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9

  等到白苏苏醒来,已经是第二日了。

  天蒙蒙亮,只有微弱的光透过窗户纸透进来,整个屋子里昏暗一片,身边是一张棱角分明的俊颜,纤长浓密的睫毛覆压下来看,山根英挺,薄唇抿成一线,白苏苏睁着眼睛看着这张熟悉的脸出神。

  上辈子,这个人征战沙场,是战无不胜的战神将军,圣上赐号“镇国”,加官进爵。

  然而最终战死沙场,还是死在效忠之人的手中。

  这一辈子,她想他好好的。

  打猎终究不是,一辈子的事,而且打猎也有风险,她不想他受伤。

  白苏苏知道,其实宁笙箫很有读书的天赋,就连书院里的先生也这么说。

  很早之前,宁笙箫的养父还在的时候宁笙箫很早就被送到了书院,他读书进取进步飞快,是先生眼中最看重的学生。

  只可惜养父去的太早,之后李桂花就怎么也不肯让宁笙箫读书了。

  白苏苏心想着,也许这辈子让宁笙箫走科举一道能圆了他的梦想。

  白苏苏还在出神,并没有发现身边的人已经醒了。

  直到她发现自己身上多了个人,炙热暧昧的呼吸喷洒在她鼻息之间才反应过来,瞪着无辜的大眼睛,白苏苏缩成一团。

  宁笙箫的语气带着几分惺忪,他俯下身,冰凉涔薄的唇瓣轻轻擦过白苏苏的,声音扑进耳朵里叫她微微发颤,“别怕,我只想亲亲你。”

  白苏苏的羽睫颤了颤,眼睑微垂,眼角微微泛红如一只任人宰割的兔子。

  宁笙箫受不了这样的诱惑,在她微红的眼角轻轻舔了舔,吻随之落下一直蔓延到鼻翼、脸颊、唇角,直到将她整个含进口里,慢慢融化。

  白苏苏无力的蹬了蹬腿,蜷起的粉红脚趾如一粒粒珠玉,却蹭上宁笙箫劲瘦的腰。

  她嘤咛出声,眼角又清泪滴落,张着嘴无助口耑息着,浑身软得仿佛已经化开成了一滩。

  临门一脚,宁笙箫终于忍不住。

  他沙哑着嗓音,漆黑深邃的瞳孔倒映着肌肤泛起一层粉色的白苏苏,“苏苏,我想要你。”

  白苏苏勾住他的脖颈,凑上去吻他。

  温度骤然加剧。

  忽得,又是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温度又骤然回落,逐渐凝结到冰点。

  白苏苏倒回被子里,抱着被子卷成一团,将脸埋了进去。

  宁笙箫怎么哄她都不肯再出来,无奈之下只好隔着被子亲了亲她的发顶,披了衣服起身。

  打开门,瞧见又是宁孝文,宁笙箫脸上的霜寒又厚了一层,唬得宁孝文往后退开三丈,远远得不敢与宁笙箫对视。

  宁笙箫见他这幅样子,愈发不耐。

  天还没有亮,这人又来做什么?

  “有事?”

  听着简短的两个字,宁孝文缩了缩脖子,脸上勉强堆起一抹笑容,“宁大哥,我……我媳妇饿了……”

  宁笙箫杀了他的心都有了。

  宁孝文怂成一只鹌鹑,可怜巴巴得又躲远了一些,“可我娘给她做什么,她吃了就吐,我看我媳妇饿的难受这才又来打搅你们了。”

  宁笙箫冷着脸不说话,很想把人赶走。

  可宁笙箫没来记得采取行动,里屋的白苏苏已经穿戴整齐走了出来,方才两人的对话白苏苏必然听见了,她站在里屋的门口并没有走过来,远远地冲着宁孝文说道,“正巧今天要给蕙兰姐送药膳过去,你等半个时辰,我做好了你给端回去,也省的我跑一趟了。”

  宁孝文千恩万谢,宁笙箫却是一脸不渝。

  他走进门,搂着白苏苏低声道,“该怎么做你同我说,我出去给他做,你再回去躺会儿。”

  白苏苏摇摇头,“我睡了一天一夜了,不想睡了。”

  说到这,她想了想,牵着宁笙箫的手晃了晃,撒娇道,“天冷水凉,不如夫君帮我淘米如何?”

