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用两本名家字帖, 打发得贾琏同意先带着贾珠一起沿花园走一圈后,就一同回贾珠的房中练字,并且保证写完十篇大字才再出书房。

  贾母身边, 又只剩下了元春一个。

  这一次贾母没有如昨日一样,率先与元春说点什么。这让元春本就有些不安的心, 越加地忐忑起来。又过了一会儿, 元春就有些见汗了,她终究只是个半大孩子,总不如贾母这个人老成精的老太太。

  “那元春也先回自己房里了。”元春要与贾母告退。

  贾母并没有做出挽留之态,也假装没有看出来元春的眼眶越来越红。元春无法, 只好一步一步慢慢地退出了屋子。不一会儿, 红梅进来了,一边给贾母添了茶,一面道:“看着大姑娘是哭着回自己房里的,可用奴婢去劝劝?”

  这些丫头都是原主一手□□出来的, 最是会察言观色,知道原主对这个孙女很是看重,这才有此一问。也是怕日后老太太想起, 或是元春真的因此憋屈出个什么病来,老太太不会认为自己有问题,却可以埋怨她们这些身边人不提醒。

  就算是没有人当这一句两句的埋怨当回事, 可是老太太为了表明态度, 总会冷上自己几天。这老太太近身服侍的活计, 有多少人都盯着呢, 说不得那被冷的几天里,就有不开眼的小蹄子挤上来。以前也不是没有出过这样的事儿。

  老太太这边只嗯了一声,仿佛自主一般:“唉,这人呀,还是得看清了自己的身份地位才好。给别人上个眼药或是无事时说上两句闲话,说来是小孩子家家闹脾气,可是谁也不是谁的父母,怎么能一味地包容呢。”

  红梅便知道自己去了大姑娘那里该说些什么了。待她要出屋的时候,又听老太太说道:“红梅,打发个人去史家看看侯爷有没有空,若是有空的话,请他什么时候过府来,与我说说话。”红梅应了一声。

  出了屋子,先让人找二门外的传话,自己才向着大姑娘的屋子走去。一到大姑娘的房外,就发现姑娘的两个大丫头都在门外站着呢,不由好笑:“你们竟知道我来不成,好歹留个人在姑娘身边,怎么都出来迎人?若是姑娘要个茶水点心,一时叫不着人可怎么好?”

  抱琴与她更熟惯些:“好姐姐,不是说笑的时候。也不知道大姑娘在老太太屋里得了什么不是,回来就把我们都打发出来了。若是姐姐知道,好歹与我说说,也让我明白明白不是。”

  红梅一下子就正了面色:“小蹄子,怎么什么话都敢编排。老太太是大姑娘嫡亲的祖母,平日里最疼她不过。就是别人都有了不是,大姑娘也是没有不是的。”

  “可是我们姑娘。。。。。。”另一个丫头抚琴也要说话。

  红梅就不客气地现学现卖起来:“你们可别给大姑娘招祸。说来就算是平日姑娘待你们太宽了,让你们都忘记了自己的本份,看不清自己的身份地位了不成?大姑娘在老太太那里,想起了国公爷才感怀的,你们不说劝着些,竟在这里瞎想什么。”

  红梅的话音并未放低,所以屋内的元春早就将她的话听了个全。按说红梅能在老太太跟前服侍,还得老太太的心,不是这么不谨慎的人,那就是有意让她听到这一番话的。想想那话里看不清身份地位的,想来不止是说自己的两个丫头。

  “是谁在外头?”元春有些生气,一个丫头竟也要来嘲笑自己了吗:“想清静一会儿都不得消停。”

  红梅听了也不恼,只在屋外扬声道:“大姑娘,是我来看大姑娘了。”

  总是长辈房里的人,不好如自己的丫头一样对待。何况自己昨日也想过,日后只能依靠着老太太,更不能不给老太太跟前人脸面,元春只好道:“是姐姐来了,抱琴怎么不请红梅姐姐进屋里坐?”

