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4

  宁笙箫急忙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眼里染上一抹无奈,“吃完了再给你买。”

  白苏苏两眼泪汪汪的抬头,还不及说什么就听见“哎呦哎呦”两声,地上穿着鲜艳的绸缎的人滚了一圈从狗爬式变成了妖娆的坐姿,微微抬起下巴,银盘似的面孔上一双杏眼可怜巴巴的望着宁笙箫。

  白苏苏知道这人,不熟,印象却是很深。

  上辈子加上这辈子,她婆婆李桂花两次把她扔到山里喂狼的原因,就是因为地上这个女人。

  李桂花看上了田玉珍丰厚的陪嫁。

  田玉珍则是因为年轻的时候谁也看不上,挑来挑去熬成了快三十的老姑娘,只想赶紧找个各方面过得去的男人嫁了,这才看上了宁笙箫。

  两个女人一拍即合平日里没少挤兑白苏苏,就连村子里那些闲言碎语也多是两人传出去的,说白苏苏早就不干净了才被白家送来顶替怪不得宁笙箫连看都不多看她一眼,婚后搬出去住了。

  甚至李桂花最后想到了这条毒计,就是为了弄死她给这个女人让位。

  上辈子白苏苏不在乎也就不计较,可是这辈子谁也别想惦记她夫君!

  白苏苏想了想,决定还是先看看宁笙箫的态度。

  地上,田玉珍凄惨的口申口今并没有引来宁笙箫的一个眼神,她愤愤瞪了一眼勾走了宁笙箫全副心神的白苏苏,忍不住娇嗲的捏着嗓子道,“笙箫哥哥,人家摔倒扭到脚了!”

  宁笙箫这才瞥了一眼过来,总算是看见了地上不肯起来还冲着自己挤眉弄眼的田玉珍,棱角分明的脸上染上一层冰霜,“我又不是大夫。”

  看着田玉珍一身艳装,大冷天的将儒裙的领口开的那么低恨不得叫人人欣赏她丰腴的体态,宁笙箫只觉得自己要长针眼了,心想着这女人不太正经而且脑子也不太好的样子,可不能让她教坏了他的小妻子。

  谨慎的把小娇妻搂进怀里,小心翼翼的绕开了地上的田玉珍。

  田玉珍绝没想到宁笙箫竟会是这样的反应,急急忙忙的站起来想要追上来,谁知道心里着急脚下一绊,摔了一个狗吃屎整张脸都埋进了一个浅浅的水坑里,再抬头那张精心妆点的脸庞一片泥泞,嘴里呕出几口泥水真的爬不起来了。

  白苏苏眼角的余光瞟了她一眼,既然宁笙箫自己不愿意那就谁逼都没用,她也犯不着再和田玉珍一般见识,她只想好好和宁笙箫过接下来的日子。

  收回目光,眼前是自家的小院,石头垒起一人多高的围墙,两扇陈旧的木门半掩着,宁笙箫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院子里空荡荡的,家里像是没有人在,冷锅寒灶,地上已经积了一层薄薄的落叶,竹制的扫帚被随意扔在一边,只有一排三间石头砌的平房静立在萧瑟里。

  宁笙箫也不在意,反正他答应了白苏苏两人要一起吃住,既然小娇妻不嫌弃他的木屋破败,那这一趟回来就只是收拾些衣物便回去。

  西边最小的那间是宁笙箫和白苏苏夫妻俩的,但自从俩人成婚之后只有白苏苏一个人在住,宁笙箫是半步都没有踏进来过。

  以往每一次宁笙箫送些肉和银钱回来,白苏苏总是躲在自己的屋子里不肯出来,更别说主动让宁笙箫进去坐一坐了。

  房门上仍旧贴着他们成婚时的喜字,只是不知道被谁扯下来了一半,另一半喜字耷拉着,只有一角还苟延残喘的垂死抱住门板,风一吹就扑簌簌的乱颤随时都有被吹走的可能。

  白苏苏摸了摸那个喜字,有些难过得轻轻将它撕下,叠好,贴身收好。

  这才推开门进去,屋子里竟比宁笙箫的那件木屋好不到哪里去,除了一张大些的木头床,还有一张木头桌子并两把椅子,再有一口小柜,别的就再也没有了。

  宁笙箫蹙了蹙眉,他记得白苏苏没过门的时候李桂花从白府要了五十两银子,也给屋里添置了几样好东西,如今却是一样也没有见着。

  即便是没有那些,自从成亲以来他拼命打猎攒钱,每一旬就往家里送一次银子让娘好好照顾白苏苏,看她需要些什么多给她添置,也不该是如今这样子。

  此时的宁笙箫并不知道白苏苏在白家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只以为她即便是庶女到底是娇小姐,嫁进来想必是不习惯这里的简陋又觉得无限委屈,一心想着怎么弥补她。

