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5

  村长鄙夷得扫了一眼李桂花,没好气道,“要不是这十年来笙箫辛辛苦苦打猎养你们,你们母子早就饿死了,哪里有这样三间的房子和那么大的院子?李桂花做人要讲良心!”

  李桂花冷笑一声,“我可消受不起这样的儿子,反正村长你儿媳妇生不出孙子来,不如你把宁笙箫认下了,说不定那个贱丫头贱皮贱骨真的能够生出个带把的小杂种来!”

  “你!有辱斯文!”村长憋红了脸,想骂人半天只骂出这样一句话来,得到了李桂花一声嗤笑。

  他有些为难得看向宁笙箫,却见宁笙箫铁青着脸,冷声说道,“我什么也不要。”

  李桂花洋洋得意,冲着村长扬了扬下巴,“听见没有,宁笙箫自己不要的!”

  村长一语不发得将面前的那张纸扯碎了,瞪了一眼李桂花这才提笔重新写。

  待写好了这份分家文书,李桂花还是不放心嚷嚷着叫村长念一遍,确定了宁笙箫的确是什么东西也没有得就离开这个家才迫不及待的最先按了手印。

  然后便是宁笙箫。

  白苏苏凑过去看了一眼,宁笙箫三个字他下笔风流,写的极为疏狂肆意,有一种解脱意境,内心同时也是明白了一些事,不由得伸手与宁笙箫十指相扣。

  这一世的宁笙箫和上辈子的宁笙箫做法不同,心境却是大抵一样的。

  他太想要一个家了,所以上辈子的宁笙箫一直给李桂花养老送终,还每年接济远在家乡的两个哥哥直到一场瘟疫灭了整个村庄。

  她该欣慰,在宁笙箫的心底里她更能够给他一个家。

  她顾不得那么多人在场,贴近了宁笙箫,抬头低声冲着他说道,“没了他们,你还有我。”

  宁笙箫低头看着自家的小娇妻,默默扣紧交握的十指。

  紧接着村长叫人出去找的宁老二宁成器也被醉醺醺的扛了进来,李桂花亲自捏着他的手指按了手印。

  至于宁家老大多年前已经入赘到了临县的一户富贵人家做上门女婿至今没有回过家,自然也就没有他什么事了。

  最后村长签了名字,盖了印鉴,

  两份文书,宁笙箫将自己的那份收好,冲着村长点点头,“多谢。”

  村长愧疚得无法接下这两个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之时却见宁笙箫已经牵着白苏苏的手回屋整理东西了。

  一场闹剧以一种风平浪静的轨迹平息,看戏的人没尽兴,骂骂咧咧的散了。

  村长自觉做不到公平,又帮不到宁笙箫和白苏苏小两口什么,摇着头离开了。

  待到白苏苏和宁笙箫拿着一个小包裹走出来的时候,恰好就碰上准备去厨房熬醒酒汤的李桂花。

  她一个眼尖就盯上了宁笙箫手里拿着的那个干干瘪瘪的小包裹,几个箭步窜了上来拦住了两人的去路,“等会儿,手里拿的什么?”

  宁笙箫额角的青筋跳了跳,铁青着脸不说话。

  倒是白苏苏竟大方的从宁笙箫手里拿过那个小包裹,递给了李桂花,“就是几件破衣服,你要看吗?”

  李桂花眼里闪过一抹精光,一把拽过那个包裹三下两下扯开了将东西全都抖在地上。

  宁笙箫终于忍无可忍,周身已然散发出隐隐的杀意,“你不要太过分了!”

  白苏苏连忙扣紧宁笙箫的手指,拇指轻轻的摸索着他虎口,让身边即将要爆发的男人逐渐安静下来。

  起初李桂花也是吓了一跳,但见宁笙箫再没下文她冷哼一声,捡起一堆旧衣服之中一个比指甲盖大一些的精致圆钵,打开盖子凑到鼻子底下嗅了嗅,“这是什么?”

  白苏苏如实回答,“药膏。”

  “药膏?”李桂花冷笑,又将小圆钵凑到鼻子底下嗅,“我看是你偷了我的香膏!”

