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开始了开始了,你俩谁先来?”54

  他说知道神仙都是喝不醉的,他以后一定要酿出一种能让他们仙族的喝醉的酒,就叫神仙醉。到时候就用这酒的方子,好好赚一大笔,赚空他们天界的腰包。

  看着地面慢慢开启通往外界的风洞,卷起漫天沙石,迷乱了视野。

  非闲拉着清作赶紧离开,生怕下一刻夜东篱这反复无常的泼皮就变了卦。

  没想到清作竟然站在那一动不动,看着夜东篱,问他:“你不是想去外面,我可以带你去天界和人间。”

  被风洞吹得一身衣袍猎猎作响,夜东篱撸了把散乱的头发,笑着摇头。

  “不必了。我已经不想去外面了。”

  他是去不动也去不了了。

  拉着清作的非闲快要累得人仰马翻,奈何他拉着的人就一直看着夜东篱,半点也不体谅他的苦衷。

  忍不住催促道:“快点吧清作,你离开了天界六日,那些老家伙肯定要急死了。等会风洞要是再关上,他们回去挺多说你几句,但我就不行了,他们能合起伙来扒了我的皮你信不信?”

  夜东篱看着在飓风中身姿挺拔,明明就是一副娇花照水的模样,偏偏成了一棵挺拔坚韧的劲松。

  忍不住拍了他一把,“好了,快些去吧。不是还回来么,我在家买好糖等你。”

  其实清作比他更清楚,说是几日归去,实则遥遥无期。

  就算寻找的镇珠的事已迫在眉睫,但天界断不会让他们的帝君再来半泽荒涉险一次,就算清作执意如此,他们也会想方设法的阻止。

  身不由己,说的就是他跟清作这种人。

  清作不能按照自己的意愿随意离开天界,他也不能随自己的心意肆意离开半泽荒,何况现在体内带着那颗事关重大的镇珠,一旦他离开魔界,封印在半泽荒地下的魔兽就会尽数被释放,到时生灵涂炭,他夜东篱就是千古罪人。

  看着清作跟非闲的身影消失在了半泽荒上方的风洞,夜东篱对着一片混沌摆了摆手。

  “再见。”

  或者,再也不见。

  ……

  后来夜东篱把家搬到了封印着魔兽结界的附近,自己离得近,结界的封印也就能更牢靠些,等他百年归老之后就埋在这地下的神坛上,正好镇珠也能物归原位,永久封存这地下的秘辛。

  夜东篱提着坛新酿的酒去了茶楼,进了门伙计一看他,就把茶馆的门掩上,吹灭了外堂的灯。

  坐在阁楼上正逗弄云雀的应阑听到上楼的脚步声,嘴角一勾,眼皮子抬也没抬。

  “真是稀客啊,今日荒主怎么有空上我这来?哦,原来是那位神仙公子走了孤枕难眠,所以想借酒消愁这才想起找应某人了。”

  夜东篱笑而不语,把酒坛摆在桌面上,自顾自从旁边木架上随手挑了两个白玉盏,斟满清酒,推了一杯过去。

  “应阑,几日不见你这揶揄人的功夫真是越发长进了。我还没开口你就知道是我,莫非装瞎子久了耳力也变得好使了。”

  应阑摸索着握住了面前的白玉盏,端起来凑到鼻尖嗅了嗅,顿时蹙紧了眉头,嫌弃的移开。

  “你酿酒的时候都加了什么,一股苦涩味,又咸又辣。”

  “苦吗?”

  夜东篱端到嘴边抿了一口,咂咂嘴倒是不以为然,“还好啊。是你舌头有问题吧,苦药汤喝多了吃什么都苦,以后别再喝那些乱七八糟的汤药了。”

  应阑仔细问了一下,忽然挑了挑眉。

  “你在酒里还加了眼泪,这是什么方子?”

