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黄大夫是禇御史的人,虽然挂在三公中的丞相下面,可他的二女是禇御史的侄媳妇。我们只是安排他说了些似是而非的证据,在陛下深信并将衣宵打入大牢后再用新的证据将以前的推翻,陛下对衣宵的愧疚感就会更深。”骥归没有说所谓似是而非的证据是什么,孙迟羽也知道在这一路缺少不了欺骗和伪证。

  孙迟羽是在城东的驿站里遇见郑骥归的,天知道他是怎么认出来女装的他的,而415居然没有提醒他……

  当时的那声“先生”叫得真是一言难尽、百转千回。

  孙迟羽想掐死415的心都有了,415无辜躺枪也无话可说。

  作为小伙伴中最听先生的话的那个,郑骥归一五一十将他所有知道的事情一股脑地倒出来,比如如何将皇帝的心一步一步向周衣宵拖。

  听到三皇子再行刺杀的时候他也吃了一惊,原剧情中三皇子的手上一直是干净的,连大杀器坠影楼也只是用来探查事情真相的,倒是周衣宵一行人做了不少。

  在祥瑞事件后周衣宵的理念与郑骥归的理念相差过大,二人背道而行,之后周衣宵的手段便更加下流肮脏。

  想到这里,他不免叹一句这都是被自己的“圣母光环”感化了的啊!

  虽然415很想问一句这个光环怎么普照不到黑化复仇少年司池的身上呢?

  “坠影楼在绀县也的确有几个分支,凭借我们的力量恐怕难以连根拔除。”说着,他挽上郑骥归的胳膊,二人一路上楼去。

  郑骥归挣扎一下就不再抗拒,尽职尽责演着。他思虑再三,提议道:“借刀杀人如何?”

  这一步必然是少不了的,只是这把刀子可选的人数实在不多。

  “先生,我发现大……”这句话还没说完,突然听见砰的一声,从窗户那里翻下个人来。他只能掐了话题凉凉道:“三哥还真是一如既往地纯真啊……”

  还是下巴朝地,孙迟羽笑道:“我还以为这只有动漫里才能出现。”

  “动漫?”

  “我家乡的一种艺术形式,你且不用管。”他将话打了个弯,转而伸手去扶这个听闻郑公子来就高兴得用下巴行大礼的家伙起来。

  那家伙疼得直叫,让二人先将他勾在窗台上的脚放下来,折腾了好半天才将人正过来。

  “出血了……”褚家多出高大的小孩,这话没错。

  “褚将军有什么事?”郑骥归将人上下打量了一下,没穿军装,一身常服,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大白天扒窗户不被发现的。

  褚赤霄清咳两声,左右偷瞄几眼确定没有人监视之后才道:“司鳞前些日子同我抱怨他三弟对三皇子有些过于紧张,八成不是喜欢上人家了。”

  孙迟羽:“……”你扒窗户就是为了说这个?

  事实证明褚赤霄当然没有这么无聊,他新得了消息,司池已经快众人一步往绀县来了。

  孙迟羽问了415前世这事,前世并没有祥瑞一事,毕竟这两个世界再怎么相似也是不同的,从高等世界来的灵石不可能精确地复制成两块分别砸在两个世界的同样的地点。虽然高等世界存在镜面术,可这种法术施展的要求极高,甚至可以说是苛刻了,谁闲得慌去复制一块石头?更何况在主系统消失,所谓“主神”被赶下神座后,新的管理人基本上处在专注于教育事业的状态,谁吃饱了撑的、有这个能力来作那么一下?

  “为什么?”郑骥归说的比他还快,孙迟羽转头看少年,显然少年知道的比他多一些。剧情已经大体脱离了原纲,可以说只要是周衣宵不突然变了性子去大作特作,一代仁君基本上是可以打造成功的。

  褚赤霄深吸一口气,道:“皇城里都传司池有断袖之癖,是吗?”

  “并无。”这一点真没有,断袖在大历不是十恶不赦的,甚至可以说是一种风尚。虽然被官宦带得男宠之风盛行,有钱人家还是会在娶了妻妾之后同同性恋人来往,其中不乏贵族与贵族。

  “可是司鳞就是这么说的,要不然他也不会担心自己弟弟明明喜欢的是周衣宵,却偏偏要站周食昃的队。他认为这一次是要来堵人。”

  这个哥是怎么得出这么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理由的?