  红梅已经与抱琴两个一起进来了,面上恭敬地说道:“老太太看大姑娘走急,怕大姑娘这里有事,老人家不放心,非得让我来看一看。”

  元春也就不好再挂了脸色,细声道:“劳老太太挂心了。并没有什么,不过是突然想起祖父来,觉得物是人非罢了。”

  红梅似是没有发现元春所言与她自己刚才门外所说相合,在那里道:“也是大姑娘读的书多,说出来的话也让人觉得有道理。”又笑道:“看我来了,抱琴也不说把你们的好茶拿点子出来,小心下次老太太那里有了好东西,我可不告诉你了。”

  抱琴看了元春一眼,见她们姑娘已经点头,带着抚琴一起出去了。红梅只做闲话地问起了元春这些日子可做了什么女红,又问起一日里读多长时间的书。这些也曾经是她这个贾母身边的丫头,往日里来替贾母问过的,元春并不觉得突兀,也都一一答过了。

  红梅又道:“说来还有一桩事,怕是大姑娘以前竟没经过呢。”

  元春让她一番闲话消去了些抵触,也就顺口问道:“咱们守着孝呢,还能有什么新鲜事儿不成?”若是贪图新鲜玩乐,可不是守孝之家该做的。

  红梅也听出元春之意,不在意地摇了摇头:“到底是大姑娘,这本份两个字是时时记在心里的。奴婢能有什么见识?不过是听老太太与大太太说话,说是府里采买的人落了不是,一时接替的人还没选出来,说不得中饭要从外面叫呢,才当新鲜来说与大姑娘听。倒让大姑娘笑话了。”

  再听本份两字,元春的心下又是一紧,知道贾母这是让红梅来敲打自己呢。只是自己不过是觉得大伯母管家没有母亲管时有头绪,在自己家里竟是连这个也不能说了不成?她又不知道早饭是因采买不到位之故。

  红梅也看出元春脸色不虞,对着元春也整了整脸色:“说来奴婢不过是年纪比大姑娘大上几岁,可是又不读书又不识字的,自是没有大姑娘的见识多。只是大姑娘,这一时说一时的话,奴婢还是知道的。”

  元春心下就有些自哀起来,自从她出生,因是第三代里头一个女孩,生日又好,不光是王夫人,就是原主也对她寄予了不小的期望。平日里在府里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现在让一个丫头敲打,若是原来少不得摆出脸子来,可是昨日老太太就已经说了自己的母亲已经犯了错,日后家里都是大伯母管家。现在若是再恼了老太太,那自己日子不是更得难过?

  元春对红梅扯了下嘴角,可是那脸上的神色却看不得:“多谢姐姐提醒。”

  红梅从小丫头一路爬到大丫头的位置上,也不是不会看脸色的人,对元春心中所想也有些数:“这是老太太看着大姑娘走时神色不好,才让奴婢来提醒大姑娘。如今府里大太太头一次管家,难免有些小小不然的不如意。并不是大太太不想做好,只是凡事儿都得有个过程不是。大姑娘很不必放在心上。有就什么,只管直接对着老太太说就是。”

  看来这丫头此次所有的话,最后一句才是重点,那就是有什么事情,直接对老太太说。也就是说,老太太并不赞同她那小小的给人上眼药的行为,才对自己刚才在正房里的神色故意视而不见的。

  一面是对自己小伎俩失败的恼火,一面是对贾母从此对她不喜的担心,元春的眼泪还是掉了下来:“红梅姐姐,可是老太太觉得我,我……”

  红梅只好安慰道:“您是老太太嫡亲的孙女,老太太疼您还疼不过来呢。这不才悄悄的打发奴婢过来,也是怕您心里存了事儿的缘故。您只要记着,不论如何老太太都是您的祖线,可也不光是您一个人的祖母,也就够了。”

  元春脑子转得不慢,对贾母的意思也已经尽知,脸上的神色也就恢复得挺快:“那也亏得姐姐与我分说,我才知道自己这错在什么地方。我不光感激老太太教导,也感激姐姐这一路走来的辛苦。”

  抱琴听到屋内的声音已高,就知道该说的话已经说完,自己端了茶进来:“都是红梅姐姐非得要尝姑娘的好茶,让我好找。”

  元春就嗔着她道:“红梅姐姐才来几回,你就抱怨起来。还不快把那茶端过来。”自己嘴里只向着红梅让茶。

  红梅也就与她们说些闲话,才说老太太那里怕是还有事寻她,要回去看看。元春道:“知道老太太一时也离不得你,我也不虚留你了。抱琴,把前儿舅母送来的那镯子找出来给红梅姐姐。”红梅嘴上道着不敢,可也没有很推辞:她若是不收下,怕是大姑娘心里又有别的想法。