  夜东篱笑着放下酒盏,“没想到你这鼻子比耳朵还灵。确实有眼泪,还有花间晨露,古河之水。不过这味道貌似不如预想中的好,口感略有欠佳,还需再多煮些日子。”

  说完便把两杯失败品又倒回到酒坛里,盖上了塞子。

  以前他总是研究一些稀奇古怪的酒方来找应阑品尝探讨,一般都是成功较少失败居多,不过应阑倒是耐受力十分的强大,基本多难以入口的酒都能往嘴里放一放。

  很显然今天也失败了,酒是没得喝了。

  夜东篱拄着头百无聊赖的看向四周,突然把目光锁定到应阑脸上。

  “诶,我发现你蒙眼睛的样子跟他还挺像的。”

  这个他是谁,不言而喻。

  白布下的嘴角弯起一道弧度,应阑抬手将脑后的白布解了下来,露出一双静如止水的双眸。越是盯着越是会被吸入其中无法自拔,仿佛带着与生俱来的魔力,让人沉沦。

  夜东篱看了两下,就赶紧笑着躲开。无论看多少次都是,受不了,真的受不了。

  这双眼睛好像有毒。

  却听对方问:“我不蒙眼睛,难道就不像他了吗?”

  第63章 应阑的生母属魅魔族,所以双眼具有与生俱的魔性,就算他不是有意魅惑,见者也会不由自主的被其吸引。

  无论何地,只要他一出现,不出半盏茶的功夫绝对堵得水泄不通,搞得应阑不胜其烦,索性直接弄了条三指宽的白布蒙在眼睛上,装起了瞎子。

  以前露眼睛时,旁人只会盯着他的眼睛看,如今扮成瞎子,反而才注意到这家伙的脸好像也不错,尤其是柔和的轮廓,带着说不出的温婉可人。

  虽然,这个词好像不太适合形容男人。

  夜东篱避开应阑的双眼,扫着他脸上的其他部位,啧啧称奇:“真是越看越像,除了眼睛没你这么勾人,其他都要像个五六分。”

  应阑扬唇一笑:“说不定我跟你的那位神仙公子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呢。”

  “真的假的?我说你这家伙怎么跟我们魔族格格不入,原来是仙族派来潜伏的卧底!说,你来半泽荒到底有何阴谋?”

  夜东篱拍着桌子说的一本正经,横眉竖目的样,把应阑跟一旁抹桌子的伙计逗得捧腹大笑。

  应阑忽然问道:“我眼睛真的比他勾人?”

  虽然这话是自己开玩笑随口说的,但现在从应阑嘴里问出来,用那么如沐春风的语气,夜东篱就感觉浑身冒鸡皮疙瘩。

  他不由得戳了戳手背。

  “当然,你身上有一半的魅魔血,魅魔的魅力谁能扛得住。而他那双眼睛就跟藏着两把冰刀一样,每次我一逗他,那两把刀就嗖一下飞出来,吓得我看都不敢正眼看。”

  说这话的时候夜东篱有些心虚,因为他不但看了,还看了很多次,被扎得鲜血淋漓也甘之如饴。

  应阑心思通透,怎看不出他心中所想。

  摇头叹了口气:“可我看了你这么多年,也没见你对我动什么心思,反倒是那位神仙公子,来了不过六天,把你的魂都勾了去。听闻仙族人都不会醉酒,我看这你这眼泪酿的苦酒,也多半是为了他吧。”

  夜东篱被说的哑口无言,索性也懒得编瞎话反驳,他知道以应阑的洞察能力,自己解释再多也是欲盖弥彰。

  伸手敲了敲酒坛子,发出清脆的咚咚响。

  “那酒确实为他酿的,也不能说是为他,应该说是为了仙族,你想想一辈子都无法感知喝酒的快感,这得是人生多大一件遗憾啊。当然了,再顺便挑战一下我的酿酒技术。而且你那是什么话?什么叫把魂勾了去,我跟他是一见如故的挚友,关系就跟咱俩一样。”

  应阑懒得跟他废话,直接打断道:“一见如故,我看一见钟情还差不多。我跟你做了这么多年朋友,怎就不见你为我做过什么?”

  “谁说我没有,你这茶馆里的茶具不都是我从魔宫里给你搬来的?每件都送价值连城的宝物,我分文不收的送给你,你还说没有!”

  “这些茶具哪个是你的,借花献佛也好意思说?”

  ……

  听着他俩吵得热火朝天,伙计用挂在脖子上的巾子擦了擦脑门淌下来的热汗,给他们一人斟了一盏茶,氤氲着茶香的白雾飘散出来,刚才还据理力争的两人瞬间安静,各自落座,抱着茶盏开始小口的抿起来。

  上面漂浮着绿油油的茶叶儿,夜东篱对着水面轻轻吹了口气,莞尔一笑。

  “还是待在你这最舒服。”

  应阑将薄唇从茶盏上移开,瞥他一眼:“你倒是想去别处,你也得能去不是。怎么没跟那神仙公子去天界转一转?”