  “是不是司家的老仆快马加鞭赶来向司鳞透露司池爱好南风,求二少爷帮忙堵下三少爷?”老仆一向是最好处理的身份,骥归突然想通了前因后果。

  “对的,”褚赤霄接道,他的同事已经提了刀要去堵人了,“据说二皇子常年锁在深宫中,不踏出宫门半步。”这句话倒是基本属实,这一世的周衣宵除了同两位小伙伴玩耍,基本上都在为父皇学习的状态下。

  应该说前世的周衣宵也是这样才一见钟情司池,还要死要活娶了他,差点达成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成就。毕竟这样的人才是单纯。

  至于后来的暴君行径,完全是物极必反。

  郑骥归的眸子闪了闪,终于从繁乱的线团里理出了一个线头,那双眼睛简直就要高兴得跳舞了。

  “这全是猜测,”他总结道,“都是司鳞听别人讲的,估计还有司池自身平日也是行为怪异,而司鳞的性格较为直接,估计也没多想,只觉得不能丢这个人。所谓‘告密者’就是想让司鳞拦住司池,如果我没压错,应该有人埋伏我。只是我快马加鞭来得极快,说不定过几日就有个老仆跑来同我说家里白事。”

  “这个比喻过分了啊!”这小子还真是对自己一点也不客气。孙迟羽补充:“司池现阶段就是向着周食昃的,周食昃没那个理由断了自己的左膀右臂,绀县城里不是只有美酒和刀枪,衣宵和赤涛对他来说是防不胜防。也就是说,有第三方势力来狙击三皇子和二皇子?”

  郑骥归掐了灯芯,夜幕已经垂下。

  几人在黑暗中窃窃私语,咕叽着接下来的行动。

  而司鳞如所谓司家家仆所说,遇见了司池,连手下上报褚赤霄私自外出并且甩了跟踪他的人这件事都没有引起他的关注。

  司池翻身下马,抬头仰视哥哥,背光处司鳞的神情有些不清楚:“哥?”

  “你……”他酝酿了一下,出口却还是有些沙哑。

  他想责问为什么司池怎么能丢家里的脸,怎么可以不顾自己身为男子的尊严,但所有话到嘴边转了一转,又滑向喉咙深处。

  司池却在他哥说话之前抢先问道:“安王已经到了吗?”他的语气颇有些急促,也没来得及看司鳞的脸色。

  司鳞此时的脸已经黑到极致,他扬鞭吼道:“全体将士,拦下司家马队。司池,要么回去,要么别乱来!”他心中尚有疑虑,却也信了大半,眼睛骗不得人,他的直觉也偏不得自己。

  战马数声嘶吼之后,司池的脑袋才堪堪反应过来,他不可置信地盯着司鳞,一双大眼里满是无辜。

  这么乱吼吼地一弄,到了晚上俩兄弟才有时间说上话。司鳞一脸痛心疾首地盯着家弟,道:“真的不能改了吗?他们无论哪一个都是皇子,只有你嫁的份……”

  “啊?”

  “不是,哥,他们?!”

  司鳞还是一脸痛心疾首:“二皇子身份高贵,基本上就是内定的太子,基本上……现在陛下不会同意二皇子娶男妃的,至少不会是正妃。三皇子……你是不是想推三皇子,那么你若是相当他的妃子,他便没了那个竞争的资格。无论是哪一个,都少不了一位嫡长子。”

  司池:“……”他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不过完全与二皇子完全没有关系。

  “不……哥,我的哥,你怎么想得到那么多的啊?!”

  两人又扯了一大堆皮,到最后才将事情的因果理顺,但即使是这样,司鳞的脸都没有白起来。脑海里探子的报告又被挖出来——褚赤霄跑了。

  “你真的不是为了二皇子?就你平常说的,二皇子所占的可比三皇子大得多了……”

  “真不是!”

  “那你来干什么?”

  司池听见这话罕见地陷入沉默,犟着不吭声,只是手中翻转着那只茶杯,一遍又一遍。

  他以前从不这样,司鳞想。

  司鳞这一离开一来一回就是三四天,绀县的情况也变了几遭,孙迟羽同郑骥归也没有闲着,两三天先踩了坠影楼的几个点,也打听了不少江湖消息,只是斩草除根绝对不是他们俩这次的主要目的,对酒楼里一言不合就拍桌掀凳浪费食物的江湖人来说,他们总是像幽灵一般徘徊在众人之中,也是引起了不少警觉的江湖门派的注意。

  时间在一天又一天的晃悠中过去,孙迟羽除了掐指数三皇子和二皇子几人已经迟到了几天以外,他便是就与郑骥归算时间路程。无论算他们路上怎么滞留,都早在一天之前就该到这里。第六日,司池与郑骥归在大街上遇到,双方都默契地没问是怎么逃离平京来到这里的。按照常理来说,他与司池属于无业游民,来绀县纯属离家出走。

  世家子弟之间的问候许多时候是拱手让道,像他们这样性子冷淡一些的,更多时候是路过就颔首还礼,总归是平辈。

  而坐在酒楼二楼的女装人士则是问了系统关于司池的剧情,出乎意料的是,司池在绀县除了与周食昃有一些感情戏之外毫无作用。等郑骥归上楼在他身边坐定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当年司家与郑家的事情。

  意外之喜总是让人欢欣鼓舞的——司池当年可以带三岁的郑骥归到鱼龙混杂的地方,还是皇长子殿下促成的,只是一眨眼两个小孩就消失了个彻底。

  “周食旰,温文尔雅,与世无争,与二弟周衣宵交好。”只是这人心隔肚皮。

  孙迟羽若有所思,郑骥归走后两三天,官道也遭了殃,早有预谋似的,绀县与平京之间的路咔嚓就被剪断了。

  幸而郑骥归未曾停歇快马赶往绀县,至于另外两位伤患,只说一句“听天由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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