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天怎么突然红了?”

  白伶一边搅动着锅里的烧酒,一边仰望着头顶赤红的霞光,又道:“还有一只好大的鸟在往下飞,比我的本体还大,这是什么品种的鸟啊?”

  非闲也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一直偌大的金色羽禽正朝着这栋宅子的方向直直坠落,那速度之快,眼看着就要砸到他们面前,他神情一变,赶紧拉着白伶往后退了几步。

  惊恐道:“这根本不是鸟,这是金乌太阳神啊!”

  他拉着白伶慌不择路的往屋里跑了没几步,就听身后传来当啷一声巨响,回头一看,煮酒的锅子被砸翻在地,里面煮好的清酒洒得满地都是。一只巨大的金乌屁股坐在锅里,翅膀在空中扑棱了好几下。

  花辞在屋里刚换好衣服,听到声响也跑出来察看,就见一只比他还大两倍的鸟正趴在锅里,被酒水打湿了一身金光闪闪的羽毛。

  不禁惊诧道:“要煮这么大一只鸡啊,怎么连毛都没拔就放锅里了?”

  被说成是鸡的金乌不满的仰天长鸣,一身华丽的长羽抖动的更加厉害,从它后背上咕噜噜滚下来一只白色的雪球,在土地上留下一行融化的水迹。

  小雪球落在花辞脚下,一点点伸出四个小小的爪子,接着是比葡萄大不了多少的脑袋,慢慢化成一个雪娃娃的形状,在众目睽睽下一点点变色,化成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四肢纤细,这脸颊却圆溜溜的有些可爱。

  他抓着花辞的胳膊,吁吁一脸泫然欲泣:“夫人,我可算找到你们了……”

  见此白伶跟非闲都是一脸震惊,花辞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他盯着对方的脸仔细看看,最后通过他脑袋上梳的两个小包子发髻才确认,这少年好像是雪一啊。

  不禁伸手戳了错对方的脸,“你怎么突然长大了?”

  “这个说来话长啊夫人。”雪一满脸的一言难尽,他左右环顾,“帝君呢,帝君没跟您在一起吗?”

  “他在里面炒菜啊。”

  “炒菜……?”

  走进灶房看还在拿着铲子才锅里来回翻的清作,穿着大红喜服,被烟雾环绕着,一脸漠然。雪一咕咚咽了下口水,强忍着没笑出声来。

  清作见他来了并不意外,只问:“太阳神呢?”

  非闲指了指院子外:“还在锅里。”

  清作走到院子里,那只大鸟还在原地不知疲倦的扑楞着翅膀,嘴里发出嘶哑的长鸣,好像极其难受的模样。

  雪一想要靠近去看看,可是没走几步,就被对方身上的太阳之炎逼得退了回来,心有余悸的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就摸到了一滩融化的水。

  这可不是他过河拆桥啊,真是爱莫能助,都说水火相克,何况他还是比水更怕火的雪呢。

  清作捏诀在金乌面前一挥,浸在它羽毛上的水迹瞬间就被灵力蒸干,他也得以化成人形,从锅里站了起来,走到一边咳了半天水才能说话。

  他的人形跟他金乌的本体感觉比较相像,都是一样的身形健硕高大魁梧,给人一种压迫感,加上他一脸肃穆,不怒自威,跟清作给人清冷感觉还不大一样,就像门上贴得门神,让人觉得无限威严。

  虽然模样还是挺俊的,又带着几分硬朗,可还是让人不大敢直视。

  他咳得面色通红,还没缓过来,就赶紧走到清作面前行礼道:“属下参见帝君。”

  上午清作才刚说会有明眼人来找他的,没到半天的功夫,就有人来了。

  “你沾了水不舒服,先别说了。非闲你带他去休息,雪一你来说。”

  白伶带着他们进了稍微凉快一点的偏厅,把南北两面的窗子都打开,又用法术弄了些冰水,递给了还在浑身冒汗的雪一。

  雪一感激的接过冰水,咕咚咕咚灌了好几大口,脸上被热出的红晕才稍微褪去。

  他喝完水就先跪下给清作磕了三个头:“因为要下凡,我的修行实在低微离开不了天界,就偷吃了你的仙药,请帝君降罪!”

