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听贾赦亲自向自己报告的结果, 贾母想着冲天喊上一句:同人文诚不欺我也!

  可是现实中的贾母,却只能顶着贾赦的目光,憋屈无比地问老太医:“老先生可是诊准了, 我那个可怜的媳妇真的中了药?”

  老太医躬了躬身:“国公夫人,虽然大太太已经停药有一段时间了, 可是身子里残存的毒还在, 所以这脉相里还是能诊得出来的。”

  贾母更是叹气:“那老先生可有解决之法?请您无论如何赐下方子,不管是什么难得金贵的药材,我们都去寻就是。”一般能诊出问题的,都是见过或是治过相同病症的, 所以贾母有此一问。

  老太医晗首道:“国公夫人慈爱晚辈, 老夫也感动不已。只是这药材倒不是不好寻,却是有些琐碎。再有就是这药见效慢些,大太太平日也不好太过劳累了。”

  这也不是什么难事,贾母亲谢了老太医之后, 才由着贾赦带着人出去开方抓药。不一时送太医的贾赦,已经气呼呼地回来了,对着贾母就叫道:“母亲!”

  贾母看着他又急又气的样子, 指了指自己的身边:“你坐吧。”

  贾赦不情不愿地坐了下来,可是那一双眼睛还是直直地看着贾母,仿佛贾母若是不给他一个说法, 他就要冲出去找那背后下药之人了——原来大家都以为邢夫人不能生, 贾赦还没有什么盼望。可是现在知道是让人下了药, 贾赦可不就要把那下药之人抓过来好生出出气?还是那句话, 在这个时代里,哪家儿会嫌弃孩子、尤其是嫡子多的?!

  叹气,只能再叹气,贾母试着将那锅甩到贾赦后院那些通房们身上:“现在可是知道后悔了,你每日里不晓得尊重邢氏,让你那些妖精们一个个地都不把主母放在眼里。现在竟然做出给主母下药的事情来!”

  贾赦显然在出了此事之后,也不是没有想过种种可能,不过怎么想,都觉得自己那些通房们还没有这个本事能给自己的主母下药:“母亲,我那些通房们,不过是三五年就换上一茬,她们自己心里清楚着呢,就是在我这里再得脸,也少不了出府的命。再说打发她们出去,都是我自己发的话,就是迁怒也迁怒不到邢氏身上。您说,她们又何必给邢氏下药呢?”

  “何况那老太医也说了,邢氏可不光是中药,就是她平日里吃的东西,也多有不利生育的不说。那使的东西里头,更是有不好的玩意儿在里头。”贾赦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觉得老太太这个心,还是偏在老二房里。

  便宜儿子会自己思考,果然就不好忽悠了。贾母叹了口气道:“那也不能说她们是全然无辜。再说邢氏总是在咱们家里中的药,也算是咱们贾家对不起她。日后你那房里还是少收两个人,也算是对她的一个补偿,啊?”

  感觉受到更深伤害的贾赦,没有如原著里一样把自己的憋屈藏在心底,而是冲着贾母不满地叫了一声:“母亲?!”

  贾母就拍了拍他放在自己身边的手:“都多大年纪了,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遇到点不高兴的事儿,就只会叫人,自己一点章程也没有。现在是在家里,若是在外头你可叫谁去?”

  现在咱们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好不好?虽然母亲与他说起自己小时候的事儿,贾赦自己都忘记得差不多了,心底还是温暖了一下。可是也不是没有失望,以为贾母这是又要包庇祸首,那头就更低了,也不再叫贾母,还把自己被拍的手,自以为不着痕迹地收了回来。

  “赦儿,你是不是以为,娘还要包庇那个毒妇?”贾母自是看出了贾赦的变化 ,一面欣喜贾赦总算是能自己思考问题,一面也觉得日后忽悠起人来怕是要费上一点儿功夫。该问的话,还是直接问了出来。

  贾赦猛地抬起了头:“母亲知道是谁做的?”

  贾母对他苦笑一下:“娘已经对不起你二十来年了,难道剩下的二十年还要对不起你?你也是娘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呀。娘还能活几个二十年?怎么也不能将来了母子成仇地进棺材不是。”

  这话说的就有些重了,贾赦不安地挪了挪身子,想着自己是不是应该中跪下来请罪。不想贾母按住了他:“娘和你想的是一样的。也是怀疑那个王氏。就是从你若是再无嫡子,而琏儿让她给养废之后,爵位说不定得跑到她生的孩子身上,她也脱不得嫌疑。”

  贾赦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的老娘,没想到她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少不得嗫嚅着道:“那母亲?”

