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你们怎么啦?”24

  花辞不遗余力的剖白内心,可他急不可待的模样,到更像是追债的债主。

  清作抿唇一笑,探出手牵住花辞。

  “你说的对。我确实畏首畏尾惧怕太多。”

  花辞所言不错,他希望小花妖能事无巨细全都跟他坦白,却不愿把自己的秘密说出来与之共享,这确实不甚合理。

  而且他自认为的保护,对花辞而言又何尝不是一种无形的伤害。他原以为只要隐瞒便能让对方免于担心,却不想这也会无意中离间两人间的关系,让彼此的心背道而驰渐行渐远。

  他故步自封太久,是该接受一下别人的想法了。

  “我没生病,方才所见均为业障所化,说是心魔也不错。”

  “心魔?”花辞艰难的吞咽一口,“那也是魔的一种么,神仙身体里也会有魔?”

  这么说来好奇怪啊,既是仙又有魔,那到底算仙还是算魔?

  “在盘古神未诞之前,六界未划,天地本是同源,神魔妖兽俱为一体。追溯本源,神魔间并无差异。就像善与恶本为两面,水火难容锋芒相见,却又可以灵活转化,善可转恶,恶亦可从善。”

  花辞被清作这一番话说的云里雾里,拧着眉毛绞尽脑汁琢磨了好半天,才稍微理解了点皮毛。

  “既然如此,那也就是说,神仙也可以变成妖魔喽?”花辞眼睛一下瞪圆了,看着清作嘴唇都在发抖,“你,你是要变成魔了吗?”

  “若是任其不管,在虚弱之时被魔气侵体,确有可能。”

  “我不要!我不要你变成魔!”

  看着嚎啕大哭的花辞,清作才发觉自己的话好像吓到他了。他倒是没说谎,确有可能,但可能性微乎其微。

  这几万年来,仙界仅出现的几个堕入魔道的都被他放逐到魔界了,毕竟人各有志,这些人天生就不是当神仙的料,让他们去魔族说不定还能有一番作为,若是能造福魔族子民,倒也不失为一件幸事。

  对于魔族的态度,他一直都与那几位上神的意见相违。谁说神仙就一定是好的,魔族就一定是坏的,这世间本就没有绝对的善恶之分,有的只是哪一方占据上风。

  清作俯身,擦掉花辞脸上的泪,“我若是变成魔了,你会怕我吗?”

  他说话时的语气从来都严肃异常,让人看不透他到底是说笑还是认真,花辞只当恩人真要变成魔了。

  撩开清作的黑发,环住他的脖子,声音因为刚哭过还闷闷的,“我喜欢你,最喜欢你了。”

  所答非所问。

  清作弯起唇角,却觉得这是最好的答案。

  “对了,方才你有没有听到箫声?”

  “箫?”

  “对啊,就是箫。那声音醇厚悠长,跟笛子清脆的感觉不一样。”

  花辞从他颈窝里抬起头问:“我在床上睡觉时就听到了一阵断断续续的箫声,还以为是做梦,结果刚才你眼睛变成红色时那箫声又出现了,跟梦里一模一样,好像还是同一首曲子。而且耳熟得很呐,就是想不起在哪听过。”

  花辞懊恼的捶了捶脑袋,又开始很起自己这臭记性。

  正当他又开始一番穷思竭虑时,院子外突然想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门板都被砸得摇晃起来。

  花辞跟清作对视一眼,“不会是白伶吧,从这到乞灵山很远,应该没那么快的。”

  “是位老者。”

  “嗯?”

  清作起身去开门,花辞不放心的紧随其后,门栓一拉开,一个穿着黑色短衫的老者身子一倾,差点趴在地上,好在清作及时出手扶了一把。

  老者看着清作又看着花辞,额头上全是从头顶淌下来的汗。

  “你们是谁,白先生呢?白先生何在啊?”

  “我们是白伶的朋友,他有事情出门了,大概要三五日才能回来。”

  老者一听花辞的解释差点两眼翻白晕过去,掰着指头喊:“三五日?三五日!哎呀呀,这不是要了我的老命吗……”

  花辞看老人家挤得满头大汗,有些好奇的问:“是出了什么事吗?”