  “起来,恕你无罪。”

  得了清作的话,雪一才敢坐在凳子。花辞也稍稍明白了,原来他是吃了仙药才突然长这么大的。

  哪天他若是多吃几粒,是不是也可以长得跟清作一样高大?

  嗯,未来可期,以后回到天界一样要抓紧时间试试。

  雪一道:“帝君离开天界后,那个冒充您的人就入住了凡州脊的大殿,当时我就觉得不对劲,因为您是不可能丢下夫人自己回天界的。”

  听到他这番话,坐在旁边的花辞忍不住嘿嘿一笑,看着清作眨了眨左眼。

  原本这个动作他做出来是挺天真无邪的,可看在清作眼里,却不由自主的被添上了几分挑逗的意味。

  他垂下目光,缓了片刻才抬起眼。

  雪一等他们俩都眉来眼去完了,才继续道:“那个人该怎么说呢,真的太像帝君了,言行举止,一颦一簇,甚至比帝君您本人还像帝君。”

  这话听在非闲那里就觉得颇为奇怪,忍不住出声打断道:“什么叫比他还像他?”

  “就是……”

  这个问题在雪一解释起来也十分费力,他搜刮了脑子里的所有词语,才断断续续憋出来几句话。

  “我们都知道,帝君性情冷淡,不爱与旁人接触,先苍生后己身,是整个仙界的楷模。而那个人完全的贯彻了这几点,甚至比帝君做的还要过。就比如斩杀鼠精那件事,你们都知道了吧,他下凡找妖除魔的次数简直频繁到令妖发指的地步。”

  清作面无表情,非闲却听不下去。

  “你这什么意思?是说他比清作还勤于政务克己奉公是不是?告诉你吧,清作他斩妖除魔的这几年不那么多,那是因为他要给那些妖改过自新的机会,让他们顿悟自己犯下的过错。再说清作下凡从来都是瞒天瞒地,生怕别人知道这件好事是他做的。谁像那假货那么能显摆,不过是杀了只鼠精,就弄得人尽皆知,生怕有人不知道是他的功劳一样。”

  雪一知道非闲最护着帝君了,赶忙点头附和。

  “就是,帝君那么低调的人,哪像他那么张扬。所以说嘛,我一下就发现他是假冒的了,处处充满了刻意,跟帝君那副生性清冷的样子完全不同。而且……”

  说到这,雪一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花辞,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急于听到后续的非闲忍不住催促道:“快点说啊。”

  雪一缩了缩肩膀:“而且他答应了七星君长女的婚约,今日已经在九重天宫举办大婚典礼了。”

  “什么?!”

  除了清作,所有人都爆发出了排山倒海般得咆哮声。这也太巧了,一天之内真假两位帝君同时成婚,今天到底是什么黄道吉日啊?

  怪不得外面的天忽然红霞万里,原来是在九重天举办了大婚。

  “他到底要不要脸,竟然冒充清作的身份成婚,那七星君的长女也太可怜了。”

  非闲转眼看着清作,面露不忍:“虽然你不喜欢她,但这么眼睁睁看着她身陷囹圄未免太无情了。到时候得知真相,你让她在天界该如何自处?”

