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黎柘再次进组之后，整个人就像消失了一般毫无消息，微博不更新，朋友圈无动态。

　　连包傅都叛变了。

　　以前包傅像个话唠麻雀，没事儿就跟兰筠叽叽喳喳地报备黎柘行踪。

　　现在兰筠主动找他他都不愿意透露，一问起关于黎柘的事情，包傅就开始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说不了几句话便找借口溜之大吉。

　　对于这个反应，兰筠也不是特别意外，毕竟当时分别的时候，他们之间的气氛本来就相当尴尬，黎柘躲着她情有可原。

　　之前拜托梁邱的两件事，第一件事很快就有了结果，约摸两周后，关于那辆车的信息被梁邱亲自带到兰筠面前。

　　“车主只有一个，是个男的，没有变更过。”梁邱只捡了有用的信息说，“那女孩儿姓邬，叫邬钰，和车主是表兄妹关系。邬钰父亲有暴力倾向，在她十二岁的时候，她父亲进了监狱，没过多久母亲也生病去世，这以后她就被姨妈接去抚养，后面的生活应该不错。她姨妈和我一个朋友还有比较紧密的商业合作关系，家庭条件优渥，人也善良，应该没亏待过她。”

　　说着，梁邱的表情变得有些阴郁。他道：“不过邬钰确实有精神问题，具体的问题不可查，是我朋友和她姨妈闲聊时，她姨妈无意中透露的。”

　　兰筠倒是没什么情绪起伏，只淡淡问：“还有吗？”

　　“有。”梁邱在沙发一侧坐下，继续说，“邬钰的确是黎柘粉丝，并且相当狂热——我让人翻到了她的微博号。”

　　梁邱翻出邬钰的微博，将手机递给兰筠。

　　看见邬钰微博粉丝数量时，兰筠瞳孔骤然一缩——178923。

　　作为一个粉丝，这个关注数量已经具有相当大的影响力了。

　　黎柘的个站很多，老牌站子微博的关注数量才能达到五十万以上，很多新的个站粉丝数量只有一两万而已。

　　这十七万的粉丝数量，说明邬钰的号召力相当于一个中等个站的能量。

　　如果是在黎柘发展早期，这样的粉丝甚至可以直接联系到他的经纪人。

　　当然，在黎柘自己的工作室，兰筠相信一定不会发生这种事。

　　但以前那个小经纪公司就不一定了。

　　“我记得……你认识黎柘以前的经纪人？”兰筠把手机还给他。

　　梁邱挑眉，“嗯哼。”

　　“那你能不能问问他，”兰筠说，“看他对这个邬钰有没有印象？”

　　“你都能想到我还能想不到么？”梁邱勾唇，“我早问过了，他有印象。”

　　兰筠手指紧了紧。

　　“邬钰很多年前就在关注黎柘，家里又有点儿小钱，追星追得很起劲，慢慢地就在粉丝圈子里有了地位。后来黎柘有了点儿要火的苗头，公司好不容易逮着一个有希望的，自然要造势，所以那时候他们确实联系过一些影响力比较大的粉丝。”

　　梁邱说：“我和那经纪人分析了一下，觉得这姑娘大概是昏了头，被小公司利用了。”

　　“怎么说？”

　　梁邱：“经纪人说他以前见过邬钰，性格的确是张扬挂的，不过是只纸老虎，实际上脑子不好用，挺单纯，特别容易被人忽悠。她年纪不大就失去了母亲，当爹的是个混账，后来又被姨妈娇惯，在很多事情上的认知都是有偏差的，做出这事儿既有迹可循，又莫名其妙。”

　　兰筠很快理解梁邱的话。

　　如果邬钰的背景被大众所知，大家就会觉得她做出这么偏激的事情是在意料之中的，完全不会怀疑她后面还有谁指使。

　　然而在真正认识她的人眼里，她其实并不会主动做出这种事，喜欢黎柘这么多年，这姑娘不也一直挺安分的么。

　　“我建议，”梁邱说，“你们不用盯着这小姑娘了，直接搞公司吧。”

　　兰筠很有原则，“这还只是猜测。”

　　“说服你还不容易。”梁邱发了一段音频给兰筠，“听听看。”

　　兰筠点开。

　　音频内容是一段对话，里面有好几个人的声音，听对话内容，可以猜出这几个人应该是黎柘以前的经纪公司高层和他的前经纪人。

　　——他们在商量着让黎柘续约。

　　经纪人说：“他态度很坚决，只想独自发展。”

　　高层：“你想办法让他留下。”

　　经纪人：“我能有什么办法？”

　　高层：“总会有办法。”

　　经纪人沉默。

　　高层隐晦暗示：“黎柘毫无背景，是我们把他捧红的……舆论很强大……你不是和他所有大粉都有联系么……”

　　经纪人半晌才接话，却问了另一个问题：“公司当初到底是怎么签下黎柘的？”

　　一声嗤笑之后，“我们救了他的命。”

　　经纪人：“什么意思？”

　　对方没有回答。

　　一阵安静，高层们又道：“总之，五年根本不能偿还他欠下的债。当然，如果续约，我们也可以提供和其他公司一样的福利……”

　　“……不行。”经纪人说，“还是不行。他只想自己发展。这五年他为公司创造了很多价值，辛辛苦苦的血汗钱自己一分没拿，除了吃住，连大部分穿着都是他自己挣来的赞助，我觉得公司不能这样……”

