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师（5）
“噫~好渣。”
“渣。”
女孩们一边摇头，一边对着张息烛气场卓绝的背影唏嘘不已。
桓顺五感出众，自然捕捉到了这些女孩们善意的交谈。他眨眨大眼睛，张息烛找给他的月白短袍衬的人肌肤如玉，干净好看，却没有张息烛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的冷气。
这一回头，惹得女孩们小声尖叫。
“唉？小哥哥身上的衣服，是张师叔的吧。”一个女孩借着健身器材遮掩身形，瞪大眼睛盯着桓顺猛瞧。
“这不是我们易学交流协会在云岚绣坊下的单子吗？协会内部，人手好几件来着。”
“小哥哥刚来张师叔家，没衣服穿，穿师叔的很正常。”
“来做客不带行李？独自一人跑过来？”
“噫~细思恐极……”
张息烛不知道这些小插曲，简单和两三“好友”交谈了几句，便想把桓顺介绍给他们。
“这是……”本想介绍小鬼，张息烛话一停，看向桓顺，他还不知道这小鬼的名字。
桓顺毫不掩饰与张息烛的亲密，表现出一副只有张息烛才能亲近他的模样。在张息烛肩上蹭了蹭，桓顺用灵动的目光追随张息烛耳侧一缕头发移动。
“告诉我，你的名字。”张息烛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冷。
周边的人都看出桓顺的不对劲了，也没去计较为什么张息烛说是弟弟却不知道弟弟的名字。
桓顺委屈的偏过头：“六。”
“什么？”
“小六。”他知道张息烛在人前都是这幅样子，只有两人独处时，才会不经意的有一丝温柔。他这样装傻不也就是……做个样子嘛。
张息烛揉了揉桓顺的头，喊了他一声：“小六。”
桓顺瞬间满意了，抬头笑的阳光灿烂。
崇明湖别墅区，张息烛的同行不少，关系好的几位老人，已经摸出随身携带的甲骨、铜钱，法力深厚些的，直接掐算。
张息烛的命和运势，都是算不出来的，这一点已经被无数同行验证过了。但越是一道难题，便越会让人生起不服输的心态，非得求个结果不可。
所谓算命，可以掐算，相面，摸骨。
张息烛的命就像一道难题，但题有多种解法，有人想直解，有人想曲线救国，从他身边的人入手。
桓顺便是头一个了。
张息烛的人，摸骨就算了。老人家们好不容易看着心态老成的小年轻有个肯亲近的人，还是别动手动脚的了。
张息烛的命就如同一团迷雾，让人心生好奇却不得明白，对于一些老人家来说，真是要生生带进棺材里的遗憾啊。虽说这事窥探天机，但寿命要到了，谁还能拦着不死？当然得搞明白弄清楚才是大事。
桓顺瞅来瞅去，一群老人家对着他念念有词，目光炯炯，一边摇头晃脑，又一边愁眉苦脸。
“不对，还是不对，这样难道也不行？”
“你那方法是错的，当然不对！”
“哦，你的就一定成功吗？算出来了吗？”
“嘿，这事就算我算出来了也不会告诉你啊。”
“死老头，这题难解。”
张息烛对老人家的态度还是可以的，虽然冷了点儿，该有的规矩都有。或者说一群老人和一个老成的年轻人之间，都已经习惯对方的作风了。
老人家们手上动作既溜又稳，嘴上掐的也可起劲儿，看的周围一众小辈羡慕钦佩，还跃跃欲试。
张息烛也算过自己的命，倒和其他前辈算的有些不一样。他看到的不是迷雾，而是一块四四方方的物质。都说做天师这一行，易犯五弊三缺。张息烛虽然不知自己从何而来，五弊中，晚年孤苦或是残疾，都无所谓。三缺里，他不缺钱权，那命他也不甚在意。
人会做错事，无非因为所求甚多。他无所求，自然对寿命也看的开。
若是提前知晓了命运，生活岂不是很无趣。
张息烛看了看懵懵懂懂的小六，或许有只鬼陪着他，早点死也是乐事。
见师叔辈的老人们对这事有兴趣，张息烛也没等打扰他们，说了一声就带着桓顺继续逛崇明湖去了。
“唉，这……这，这是什么？”
远远的，好像听到有老人疑惑的发问。
“咸池……星动……”
张息烛已经带着桓顺走远了，并未听到后面的话。
“这是张息烛的？”
“不是，是他弟弟。”
“那小张，可有红鸾星动？”
“这，死老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根本算不了息烛的任何事。”
“哎呀，那这事就……有意思了，很久不见小张变脸了。”
