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为情所困
路子诚先是反应了两秒，就凭印象去摸索乔铱的位置，怕她像上次一样会难受，黑暗里又特别容易绊倒，然而，指尖刚刚触及到一点皮肤，乔铱就立马往旁边躲，还拉开了更远的距离。
“别怕，是我。”
“……”就是在躲你。
“乔铱，你先站在原地别乱动，我找手机照明，看看是跳闸了还是整栋都停了。”
“哦，好。”此时她已经开始有些不舒服。
路子诚对自己住的地方自然熟悉，摸黑来到沙发边，刚刚手机揣身上觉得膈应，就随手扔沙发里，这下倒好，找了半天都没找到。
“我记得把手机扔沙发里的，怎么会找不到呢？”
“我手机在餐桌上，我去拿。”她现在只想远离路子诚，最好是找一个角落躲起来扛过难受的那几分钟，不然呆会儿无法控制自己的时候，万一又发生像上次一样的事怎么办？
毕竟不是自己家，再加上心慌意乱，脚步都有些晃晃悠悠，乔铱努力控制住自己呼吸的频率，仅凭印象在黑暗中前行，根本无法确认方向到底对还是不对。
突然，脚下不知道踢到什么东西，夏天还穿着凉鞋，尖锐的刺痛瞬间从脚指传到中枢神经，条件反射地痛呼一声。
路子诚立马来到乔铱身边，摸索着伸出手，好像是碰到了她的胳膊，于是大胆地握住，“踢到脚了吗？你到沙发上坐着，这里我熟，想拿什么东西直接跟我说。”
扶着乔铱往沙发走去，却明显地注意到，手里握着的胳膊在微微颤抖，不正常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乔铱……”
她已经摸到沙发背，果断挣脱路子诚的帮助，“你去餐桌……拿手机。”
“你一个人可以吗？”
“没问题。”
感觉人已经离开，乔铱便沿着沙发绕到一个角落，就地坐下，把头迈入臂弯，贴着膝盖，将自己缩成一团，呼吸越来越急促，幻觉渐渐让大脑变得模糊起来。
路子诚很快找到乔铱的手机，下意识一摁，竟然没有上锁，于是利索地打开手电筒，迅速回到她的身边。
“手电筒打开了，环境亮一点会好些吗？”
乔铱抬起头来，浸出的虚汗已经打湿了她鬓角细碎的发，那模样看起来狼狈又惹人心疼，路子诚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想把人揽在怀里，想给她安慰和力量，然而，刚刚往前凑了一点，乔铱就躲避似地往后退。
“……”
“你……讨厌我吗？”
对方早已失去回答他问题的能力。
路子诚将手机背过来放在茶几上，就这么蹲在原地，面对面的位置。手机灯打在天花板上，又散开来落在这个空间里，起到了一点朦朦胧胧的照明作用。
此时的路子诚，神情晦暗，面露担忧，内心焦急，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难受。
想起上次在山洞里的情形，或许……有一件事他可以做，但乔铱现在都已经这么避着自己了，如果真的不管不顾做了那事，会被厌恶的吧？
路子诚右手捏成拳，拇指纠结地摩挲着食指，定定地望着面前的人，心疼与理智疯狂地拉扯……
眼下却已经没有时间给他犹豫。
于是，下一秒右脚微动，猛地起身，他实在做不到置之不理。
乔铱早已陷入幻觉，轻而易举就被拉入到一个温热的怀抱中，紧接着就是强势的亲吻，唤起她心脏的应和……
路子诚左手揽着乔铱的背，右手牢牢掌住她的后脑勺，还想没有阻碍地将人揉在怀中，但蹲着的动作膝盖抵着膝盖，造成了强势的阻隔，于是直接往地板上一坐，长腿安放在乔铱的身侧，利落地收紧手臂，将人完完全全地圈在他的“势力”范围之内。
这样的姿势，显得怀中的姑娘也不过是小小的一只。
亲吻一直在持续，明明是掠夺氧气的一种活动，却神奇地赶跑了她的幻觉，就像是有一股力道强势拉扯，将她纳入了安全的，可以放心的地界。
于是，受本能驱使，丢盔弃甲，毫无招架能力……
片刻之后，乔铱四肢依旧脱力，头脑却愈渐清晰。
路子诚察觉到怀中之人的恢复，摁住后脑勺加深着最后的亲吻，分开之后，又将人温柔地放在自己肩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乔铱渐渐恢复力气，推拒着想要离开路子诚的怀抱，他在心里暗叹一声，把人扶起来坐在沙发上。
一时间静默无言。
缓过这一阵，乔铱平静地站起，“我该回去了。”就抓起茶几上的手机，又找到带过来的包，朝门口走去。
“我送你。”
“不用。”
“还有……”乔铱继续说。
“路子诚，对不起。”
“为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明明就……”就是他的错。
乔铱勉强扯起一个淡淡的笑容，微弱的光线下，鬓角还泛着莹莹的光，就这么转身离开。
路子诚赶紧抽几张纸巾，慌忙追出去，人已经在下楼了，长手一伸便将纸巾递到她的肩侧。
“谢谢。”
乔铱擦着脸，脚步未停，一语不发地下楼，路子诚默默跟在身后，谁都没有说话。
越是这样，他就不免想得多了些，心里越发忐忑。自己的私心昭然若揭，乔铱会意识到吗？若没有，那这会儿在想什么？若意识到了，又会是怎样的心情？会不会觉得他随便？或者趁人之危？甚至是厌恶？
……
乔铱手里捏着擦过汗的纸巾，已经被她反复揉来揉去，脆弱得快成渣了。此时心里很乱，路子诚为什么愿意亲近她？为什么要对她那么好？为什么自己不排斥也不反感？
……
脑袋里有好多个为什么在徘徊，千头万绪，理都理不清楚，只是无意识地迈步下楼梯。想起刚刚在房间里发生的事，脸上又添了几分热度，这次是他先主动的，不是被强迫，应该不用赔罪吧？可说到底还是自己的原因。
这段时间以来，路子诚似乎很愿意接近她，对她细心体贴，处处迁就，是天性善良使然？还是多多少少对自己有一点喜欢？想到“喜欢”这个词，好不容易平静下去的心跳又活跃起来……不！肯定是她想多了，总是这样，对于别人稍微表现出的一点善意就眼巴巴地接近，就天真地相信，碰壁之后才幡然醒悟，不过是自作多情……
打住！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大胆一点设想好了，路子诚或许真的对她有好感，那又怎样？现下自己的处境无论跟谁在一起都是拖累，还要为生存而努力，还是个有心理问题的。
……
一口气从十楼下到一楼，思绪已经基本理清，把手里快要揉碎的纸巾扔到旁边垃圾桶里，转身面对身后的人。
“路子诚，不用送了，谢谢你。”
“乔铱，刚才的事……我……”
“没什么，你不用放在心上，忘了就好。”
“……”
“我先走了。”
“乔铱……”
路子诚站在原地，心里的不安越发清晰，总觉得这次分别以后，想要再靠近就难了。
刚刚下楼时，其实有想过一口气告白，让乔铱知道自己的心意，可他们认识并不久，互相之间了解还不够。
所以他犹豫了，表白还为时尚早，应该再等一等，等时机再成熟一点。
于是，现在只能看着乔铱的背影逐渐远去……
等那道身影快要隐没在黑暗中时，路子诚才突然反应过来，赶紧迈步跟上，远远地走在后面，见她安全上车之后，才放心折回。
晚上九点多，佳苑小区重新通电，据说是不知哪里的电路故障造成的。
路子诚在茶几下面发现自己的手机。
或许是扔的时候弹下去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