  白苏苏也不争辩,“你既然说是你的,那你便拿走,只是这药膏不是所有人都能够用的,你可不要后悔。”

  李桂花只以为这东西又是宁笙箫私下里给白苏苏买的好东西,白苏苏不过是唬自己,那里肯相信,她盖上盖子将小圆钵往袖子里一藏,捡起地上的那些旧衣服连带着包袱皮往白苏苏怀里一塞就把两人往门外赶。

  两人携手走出家门,身后的门砰地一声砸上。

  白苏苏的转过身,望着这座自己住了几个月的小院,倏然长长吁出一口浊气。

  她转头,冲着宁笙箫笑靥如花,“夫君,这下我没有地方去了,只能你收留我了。”

  宁笙箫凝视着她,到了唇边的那句“让你受委屈了”忽然化作唇角淡淡的笑意,他的眼神越来越肆意温柔,终于忍不住将她死死扣进怀中。

  “苏苏,我一定不会负你。”

  她这一生,有这句话就够了。

  白苏苏热泪盈眶,滚烫的泪水充盈了眼睛,将脸埋进了宁笙箫的怀中,双手死死锁住他劲瘦有力的腰。

  抬头,白苏苏红着眼睛龇着牙,露出一口整齐的小白牙做出凶狠的模样,声音里带着哭音的软糯,“你要是敢辜负我,我就……咬你!”

  最后两个字让宁笙箫心头一热,喉咙干涩,抱着白苏苏的手轻轻把她从自己怀中推开。

  他往前几步抢在前面走着,“回家去。”

  白苏苏离开温暖的怀抱,原本就红肿的眼睛更红,可怜巴巴站在原地看着宁笙箫的背影,像一只被抛弃了的小兽。

  感受到那几乎凝成实质的幽怨视线,宁笙箫走了没几步就停步回头,冲着白苏苏的伸出手,“走,我带你回家。”

  白苏苏终于破涕为笑,快走几步,小手搭上大手,宁笙箫的手刚好能够包住她的,有些粗糙的掌心带着摩挲的砂砾感温暖的那么真实。

  ……

  到了晚间。

  白苏苏把自己洗的干干净净,特地换了一件宁笙箫给买的新亵衣,香喷喷得坐在床上裹着被子眼巴巴的望着窗外。

  院子里的风灯仍旧亮着,传来清晰而有力的劈柴的声音。

  白苏苏瘪了瘪嘴,心想着,这人不会要劈柴劈一整个晚上吧?

  第八道菜:蜜汁山药

  等了好一会儿,外面的男人终于劈完柴抹了一把汗,抬头正好就迎上了白苏苏戚戚然的目光。

  宁笙箫怔了怔,抹了把汗,隔着窗户对她柔声说,“夜深了,早些睡,”说完就转身挑起了担子,那样子是打算去挑水。

  白苏苏再也按捺不住,宁笙箫分明就是在躲她!

  她砰地一声狠狠盖上了窗户,爬下床踢踏上鞋子,掀开门就往外冲,追上宁笙箫张开双臂拦在他面前,“你不准走!”

  她一双星眸沁着水光,眼角微微泛红,略带着婴儿肥的脸上却带了几分赌气的味道,月光洒下软软糯糯。

  对上白苏苏一副“你不听我的我就要闹了”的小模样,宁笙箫纵使心硬如铁也要被绕指柔化成一滩水。

  他放下担子,抬起手踌躇了半晌最终落在白苏苏脑袋上轻轻揉了揉,“别怕,我很快就回来。”

  白苏苏有一种三岁小孩被年迈老父亲哄骗的感觉,腮帮子鼓起,樱唇撅起,有些气冲冲得拍掉了宁笙箫按在自己脑袋上的手。

  待见宁笙箫要缩回手,她又忽然双手拽住了宁笙箫的手腕,一双冰凉的小手包住他滚烫的大手,“这么晚了我一个人在家害怕,我跟你一起去。”

  宁笙箫瞧着她穿着一件单薄的亵衣,夜风料峭掀起她宽大衣服的一角,露出小半截软白鲜嫩的细腰,宁笙箫的额头又沁出汗,莫名觉得燥热。

  心虚的挪开眼,宁笙箫扯了扯白苏苏被风掀起的衣角,“半夜路不好走,我明天一早再去。”

  最后,他终究还是让步了,任由小妻子笑眯眯的牵着他走进屋里。

  刚坐下,宁笙箫就看见小妻子披了件衣服要往外走,赶紧拦着,“睡了。”

  白苏苏不知想到了什么,白生生的脸泛起一抹绯色,低垂着脑袋,“我给你去烧水洗澡。”

