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撩妹进行时
周一早上八点三十五，乔铱不出意外地又在湖边看见那个跑步的人，一见她出现就往这边赶，热情洋溢地打招呼。
“乔铱！”
“早啊，路子诚。”
路子诚用毛巾擦着脸上的汗，眼中都是笑意，说开之后，整个人的意图都明晃晃地挂在脸上，丝毫没有掩饰，乔铱不自在地后退一步。
“怎么了？是不是我身上汗味重？”
“不是，站那儿阳光有点刺眼。”夏日的早晨八点多，太阳已经热烈起来。
“哦，我帮你挡挡。”说着就站到她跟前，高大的身影真的挡住了一部分阳光。
乔铱往后退到树荫下，“你傻不傻。”
路子诚笑嘻嘻地跟过去。
“路子诚，以后还是别挑这个点晨跑，太阳真的很晒，五点出门散步也不合适，那会儿日头正火，晚一点再出来活动比较好。”即使踩着树荫，天天这样被太阳晒着也受不住，乔铱发现路子诚的后颈已经开始出现掉皮的情况。
路子诚搔搔头发，“你知道，我的目的就是想跟你见面而已。”
“……”
“见面也不一定非要这样折腾自己吧？”
“那我们搭伙一起用晚餐，反正都是在外面吃，两个人还能说说话，总比一个人好吧？而且我不挑，你想吃什么我都可以。”
“我觉得不好。”
“为什么？”
“牵扯不清。”
“什么牵扯不清？”
“账算不清，容易伤感情。”
“原来我们已经有感情了，有多深？”
“……”
“呵呵，你说的问题好办，我们AA，这应该没问题了吧？虽然我其实挺想养你的，也养得起。”
“我怎么觉得你这是在炫富？而且也想得太美了点。”还没在一起就想养她。
“是真的养得起，我自己有各种各样参加计算机类比赛的奖金，说这个不是炫耀，就是想让你知道，我不是那种只会拿家里的钱随意挥霍的人。”
“嗯嗯，知道了，这个话题就此打住，我得去工作了。”
“那下午五点我在这儿等你，我们可以先搭伙试试。”
乔铱望着那双满是希冀的眼睛，妥协道：“可以，不过只有今天。”
“好。”以后的再慢慢争取。
答应之后，感觉空气里都满是欣喜的味道，乔铱无奈地转身离开，下意识握紧了挎包的带子。能得到如此深切的重视，是个人都会感动，也都可能会心动，再这样下去，还怎么坚持得了三五年？
下午五点零八分，乔铱在今早他们站了许久的树荫下见到路子诚，简单的白T加黑裤，眼镜换成了金丝边的。
“路子诚，你这趟回家添了不少行头吧？戴的眼镜都不重样的。”
“嘿嘿，那你觉得我帅吗？网上很多人都说女孩子喜欢长得帅的。”一本正经地问出这个问题。
“……”乔铱发现最近面对这人她无语的情况多了很多。
“还行吧。”然后率先朝小区门口走去，后面的人两步就追上她。
“包重吗？我帮你拎。”
“不用，就两本书。”
“那有什么想吃的？”
“出去看吧。”
“好。”
他们在外面一家自助式的中餐厅各自点了一份套餐，吃完之后，乔铱拒绝了路子诚说再散散步的邀约，直接回了宿舍。
面对那份直白而又炽热的感情，她害怕，无法给予回应，又哪能心安理得地享受？
受之有愧呐。
不过，在发现路子诚晒脱皮的后颈时就已经决定要买一个晒后修复的药膏给他，所以第二天就放进了包里，准备见到人的时候再给。但是呢，早上一进小区就看见了……
今天倒没有再顶着太阳跑步，而是坐在树荫遮蔽的长椅上，塞着耳机不知道在听歌还是在干什么。
当然，依旧关注着从小区进来那条道上的情况，因此，乔铱一出现他就发现了，立马站起，摘掉耳机，扬手示意她过去。
她走近，“你在这儿做什么？”
“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乔铱无奈一笑，真拿这人没办法，然后从包里摸出药膏递过去。
“这是什么？”
“晒后修复的药膏，早晚擦一次，很快就会好。”
“你是说我的后颈吗？原来你注意到了。”路子诚像是个得了糖的孩子，对着她笑得一脸傻样。
乔铱闪躲着视线，“我先走了，药你记得擦。”
