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开始了开始了,你俩谁先来?”55

  清作端起碗喝下水,脸色才稍稍缓和一些。看着夜东篱,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这可把夜东篱的好奇心挑了起来,清作主动跟他说话,这还是第一次。

  赶忙问:“怎么了?”

  “你以后还是不要再酿了。”

  夜东篱明知故问:“为何?不多试几次怎么酿出正宗的神仙醉呢。”

  清作看着他,原本一张清冷的面孔,被这酸酒弄得带上了几分可怜兮兮的味道。他看着夜东篱轻叹一声。

  “再酿也会变成酸醋。世间所传的神仙醉本就是杜撰,根本没有此酒。”

  “那是因为我没出现。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也没有,说不定我就成了做出神仙醉的第一人呢?”

  见夜东篱依旧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清作默默的拿起茶壶又倒了碗水,不再去打消他的积极性。

  算了,他想怎样就怎样吧。

  他还是第一次第一个人如此无可奈何。

  夜里清作又去镇压上古魔兽的结界附近去探查了一番,夜东篱自然也闲不住,跟着他一道随行。

  最要命的是夜无拘又跟了过来,原本想坦白镇珠的事现在也开不了口。

  都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他这个没做亏心事的为何也怕呢。

  夜东篱觉得自己天生就不是个替天行道的命,明明杀了魔尊是为了解救天下苍生,可是到头来他却是一晚一晚没完没了的做噩梦,每次都梦见年幼的夜无拘掐着自己的脖子,目眦尽裂的质问自己,要他把父王跟母亲还回来。

  可他怎么还?若是能一命换一命,他早就去阴曹地府换小余跟华沙夫人了。

  夜东篱想着,一抬头就对上夜无拘的视线,当年那个虎头虎脑的小屁孩已经长这么大了,俊倒是挺俊,就是脸上这道疤有些碍眼,自己都提过多少次要去魔宫左护法的故居里找那些蛊虫给他治脸,这混小子就是不听。

  这脸上带着个大疤多有碍观瞻,尤其是这几年跟那些小流氓混得一身匪气,这以后可怎么娶媳妇啊。

  夜无拘抬头就看到夜东篱正对着自己的脸叹气。简直莫名其妙。

  忍不住皱了眉头:“老看我干什么,他都快走没影了。”

  说着朝清作独自离去的方向斜了一眼,夜东篱抬头一看赶紧出声喊:“诶,你走那么快干嘛,等会我们,你等会啊。”

  任他喊得再大声,前面的人也没反应,或者是没听到,或者压根就不想听。

  夜东篱叹着气赶紧往前跑去,这家伙怎么又生气了,奇怪,也没人惹他啊。

  等他好不容易追上前面的清作时,人家已经在结界的入口处停了下来。看着洞内若隐若现的暗红光芒,神情带着些异样。

  夜东篱忍不住问:“你不是又要进去吧?”

  虽然地下结界里看守的魔兽基本都被他们上次来的时候铲除干净了,可保不准这次又出什么幺蛾子,况且神碑上可是告示后人,被挖走心脏的魔神已经苏醒,万一他还潜伏在这结界中,上次来只是碰巧他老人家睡觉没赶上,这次可就没那么好命了。

  到时候他感受到镇珠就在自己身体里,二话不说就把他身体撕成两半,将自己的心脏抢回去,这都完全有可能。

  撕他倒是问题不大,可清作跟夜无拘要是被牵扯进来,到时再殃及池鱼,他不但没脸去九泉之下见华沙夫人,更成了天界乃至整个六界的罪人。

  魔族的名声本来就够臭了,他不想再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看夜东篱一脸复杂,清作淡淡收回目光。

  “不下去。我只是好奇,虽然镇珠还没找到结界却比上次要牢固了许多。说明我走后镇珠曾经靠近或者回到过这里。”

  这一席话把夜东篱说的目瞪口呆。

  他低头看着洞口里若隐若现的光芒,明明还是若明若暗的,跟上次比也没看出来有什么变化,怎么清作就能感觉到结界加强了。

  夜无拘也好奇的凑到洞口仔细看了看,连问了好几句关于镇珠的问题,把夜东篱问得心惊肉跳。

  不知为何,他现在只要在夜无拘面前一提起镇珠二字,就要吓得魂不附体。

  或许小余说的没错,人绝对不能撒谎,尤其是对重要的人。因为一旦说下一个谎,那他这辈子都是骗子,曾经说过的真话,未来要说的真话,都变成了假话,最重要的人也会变成最恨他的仇人。

  原本成天谎话连篇的他从来不曾发觉,直至现在,才深知这话中的真谛。可是已经晚了。

  如果他现在跟夜无拘坦白,那混小子会相信他吗?