  “不用,”宁笙箫舍不得她劳累,站起身把白苏苏按回了床上坐好,自己走到了放在房间角落的那个浴桶,用手试了试里面的水,“还热着,我随便洗洗就好。”

  宁笙箫说着就开始解开裤头,光溜溜的跨进了浴桶之中。

  白苏苏满脸通红的看着宁笙箫随手扔在地上的裤子还有浴桶边上散落的一小滩水,那是她刚刚用过的洗澡水,他竟然就这样……

  白苏苏坐在床边左手紧紧绞着右手就那样看着宁笙箫坐在小小的浴桶里,她的脸烧得越来越热却又鬼使神差一般得跳下床,缓缓朝着浴桶的方向走了过去。

  捡起地上的裤子,叠好了放在一边。

  宁笙箫听到响动转头过来,两人的目光正巧就这样碰上。

  白苏苏被触了一下赶紧挪开眼。

  宁笙箫沉默得望着她,白苏苏则是不敢与他的目光对视,屋子里的温度一时间降到了冰点。

  先开口的还是宁笙箫,他苦笑了一声,“对不起,吓到你了。”

  听到这话白苏苏忽然猛地抬头,往前垮了一步急切的辩白,“我没有,我只是……只是……”她感觉全身都滚烫起来,削瘦的身子因激动微微颤抖,怯生生的像只煮熟了蜷成一团的虾子,“我只是……想帮你擦背。”

  紧接着又是一阵沉默。

  就在白苏苏沮丧得以为他不答应的时候,才听见宁笙箫低低的“嗯”了一声。

  她拿起搭在一旁的澡巾浸在水里,一下一下给宁笙箫擦着背。

  宁笙箫的背上嶙峋着各种难以想象的痕迹,有刀伤,有鞭痕,有烫过的痕迹,还有猛兽的抓痕,甚至有些白苏苏不知道是什么的伤口。

  若是换了别人怕是要害怕的尖叫,可白苏苏只是觉得心疼。

  这个男人在她不曾知道的那些日子里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被人虐待还要被迫担起整个家的责任,他眉宇间的冷漠和严肃是那些岁月留下的痕迹却并没有扭曲他的心。

  白苏苏想,她真的很幸运。

  想着想着,一滴泪就落了下来,紧接着是一滴又一滴重重砸进晕开的水面。

  等她冷静下来,发现自己从后环住了宁笙箫,正趴在这个男人的背上哭,而对方则是任由她趴着一动不动。

  直到白苏苏揉了揉眼睛不好意思的从宁笙箫的背上起来,宁笙箫这才转过身倏然间握住了白苏苏纤细的手腕。

  他深邃墨黑的眸凝视着白苏苏。

  面前的小妻子双颊浮着红晕,琼鼻微红,一双星眸氤氲着淡淡水光,一截细细长长的雪颈之下松散的衣襟露出更多诱人的光景。

  宁笙箫几近失控的将她扯向自己。

  只听见“噗通”一声,水花四溅,白苏苏衣衫尽湿以一种狼狈的姿势趴在了宁笙箫的胸口,两个人呼吸交缠,温热的气息喷洒在白苏苏的脸上让她有些惊惶的想要从宁笙箫身上爬起来。

  不等她挣扎一只手将她按了回去,宁笙箫的手拖住她的后脑,俯身含住她的唇瓣。

  水温逐渐上升,白苏苏湿透的亵衣被扯开,她纤细的腰贴着浴桶的边缘巨大的力道让她呜咽出声,“疼……”

  这一声像是一把刀,无情的给这场即将爆发的情(事)画上了一个休止符,也让宁笙箫的神志彻底回归冷静。

  “我不是故意的。”

  ……

  被擦干净抱回床上的白苏苏仍旧有些愣神,脸上还是滚烫一片,可当看见了宁笙箫从箱子里搬出另一床被褥铺在地上的时候,她所有旖旎的思想都戛然而止。

  宁笙箫铺好被褥,吹灭了油灯,对着抱着被子看着自己的白苏苏说道,“早些睡吧,我不碰你。”

  说完,他合衣躺下。

  白苏苏咬了咬牙,轻手轻脚下了床,钻进了宁笙箫的被子里,从后搂住了他的腰。

  感受到后背贴上一具柔软鲜嫩的身体,宁笙箫蓦地睁开了眼,他握紧了拳努力压抑住体内奔腾兴奋的血液,无声的吐出一口气才转过身去。

  黑暗里,两人双目相对。

  白苏苏总有一种被看透的局促,她羞赧的低下头,“夫君,我怕黑。”