  厨房里,白苏苏站在一旁看着淘米洗菜的宁笙箫,眉眼微笑里都带着幸福。

  而厨房的一脚,地上的一个小炉子边上,宁孝文默默地给刚升起的炉子山风,默默的看着炉子上自家媳妇的苎麻糯米粥。

  苎麻一两,糯米四两,菟丝子、杜仲、桑寄生、山茱萸各两钱,甘草一钱,枸杞少许、红枣三颗,熬煮成粥,温补血气,养胃安胎,治妊娠恶阻。

  不一会儿,厨房里又升起烟火气息。

  鸡汤煮的白粥软糯而又带着浓郁的香味,白苏苏炒的小菜香气四溢,蹲在墙角的宁孝文吸了吸鼻子,伸手用袖子擦掉嘴角垂涎的口水,忍不住抬头朝着白苏苏站着的方向望了一眼,然后他看见……

  灶台前,宁笙箫将白苏苏搂在怀里,低头舔舐她唇角……

  第十四道:咸肉焖饭

  宁孝文默默转过头去,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夫子说,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然后,他开始疯狂的拿着手中的扇子扇动着炉子,里头的煤球开始噼噼啪啪的燃烧起来冒出点点细碎的火星。

  白苏苏听到声音,瞥了一眼宁孝文的背影,伸手推开了抱着自己的宁笙箫,抹了抹自己的唇角嘟着嘴呢喃道,“我自己会擦,你别……”

  然而抬头却是对上了宁笙箫含笑的目光,只能涨红了脸,接下来的话无论如何都说不下去了。

  过了好半天,她才气闷得在宁笙箫的鞋尖上重重踩了一脚,佯作恶狠狠的样子,“别添乱,赶紧出去!”

  即使只是白粥陪着几碟子小菜,但是宁孝文还是被那香味馋得口水直流,最终留下来蹭了白苏苏做的一顿早饭,吃得连锅底都舔干净了,临了了还揣上两个肉包给蕙兰带回去,这才端着一锅子熬好的苎麻糯米粥心满意足的走了。

  许是又吃又拿又让白苏苏看病熬粥,宁孝文到底过意不去,走之前将荷包里头的碎银子都给了白苏苏。

  白苏苏自然不肯收,可是宁孝文执意。

  她推却不过,眼角的余光偷偷瞥向站在一旁没什么表情的宁笙箫,瞧见宁笙箫对着她微微一颔首,白苏苏这才将那一袋子碎银子收下,将宁孝文送出门。

  等宁孝文走了,白苏苏这才数了数那袋碎银子,拼拼凑凑倒也有五两多,怕是早就已经准备好的。

  她第一次给人看病,竟有这样的收入倒是出乎白苏苏自己的预料。

  白苏苏以往只是喜欢侍弄这些草药,如今瞧着这一袋碎银子,心里头却是想到了一个主意。

  她轻轻扯了扯宁笙箫的衣袖,叫他在自己身边坐下来,“夫君,我想往后在家里头开个医馆,卖自己做的药也给人看看病,也能做一份营生。”

  本朝女子大多都是在家织布或者是下地干活,撇除士农工商之外,大夫是一个极为稀缺而又高尚的职业,能够学医者除却那些乡野自学成才的赤脚大夫,大多都是出身名门世世代代的医药世家,而除了专为女子看病的带下医,其余的大夫也基本没有女子。

  上辈子为长平侯家小公子看病的大夫便是名医世家陆家的三公子陆轻侯,这陆轻侯从小便在医道之上天赋异禀又性格异于常人,当初愿意教白苏苏一二也是看中了白苏苏在此道之上的天赋。

  只可惜天妒英才,白苏苏还未到陆轻侯所说的大成之境,陆轻侯早一步仙逝了。

  白苏苏想到这里不免唏嘘又有些踌躇,她实在是不知道宁笙箫会怎么看自己。

  然而,一只大手就按在了她的脑袋上轻轻揉了揉,头顶传来了宁笙箫浑厚低沉的嗓音,“想好叫什么名字了?一会儿给你做个牌匾挂到院门外,等往后有钱了再给你换个红木金漆的招牌。”

  白苏苏着实没想到宁笙箫竟然如此爽快,甚至什么都由着她,心底不由得涌起一股暖流。

  她抱住宁笙箫的胳膊,疑虑得开口问道,“夫君,你不觉得……”