  ……

  “无拘啊……”

  夜东篱踌躇着刚要开口,就被夜无拘出声打断。

  “哥,你当初骗我说把镇珠毁了我不怪你。毕竟是母亲说不要让我碰镇珠的,你担心我不听话才那么做,也是为了我好。只是父王太傻了,明知道这镇珠是不祥之物,还要以身涉险,最后竟落个爆体而亡的下场。”

  说完夜无拘拍了拍手上的灰,站到夜东篱身边,脸上带着期许:“明天就是父王的寿辰了,我想把他跟母亲的尸骨从魔宫移到这边来,行吗?”

  夜东篱对上那双眸子里浸着一层水雾的目光,才惊觉明日就是魔尊的生辰。他刚刚破釜沉舟的心态,瞬间就这夜无拘的这句话击垮。

  有什么比一个孩子渴望跟自己父母团聚的心更重要呢。

  即使双方已然阴阳相隔。

  夜东篱缓缓点了头,“好,明天我跟你一起去吧。”

  得到应允,夜无拘绽开了前所未有的笑容。看着那张笑脸,夜东篱有些恍然。

  已过经年,看着他从当初那个金枝玉叶满口仁义道德的小少爷,变成了现在天天打架斗殴的满嘴浑话的臭小子。这小家伙已经有多少年没这么开心的笑过了。

  先到这,他脑子里浮现出记忆中早就远去的一幕幕,不知不觉盯着夜无拘入了神。并没留意到一旁的清作也在看着自己,眼神中带着相似的忧伤和看不懂的情绪。

  “时候不早了。”

  听到清作的提醒,夜东篱才回过神,收回目光准备掉头往回走,抬眼的瞬忽然看到清作的脖颈,只见他穿的这件衣服的衣领比之前那件高了不少。心下顿时涌起一股异样的情绪。

  他上前一步,抓着对方的衣领往下拉了一把,那次刻的刀疤还在,已经结痂,上面还挂着一条眼熟的红绳。

  夜东篱扯住红绳想把那东西从衣领里拽出来,却被清作眼疾手快的一把按住,他转头看着夜东篱,拒绝的目光十分明显。

  夜东篱忍不住笑了,没想到他还真带在了身上,那可是自己的犬齿啊。

  第64章 魔族男子成年后,四颗犬齿会相继脱落,然后长出相对平整的牙齿,颌骨渐宽,相貌也会随之改变。

  可夜东篱这颗犬齿却不是自然脱落,而是在讨饭时被围殴中一拳打掉的。

  牙被打掉的时候,溅了满脸的血,那一瞬间他几乎没反应过来。随后剧痛铺天盖地袭来,疼得他几乎合不上嘴,在破山洞里哼哼唧唧躺了一天,喝口水简直比下了十八层地狱还难受,还是小余从家里偷了些药粉在伤口涂上,才勉强制住痛楚。

  后来夜东篱把那颗犬齿用绳子串起来,挂在脖子上,偶尔需要划刻些坚硬的东西时会用到它。

  清作走的时候,他想着总得送点什么给对方留个念想,可这些年他这荒主当的,也捞着什么油水。反倒是当初从魔宫里搬出来的那些旧物,都被他东送西送的,早就没剩几个。

  何况天界可是出了名的地大物博,人家一重天上的宝贝,估计比他整个半泽荒加起来都多,他那些破烂哪还拿得出手。

  后来他不知抽了什么风,就把那颗陪伴自己多年的犬齿送了出去,虽然不值钱,那好歹是自己的一份心意。当时清作看着那颗犬齿的目光,不说嫌弃也差不多了,他还以为对方出了半泽荒就得随手扔了,没想到竟还带在了身上。

  听着夜东篱止不住的笑声,清作垂着眼并不看他。

  一旁的夜无拘却是瞄着清作的衣领眯了眼睛。

  虽然夜东篱刚才只是拉了一下就被清作扯回了衣领,可他还是看到了,那条挂在脖子上的红绳。

  那明明是夜东篱的东西。

  三人回到家中又围在堂屋的桌前说了一会话,孩子们也是许久未见清作,都抢着要娘亲抱抱。最后小年糕窝在清作怀里沉沉睡去,夜东篱也只好结束了今天的谈话。

  只是看着小年糕叹了口气。

  清作停下脚步看他,“怎么?”