  这边元春自己思量着红梅的话,修正着日后自己的行为,贾母那里,也在想着一旦史侯过来,自己要如何与他说,才能让他觉得自己所行之事有理,还能照着做。

  好感卡是个好东西,只看如今贾赦与贾敬两个对贾母的态度就知道。不过这东西也有一个弊端,那就是要有一个过程,而不是如忠心符一样可以让人立刻对使出的人百依百顺。

  史侯不是贾母的奴才,让他对贾母忠心也没有什么好处。主要还是贾母手里的忠心符不如好感卡剩下的多,她又不知道自己还要历经几世,想着能省则省。

  中饭果然是从外面叫来的——就算是已经重新选出了采买之人,可是毕竟业务不熟悉,也没有经过交接,只好慢慢看着是否合用。不过贾母觉得也不是没有好处,她老人家让人在她自己的屋子里把那两桌子菜都摆上,中间放了屏风,男一桌女一桌地一起用起来。

  说来外头的菜,比起荣国府的胜在新鲜,好些菜虽然是素的,可是那调菜的高汤里面是什么材料,就不好讲究了。贾母觉得现在家里就算是守孝,大人也就罢了,可是三个孩子还是要加强些营养,尤其是贾珠,若是他仍如贾政那一世一样活得好好的,就算是贾石头如期而至,也显不出什么来。

  菜一上桌,贾母不过让邢夫人布了两筷子菜,就对她道:“今日里厨房也没有别的,你也坐下吃吧。”

  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待遇,邢夫人脸上立时放起了光,不过还怕老太太只是一时客气,嘴里道:“服侍老太太是应该的,我等会儿再用也使得。”

  贾母道:“这里不过是我与元春两个,也用得不香甜。再说今日好歹是外头叫进来的,咱们只当是出去用了,你还闹那些虚礼做什么。下午还有一摊子事儿等着你张罗呢。”

  邢夫人这依言坐下,心里更觉得老太太对她并不是表面上那样厌恶,不过是原来有王夫人不时地挑唆,才让她不得在老太太面前露脸。现在王夫人不在,老太太不就看出她的好儿来了。

  元春心里也不大得劲,可是上午才与红梅说了话,此时只对着坐下的邢夫人笑了笑,就自己用起了饭来。邢夫人也不欲与一个孩子计较,这一顿饭竟是过门以来用得最多的一次。

  一顿食不言的饭下来,不仅是邢夫人,就是男人们那边也都吃得有些多了:久不见荤腥,今日这顿饭虽然仍是叫的素席,可是有几道菜里分明吃出了肉味,难怪大家都多用了些。

  贾母就提出,大家一起去花园子走一走,消消食儿。这对大家来说,又是一个全新的体验,也没有人不开眼地要反对。不过是贾政觉得,他若是与邢夫人前后走着,于礼有碍,就要抓住两个小的考问一下以化尴尬。

  谁知道贾母却不赞同,贾政还没问孩子,走在他们身后的老太太已经开了口:“就是要做学问,什么时候做不得。这人才吃了饭,全身的力气都在消化那点子饭上,哪儿有那个精力听你对诗对文的。不如你与你兄长说说车船的事儿,琏儿两个腿脚快,让他们小哥俩自己走去。”

  做惯了孝子的贾政,自是不能驳了老太太的话,虽然他对老太太的话有些不大懂。贾琏就如逃出生天一般,拉着贾珠就快走了几步,好离着贾政远些。惹得贾母不得不高声让他慢些。

  这边贾母与邢夫人说些管家的窍门,就是元春听了也觉得竟比往日里王夫人教她的还管用些。邢夫人更是听得仔细,到后来也能问上一两句。贾母看自己一行人走得时候不短,对邢夫人说道:“纵是我说得再多,这将来遇到的事儿也不一定能在其中,你只管放心办去。总归你是主子,有那不开眼敢笑主子的,只管开发了。”

  跟着她们一起走的丫头婆子都心下警醒,想着要对自己亲近有人说上一声,现在老太太要作兴大太太,可别不开眼地自己撞上来。

  因为惦记着下午史侯说不定会过来,贾母只说自己乏了,要回去歇个中觉。大家本是陪她,见她想回有谁会拦?不过是又陪她重新回去也就是了。临散之时,贾母才对贾赦贾政兄弟道:“下午你舅舅可能要过来,若是无事你们也不必出门。”二人应了。

  许是史家姐弟感情好,也许是原主在史家有一定的威望。贾母歇了中觉起来没多大功夫,已经有人来报,说是史侯过府,两位老爷已经迎去了。

  自己的娘家兄弟,贾母也没有刻意,只在自己住的正房等着。此时史侯也不过是五十来岁年纪,看起来精神还好,不过是人削瘦得厉害。贾母让座之后,先关心了人的身体:“怎么就瘦成了这样。”

  史侯看来与自己姐姐关系还真是不错,也没隐瞒:“说来这儿女都是债,还不是那三个混蛋闹得。”

  贾母便知,史侯的大儿子也就是史湘云的亲爹,身子一向不好,只可慢慢养着。如此倒让老二与老三生出了些念头来,想着史侯的爵位不能传到这样明显有今日没明日之人的头上,各自拉拢了族人,分别在史侯的耳边使些力气。

  看来子孙不成器,也不只是贾家一家的事情。贾母只好道:“论理这话不该是我说。可是这长幼次序是乱不得的。你也看了我们府里的情形,说来赦儿能只降一等袭了爵,你可知道为何?”