  白苏苏抬头,她只消看着她逐渐冷戾的目光便知道这是男人发怒的前兆,不想他为了自己和亲娘闹翻,白苏苏正想说句什么安抚他,只听见院子外面传来了女人尖着嗓子的叫骂声。

  “白苏苏,你这个丫挺的小贱婢,天杀的扫把星,给我滚出来!我今天不扒了你的皮我就不姓李……”

  第六道菜:油爆辣子

  不等白苏苏回头,男人高大的身影已然从她身边走过,先她一步踏出了门槛。

  白苏苏急慌慌追了出去。

  有些事情她做心安理得,毕竟李桂花实实在在欠她两条命,但是若是宁笙箫帮她去做只会背负骂名。

  她不想,她心疼。

  白苏苏急急忙忙得冲出了,然而等到她冲到了院子外面的时候却看见宁笙箫已经一脸冷肃的握住了李桂花的手腕,唇线绷直成一条直线,眼底弥漫上淡淡的煞气。

  李桂花身上穿着一件九成新的粉色绸缎夹棉袄子,下身穿着一条鲜绿色绣竹叶洋绉裙,一边挣扎着一边冲着宁笙箫叫骂着。

  “你这个不孝子,我养你养这么大,也不见得你拿钱孝顺孝顺我,自己媳妇倒是管得牢,我养你还不如养只狗,至少还知道……”

  宁笙箫的眼神愈发凛冽,棱角分明的脸上覆盖上了一层寒霜,冷冷逼视着李桂花,即便是李桂花如此嚣张的样子也忍不住后退了两步,哆嗦着咂了咂嘴巴,把到了嘴边的话咽回了喉咙里。

  “宁笙箫……我是你妈……”她说到这仿佛有了几分底气,梗直了脖子一双眼白多余眼珠的眸子瞪着宁笙箫,“你要为了你媳妇杀了你妈不成!”

  宁笙箫看着她,紧抿着唇不说话,直到白苏苏冲了上去攀住了宁笙箫的胳膊,抬头看着他,“夫君!”

  宁笙箫侧头看着半个身子都倚在自己怀里的白苏苏,眼底席卷的风暴逐渐平复了下来。

  他的小妻子胆子太小,他怕吓着她。

  可谁知道李桂花一看见白苏苏就跳着脚拍着自己的大腿又开始大骂,“好你个小贱蹄子,都是你撺掇着笙箫欺负我这老太婆,看我不……”

  她刚挣脱了宁笙箫的手腕,无头苍蝇似的在院子里绕了一圈,随手捡起地上的笤帚就冲过来朝着白苏苏身上抽去。

  宁笙箫见状,忙伸手白苏苏扯到身后,他自己朝前一挡任由李桂花一笤帚抽到身上。

  李桂花见宁笙箫这样护着白苏苏,心里又气又恨,眼底泛起一抹狠光,将笤帚翻转过来,卯足了劲儿手腕粗的竹柄一下一下抽在宁笙箫身上,嘴里骂骂咧咧不停,“这贱丫头有什么好,我让你护着她,让你不娶田家姑妈,我打死你这个不孝子,打死你……”

  白苏苏被宁笙箫扯在他背后,眼睁睁看着李桂花打她的夫君,听着李桂花嘴里的脏话越来越难听,终于忍不住冲了上去一把握住了李桂花手里的笤帚柄。

  “住手!”白苏苏瞪圆了眼睛,娇俏的小脸因愤怒憋得通红,双手紧紧握着笤帚柄不撒手,“老太婆,你不疼你儿子,我还心疼我夫君,不许你这么打他!”