  贾母对着他摇了摇头:“只是现在咱们是在金陵,又离的年头太长了些,想着收集那王氏的证据也是不能的。这样的事儿没有证据,问到谁的头上谁又会认呢?所以儿子,这个亏,咱们娘们吃定了。”听出来没,老娘是与你一伙的,老娘也吃亏了。

  “那就任那毒妇逍遥不成?”贾赦心里恨不得把王夫人给直接喂了狗,自是不愿意让她因为没有证据就此逃脱。

  贾母还是摇头:“怎么可能!你当娘心里就不恨她不成?若不是这药,说不得娘跟前又有新孙子孙女来回跑了。可赦儿,还得看着珠儿与元春两个孩子呢。不看两个孩子,就是明日让那王氏暴毙,娘也能对外说是她守孝至诚,熬坏了身子才去的。那王家还敢说个不字不成?”

  “可是那样一来,珠儿与元春可是又要再给那毒妇守上三年的孝。珠儿马上就能科举,那孩子又是个心思重的。还有就是元春,她今年可是已经十三了,眼看就该相看了。”

  见贾赦的嘴动了一下,想说什么,贾母怎么能让他把话说出口?自己加快了语速道:“我也知道,你可能会恨屋及乌。可是那两个也是你看着长大的孩子,真让他们没了前程,嫁不得好人家,儿子,你忍心吗?”

  以前贾珠与元春与贾赦接触不多,可是从守孝之后接触的却不少。两个孩子本就因自己的母亲偷了公中之物,对贾赦这个公中当然的承继人心怀内疚,所以礼貌周到不说,从心里还是想着讨好贾赦,求得他的原谅的。所以贾赦觉得贾珠与元春两个,对自己这个大伯还是尊重的。

  若是贾母刚才没有拦一下贾赦的话,他说不得会说,那两个孩子是王夫人生出来的,根子就不好,苗能长得好到哪儿去?可是贾母没给他说话的机会,也就让他能有时间想起,两个孩子对上他时,那有些愧疚又有些想亲近不敢亲近的眼神。还有元春,自守孝以来,不时地把自己绣的扇套子、荷包之类通过邢夫人孝敬给贾赦,可以说是与给贾政的东西都是一式一样的。

  人在顺意的时候,心难免会软和一点。而贾赦从贾母穿来之后的日子,是一天比一天更顺心,也就把那冷硬的心,软和了一点,又软和一点。现在让他说不管贾珠与元春两个的死活,他也开不了口了。

  贾母忙趁热打铁:“你放心,娘总得给你一个交待。有时候并不是一死才是最好的惩罚,娘就要让那王氏在活着的时候,就与自己的儿女离了心。”深深地看了贾赦一眼,又道:“娘答应你,等将来元春出嫁之后,回过了门,娘自是要给我儿报仇。”

  贾赦再不管贾母是不是按着他,人跪到了贾母的脚下:“母亲都是为了我们这些儿孙考虑,儿子还有什么不能等的。只是母亲,儿子若是让人给那王氏吃上点苦头,您可不能拦着。”

  看吧,牛不管牵到哪里还是那头牛,变不成老虎也变不成大象。贾母才不管他怎么折腾,只告诉他:“不论如何,不能让她耽误了两个孩子的事儿。也不能让两个孩子知道了,免得他们与琏儿将来生分了。”

  贾赦就笑着点了下头,自己站了起来,不过还是问道:“那邢氏那里?”

  贾母气得给了贾赦一个大白眼:“我最开始不就说过了,此事是你那些通房们做的,把人给都打发了便是。倒是你日后得安分些,也是三十多快四十岁的人了,该保养身子也保养起来,少与那些人混混,多给娘做些事不好?以后你屋子里的通房,不许超过两个。暗里的也不行。有那精力,等邢氏调理好了身子,给我生几个嫡孙好了。多少庶出的,能有嫡孙贵重?!”

  再次中枪的贾赦,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承认自己是老太太的亲儿子,嘴上跟着道:“也不知道您是疼我还是疼那个邢氏。怎么听着竟是她的亲娘似的。”

  贾母终于忍不住,给了他一下子:“不是你,我可认识她是谁呢?人家怎么也是受了罪,还不得给她多些体面。”

  这下子贾赦就舒坦了,让贾母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M属性又加重了。不过还是叮嘱他:“邢氏家也是金陵的,听说还有几个弟妹。你无事也让人走动走动,多照顾着些。或是把人给带进府里来,也能宽一宽你媳妇的心不是。”

  现在贾赦也是对邢夫人内疚的时候,少不得将贾母的话听了进去。回了自己的院子,先就过来看邢夫人。见她还在哭着,就把贾母的话挑拣着说了:“我刚才也与老太太想过了,怕是还是家里那些不省心的惹出来的事。你也不用伤心了,我这就让人回京,把人都给打发了。”

  邢夫人也不是没有脑子,又在后宅之内浸淫了多少年,贾赦都能知道通房们动手脚的可能性不大,她还能想不到?因此那泪还是不肯停下:“老爷真信是那些蹄子们的手段?”