  这个史侯自是关心——谁不想着自己家里的爵位能多传几代。只是朝庭一般都会把爵位降上三等甚至更多,不过三五代,再高的爵位也就到了头。若不是为了打听贾赦袭爵内事,史侯也不会如此召之即来。

  贾母见他注视自己,对着贾赦道:“老大,你把这内里的事情都说与你舅舅听。”

  贾赦觉得这是贾母替他在舅舅面前作脸,殊不知贾母只是觉得他现身说法更有说服力,又怕贾赦嘴上没有把门的,把有的没的都说出来,只让他说得简短些。

  贾赦也知道坑王家之事是不好说的,只把自己家里如何还了欠银,如何自己进宫亲自面见的圣人说了,又言明了明后日礼部就会来自己府上指点换匾与改制之事。

  就算贾赦说得再简短,也把史侯听得目炫:“圣人竟是当场就收了你们的银子?”见贾赦点头,才不确定地看向贾母:“姐姐是觉得?”

  贾母只道:“你比我这个内宅之人看得明白,自然就是圣人不是不缺银子,不过是不好开口与臣子讨债就是。不过这话若是出了这个屋子,我是不认的。”

  史侯也知窥测圣意,对一个家族并没有什么好处,也不追问。贾母问:“我是知道咱们家里的,想来也是欠了些银子。你且别说自己家里的事,只是若你在时都不能还上,那三个混小子将来可能想着还不成?”

  为了一个爵位都已经闹得兄弟阋墙,还能想着此事?史侯自己就第一个不相信。只是史家人多,婚嫁之事也不少,府里真是没有多少银子了。就算是他们只欠着十来万两,那也能搬空了自己府里的库房。

  贾赦见史侯为难,又见贾母也皱眉头,小心地问了一句:“舅舅府上欠了多少银子?”

  史侯叹了口气:“也有十二三万两,我倒是记得不大准了。”

  贾赦就不明白自己母亲与舅舅为难什么,这么少的银子,就是他自己也还得起。好在贾母看出他的意思,将史家的烦难说与他听:“你三个兄弟接连地娶了亲,这可不是一笔小的开销。若非如此,也不会三个人都盯着那一个爵位,还不是因为大部分的家产都是跟着爵位走的。”

  贾赦就看了贾政一眼,看得贾政心下暗恼却无法分辨,只好用眼睛再看贾母。贾母对着史侯道:“我今日把你叫来,一来不日我们就都要回南面守孝去,咱们少也得三年不见。可是赦儿与政儿两个原来都不大懂朝中之事,少不得你这个舅舅替他们操操心,找两个得用的幕僚。再有就是我还有几个私房,他们两个自己都是有能为的,你姐夫临走之时也都对他们的了安排,暂时用不上我的。”

  她说完,已经自自己手边摸出了一个盒子来。贾赦与贾政都瞪着眼看着,贾赦还好,贾政那眼里就有些晦暗不明。别说贾母看了出来,就是史侯也看得真真的,立时推辞道:“姐姐当年嫁妆也没有多丰厚,又有两个外甥,怎么能把自己的东西给了我。”

  贾赦没等贾母说话,已经在旁边说道:“舅舅说得不对。都说娘亲舅大,我们兄弟指望着舅舅的时候多着呢。再说母亲的东西,她自己愿意给谁就给谁,何况舅舅正用得着。三位表弟那里,舅舅只耐心些,总还有个长幼之分不是。再说我们家还不难于此,全当是借予舅舅的。”

  太感动了有没有?贾母觉得是不是贾赦身上的好感卡与史侯身上的起了共鸣,要不怎么能说出这样有理有据的话来,与原著里反差也太大了些。

  其实人家贾赦心里只是想着,自己手里不光有祖母给的私房,还有从奴才家里抄出来的东西,就是替史家还上十次八次的欠银也行。那又何必不让老太太高兴些,这些天老太太可是操了不少的心。

  贾政那里也口不对心地劝了两句,只是那说出来的话,与他自己平日里标榜的,相差得有点远。史侯见贾母给得心诚,也就接了过来:“好,就如赦儿说的,算是我借姐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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