  “可不是出事了吗,妖怪,村子里进了妖怪啊!而且……”老者长叹一声,指了指自己的肚子,“这妖怪专挑有孕的妇人吃呐。”

  第34章 老者带着花辞他们朝村里走,穿过竹林又过了一道石桥才依稀看见山脚下有一片青灰色的房顶。

  按理说也该到生火做饭的时候了,可却没看到哪家的烟囱上冒出炊烟,想来是村里闹妖怪的事已经传开,妖怪的行踪尚不明确,还没谁敢在这节骨眼上做出吸引妖怪注意力的事情。

  刚才来找他们的那位老者自称是榆槐村的村长,平时掌管着村子里大大小小的琐事,小到偷鸡摸狗,大到作奸犯科,可就是没管过妖怪。

  不过这榆槐村风平浪静了几百年,还是第一次闹妖怪,老村长手足无措时,正好想起上个月搬到附近竹林里的白公子花蛤。

  听闻白公子早年修习过道术,对这斩妖除魔之事略懂一二,于是一出事便马不停蹄的赶来求救,可没成想却这么不凑巧,白公子正好有事出门了,只有他的两个朋友在家。

  不过看这两位公子的模样,也是仙风道骨飘逸出尘,而且听到村里有吃人的妖怪还敢前来察看,说不定也是个除妖驱魔的行家。

  唉,白公子不在,也只能将希望寄托于这二人身上了。

  花辞亦步亦趋的跟在清作后面,这一路走来,小路崎岖不甚平坦,清作余光见他在身后走到小心翼翼,打算伸出牵他一把,却被花辞心惊胆颤的拂开,好像被揪了耳朵的兔子,就差蹦出去三尺远。

  有这么可怕?

  清作看着自己抓空的指尖,茫然之色一闪而过,继续面无表情的朝前走,花辞以为他生气了,赶忙凑上去扯了扯对方的袖子。

  小声道:“白伶说在凡间男子间相爱被视为异类,让人知道会被人耻笑。”

  清作双唇未动,心音却清晰的传到花辞那里:你怕被耻笑?

  花辞被清作那目光盯得视线乱撞,心跳得砰砰快,“我怕,怕他们笑你。”

  他就是个无人可知的小妖,以前在乞灵山的时候都没人把他当回事,早就被欺负惯了,耻不耻笑于他根本无所谓。可恩人不行,他是万人景仰的帝君,是救苍生于水火的破夜神大人,他不能因为自己而被耻笑,谁都不许笑他。

  正恍惚的功夫,自己的右手一紧,已经被清作抓到了手里。花辞连着挣了几下也于事无补,只好作罢。

  他红着眼看清作静如止水的侧脸,心里恨恨的想:天下还真有这种人,做了什么强迫别人的事也一脸问心无愧。

  他怎么就不行呢,趁着恩人睡着时偷亲几口,结果醒来打招呼时紧张的差点把舌头咬掉。

  白伶说他就是个天生不能做坏事的,一做坏事自己就得先把自己供出去。说不定前世是个做尽坏事的奸徒,这辈子才会被老天惩罚托生成这副模样。

  等老村长带着花辞进了村子后,花辞就感觉这里好像有点奇怪,环顾四周房屋错落,却连一个人都看不到,可能是闹妖怪大家都躲起来了吧,可是至少也该有声鸡鸣狗吠才对啊,整个村子都静悄悄的。

  偌大的村子连点声响都没有,实在不正常。

  想到这花辞警惕的拉紧清作的手,小声提醒,却被前面的老村长听见了。

  “这位小公子有所不知,下午发现被妖怪杀害的村民后,我就召集大伙去了村口的祠堂。虽然咱们凡人不及那妖怪法力高强,可还是人多力量大,总比自己在家要踏实稳妥些。那些养在院子里的狗啊鸡啊也被一并带了去。狗的眼睛比人灵,能看到很多凡人看不见的东西。鸡也是,有些品种特殊的鸡有驱邪效果,想了想我就让村民都带上了。”

  花辞听了村长的解释点点头,怪不得听不到家畜的叫声,原来是都被带去祠堂了。

  清作突然问村长:“之前这里也曾出过妖?”

