带他们到市井里走动一二,让他们知道些世情。两个孩子长了见识,自然要在大人面前显摆一下,学些俚言俗言,把个贾母笑个不住。

  只有元春不高兴,她是女孩子,出门的没有她的事儿。于是就拉着贾母不依,只说哥哥与弟弟只顾着自己玩,不管妹妹。贾母又要给元春评理,又要让贾珠他们下次出去给元春带好东西,席上笑语一阵连着一阵。

  贾赦敬了贾母一杯:“如此看来,还是咱们自己过节的好。都是一家子,也不用遮那个屏风,孩子们说说笑笑,也不必端着规矩。老太太,日后咱们都只自己家过可好?”

  贾母正享受着孙辈撒娇,连贾赦说什么都没听到,只口里应了一声,就又与三个孩子说笑。贾政也敬贾母一杯,笑道:“可见老太太偏心,有了孙子,儿子就不要了。我与兄长再引不得老太太如此高兴。”

  贾母啐他一口:“这也是当人叔叔和老子说的话,还和孩子们吃醋呢。好孩子们,快敬你父亲与叔叔伯父一杯,只说你们还小呢,老太太自然要多疼些。等你们再大些,老太太也疼不动了。”

  几个孩子并不只敬他二人,而是带上了邢夫人与王夫人,把贾母更乐得合不拢嘴,只夸他们比自己想得周到。到了后来,竟是让人从自己的私库里取了好东西出来,人人有份地赏了下去。

  别人尤可,邢夫人何时得过这样的彩头?看向几个孩子的眼神都柔和起来。可惜这样的时间没持续多久,就有贾赦院子里的人为报,说是贾赦宠爱的一个李姨娘身子病了,连饭也没好生吃,请老爷去看看。

  这下子谁还能吃得下去?贾母先冲着贾赦摞了脸子:“你宠的好人。今日是什么日子,可是一个奴才秧子该搅和的时候?”又骂邢夫人:“你也太好性了些,一个屋里人都管不好,亏得还是正房太太。”

  贾赦脸上也挂不住了,本来因为今日气氛好,吃的时间稍长了些,怎么那个李姨娘就等不得?何况今日是十五,怎么也不该由着一个姨娘在太太的日子截人,还截到了老太太跟前。只骂来报信的人:“没眼色的下作东西,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玩意,病了就自己好生挺尸,出来现什么世?”

  那来报信的人,不过是贪图几个赏钱,又见那李姨娘是得宠的想讨个好,谁知好没讨成,就差得了窝心脚,回去回话能有什么好气?把个李姨娘倒给吓住了,再不敢作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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