“等等，现在离九点不是还早吗？就几分钟，想让你听点东西。”边说边捏着耳塞示意。
乔铱在原地站了几秒，最终还是走过去在长椅上坐下，路子诚没把耳机递出，而是亲手帮她塞进耳朵，引起局部一阵酥麻。
很快，那悠扬干净的歌声就传入耳朵，是一位男歌手唱的英文歌，时而轻快，时而抒情的声音，配合着清晨的风，还有身后湿漉漉的青草香，沁人心脾。
一只耳塞在乔铱这儿，另一只自然就在路子诚那儿。
乔铱听至尾声，不经意间扭过头去，见某人左手撑着椅背，侧身的姿势，就这么盯着她，也不知道盯了多久，无措地赶紧移开视线，等最后一段旋律结束时，她将耳塞还回去，顺道还说了一句：“你好像很会。”
“很会什么？”
“很会撩妹，像个老手。”
“绝对不是老手，你是我追的第一个女生，所有举动都是发自真心。”着急地解释。
乔铱站起，微微一笑，“嗯，知道了。”
果然，真心的杀伤力巨大。
搭伙用晚餐的事乔铱一直没答应，不过他们依然能每天见两次面，早晨八点多她到的时候，下午五点多她离开的时候。就在湖边的长椅上，路子诚总能找到一些东西跟她分享，有时候是听一首歌，有时候是一段演讲，或一个视频，有时候他们也会聊几句生活见闻和感悟，等等。每次见面早晨不超过十分钟，下午不定，但也不会太长，然后各自离开，成了未曾约定却默认了的一个习惯。
这周的咨询乔铱最终还是没有应医生的要求找路子诚一起，她觉得自己可以，能靠自己解决的事就没有必要麻烦其他人。为了周日能休息休息，缓一天，所以这次约的就是周六。
当她一个人出现的时候，医生无奈叹出一口气，“乔铱，不一定事事都要逞强，人是群体性的动物，就是在互相麻烦中增进感情的。”
乔铱一副无所谓又无辜的笑脸。
坐在咨询室的躺椅上，她面对着的是浅绿色的窗帘，阳光挤在外面，造出了明暗。
缓缓躺下，调整了一个放松的姿势，面对一大片天花板的白，微微扭头还能看见墙体横竖交接的夹角处作为装饰用的浮雕，然后慢慢合上眼睛。
漫长的梦境……
一会儿是小时候无忧无虑笑得开怀的自己，一会儿是趴在地上爬不起来，不远处星星点点的血红；一会儿看见那个出门前还嘱咐她要听话的伟岸身影，下一秒却变成了狰狞的面孔，还有毫不留念的转身离开……
漫天的蔷薇红得滴血，将她紧紧地包裹在里面，一点一点濒临窒息的绝望，没一会儿却感觉花瓣变成了泥土石块，硌得生疼，疼得都清醒了过来……
然后又是那些窃窃私语的画面，冷漠的、疏离的、嫌弃的眼神，中间像是隔了一条波涛汹涌的长河，她一个人在河的这岸，阴冷，潮湿，又黑暗。而对岸的他们，看起来其乐融融，多么温暖，可没有一个人愿意多看她一眼，就算是对岸的母亲和妹妹，就算是叫嚣着、挥舞着像个丢脸的小丑八怪……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边忽然坐了一个人，耳边是轻柔舒缓的音乐，脚下是细细软软的青草，微风吹过，带来一阵清凉，她小心翼翼地扭过头，就对上一双含着情意的眼眸，还有对她笑得温暖又和煦的面庞……
缓缓地睁开眼睛又闭上，先是适应了一会儿房间里的光线，才重新睁开。一时恍恍惚惚不知道自己是谁，在何处，又在做什么，等意识回到脑海，首先察觉到的却是这副躯体的虚弱沉重，就连缓缓地弯曲手肘这一个动作都异常艰难，眼睛也是酸涩肿胀的，耳边还能听见那轻柔舒缓的音乐，就是在梦中听到的那首，原来是医生放的。
“乔铱，还好吗？”
“还好，就是身上没力气。”
“所以我才说找一个人来接你，现在这个样子走出去，容易引起别人好奇的注意，而且也不安全。”
乔铱没接这个话茬，而是问：“那医生，我这算是疗效好还是不好呢？”
“你现在已经基本没有问题，时间长一点，一个月后再来找我做最终确认，或者还像以前一样产生幻觉，就要立马来找我，当然，这期间你也可以主动创设那些让你产生幻觉时的情景，看看会有什么的反应，但最好还是找信任的人配合，有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