  对于这种情况,贾母自是也虑到了,所以贾赦回答起邢夫人的问话是一点也不吃力:“可不就是那些蹄子。她们见我待承得你好,怕给你堵心,就要把她们放出去。所以对你心里怎么能不含怨?!那些又都是家生子,里外一起做下套子,你这个外头没有根基的,着了道也难免。总是我对不起你。你且放心,如今我也知道这些人都是不成的,日后也不会多放人在屋里,你只看着就是。”

  邢夫人没想到贾赦有这一番剖白,就算是有些疑惑,可是已经过去的事儿了,她也知道就算是自己想查也不定能查出什么来。如今得了贾赦这样的说法,还保证日后不再多进人,心里也总算还有些安慰。

  又听贾赦说道:“母亲说了,总是我们贾家对不起你,再说多少庶出的也不如嫡子贵重,让我日后只好生对你。还让我去照顾你的弟弟妹妹。”

  这下子邢夫人就算是心下还有遗憾,不能把真正的黑手揪出来,可也算是满意了:她的娘家势弱不说,只会拖累她,不能给她半分助力。原本是她自己暗中接济着,现在可是过了明路,还是由贾赦亲自出面。那到时她的弟妹们再进府里,那些下人也不敢再低看了去。

  想来一个门不当户不对、齐大非偶绝非等闲。也是因着邢夫人对上贾赦贾母等人,自己就弱了声气,以至这样一件大事,生生地就让贾赦如此揭过了。

  不过贾母说出的话,还是很管用的。没用一天,打发回京处理贾赦通房们的下人已经出发了不说,傍晚的时候,邢夫人的二妹与三妹也已经进府里来探望自己的姐姐了。

  贾赦则是亲自接待了自己的小舅子:邢忠邢德全。此时的邢忠,还不过是十八、九岁的年纪,全无原著里的酒糟之气,不过对上贾赦,竟也是怕的——这个姐夫,可是没给过他好脸。

  贾赦今日对邢忠还算温和:“你如今也不小了,可想过自己日后做些什么没有?”

  邢忠不过是每日在家里混日子,邢夫人出嫁之后更是没有人管他,他怎么知道自己日后该做些什么?免不得期期艾艾地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贾赦心下就有些来气,可是想着贾母说让他安邢夫人的心,又强忍着说道:“如今邢家只你一个,又到了该娶妻的年岁。哎,也是我们平日里离得远,要不你早就该成个家了。”

  这可是自来都没得到过的好话,就算是贾赦前面的一脸嫌弃,邢忠也能当是没看见了:“姐夫能记得小弟,小弟也就心满意足了。”能让自己这个侯爷姐夫记着,还怕少了自己的好处?

  却不知道如今贾赦整顿人上了瘾,现下正觉得自己没了事做,邢忠此次也就真的入了他的眼:他儿子现在不在身边,奴才们都服帖着呢,不妨用小舅子练练手。

  “即是你知道我是为你好,那每天上午就过府里来。我身边的张先生学问不错,你的学问也能捡起来。”

  邢忠快给跪了好不。他好的是吃喝玩乐,可不是那一看就想打瞌睡的书本子。因此就算是再怕这个姐夫,为了自己日后的好日子也想着争上一争:“姐夫,我实在不是那个读书的材料。不如姐夫看有什么跑腿的活计,吩咐小弟,小弟一定给姐夫办得妥妥当当。”

  听说邢忠想着给自己跑腿办事,贾赦心下不屑,还不是想着怎么从中得些银子?现在老太太都已经让自己好生照顾邢家了,那就让他知道,银子也是可以光明正大地拿,先改了这只会做些暗里勾当的小家子气。

  因此贾赦面上就是一沉:“你是府里的舅爷,很该拿出主子的款来,怎么竟想着把自己沦为走卒之辈。你可是忘记了,你家过世的老爷,可是正经的进士出身,你也该从这上头想着怎么光耀邢家的门楣才是。”