  不等白苏苏说完,宁笙箫已经打断了她的话,刮了刮她的鼻子,“不觉得,我的苏苏做什么都是好的。”

  白苏苏怔愣住了,许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半晌之后,她才忽然放开了攀着宁笙箫的手飞快的跑进了屋子里头,宝贝似的抱着一个小盒子又飞快地跑了出来。

  打开盒子,里头放着的全都是一些碎银子,加上今天宁孝文给的,足足有二十多两。

  白苏苏将自己的宝贝盒子塞进了宁笙箫的怀里,仿若是最后下定了决心,目光炯炯望着宁笙箫鼓起勇气说道,“夫君,不要再打猎了,去读书吧。这些应该够交给先生的束脩和半年的开销了,往后我努力赚钱养你!”

  宁笙箫低头看看怀里小小一盒子的碎银子,再看看面前满眼希冀看着自己的小妻子,小妻子的眸子里散落着星光,他凝望着她的眼,许久后才将盒子盖上塞回了小妻子的怀里。

  谁都不知道,他是如何奋力才压抑住自己内心的雀跃和惊喜,这世界上如何会有像小妻子一样温柔体贴的人。

  能够得到这样一个人,他只觉得自己是这世间最幸运的人。

  “藏好了,我不需要先生,”宁笙箫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与平日里没有什么区别,拿起摆在院子里的弓箭背在背上,转头冲着白苏苏嘱咐道,“一个人乖乖呆在家里,我去山上看看野猪的陷阱。”

  白苏苏看着宁笙箫离开的背影,心底落寞了一些。

  他是生气了吗?

  抱紧了怀里的小盒子,白苏苏咬咬唇。

  她是不是说错了什么,才会叫他这样生气,连答应她的牌匾都忘了。

  ……

  到了日暮西山,宁笙箫还没有回来,倒是中午的时候宁孝文将煮粥的砂锅送了回来,顺便又蹭了一顿清淡的午饭,将白苏苏给宁笙箫准备的一小桶饭都给吃空了。

  白苏苏有些生气,但是看在五两银子的药钱份上,她并没有发作出来。

  和宁孝文商定了明日再来家里拿给蕙兰的药膳,白苏苏将宁孝文送出院子,临走前宁孝文又塞给白苏苏一个小钱袋,里头是二三两碎银子。

  白苏苏疑惑,“这是什么”

  宁孝文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早上那个是我爹让我给你的诊金,这个是劳烦你往后日子里做药膳的钱,还有……”

  宁孝文舔舔唇,将一颗饭粒卷进嘴里,砸吧着嘴,脸上的表情愈发不好意思。

  “还有我吃的饭菜钱。”

  白苏苏浅笑,看来这愣头青是看上她的厨艺了。

  白苏苏这次倒也没有退却,毕竟她现在是打开大门做生意了,若是抹不开面子往后还怎么赚钱?

  “你若是喜欢,往后常来,我反正做两个人的和做三个人的差不多。”

  白苏苏原本是客气一声,谁知道宁孝文竟然眉开眼笑的点点头,“那行,我明个儿午间再来。”

  说完这话,他像是怕白苏苏不答应似的,一溜烟扭头就跑了。

  恰好这时候不远处走来一个人高马大的青年壮汉,宁孝文这小身板没头没脑就朝着来人身上撞去,那青年壮汉只不过站住了脚步半分没事,宁孝文却是一个屁股蹲坐在了地上捂着脸爬都爬不起来。

  那青年壮汉蹙蹙眉,没好气的冲着宁孝文骂了一句,“没长眼睛啊!”

  宁孝文鼻子酸痛,挂下两条鼻血,抬头看见这皮肤黝黑的青年壮汉,一句话都不敢说急急忙忙从地上爬起来逃也似的走了。

  白苏苏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原本想要叫宁孝文进来给他止个血,谁知道叫都叫不住,她简直哭笑不得。

  迎面而来的青年壮汉冲着站在门框里的白苏苏招了招手,笑嘻嘻招呼,露出两排结拜的牙齿,“嫂子,许久不见了。”

  白苏苏也是冲着大正微笑,“这个点,你怎么来了?”

  大正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得笑道,“宁哥挖的陷阱掉进去一只野猪,那野猪凶得很咱们哥俩赤手空拳制不住,我来拿些东西。”

  白苏苏听到这话心里却是有些不安,"那现在你宁哥呢?"

