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他要真喜欢陈希尔，他也就不会....”
“不会什么？”梁信佳打断了舒扶家的话。
-
舒扶家叹了声气，“谢师宴那天，我看见陈希尔向周衍告白了。”
.......
那天和梁信佳在洗手间遇见后，舒扶家出门看见了周衍和陈希尔。
陈希尔站在周衍对面，骄傲中带着少女的娇羞。她伸手把耳旁的发别向脑后，声音清脆，“周衍，我喜欢你。”
舒扶家停下了脚步。
她向来和陈希尔不对头，看不惯陈希尔这副矫揉造作的做派。想来也是，两个都是骄傲的人，一山不容二虎，自然看不对眼。
舒扶家鄙夷，周衍这货要是真看上陈希尔，那还真是眼瞎。
“不过周衍拒绝了.....”
那天有风，从窗里吹进来，陈希尔的裙摆被吹的飞舞。
周衍倚靠在墙上，低头看向陈希尔，慢慢吐出几个字，“关我什么事。”
也就是这一瞬，陈希尔脸唰的白了。
不过，陈希尔心里素质还算强大，很快就恢复了镇定。
舒扶家很乐意看到陈希尔吃瘪，她笑了笑，甩了甩手上的水珠进了包间。
........
突然一下子所有的真相都□□裸的呈现，梁信佳被压的有点喘不过气来。
她强装镇定的朝陈希尔笑了笑，用手背遮住眼睛。
面前是无尽的黑暗。原来一直以来都是自己错了，周衍从来没有喜欢过陈希尔。是她自己一直活在对自己的否定当中。
也是因为自己，所以她和周衍才会错过这么多年。
-
“你哭了吗？”身旁传来舒扶家的声音。
“没。”梁信佳缓了缓情绪，移开手背。
舒扶家哼了一声，转过身体，“哭也没事，你什么样子我没见过。”
也是，她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
穿过同一条裙子，睡过同一张床，见过彼此最难堪的样子。舒扶家被她妈围着整个小区打时，是梁信佳去帮着圆谎；梁信佳一个人呆着时，是舒扶佳吵吵闹闹，把她拉入人世间。
梁信佳这次是真的笑了，她说，“我真的没哭。”
........
夜深了。李烟去煮了汤圆出来。
梁有民捧着碗，乐滋滋的说，“你们两个牌技不行，还要练几年啊。”
看样子他是赢了不少。
梁信佳心里暗暗发笑，撇开何西轶这个长年混迹酒吧的人不说，单提周衍一人，梁有民就没有赢的可能。能赢只能说明他们俩放了水。
周衍会记牌。
她小时候被周衍哄着玩牌，结果输的鼻子都被刮肿了。在那之后，她再也不敢和周衍玩牌。
一直到周衍离开，梁信佳都没有找到机会和他单独说话。
-
心里是说不上来的惆怅。
梁信佳捂着被子翻来覆去睡不着。她伸手从床头柜拿下手机，不知想到了什么，又把它塞进了枕头下，然后接着翻了个身。
月亮格外的亮，照进人心底。梁信佳觉着心烦，下床把窗帘给扯上了。
她闭着眼睛，想着舒扶家晚上说的话。
.....
梁信佳心里有事，睡的不深。
不知过了多久，半梦半醒中，窗户边上传来了声音，听着像是石子砸墙上的声音。小区里常有野猫，梁信佳没多在意。
她继续闭上了眼。
声音没停，一下又一下。梁信佳嫌这个声音烦，直接用被子把头给蒙上了。
好不容易声音没了。
电话铃又响了。
梁信佳眯着眼，伸手去摸手机，“喂？”她被吵醒，声音带着鼻音。
那边没有说话，梁信佳怀疑是打错了电话，她努力睁开眼皮子去看联系人名字。还没瞧清楚，那边开口了。
“梁小佳。”
梁信佳一愣，睡意全无。
这样叫她的除了周衍还能有谁。
“你......”她的声音在发颤，手也在发颤。只觉得手机似有千斤重，她跪坐在床上，用另一只手握紧那只发颤的手。
“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你可以生气，可以骂我，可以怨我，就是不要不理我，一句话都不和我说。
“好不好”
“好不好”
周衍一直固执的重复问，不问到答案誓不罢休。
他那边很安静，不说话时，只有周衍浅浅的呼吸声。
“你在哪？”梁信佳轻声问。
周衍过了很久才答，“楼下，你家楼下。”
梁信佳没顾上地板凉，直接赤脚下了床。她拉开窗帘，外面只有星星点点的灯火，没有周衍。
梁信佳穿了件棉衣下去。
她到了楼下才发现周衍是真的醉了。
周衍坐在楼下门口，垂着头。
见梁信佳来，他扭过头看着她。
现在的周衍脸上没有戾气，没有疏离。他静静的看着她，眼底一片清明。
梁信佳倒吸了一口凉气，靠着周衍坐了下去。
周衍依旧穿着晚上的那件毛衣，身上带着淡淡酒气。现在的他就像个孩子，他双手抱住梁信佳，把头埋进她脖子里。
梁信佳身上很香。
原来拥抱也有力量。
周衍觉得自己有了勇气。
“我们不吵架了，好不好。”他的气息全喷在梁信佳耳后。
梁信佳点头。
他们俩维持这个姿势抱了很久。
没有星星，没有月亮，只有一阵又一阵的妖风。
半晌，周衍闷闷的说，“我毕业后和沈遇一起开了家公司。”
梁信佳静静的听着。
“后来因为我，公司没了，什么都没了。沈遇不怪我，可我不能不怪我自己。”
周衍大学主修建筑，算是大半个风云人物。拿过霍普杯奖，毕设还没完成，就被高价买走。
也许是少年得意，恃才傲物。看不上那些不入流的手段，对身边人没有丝毫提防，图纸被抄袭了，还偏偏拿不出半点证据。建筑业内，抄袭这一标签被打上，前途也几乎就完了。
......