  村长被问的一愣,赶忙摇头,“没有,我祖祖辈辈在这定居几百年了,这还是第一次。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事。我只是好奇,你为何知道狗和鸡有驱邪探灵之效。”

  老村长嘿嘿一乐,摸了摸花白的发髻,“都是在书上看的,老朽没别的爱好,平时就爱看些书,时间久了自然也就比旁人懂得多些。哎呀,当初若不是家里贫苦定要去试试那科举之路。”

  说到此处,老村长一脸惋惜,好像若是家境允许,如今坐在朝堂上的状元郎就是他了一样。

  花辞佩服的点点头,“原来鸡和狗还有这种效果啊。”

  “没有。完全是无稽之谈。”

  村长:“……”

  那你刚才说什么说!

  老村长把花辞他们带到被杀害村民的家中,一进院子,一股刺鼻的血腥味便迎面扑来。

  花辞恶心的捂住了口鼻,这味道怎么如此臭啊?老村长也被熏得站在一旁干呕了好几下,强忍着才没吐出来。只有清作依旧面不改色,叫花辞留在此处,自己径直走上前去。

  推开小屋的门,只见灶房的水桶旁正躺着一具妇人的尸体,双手还维持着紧扣地面的姿势,指骨僵硬发白,可见死前非常痛苦。

  不过周围并无打斗的痕迹,桌椅整齐,灶台上摆的碗筷也没被打翻。说明这妇人对杀害她的妖物并不恐惧。

  清作撩起衣摆俯下身,望着妇人下腹划开的七寸长的血窟窿,伸出指尖悬在上空轻轻一探,并未感受到一丝妖气。起身要走出屋子时,花辞已经捂着鼻子跑进来了。

  两人迎面撞个正着。

  “到底是什么妖怪啊?”

  花辞在旁边蹲下,看着妇人大睁的双眼,魂魄已经被抽空,定不是凡人所为。不过妖怪就算拿人进补,也是**气,不然就是喝血,像这种将肚子里的婴儿掏去吃的确实闻所未闻。

  而且若是为了吃人肉,为何只吃婴儿的却不吃大人的呢。

  花辞凝神屏气用灵识探了探,疑惑的皱起眉头,“这屋子里没有一丝妖气,难道是我鼻子不好使了?”

  他曲起食指蹭了蹭鼻尖,有些不解。

  清作却道:“这屋里确实没有妖气,不止此处,方才一路走来,整个村子方圆百里之内都没妖气。”

  “没有妖气?不可能啊,难道你也闻不到吗?”花辞哇了声,不安的摇摇头。难道是只道行非常高的妖,或者是妖王?不然怎么可能连清作都感受不到。

  “也许杀害村民的本就不是妖。”

  “那是什么?凡人?可是这妇人的魂魄被抽走了,凡人是做不到的。”

  花辞看着妇人的尸体,忽然想到了望城遇到的蜥蜴精,那胡丰本是凡人,后来为替爱人报仇,才与蜥蜴精结锲办成了半妖,难道这次杀害的村民的也是个半妖。

  但不大对劲啊,半妖的妖力都弱得很,不可能把自己的妖气隐藏的如此彻底,而且这现场也该遗留些蛛丝马迹才是。

  花辞捏着下巴,脑子里忽然想起了出门之前听到的那阵箫声。

  等等,箫声,箫……白**箫!

  是那个魔族的撒谎精!

  花辞一把拉住了清作的袖子,激动的整个身体差点扑过来。

  “撒谎精!凶手是那个撒谎精!他也来榆槐村了,难怪今天中午还有刚才都听到了箫声,我才想起来,就是他那只白**箫吹出的,连曲子都跟那次听到的一样。不过他怎么知道我们来这了,难道在望城他根本就没离开,而是一直在跟踪我们?”

  清作看着花刺目色幽幽,也不知在想什么。

  花辞滔滔不绝的给他分析了一大堆,虽然靠谱的没有几句,但想象力还是颇为丰富的。见对方一声都没有回应,好像是他一个人在唱独角戏,不免有些尴尬。

  难道自己推断的太过精彩,抢了恩人的风头,他不高兴了?

  花辞悄悄瞥了清作一眼,嘿嘿干笑一声,“你说你说。”

  “你对白**箫的音色很熟悉?”

  “还好吧,可能是那箫的音质十分特别,当时我一听就记住了。”说完之后花辞也觉察到了哪里奇怪,抓了抓头咦了声,“我脑子一向不好使的,为何这次却记住了呢。”

  反常,实在反常的很呀。

  清作看着花辞,藏在袖子里的手指都一根根缩紧了,喉咙间一阵刺痛,“你可能唱出那曲子的旋律?”