  大正哈哈大笑,安慰白苏苏,“嫂子放心,他没事。只是和野猪打了一架坐山上歇着呢,这只野猪早就有人家定下了,年底了定能卖个好价钱。”

  白苏苏知道大正是个有一说一的实心人绝对不会骗自己,这才舒了口气放下心来。

  果然,等到天全黑的时候,宁笙箫和大正扛着一只被麻翻了的野猪走了进来。

  白苏苏急忙迎了上去,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宁笙箫,确定他的确是哪儿也没少这才完全放下心来。

  宁笙箫瞧她这一副着急的样子,刮了刮她的鼻子,“我不会有事,我舍不得你。”

  白苏苏瞪了他一眼,粉拳在宁笙箫胸口重重捶了一下,没好气骂他,“你越来越不正经了!”

  宁笙箫还没说话,倒是边上的大正忽然捂着眼睛大叫起来,“啊呀,我的眼睛。”

  白苏苏转头看他,只见着大正捂着自己的眼睛大喊大叫,她立刻关心问了一句,“你怎么了?”

  大正放下捂着眼睛的手,嬉皮笑脸道,“我想着我什么时候也能有像嫂子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媳妇儿,这样我就不至于眼瞎了。”

  白苏苏半天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登时红了脸,扭头就朝着厨房去了。

  宁笙箫没抓住媳妇儿,回头瞪了一眼大正,扬手在他后脑勺狠狠给了一下,“叫你多嘴!”

  大正调侃他,“仔细我告诉嫂子你欺负我,叫她给我做主,这世上也就嫂子能够制住你……”

  话没说完,大正的后脑勺又被狠狠抽了一下。

  他赶紧捂着脑袋远离宁笙箫,可怜巴巴的扑倒厨房边上,冲着里头的白苏苏叫,“嫂子,宁哥他欺负我。”

  白苏苏一边拿着锅铲翻炒锅里头的樟子肉,一边微笑着冲着大正道,“你今晚就在这儿吃饭吧,吃完了再回去。”

  大正闻着弥漫的肉香,如何还走得动路。

  倒是宁笙箫走进厨房,从后头揽着白苏苏的腰,亲昵得对白苏苏道,“他饭量大,仔细累着你,叫他自己回家吃去。”

  大正闻着肉香,哪里肯走,急急忙忙从兜里掏出几个铜子一串排开,露出更加可怜的表情,“嫂子别啊,我付钱吃饭行吗,求求您别赶我走,我妈做饭哪有您做的好吃啊!我今个儿就带了这几个铜子,明个儿给您补行吗?”

  他半开玩笑半认真的样子叫白苏苏拧着嘴直乐。

  “想吃留下就是,累不着我。”

  最后,那一排几个大钱都叫大正收了回去,三个人五个菜齐整的摆在桌上准备吃饭,色香味俱全,大正捧着饭碗一碗接着一碗。

  一顿饭下来,大正吃得连盘子都给舔干净了。

  看着宁笙箫收拾了碗筷主动进去洗碗,大正的眼睛都快要直了,他冲着白苏苏敬佩道,“嫂子,您真是驭夫有道啊,我妈真该跟您学着点儿。”

  白苏苏听着他说俏皮话,只是笑,也不接话。

  过了会儿,大正脸上的表情终于严肃认真了些,他握拳抵住唇边清咳了一声,“嫂子啊,我想问问您之前叫宁哥给我的药包还有吗?”

  白苏苏听到这话,想了想,有些难以启齿的开口道,“有倒是有,只是我如今要开个医馆,按照规矩怕是不能送你了。”

  说到这白苏苏的耳根子就先红了,火辣辣烫的雪白的颈子都绯红一片。

  大正瞧着她那样,怔了半晌,许久才回过神来哈哈大笑着开口,“嫂子,您误会了,我……”

  第十五道菜:鱼香肉丝

  大正摸了摸鼻子,微微撇开眼,不敢认真去看白苏苏,“您的药包特好用,非但一同打猎的兄弟们朝着我要,就连我家里头也说要几个,说是到了开春的时候防蛇虫鼠蚁都挺好。”

  他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胡说八道没到点子上,急急忙忙补了一句,“自然,是给钱的。”

第1章 楔子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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