最后，周衍抬头看她，“你说我是不是很窝囊啊。”
这么多天了，窝囊着两个字一直紧紧的围着周衍。他睁眼听见的是傅嘉书对他吼的那句窝囊，闭眼也是。
两个字把他围的紧紧喘不过气来。
同学聚会那天，周衍和傅嘉书在卫生间遇上了。
傅嘉书对他说，“我们聊聊吧。”
周衍眉毛一挑，“有什么好聊的。”
傅嘉书烘干手，然后笑了笑，“聊聊信佳。”
周衍转身离开，还没踏出门，身后又传来声音，“或者聊聊抄袭也行。”
周衍陡然转身，静静的看着傅嘉书，眼眸里是浓的化不开的墨。
“你给不了她未来的。”
“那又关你屁事。”周衍抵了抵后槽牙，他算是哪根葱。
“你给不了的未来，我能给。我还能帮你打赢抄袭的那场官司。”
周衍脸色变了，“不需要。”
傅嘉书依旧镇定，“是不需要？还是不敢？”
这次，周衍直接一拳头冲了上去。
“你就是不敢，你怕官司输了，你承受不了再一次被打上抄袭的名字。”
“你个窝囊废。”
俩人越打越狠。
傅嘉书是故意的，他想要让周衍自己离开。
周衍这人他清楚，能让他发狂的只有这件事还有梁信佳。
......
周衍的眼睛在夜里也亮亮的。
梁信佳想，什么时候那个张牙舞爪，不可一世的少年也变得会这样低声下气的询问我是不是很窝囊。
周衍应该是一直站在最高处的呀，应该应有尽有，得天独厚。
梁信佳狠下心来点头。“你很窝囊。”
周衍静静的看着她。
梁信佳问，“你抄袭了吗？”
“没有。”
她又问，“你错了吗？”
周衍犹豫片刻，抿嘴道，“没有。”
梁信佳这下笑了，眼睛弯起来像是一对月牙，“你既没抄袭，又没错。我要是你的话，我会回到该去的地方，把失去的一一给拿回来。”
......
周衍身上的酒意熏人，熏得梁信佳也醉醺醺的。
周衍清醒时是条狗，醉时是条疯狗。
见着梁信佳就啃。
风吹的树叶哗哗响，梁信佳呲着嘴捏周衍胳膊。
等到上楼时，梁信佳才想起说，“今天舒扶家和我说了。”
周衍仔细捏着她小手指头，随口问，“说了什么？”
“那个暑假...”梁信佳抬头看他表情，“你后来为什么不找我了？”
为什么。
周衍捏指头的动作停了。
周衍还记的那天。
盐城阳光灿烂，而他那边大雨滂沱。梁信佳一直不接电话，周衍着急回去，结果路上摔断了腿。
等他拖着废腿回去时，梁信佳早就不在家了。他想着吧，他能等。等到梁信佳回来，再给她解释。
结果他日日夜夜，等回的不是他的姑娘，而是傅嘉书的朋友圈。
周衍认得那张图片里的耳机。
那是他给梁信佳的生日礼物，独一无二的礼物。礼物买回来的那天，他郑重的拿曲别针在两只耳机上分别刻下了“L”和“Z ”。
而如今，那两只耳机一个在梁信佳耳里，一个在傅嘉书耳里。
他瘸着腿回去了，再也没有去她家门口等了。
—
周衍回过神。
他轻轻拉了下梁信佳的手，然后又抱住梁信佳啃。
梁信佳好不容易喘过气来，红着脸，“你别转移话题。”
周衍把头埋梁信佳肩上装死。
半晌才一动不动的说，“我吃醋了。”
“.......”
“你和傅嘉书出去玩，没有带我。”
既然她不知道那张图片的话，那就永远不要知道好了。
他的姑娘，心怀善意，目盛星河。那些不堪，就全由他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