  夜东篱看着茶盏中的倒影,明明嘴角是上扬的,可脸上却没有一丝笑意。

  他有多久没痛痛快快的大笑一场了。

  “天界哪能容得下我这魔头,再说镇珠取不出,我就只能待在半泽荒。大概这就是我的报应吧,也无所谓,反正从我记事起就从来没有过什么好事发生。”

  他端起茶盏一饮而尽,应该小口品味的好茶,却被他当成消愁的酒一样大口灌进肚里。

  喝完之后夜东篱也觉得浑身舒爽了许多,起身抱着酒坛打算回家,就被应阑突然抓住了手腕,两指扣在经脉上,就感觉一股热流缓缓涌入,灵气灌入丹田,有成狂风暴雨之势,夜东篱眉间一紧,赶紧去拉开他。那两只却像是长到他身上一般,纹丝不动。

  这点也跟清作很像,手劲儿都这么力大如牛,跟那副弱不禁风的外表形成天壤之别。

  待灵息渐渐收敛,应阑才将手撒开。

  夜东篱把酒坛子当一声撂到桌面上,对眼前这人是骂不是动手也不是,只能用他最不喜欢的一种方法——讲道理。

  “我看你是嫌自己命太长,你这治愈之力用一分便少一分,我这点破伤还用得着治?回去倒头睡个两三天就好了。应阑我跟你说,再这样我以后真不敢来你这了。”

  夜东篱说到最后,磨着后槽牙,腮帮一动一动的鼓起来,看起来特别像小孩子撒娇。

  这样可爱的荒主,可是一般人所看不到的。

  应阑亦然觉得有趣。

  “生亦何欢死亦何惧,人生来便是要死的,我也不在乎早晚,只想活的随心所欲。”

  夜东篱被他这副说辞怼过不下百遍,可每次都找不到还击的理由,是啊,治愈之力是应阑自己的,他想怎么用夜东篱又能说什么。

  只是有些羡慕应阑,毕竟他连挥霍自己生命的权利都没有。

  “你倒是随心所欲了,你想过我的感受没有。”

  夜东篱视线掠过应阑握着茶盏的手,按了按自己胸口:“你每次都消耗自己的性命给我治伤,我不好受啊。”

  他抱着酒坛站起身,看着丝毫没有悔改之心的应阑,只能扯开一抹无奈的笑容。

  “不过还是多谢你了。等我的神仙醉酿好,第一坛一定送你。”

  应阑笑而不语,待夜东篱离开后,将他用过的白玉盏在手中轻轻把玩。

  这呆人都未察觉到,他注视着自己的双眼时,根本就不会被这双眼睛的魔性所魅惑,就如刚才,自己明明释放了魅魔的气息,可他还是头也不回的走了。

  应阑苦笑一声,将白布蒙至双眼,拿起桌边的手杖,摸索着朝楼下走去。

  ……

  夜东篱待在家里的厨房,除了做饭就是弄一大堆酒曲在坛子里捣鼓,夜无拘一进厨房就能嗅到一大股刺鼻的酸味,捏着鼻子抱怨。

  “你搞什么,是不是什么东西酸了?”

  夜东篱从水缸里抬起腰来,仔细闻了闻。

  “没酸味啊。”

  夜无拘懒得跟他废话,抱起他刚打开的坛子,起身就院子里泼去,瞬间地面冒出一股白气在空中荡开了,在一旁玩耍的孩子们纷纷捏着鼻子喊好酸。

  对上夜无拘揶揄的目光,夜东篱讪笑两声,“可能是闻久了感觉不出来了。明天我把坛子搬到外面去,到时候风一吹肯定就闻不到了。今天大家就先忍一忍,等会我拉拉风箱味道就没那么大了。”

  他转身去水池边洗了把手,甩了甩手上的水,又掉头去缸里取腌好的咸肉准备做饭。

  夜无拘在一旁看着他熟练的洗菜烧水,在灶台边来回打转。眼中带着点点的奚落。曾经的夜东篱是多么耀眼啊,鲜衣怒马,放荡不羁,从不被任何事物所拘束。是他年少时无限憧憬的存在。

  可是如今被推举成了半泽荒的荒主,得到了万民的拥护,却沦落成这副凄惨的模样。

  做着饭,洗着衣服,修补房屋,喂牲畜,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做着如此无聊的事情,碌碌无为,庸常而平淡。