……
张息烛带着人在老一辈前认了个脸，便又牵着桓顺离开了崇明湖边，走之前，桓顺还能听见几个女孩在说，傻乎乎的弟弟就这样被高冷腹黑哥哥给带走了，一定是回家疼爱去了。
桓顺一脸黑线，收敛了笑容。
张息烛与他并排走着，自然看到了他表情的改变：“怎么了？”
桓顺说：“听见……有人说……我傻。”
张息烛回头看了一眼起码已经走了五十米的路，对小鬼的能力预期拔高了一筹。
“还有什么？”张息烛有些兴致的引导他。
“说……你……黑。”
“……”张息烛嘴角僵硬，黑？也不知道说的是心黑还是手黑，总不能是脸黑。
带着桓顺见了人，张息烛自然是将他视为了自己的鬼。既然现在是人，那么就是自己的人。晚上还要去绿玥六弦商圈收尾，张息烛给一直以来打理师父资产的代理人廉浩打了电话，让他去买一些趁手的消耗性法器，送到别墅来。
廉浩三十出头，他父亲曾经于南道子有过恩情，而且打理南道子资产快十年。南道子仙去后，廉浩的父亲也辞去了职务，向张息烛推荐了一直带在身边的儿子。
张息烛对什么人管理资产不在意，有个熟悉的人也方便，要是廉浩自己出了问题，做了蠢事，他也就换一个的事情罢了。不麻烦。相比之下，自己找人比较麻烦。
廉浩来之前，张息烛给桓顺找了一个平板，点播了一集幼儿动画给他看。他自己，则开始自己的日常：抄经，保养法器——那一面墙的剑。
桓顺捧着平板目光放空：“……”
不能用自己的触感线连网，真是坏透了。虽然他要学习人类的知识，可他好歹也得从高中开始学起吧。桓顺认命的低头，看起了0至3岁幼儿早教动画。
崇明湖别墅区，每一栋别墅都有些年份了，南道子留下的这栋别墅，就已经修改了好些地方，和最初的模板相比已经大变样。
因为天师对生活环境质量要求很高，欧式庄园什么的，极简风什么的，都统统不行。别墅内要贴近古风古韵，别墅外也拆拆建建，亭子廊榭小花园，处处生景。在崇明湖别墅区，要是有哪一户人家和另一户人家撞了样式，那可是丢脸的事情。
廉浩到时，就看到了一副极美的画面。
青年春衫薄，未到正午的日光温度正好，他手里捧着一本书，似乎是读到了有趣的地方，嘴角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微风从廊桥拂过，垂下的兰花枝条轻轻摆动，这幅景色衬托着青年十分的颜色，让他下意识驻足，视线黏在了对方身上。
“廉浩，进来。”张息烛冷淡的声音传来，把廉浩的注意力拉回来，他神色变了变，露出完美的职业微笑，对着客厅走了过去。
花园中的青年似乎也听到了这个声音，放下手中的书，高兴的跑进了屋。廉浩这才发现，青年手中的，并不是书，而是个平板。他仔细回味着青年那个简单到极致的微笑，和后面纯真的快乐，目光中多了一丝探索。
进了屋后，廉浩在书房见到了他的现任老板，也近距离见到了花园中的青年。
“老板，东西买来了，您看看。”廉浩将一个木盒放到书桌上，顺便将它打开。
张息烛简单过了一眼，又一个个入手，最后才给了廉浩一个满意的眼神：“很好，眼光不错。”
廉浩笑的谦虚，目光却看向桓顺。
桓顺和张息烛坐在一把椅子上，还非要靠在人肩上，难为张息烛没把人甩出去。
“哥，哥。”桓顺目光全心全意放在张息烛身上。
张息烛摸了摸他的头：“出去玩儿？”
“饿。”
“我忙完了就吃饭。”
“不出去。”桓顺没打算离开，干脆盘膝而坐，抽了本看不懂的鬼画符一页页翻着看。
廉浩忍不住问：“老板，这位是？”
“我弟弟。”张息说。
弟弟？老板可没有什么弟弟。廉浩帮着张息烛打理了好几年的产业，对张息烛的人际关系最是熟悉，要是说情人还有可能，弟弟……大概只是个说法。
廉浩接触的人多了去了，仅凭几面，他也能看出桓顺脑子有些问题。不过看在对方容貌够精致的份儿上，也难怪老板要把人带回来。
但是，他的老板好像是真把人当弟弟……
廉浩推了推金丝眼镜，嘴角露出了一个志在必得的微笑。
作者有话要说： 廉浩：我就喜欢这种天真无邪的，让他染上自己的色彩。桀桀……
咸池=桃花劫、烂桃花
张息烛苍桑抽烟：今年冬天冷了，桃花就别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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