  “能啊。不过他当时吹的不完整,只有一小段,你要听吗?”

  见清作沉沉的望着自己,花辞被他看得有些害羞起来,干嘛突然这么盯着他呀。

  他根据回忆慢悠悠的哼唱出来,细软的嗓音充斥着狭窄阴暗的茅屋,好像再烦躁的心都会被这柔美恬静的歌声安抚。

  花辞一开始被清作盯着,还是有些拘谨的,可是哼着哼着,他好像自己在沉浸在这旋律中难以自拔。

  不知不觉歌声结束之时,他竟然把整首曲子都哼唱完了,不禁有些吃惊,当时那箫声只有一小段,听着不像开头也不似结尾,可他却把前后都编了出来,而且听着还挺像那么回事的,难不成他竟意外的有作曲天赋?

  花辞不好意思的看向清作,“后面是我一时兴起,随便胡编……”

  话还没说完,花辞发现自己已经被抱在怀里,花辞看着对方靠在他肩膀上的头楞住了。

  恩人还是第一次这么抱他。不是站立着,也不是直接将自己的身体整个托起来。而且蹲下身,与自己保持齐平的高度拥抱。

  花辞感觉胸口都有些喘不上气了,这种骨肉相嵌的感觉让他有些支撑不住,只能将身体的重心尽可能倚靠在清作上。

  恩人有些奇怪啊,到底怎么了?

  花辞刚想开口寻问,耳畔的声音像海面骤然升起的潮水,带着滚滚而来的湿意。

  “你终于回来了。”他说。

  第35章 花辞被他抱得浑身发疼,脑子更是一团浆糊。什么回来不回来的?他不一直都在么,恩人怎么又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他心一惊,赶紧掰着清作的脖子检查眼睛,见还是淡淡的琉璃色并未出现发红的迹象,才松了口气。还好还好,没有被心魔入侵。

  不过眼前这情况究竟怎么回事啊?

  对方注视的目光让花辞莫名惶恐,他伸手碰了碰清作的眼睫,依旧一眨不眨,跟被施了定身术一样,由一潭平静的水凝结成了一块坚固的冰。不过视线却会随着他的一举一动起起伏伏,把花辞弄得芒刺在背不知所措。

  以前都是他目不转睛的偷看清作,倒不觉得有什么,可如今换成自己被看,简直惊悚的不行。

  他伸手在清作眼前晃了晃,“你到底怎么了呀?”

  花辞连问了两遍,清作也不回应,只是按在他脸颊上的手指在缓缓移动,像是在碰一件易碎品,微凉的指尖在细嫩的皮脂上滑动,把他弄得又痒又不敢笑,只能绷着脸往后躲。

  “杀人凶手还没找到呢,你,你别摸我呀,哈哈好痒……”

  不一会村长也被花辞的笑声招了进来,还以为是妖怪没走,正躲在这间屋子,进来的时候手里特意抄了一把院子里放的大扫帚。

  结果一脚踹开门却见清作正蹲在地上摸着小公子的脸,那模样实在……暧昧了些。而且两人的脸离那么近,从侧面看就好像要亲嘴了似的。

  不过老村长却没往那方面想,毕竟在乡村僻壤的,还真没听说过男子之间也有那种关系的。

  花辞被突然闯进来的老村长吓了一跳,下意识就将清作一把推开,按着发红的脸颊往后退了几步,“村,村长。”

  “二位公子没事吧?方才我听到屋内一阵诡异的笑声,还以为那妖物故地重返又来害人性命。”

  诡异的笑声?花辞挠了挠自己的下巴,他刚才笑得难道很奇怪吗?

  老村长目光下落,看到地上的尸体立即捂着嘴巴别开了眼,见花辞他们也没有离开的意思,不由得劝道:“我看着这屋子阴嗖嗖的,不然咱们还是速速离开。有勇气尝试是好事,可螳臂挡车就不甚明智了。我们还是等白公子回来再做探查吧。”

  听老村长的语气,显然把白伶当成了真正的世外高人,而眼前这两人,却是远远不及白公子的。

第29章 “你们怎么啦?”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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