“好，谢谢医生。”乔铱作势想要起身，但咬牙用尽全力都没能成功，她还从来没有这么虚弱过。
“别着急，我让珊珊扶你去员工休息室歇一会儿再走，主要我这里待会儿还有病人。”
“没关系，我去外面的椅子坐一会儿就好。”
“别逞强了，这次你必须听我的，员工休息室就是一个临时的空间，用来中午小憩，所以有些简陋，你将就着先在那里休息一下。”
“好吧，给医生添麻烦了。”原来不麻烦路子诚，就要麻烦这里的医生。
“说什么呢，医院可是收了钱的，自然要向每一位顾客提供最贴心的的服务。”
“就那点钱医院应该还要倒贴吧。”乔铱调侃。
“放心，老板有钱，不差你一个小姑娘的。”
“哈哈，谢谢。”
第19章 “人情”去掉“人”
员工休息室的确空旷，就放着几张上下结构的木床，像大学宿舍一样，已经不算简陋了，珊珊扶乔铱到她休息的床边坐下，乔铱还是不大自在。
“珊珊姐，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
“哎呀，不用这么客气，主要是周末人多，就只能委屈你一个人在这儿先休息会儿，有什么需要就叫我，但要大声一点，不然外面听不见。”
“好，谢谢。”
珊珊姐离开后，休息室就只剩乔铱一人，她明明很累，却没有任何睡意，就这么仰躺着发呆，感觉整个空间都在排挤着她，不舒服，也不自在。其实这里的医生和护士姐姐对她都非常亲切和友好，也不是那种会背地里编排别人的人，但乔铱就是放松不下来。
听见有消息发来的提示音响，她心里忽然生出几分希冀，在看见发信人的时候，心情明显是雀跃的。
点开微信，收到的是两张路子诚自己做的饭菜的照片，简单的一盘青椒炒肉，和一盘炒土豆丝，模样瞧起来还真没什么食欲，下面有一句话：“学习之余的放松，你看看成果怎么样？”
乔铱嘴角含笑地回了句：“没有‘色’，闻不到‘香’，还尝不到‘味’。”
“那你要不要过来尝尝？”
这人还真是意图明显得很，呵呵。
“我现在不方便。”
“哦。【失望】”
“除非你来接我。”
对方秒回：“没问题！”“你在宿舍吗？”“我马上出门。”
“不，我在……”乔铱将这个心理咨询处的地址发了过去，现在她什么都不想考虑，只想离开这个地方。
“好，等我，很快就到。”
“不用着急，路上小心点。”
“嗯。”
路子诚大概半个小时到的，这个咨询处离学校的距离和离路子诚住的地方的距离差不多，公交车一小时，打车二十多分钟，收到对方发来的已经到了的消息，乔铱从床上挣扎着坐起，俯身扣凉鞋的鞋带，手因为没有力气，还在微微颤抖，所以扣了好几下都没有扣好。
听见敲门声响，她应了声，门就被打开了，珊珊姐领着人站在外面。
路子诚看见乔铱的动作，就直接走进来，蹲到她的面前，“我帮你。”
只不过……
“这个是怎么弄的？”
“呵呵，这样，拉紧，扣到这个位置。”
在乔铱的指点下，路子诚才顺利帮她把鞋子穿好，然后扶着她站起来。
“等等，被子叠一下。”
珊珊姐立马说：“没事，我来就好。”
“我来吧，这位姐姐，麻烦你扶一下乔铱。”他先是征询意见后抽了一张旁边的纸巾，将自己的手擦干净，才去叠被褥。
珊珊在旁边对乔铱挤眉弄眼，她不好意思地又说了两句感谢的话，同时，乔铱也觉得路子诚很细心。
“珊珊姐，麻烦你待会儿和医生讲一下，我们就先回去了。”
“嗯，我会跟医生讲的，你俩路上慢点。”
“好的，再见。”
“再见。”
等两人离开，珊珊感叹地对身边的同事说：“现在这些小朋友虐起狗来完全不给我们这些单身的姐姐活路啊，年轻真好，我也好想回到上学的时候。”
“是你，不是我们。”
“呃……”这才反应过来，这位同事昨天刚刚脱单，自己还没习惯，还在把她当做同仇敌忾的盟友，“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