  宁笙箫无奈叹息了一声,小妻子又香又甜又粘人。

  罢了,往后他就多洗几回冷水澡吧。

  伸手将小妻子搂进自己怀中,轻柔的抚摸着她的后背,“睡吧,我陪着你。”

  白苏苏抻着脖子在宁笙箫的下巴上亲了口,被他刚长出来的胡茬扎了脸又缩回他怀里在他胸口蹭了蹭。

  折腾了一天,白苏苏终于靠在宁笙箫怀中进入了甜腻的梦乡。

  翌日一早。

  白苏苏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身边的床铺已经空了,她掀起被子习惯性的撩开窗子,果然看见宁笙箫正在院子里,悬着的一颗心立即放下了。

  换了衣服出门,凑近才发现宁笙箫正在做木工。

  那是一张床。

  一张能睡两个人的大床。

  白苏苏弯起眉眼,托着腮蹲在宁笙箫的脚边,“我想要有鸾凤和鸣的雕花。”

  宁笙箫的手脚利落,不用上漆,一张大床到了半下午就已经搬进了两人的房里,不仅有“鸾凤和鸣”还有“比翼双飞”。

  白苏苏看得极是满意,铺好了被褥,还偷偷地将之前他们成亲时贴在门上的喜字取了出来贴在床头的墙上。

  做完了这一切,白苏苏一回头就瞧见宁笙箫倚在门框里远远望着她。

  白苏苏脸一红,不等宁笙箫说什么就跨起放在桌上的篮子扯着宁笙箫的袖子往外走,“你跟我去个地方。”

  宁笙箫疑惑,“什么地方?”

  白苏苏眨巴眨巴眼睛,不肯告诉他,“去了你就知道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扯着宁笙箫往山上走。

  而这条路宁笙箫也越来越熟悉,他有些吃惊得低头凝望着白苏苏。

  第九道菜:艾草青团

  半山腰,一片相对平坦的地方,绿草茵茵,阳光普照。

  两块简陋的墓碑并列立在那里,坟包上纤细的草枝歪倒,木牌上的字都已经有些模糊不清了,看起来很久没有人来祭拜过了。

  宁笙箫站在远处望着墓碑,踌躇着没有靠近,直到白苏苏拉了拉他的袖子,“带我见见爹吧。”

  上辈子,宁笙箫同她说过。

  他这辈子最遗憾的事情便是从未好好祭拜过他的亲生母亲和养父,等到他想要祭拜的时候,因为瘟疫横行县令放火烧了整个村,大火一直蔓延到山上将所有一切抹得干干净净。

  这一辈子,他所有的遗憾都由她来一一实现。

  白苏苏冲着宁笙箫清浅微笑。

  宁笙箫垂眸握紧她的手,牵着她走到了坟包前,弯腰将坟包上的杂草一一除去。

  而白苏苏也蹲下身,将一直挎着的篮子放在地上,掀开上头的布拿出一样一样的祭礼。

  点燃香烛,摆好素酒,碟子里是几样时令小菜和新鲜瓜果,皆是白苏苏亲自做的,虽说素简却看起来色香味俱全,绝不是随意敷衍的东西。

  最后一小碟子是六个艾草青团,圆滚滚比婴儿拳头稍小一些,里头裹着满满的红豆沙皆是甜陷的。

  白苏苏听宁笙箫说过,不论是他的生母还是他的养父生前都嗜甜,大约是日子太苦,吃点甜的就不会觉得日子熬不下去了。

  虽然现在不是清明,但是这个季节山上还有胡泥菜,白苏苏晨间去采药的时候顺带着摘了一些。

  胡泥菜汆水后色泽碧绿,捣烂后揉入糯米粉,包好红豆沙上锅蒸小半个时辰,入口清甜黏糯又带着一股悠悠青草香,白苏苏默默想着,两位长辈必定喜欢。

  宁笙箫将木牌上的字重新刻了,转头瞧见两座挨得极尽的坟包前已经烧起了冥钱元宝,而白苏苏跪在那里削瘦的身子笔直,暖暖的阳光洒下将她包裹其中,她那张娇俏的小脸是他从未见过的认真严肃。

第1章 楔子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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