　　“算了。”高层们打断他，语气变得疏离冷漠，“从今天开始，你不再负责黎柘。”

　　“凭什么？”经纪人慌道，“黎柘是我一手带起来的……”

　　音频播放戛然而止。

　　兰筠放下手机，抬眼看向梁邱。

　　“能说服你吗？”梁邱问。

　　兰筠垂眸。

　　这些年她一直有关注黎柘，只要是在网络上能够搜索到的信息，她基本还是了解的。

　　黎柘当年解约闹得并不愉快。

　　合约期将满的时候，很多营销号突然开始替黎柘卖惨，细数他这五年来走得多么不容易，表面上是夸黎柘坚强勤奋，暗地里却把功劳全部归结给公司。

　　现在的很多流量粉丝有事没事都喜欢怼公司，但是当年黎柘的粉丝们和公司关系并不差。

　　因为黎柘确实是全公司资源最好的艺人，乍一看，似乎是公司倾尽全力培养黎柘。

　　营销号的文章一出，当时有点儿影响力的大粉纷纷转发营销号的文章，一边夸奖黎柘，一边感谢公司。

　　底下不明真相的散粉一脸懵逼，在大粉的带领下，一部分觉得公司一直吸黎柘血的粉丝也不敢反驳，舆论竟然呈一边倒的趋势。

　　有了这个铺垫，黎柘解约时受到了很大的舆论阻力。

　　黑子们见缝插针，大粉带头指责，黎柘的微博评论区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看。

　　还好，当时的黎柘毕竟不是真的病猫，并没有因此就向原公司妥协。

　　很快，黎柘就凭着作品吸引了许多粉丝。新的个站如雨后春笋般层出叠现，老站子的皮下也开始换血。

　　到现在，已经几乎没有人还会提起当年的事情。

　　没有人责怪黎柘，当然也没有人责怪经纪公司。

　　合约期满，好聚好散，理所当然。

　　如果兰筠不知道黎柘在那五年分文未取，她也不会对那家公司有什么看法。

　　“能。”兰筠抬起头，“你的判断没有错。”

　　“嗯哼。”梁邱应了一声，“至于后面要怎么做，你可别再找我帮忙了，我的时间是很宝贵的……”

　　兰筠：“接下来五年的收益我都不要了。”

　　“……什么？”梁邱飞快地心算了一下，不可置信道，“你疯了？”

　　“十年。”兰筠说，“一个小公司，对你来说挺简单的。”

　　她几乎所有的资产都由梁邱处理，鸡蛋放在无数个篮子里，十年收益，利滚利，加起来是个令人惊讶的数字。

　　“黎柘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兰筠没疯，梁邱先疯了，“你打算喝十年西北风吗！我告诉你！你休想从我这里取出一分钱本金！”

　　铁公鸡还真是一毛不拔。

　　梁·葛朗台·邱。

　　兰筠啧了一声，非常镇定，“你辛苦了，都是应得的。”

　　梁邱气得喘不过气。

　　兰筠静静地看着他。

　　良久，梁邱终于松口：“……一切支出由你负担。”

　　兰筠点头，“当然。”

　　梁邱：“一切损失由你承担。”

　　“没问题。”

　　“我要你半年的收益，作为酬劳。”

　　兰筠笑起来，“这么便宜。”

　　梁邱瞪了她一眼，“公平交易。”

　　顿了顿，他继续道：“必要时可能需要你出面。”

　　“干吗？卖身啊？”兰筠瞥他，“我不。”

　　“想什么呢！”梁邱扔了个抱枕过去，“你才是老板！人情债都是你的！别想逃！”

　　“……还是给你十年收益吧，”兰筠说，“帮帮忙，我有社交恐惧症。”

　　“免谈！”

　　兰筠垮下肩，“……行吧。”

　　两人商议好关于这件事的解决方案以及梁邱的报酬，兰筠自然而然地说：“这事儿就这么定了，黎柘当年又是怎么回事？”

　　梁邱：“没查到。”

　　“……”兰筠讶然，“连你都查不到？”

　　“那件事只有公司高层知道，瞒得密不透风，只能从黎柘这边入手。黎柘除了念大学离开家乡，之前从出生到中学都在桐樟市，如果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变故，大概率是在桐樟。但是那座城市是个小城市，有什么事儿也传不出来，要想查清楚，得让人亲自跑一趟。” 梁邱眉毛一横，“老子一天天的事情多着呢，暂时没空处理这个。”

　　“……呃……”兰筠咳了一声，“不用去了。”

　　梁邱疑惑地：“恩？”

　　兰筠：“我就是桐樟人。”

　　“！”梁邱差点儿从沙发上蹦起来，“你和黎柘到底什么关系！”

　　兰筠顿了下才说：“高中同学关系。”

　　梁邱：“卧槽！”

　　片刻后，他再次：“卧槽！！！你瞒得我好苦！”

　　“你也没问过我……”兰筠摸摸鼻子，“反正桐樟那边是查不出什么的，他这个人人情淡薄，同学和老师都不知道他的事。”

　　梁邱还沉浸在刚刚的消息里：“……卧槽你居然和黎柘是老乡……你居然把自己高中同学当明星一样追……你特么还这么费心费力……我说呢，搞半天你不是在追星，是在追人……卧槽我突然想起黎柘当年考的也是S大，你俩还是大学校友……你俩……你……”

　　梁邱忽然震惊地看向兰筠，吼道：“我靠黎柘不会就是你那个渣男前男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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