  花辞听着赶忙扑过来抱住清作,“那也不能把夫君让给她。”说完抖了抖绣着凤纹的云袖,“我们才刚成婚,还没拜堂呢。”

  清作抬手牵住了他的手,两人的手指勾在一起,“放心,他没有凤印,按照天规这次大婚也只能是订亲。不会平白耽误七星君的长女。”

  没想到他早有准备,非闲一愣,看着花辞不禁笑道:“我还以为你们日久生情,原来早就两情相悦了,连凤印都交给他掌管。看来我这个红娘也没白当啊。”

  待太阳神休整好,走进偏厅,径自坐在了雪一身边,小家伙扭头看到他,立刻脸色通红的站起来就走,却被对方一把拉住。

  灼热的触感从两人肌肤相碰的地方传来,雪一赶忙甩开他的手。

  “别碰我热死啦。不知道每次你一碰我我就流水流个不停吗?”

  太阳神看着自己一手的水迹,缓缓搭在桌面上,尽管顶着那张肃穆的脸,却还是能看出他眼中的落寞。

  “对不起。”

  他垂下头看着桌面,就像一只做错事满心愧疚的大狗。让花辞他们一个个看得都有些忍俊不禁。

  怎么跟外表反差这么大,明明看上去很凶的一大只,居然这么乖嘛。

  果然人不可貌相。

  见他如此,雪一也有些难受。虽然他不是故意的,可冰火难容,这是自然规律,又不能怪他。

  他小心翼翼的走过去,用袖子裹着手拍了拍太阳神的肩膀:“谢谢你把我送过来,等会我请你吃雪花酪。”

  “雪花酪?”

  雪一一边比划一边道:“就是用冰块砸得碎碎的,浇上蜂蜜牛奶跟果子酱,搅拌在一起十分好吃。”

  看着他一副极力推荐的模样,太阳神刻板的脸上露出一丝浅笑:“那谢谢你。”

  “不谢不谢!你先等着吧。”

  说完雪一就跑到灶房忙活去了,白伶也站起身提议道:“今日是帝君跟花辞大喜的日子,这些糟心事就先放一放,他们的人生大事要紧。等会坐下来一起喝一杯喜酒吧。”

  说完才想起来,刚才煮好的那一锅酒都被太阳神给砸翻了,干笑两声又改了口:“算了,喝酒伤身,还是一起吃一块喜饼吧,等着马上菜就能上桌了。”

  说完拉着花辞一起去厨房准备。等他们一走,房间里的气氛顿时沉寂下来,连一向聒噪的非闲都拄着头半晌不发一言。

  忍了半天,发现他完全没有这块冰疙瘩跟木头疙瘩能抗,叹了口气忍不住出声问:“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啊,总不能就一直看着他用你的名头在那沽名钓誉耀武扬威吧。”

  清作端起茶盏抿了一口:“他这么做肯定另有目的,恐怕不仅仅是为了陷害我这么简单。我很担心花辞。”

  “小花妖?”

  非闲被他这句突如其来的话弄得有些措手不及,忙问:“人家假扮你的身份,跟花辞有什么关系啊?”

  清作目光淡淡的看着他,把后者看得一阵心悸。

  “我怀疑那人之前就在半泽荒,而且跟花辞见过面,他具体是什么身份我还不清楚。这件事就有劳太阳神在天界暗中帮我调查了。”

  “是。”

  非闲被他说的一头雾水,他不知道清作是从那得出这个结论的,不过既然如此,那就说,那人曾是魔界中人?

  魔界除了夜东篱那厮,还有谁路子这么野,敢假扮帝君啊?

  他对魔界不甚了解,不过花辞倒是可以帮这个忙。

  “那不如拜托花辞吧,让他去跟夜无拘说说,帮着找找魔族曾有谁出入过半泽荒?”

  太阳神看着非闲,也觉得这是个好办法。

  没想到清作却一口回绝。

  “若是夜无拘知道此人的存在,早就在我们之前动手了。花辞也许知道,但我不想让他回忆起之前的那些不愉快。你们也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他。花辞的产期临近,一切都等他先把孩子安稳生下来再说。”

  “……”

  他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非闲还能说什么,不过他觉得让花辞帮忙找,那绝对是个事半功倍的好办法。

  要吃饭的时候,花辞兴冲冲的往外走,却被白伶一把拉住,把他带到了后面的卧房,还找了个盖头蒙在他头上。

  花辞撩开盖头有些不解:“干什么呀,我还没吃饭呢。”

  “不行,等会拜堂的时候我再来接你,饭菜我拨过来些,你就坐在屋子吃吧。这是成亲之前的规据,你就乖一点。”

  花辞撇撇嘴,想起刚出锅油焖虾,赶紧出声喊:“别忘了多夹几只虾!”