  夜东篱摇了摇头,“只是有些羡慕,我小时候都是天天被人打来打去,踢来踢去,还从没人这么抱过我呢。”

  清作看着他的被火光晃得忽明忽暗的侧脸,许久才道:“我也没被抱过。”

  对上夜东篱惊诧的目光,他缓缓垂下眼睫。

  “我只记得他们每日都很忙,忙着斩妖除魔,忙着拯救苍生。”

  “那你不寂寞吗?”

  清作看着怀里的小年糕,“还好。”

  夜东篱看他这副淡漠无情的样子,忽然有种说不上来的心疼。

  有人曾说过,表面上越是爱笑的人,内心就孤独,外表越冷漠的人,心里其实最渴望温暖。

  见夜东篱站在对面,一副魂游天外的模样,清作只当是他在思索一些事情,也不便打扰,抱着小年糕转身要去卧房,忽然就被夜东篱从身后抱住了。

  温热的体温袭来的一刹那,清作还有些茫然,直到看着那双手臂环在自己肩膀,才意识到夜东篱正在抱着他。

  “你……”

  他心口骤然发紧,一种未知的心悸感袭来。他想要挣脱,却被夜东篱打断。

  “就让我抱一会,一会就好。”

  也不知道维持了这个姿势多久,身后那副温暖的身体才缓缓撤离。

  看清作被自己抱得浑身僵硬,夜东篱顿时有些想笑。

  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了,还不去睡觉要跟我再抱一会啊?”

  看着清作抱着小年糕走出门外,夜东篱才扑通一声,腿软的坐在了椅子上。胆战心惊的摸着自己怦怦乱跳的胸口。

  真是奇怪,怎么抱个男人还这么紧张?

  遂左手对着右手狠狠拍了一巴掌,笑骂:你可真是没出息啊。

  清作回到卧房把小年糕放在床上,站在床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某处,若是仔细去看,就会发现他的目光一片空洞,不同于以往的专注冷冽,只是单纯的发呆。

  夜里从来不休息的他,也和衣躺在小年糕旁边,双眼闭合,眼前却还是会浮现刚才夜东篱从身后拥住自己的一幕。

  以及那温热的手臂,还有发丝间的暖香。

  清作一向偏寒的体制,此刻却也浮出一层热汗,打湿了原本清爽的发丝,成股留下。

  正当他眉头紧锁想要将脑海里反复出现的邪念赶出去时,一只手忽然拉动了他脖颈上的红绳。清作一把抓住了对方的手腕,缓缓睁开眼睛。

  是夜无拘。

  顿时方才心中的炽热云消云散,不紧不慢的起身坐起来。

  夜无拘看着他,不自在的想挣脱,却被清作抓得死死的,索性破罐子破摔。

  他把另一只手伸出来:“把那颗犬齿给我。”

  清作抬眼看着对方,“为何?”

  “你根本不知道男子的犬齿在魔族代表着什么含义吧?我跟你实话说吧,犬齿象征着长大成人,男子会把自己的脱落下的第一颗犬齿送给心仪之人当作定情信物。你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把他那颗犬齿给我!”

  清作淡淡垂下目光,眼睫轻轻眨动。眼中异样的光芒一闪即逝。

  “这他送的,你有什么资格要?”