  邢忠听了嘴里就有些发苦,自己倒是想着摆出舅爷的款,可是先从自己这个姐夫身上就不作兴自己,那些奴才怎么会把自己这个继室之弟放在眼里。不过今日过来,姐夫破天荒地与自己说了一大堆话不说,就是那些奴才也一个个地当自己是个主子呢。他这是还不知道贾家的奴才得了培训,再不敢在头顶望人。现在又是邢夫人管家,更加得上劲巴结着开忠了。

  想了想邢忠道:“姐夫不知道,我原也想着好生读书。可是这好先生所费不少,从姐姐出嫁之后,我们家里又着实艰难了起来。就是二姐,也不过是只嫁了个秀才。三妹到现在还没有说人家。”

  贾赦一算,这邢夫人的三妹,如今也好有十五、六的年纪了,可不是也是该着急的时候了。不过嘴里却笑道:“想是你自己着急了,这才把你三妹挂在嘴边说事。你放心,这几日你姐姐身子不舒坦,等她好些,自是会为你们操心。就是这嫁娶的花用也不用你操半点心的。”

  见邢忠一脸不相信,贾赦也不多说,只把话又说到了让邢忠念书上——他自己也是厌恶书本的,现在能逼着别人做自己不爱做的事,正是兴致高昂的时候:“至于说是没有先生,也不是难事。我身边的张先生学问尽好,人情也通。现在不过是跟在我身边,你从今日起每日上午都过来跟着他读书。”

  莫明就被安排下了课业的邢忠,快要疯了好吧:“姐夫,我们家里离城有二十多里地,今日来看姐姐,还是府里的车马去接的。若是日日过来,总不好让府里的车马日日过去。”他是读过书的,可是明白这读书要早起晚睡,那他天天得多早就起来呀。

  贾赦大手一挥,对着邢忠道:“你们住在城外,也不过是因为城里花用大,又没有自己的宅子。不过你与三妹妹年纪都到了相看的时候,乡下能有什么好人家?我家还有一个小宅子,你们兄妹只管住进来,家里那个小庄子,只让个信得过的人看着也就是了。”完全没想过他不过是个姐夫,竟然把邢家的主都做了。

  所以邢夫人见贾赦带着来看她的邢忠之时,发现自己的兄弟额外垂头丧气,又听到屏风后头自己二妹妹担心的抽气之声,少不得问:“忠儿这是怎么了,可是老爷又教训他了?我也知道忠儿不争气,只是我如今只这么一个兄弟,老爷也说得和缓些。”

  邢忠再不愿意读书,也知道贾赦如此待他是出于好意,因道:“姐夫是一片诚心地为我打算。只是我觉得咱们家里不知道该让人去看着庄子。”

  见邢夫人不解,邢忠就把刚才贾赦为他打算的事儿说了出来,气得邢夫人就点了自己兄弟一下子:“你姐夫都给你想到了,你做什么做出这怪样子来!”一想也就知道她兄弟的心思:“你是不是又不想着读书,怕你姐夫拘了你?若是这样,你可怎么对得起死去的爹娘?”说着就哀哀地哭了起来。引得屏风后头她的两个妹妹也哭出了声。

  贾赦听到屏风后有两个女人的哭声,才想起自己把邢忠与邢三妹的事儿都接下了,也就不差一个邢二妹,对着邢夫人道:“你也不必再哭,咱们家在金陵总是还在呆上一年多,不信忠儿不能考个秀才出来。”

  邢忠让他的奇思妙想给吓住了,张大了嘴不知道从何反驳起——姐夫呀,亲姐夫,那可是秀才呀,哪里就那么好考的。

  贾赦对着邢忠就是一乐,怎么看都不怀好意:“你放心,那张先生可是举人出身不说,教人极有章法的。就是琏儿那样的性子,也让他管得服服贴贴。”又对着邢夫人道:“回来你也问二妹妹一声,听说妹夫也是秀才,可还打算继续举业不。若是仍想考下去,不妨与忠儿一起拜了张先生。”

  其实刚才邢二妹在屏风后头,还真是心下不平的,怎么这大姐夫将妹子与兄弟的事儿都管上了,却不管她们一家子?只是她自来是个懦弱的,就有心思也不敢出声。现在听了贾赦问起自己家里,又被泼辣的三妹拧了一下,少不得应声道:“多谢姐夫惦记,只是,只是这事儿,我还得和我家那位商量一下。”

  邢夫人最是知道贾赦说一不二的混性子,生怕自己妹子没有立时答应贾赦的好意,引得他心生反感,自此撒手不管,看向贾赦的眼里全是哀求:“老爷。”

第1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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