  面前的李桂花被白苏苏发了狂的小豹子的模样整得一愣,从没想到一向来逆来顺受的小儿媳妇竟然敢这么对自己说话,她一股气发不出来手上使力就想把笤帚抢回来好好教训她一顿。

  不想白苏苏也不知道多大的力气,她竟然一时间抢不动那根笤帚。

  李桂花龇牙咧嘴,身子往后牟足了吃奶的劲儿拉扯着白苏苏捏在手里的笤帚柄。

  谁知道白苏苏却在这个时候正好撒手,她一个不稳身子往后一仰四脚朝天摔在地上。

  李桂花抱着笤帚像个翻了壳的乌龟似的倒在地上,她也不起来,只嚎啕着在地上一个劲儿的打滚,“杀人啦,儿媳妇要杀婆婆了,救命啊,快去报官呀!”

  随着李桂花一声一声的哭叫外头围过来看热闹的村民也越来越多,一个个趴着门板也不进来就抻着脖子一脸幸灾乐祸的模样。

  白苏苏回头看了一眼见人越来越多,她非但半分不怵还忽的就笑了起来,“行啊,咱们就报官去!我倒要让官老爷给我评评理,婆婆联合妯娌要重病的儿媳妇丢到山上去喂狼,要不要把这两个不是人的东西抓起来去游街!”

  白苏苏脸上的笑容一点点的收敛,弯腰就把地上打滚的李桂花半拖半拽的往外面带。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不去,我什么也没有干过,你放开我!”地上的李桂花被这番话吓得六神无主,拼命扒着地不肯走,却抵不过白苏苏力大无穷几乎是将她当个拖把在地上一路拖到了院子门口。

  碰巧这个时候从院子外面急匆匆跑进来几道人影,其中一个雪白滚圆的胖农妇瞧见院门口闹成这样景况急忙上前拦住了白苏苏,“你干什么呢!你真想弄死婆婆?”

  说完这话,她劈手从白苏苏手里抢下李桂花,把人从地上扶起来叫她坐在院门口的石坎上喘口气。

  教训完白苏苏,胖农妇抬眼看见站在院子里的宁笙箫,掐着腰远远指着他骂道,“宁笙箫,你就由着你媳妇这样欺负你妈?”

  宁笙箫冷漠的瞟了一眼胖农妇,不答反问,“二嫂,昨天太阳快下山的时候,你和妈两个人用板车拖着苏苏上了山,还把她一个人扔在了半山腰。”

  胖农妇喉咙里像是噎了一口痰,到了嘴边的漂亮话半天没有说出来一句,双手一个劲儿的搓着衣角。

  见胖农妇不说话,宁笙箫将目光放在了被胖农妇请来做主的村长身上,“我的确不能对妈和二嫂做什么,但是村有村规,苏苏不能受委屈。”

  一句话又把正要说话的村长给噎了回去。

  他看看李桂花那气势汹汹的样子,又看看白苏苏干瘦干瘦的模样,一时间怎么也说不出“反正人没事,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这样的话。

  村长是个老好人,不喜欢得罪人也最怕得罪人,他叹了口气对着宁笙箫说道,“这是你们的家务事,我就算是村长也不好说什么。笙箫啊,李婶一个寡妇辛辛苦苦养大了你们三个孩子,也挺不容易的……”

  坐在石坎上的李桂花听着村长帮自己说话,立刻站了起来附和道,“就是!还不是你这个媳妇不争气,从嫁进来到现在一直生病,家里为了给她看病能卖的都卖了,我实在是没办法才只好把她放在半山腰。”

  李桂花说着说着,眼泪哗哗得就往下掉,掏出帕子重重的擤了擤鼻子。

  那张手帕有些眼熟,像是宁笙箫给白苏苏买的。

  宁笙箫眸色愈冷,似是想说什么却又碍于别的不好开口。

  白苏苏看在眼里忍不住心疼,她没有任何负担,哪怕是天下人都以为她是个不讲理的泼妇,只要宁笙箫待她好,她就无所畏惧。

  朝前走了几步,白苏苏挡住所有人盯着宁笙箫的视线,“你这老婆子嘴里没有一句实话!”

  白苏苏扫一眼在场所有人冷笑道,“我就让大伙儿给我评评理,笙箫每个月除了给家里二两银子供全家人的花销,还要额外给你一两半充作我的药钱和你照顾我的银钱,你卖这卖那还拿了我的药钱只知道给老二还赌债,有一分钱花在我身上吗!”

  整个村子里谁不知道宁家老二是个烂赌鬼,每天除了赌钱就是喝酒,喝醉了就回家打老婆打儿子打老娘。

  李桂花刚想分辨,就被白苏苏抢下话来,“自从我公公没了,你就不让笙箫读书还把他赶出去让他赚钱养活家里。你们这群米虫都是我夫君养活的,要提养育之恩也是我夫君提,你们有什么资格!”