  这句话把夜无拘问的一愣,以前只感觉清作这人一副木头疙瘩样,充其量就是脸长得好看,你说什么他都面无表情,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没想到此刻竟也会说出这么凌厉的话。

  问他有什么资格?呵呵,简直可笑。

  “就凭我觉得你们这样恶心,夜东篱那家伙离经叛道惯了,帝君你总不能跟他一样胡闹吧,这要是让天界知道,恐怕会让你们仙族在六界中的威望一落千丈。”

  他这话里藏刀,威胁的意味已经十分明显了,清作怎会听不出来。

  可他却毫无反应,只是弯了弯嘴角。这似笑非笑的表情,把夜无拘看得分外恼火。

  “你笑什么!”

  “你要把这件事宣扬出去,就不怕你们魔界也跟着遭殃。就如你所说,六界之中天界的威望本就颇高,而你们魔族却是臭名远扬,就算你说出去,听你的人也微乎其微。不信你大可试试。”

  没想到清作竟然会这么打算,夜无拘为他出乎意料的反应感到焦躁,可现在唯一能然夜东篱陷入万劫不复的机会就在眼前,他已经等了几万年,怎能如此容易就放弃。

  为了父王跟母亲,绝不!

  稚嫩脸庞上的慌张无措渐渐收起,浮现出阴郁的笑容。

  “这犬齿你不给也可以,我现在就去叫夜东篱,让他当面把那颗犬齿从你那要回来给我,你看他是听你的还是听我的。别忘了他可欠了我两条命。帝君也不想他难堪吧?”

  嚣张的态度,势在必得的模样。

  清作看着他脸上横贯的刀疤,握紧了袖子里的手。

  他从脖子上摘掉那颗犬齿,递过去:“他对你很好,你如此待他,终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拿到犬齿的夜无拘冷笑一声,“后悔?这两个字我原封不动的还给帝君。很快要后悔的人是你,不是我。”

  他俯下身,对上清作那双寒气四溢的眼眸,笑容越发灿烂。

  “自古以来帝王后宫都会有数不尽的妃子,可是却没一个他爱的,那是因为帝王注定不能钟情于一人,否则那就是一个国家的灾难。而夜东篱,就是你的灾难。好自为之吧帝君。”

  ……

  三天的时间转瞬即逝,清作要走的晚上,夜东篱还有种恍惚昨天才刚见他的感觉。

  他提前去集市上买了各种各样的糖,背着孩子偷偷摸摸给清作装了一大包。

  “回去慢慢吃,吃完再来找我,我们半泽荒的糖可跟你们天界的不一样,吃一颗能甜一天。”

  清作看着手里糖微微颔首,“多谢。”

  “谢什么,咱们谁跟谁。”夜东篱揽着他的肩膀轻拍了几下,完全没注意到对方眼里细碎的流光。

  “我说这两次都是我送你礼物,你回趟天界怎么也没给我点回礼啊?”

  清作看着他,张开嘴唇又缓缓合上,好像想说什么又不方便的模样。夜东篱摆摆手,“算了,我逗你玩的。你能抽空来看我一次我就谢天谢地了,一路顺风。”

  待对方的身影再次消失在风洞里,夜东篱嘴角的笑容一点点淡去,眼中闪闪发亮的影子也随着那道风清月白的身影一同消失殆尽。

  当神仙真的很适合他啊,挂着云端高不可攀,是他这种鼠辈一辈子都望尘莫及的对象。如今却能跟他称兄道弟,互赠礼物,已然应该知足。

  可是为什么还是会想奢求呢。

  他一转身,就发现一只流光蝶正盘旋在后方,顺着视线缓缓降落在夜东篱的肩膀上。

  他忽然想起刚才清作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原来是想说这个。他抬手捏着流光蝶的翅膀,仔细看着它头顶,露出一抹淡笑。

  果然啊。

  他把自己的犬齿送给清作,清作把元神所化的**送给他。他们都把自己身体曾经的一部分送给了对方。

  之后的日子夜东篱把灶房里那些失败的酒都到了出去,坛子刷干净,开始腌制咸肉了。

  他倒不是放弃了神仙醉,只是打算缓一缓,等到来年春天再继续。

  可还没等到春天,就发生了一件意外。天界有叛党发动宫变,把清作囚禁起来,打算推举出新的帝君取而代之。

  听夜无拘说这个消息时,夜东篱正在切咸肉,这一刀剁下去,案板上瞬间红了一片。

  “宫变?从哪得来的消息,你确定吗?”

第61章 “开始了开始了,你俩谁先来?”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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