  白伶也真偏向他,一盘子的油焖虾,硬生生的给他拨了大半盘子过来。花辞显闲得无聊,就拿坐在桌前一直剥虾壳,吃到还剩两只的时候,房门突然吱嘎一声被打开,把花辞吓了一跳,赶紧将盖头蒙好,却听到雪一嘿嘿的笑声从门外传来。

  花辞松了口气。

  “你怎么来了?”

  雪一抱着双手,好像在袖子里藏了什么东西。鬼鬼祟祟的坐在花辞旁边,一脸坏笑。

  “怕夫人一个人无聊,就过来跟你聊天解解闷。”说完他凑过去在花辞耳旁小声问了句:“夫人知道洞房要干什么吗?”

  花辞把剥好壳的虾肉塞进嘴里,点点头:“知道啊,就是要不穿衣服在一起睡觉嘛。”

  雪一被他这露骨的言语弄得一阵脸红,干咳两声继续问:“除了这个,就没有再具体点的?”

  “具体点?”花辞有些不明所以,“都闭上眼睡着了还有什么具体的,难道要趴着睡还不打鼾的?”

  雪一轻叹一声摇摇头,心想夫人果然还是个孩子啊。

  这般天真他都不忍心荼毒了。不过为了他们以后的幸福着想,还是尽快下手为好。

  他从袖子里把自己事先准备好的东西拿出来,塞到花辞手上,一脸郑重:“这几本书都是教人怎么洞房的,夫人赶紧临阵磨枪好好学学,等今晚就能用上了。”

  “洞房?”

  说完不等花辞将书翻开,雪一赶紧红着脸顺着门缝又溜了出去,速度之快,花辞都来不及拉住他。

  “等等我,我不认字,这么多书叫我怎么看呀?”

  花辞见他跑得如此快,只能自己翻开随便看了看,却见这书里一字未有,全是一篇篇的图画,而且画得惟妙惟肖,十分……香艳。

  虽然以前雪一给他读的那些话本里也有不少带着颜色的小插画,可是也没这上面的露骨。虽然他不懂这上面是在做什么,但总有些难为情呢。

  他把几本书赶紧扔到桌子下,用脚踢得远远的,捂着怦怦乱跳的心口缓了好一会才平静下来。

  可是随之时间慢慢流逝,他又开始好奇。这上面画的到底是什么呀?

  随即做了一番心里建设,又伸长腿把那几本书慢慢踢回来,挑了一本还算薄的,一页一页翻看起来。

  ……

  饭桌上,几人吃到半夜才渐渐停下筷子,非闲看清作总是时不时的往后面卧房方向瞥,忍不住调侃道:“你也有心急的时候?放心吧,小花妖跑不了。”

  白伶放下筷子扯开了非闲拉着清作的手,给他使了个眼色。

  “好了,一般喜宴都是人家猛劲灌新郎酒,不喝的一步三晃不许走。到了咱们这也只能以茶带酒了,反正你们三个也是千杯不醉,喝什么不都一样。让清作赶紧回去吧,一会花辞见不得人再急得跑过来。”

  待清作走后,白伶和非闲也起身离开,至于这残羹冷炙就留到明早清理吧,更深露重,还是早些休息为好。

  想到刚才清作离去的背影,仿佛脚下生风,雪一掩着嘴忍不住偷笑起来。一抬头却见太阳神正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不自觉的脸又红了几分。

第69章 “天怎么突然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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