  白苏苏实在是气糊涂了,话刚刚出口她就知道自己犯了一个错误,下意识的转头朝着宁笙箫看过去就对上了宁笙箫探究的目光。

  白苏苏慌忙移开目光,不敢直视他的探究。

  幸好,忽然劈下的一个耳光抢走了所有人的关注。

  白苏苏捂着热辣辣发烫的脸,耳朵嗡嗡直响只能看见李桂花嘴皮子上下翻飞,根本听不清她在骂些什么。

  下一个瞬间,她被一条胳膊搂进了温暖坚实的怀抱之中。

  等到白苏苏的听力逐渐恢复,她听到头顶传来宁笙箫冷冰冰的声音,“……分家。”

  第七道菜:银耳雪梨汽老瓜

  此话一出,四周彻彻底底的安静了。

  片刻之后,才听见院子里传来了李桂花撕心裂肺的哭嚎声,“你这个畜生,你要为了一个女人连你妈都不要了吗!”

  不等她说完,宁笙箫低沉的声音已然响起在耳边,“你不是我的母亲,”宁笙箫说到这微微顿了顿,半晌才开口继续说道,“父亲去世前让我好好照顾家里,父亲自小收养我,对我有救命之人又有养育之恩,我应该有所回报。”

  站在一旁的胖农妇听到这话,眼底闪过一抹希冀,“你应该听爹的话,不能让爹埋在地里了还不安生。”

  她想用过往的恩情打动面前这个铁铮铮的汉子,就像过往的很多次一样,让他担起这个家的责任,保他们一家人衣食无忧。

  丈夫滥赌成性,小叔子是她们一家唯一的救命稻草。

  宁笙箫瞥一眼胖农妇,严肃的脸上忽然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我若再一味忍让不是报恩反倒是造孽,二哥快三十了也该学着担当了,往后我不在就劳烦二嫂好好照顾家里了。”

  说到这宁笙箫又冲着村长看过去,“家里没有长辈,这件事希望村长能主持见证。”

  村长有些踌躇,可看着宁笙箫冷着脸如此决绝的样子,他只好吩咐人道,“去拿纸笔来。”

  村长的话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李桂花忽然从地上蹦了起来冲过来一把拎住了村长的衣领,咬牙切齿得恶狠狠道,“你怎么当村长的,安的什么心,竟要拆散我们母子!像你这样的人早晚要天打雷劈,难怪你儿媳妇三胎都是赔钱货,活该你一辈子断子绝孙!”

  村长这辈子最遗憾的便是唯一的儿子娶了媳妇却生不下一个孙子,虽然孙女儿他也疼爱,但是终究还是觉得对不起列祖列宗。

  李桂花一句话踩准了村长的痛脚。

  向来好脾气的村长眼一瞪,狠狠推开了拽住衣领的李桂花,理了理自己被扯松的衣领没好气道,“放尊重些,你一个寡妇和男人这样拉拉扯扯的,你不要脸我还要脸!”

  李桂花被一翻埋汰,橘子皮似的老脸涨成了猪肝色,咬着牙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边已经有人从屋里头搬出一张桌子,铺好纸,磨好墨,村长这才上前提笔端端正正的写了分家的文书。

  “今淮安县临水村宁氏三兄弟……”

  村长年轻时候中过秀才,之后多年再无寸进,只得谋了一份教书先生的差事因着德高望重的好名声被推举为村长,故写得一手好文好字,没一会儿一份分家文书就写了一半。

  一旁的李桂花瞪大了一双绿豆眼睛,看了半天也认不得几个字,可她心里门清。

  知道今天这家是非要分不可了,李桂花忽然抱着村长的手腕止住了村长手上的笔,刻薄尖叫起来,“等等,宁笙箫根本就不是我宁家的人,就算是要分家也没有他的份!”

  李桂花突然的变脸让所有人看着她的眼神都变了。

  可李桂花仍旧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一手插着腰,一手朝着门口看戏的村民一个个的指过去,“我家的事要你们啰嗦什么,你看不过去就把你家的房子和地分给这个野种!我的话摆在这里,宁笙箫休想要从我这里拿走一个铜子!”

  李桂花咆哮声震耳欲聋,就像是一只贪婪的母老虎护着嘴边的肥肉。

第1章 楔子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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