  多可怜。

  夜无拘奚落的笑容渐渐敛去,目光缓缓浮现出一层阴郁的浓雾。

  可现在还不够啊,他还要这个人再可怜些。至少再也带不住那副虚伪的面具,跪在自己面前歇斯底里的痛哭。

  让他明白,他那拙劣的演技到底有多么可笑。

  夜东篱把切好的肉放进蒸锅后感觉自己腰酸背痛的不行,在桌边坐下的瞬间,疼得他倒了口凉气。

  战战兢兢的摸着直不起的腰,看着地上摆的十几个大坛子,捂着头有些欲哭无泪。

  这半年来一共试了九十多种方子,没有一个味道是对的。跟传闻中能醉倒大罗金仙的神仙醉实在相差甚远。

  明明用的材料都对,时间跟火候也都把握的刚刚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怎么把那些失败品都处理掉,不然家里都快变成个大醋缸了。

  夜东篱疲惫的抬起头,就见一只银翅蝴蝶正盘旋在头顶上,灵巧扇动的翅膀在半空中划出一道道柳絮一样轻盈的白光一闪即逝。

  夜东篱僵住了脖颈,视线紧紧缠绕在那蝴蝶上,直到满屋子的醋味里飘进一股清冽的幽香。他才缓缓看向门外。

  一时间两处视线交在一处,平静的表象下是心潮迭起的层层巨浪。

  没想到时隔半年,他竟回来了。

  夜东篱一下站了起来,连酸疼的腰也顾不得,朝还矜持在门槛外的清作跑了几步。

  “在这站多久了,怎么不叫我一声,它见到我都比你激动。”

  夜东篱伸手逮住流光蝶的翅膀,轻轻放在了清作的发丝上,美人配蝴蝶,还真说不出的和谐。

  清作看着他只道:“我说过会回来。”

  夜东篱看着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笑了,伸手摸了摸腰间,有些可惜:“你这赶得不巧,我没带糖。”

  两人站在门口聊了一会,不过多数都是夜东篱在喋喋不休的说,而清作只是一旁静静的听着。不一会,就闻到一股烧糊的味道从灶台上飘散出来,夜东篱这才想起来,自己锅里还蒸着肉呢。

  赶忙开锅盖,又放里面添了两瓢水,嘶一声,一股白烟迎面扑来,夜东篱被呛得咳嗽不止,又把锅盖盖了上去。

  “看来是老天都不想让我在家吃饭啊。”他喝了口水,拉着清作的胳膊,赶快逃离这烟雾缭绕的灶房,“走,带你去外面吃吧。”

  “不必了。”

  夜东篱回头看着他,恍惚了好久才哦一声低下头,“我都忘了,你已经辟谷无需进补了。”

  待灶房的白烟散去,两人分坐在桌子两边,清作瞥了眼脚下的十几个深灰色的黏土坛子,以及里面酸气扑鼻的液体,眼睫眨了眨。

  “你喜欢吃醋?”

  “你才喜欢吃醋!”

  夜东篱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那些失败品唉了声,“上次不是说要酿出能放倒你们仙族的神仙醉嘛,没想到那方子看似简单,实则这么难以把控,这酸不拉几的东西,我都倒掉几百坛不止了。弄得我现在闻到再酸的东西也没有反应。”

  夜东篱伸腿踢了踢脚下的坛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顺着带揉了揉自己积劳成疾的老腰,跟清作抱怨他付出了多大的辛苦,就换来了这么几坛子破醋。

  听了一会,清作起身去柜子里拿了一只碗,夜东篱以为他是渴了,要喝水,刚去炉子前提起茶壶,转身就看他俯身在坛子里舀了一碗酒正朝嘴边送去。

  夜东篱大喝一声,“你干什么!放下放下,酸酸!”

  清作不顾阻拦喝了一口,虽然只是一口,他顿时就皱起了眉头,一向波澜不惊的脸庞,仿佛被惊扰的涟漪迭起,再也没了往日的平静。

  夜东篱见他这副模样,真是又诧异又好笑。赶紧又拿了一只空碗给他倒了一杯白水,递到他手边。

  “都叫你别喝了。你看你,这么不听话。怎么样,我这神仙醉的味道可还好?”

  虽然这语气中带了些幸灾乐祸,但他还是挺心疼清作的。这位帝君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有点犯傻。

第61章 “开始了开始了,你俩谁先来?”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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