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醒悟【倒V结束】

　　封念, 消失了？

　　楚霜脑子里只回荡着这几个字, 她觉得今天的一切都像是在做梦。

　　她希望眼前的事都是在做梦。

　　“楚小姐，将玉交出来吧。”方德之前已经调查过楚霜的背景，母亲似乎是个御灵师, 但一年多前就已经失踪, 本人又是个废物，根本不足为虑，“没有人可以抵抗上天……虽然不知道你怎么认识她的，但想必你也应该明白刚刚那是什么。”方德脸上带着胜券在握的微笑。

　　实力深不可测又怎么样？在【天道】之下，万物皆为蝼蚁。这个世界本就在牢笼之中, 即使那个来历不明的女人突破了上限，在【天道】面前依旧不堪一击。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又怎么样？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

　　“楚小姐, 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乖乖将玉交出来，不然……”方德眼神一凛，充满了杀意的目光射向楚霜。

　　楚霜浑然不觉，她依旧定定地看着那片空地，那里的野草被压得有些凌乱，上面撒着点点鲜红，那是证明封念真的存在过的痕迹。而此刻一切迹象都只表明了一件事。

　　但是她不相信，那么强的人，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死了？

　　方德耐着性子劝了半天，见楚霜丝毫没有听见的样子，不由叹了口气：“动手吧。”

　　队伍中一人出列, 将手中的灵器高高举起。

　　“等等。”一声清脆的呵声传来，柳寒惜从远处飞速靠近，“方伯伯，原来是您啊，我还以为是些什么鸡鸣狗盗之辈呢。”

　　“柳寒惜？”方德脸色沉了下去，“你什么时候……不论如何，此事与你无关。”

　　柳寒惜从一开始就跟了过来，她几乎亲眼看到了全部过程，也同样沉浸在封念消失的震撼中。之前她一直没现身，自然是存着让这方家的人来会会那魔修的念头。只是没想到后来的发展这么诡异。方家要对付魔修她不会管，但这会儿要对同为御灵师的楚霜下手，她可不能再接着看戏了：“这人我认识，可不能当做没看见。”

　　方德沉声道：“柳家莫非是想与我方家为敌？”

　　“方伯伯，这您可就误会了。”柳寒惜笑道，“我只是恰巧经过而已，与柳家无关。”她回身朝楚霜走去，边走边道，“我知道方伯伯需要什么，待我劝劝她，自然会给你们想要的……就算是方家，也不能做出些杀人越货的事吧，这传出去对方家的名声可不大好。”

　　“你劝劝你这朋友，自然是再好不过了。”方德眯了眯眼睛，这柳家的丫头虽然素有天才之名，但终究还不够年岁，他还真不怕她耍什么花招。

　　柳寒惜转过身来后，脸色就沉了下去：“小霜，只是一块玉而已……”

　　“哦。”楚霜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她这是，在干什么？”硬要说的话，大概是有几分疑惑的。

　　“……封念的事我也很遗憾。”柳寒惜劝到，“小霜，把玉交出来吧，我想封念也不会希望你为了块破玉丢了性命。”

　　楚霜愣愣地站着，依旧没有动作。封念最后的那个眼神不停地在她眼前重现。她想说什么呢？楚霜感觉自己抓住了什么，她抽了抽鼻子，擦干了眼泪。

　　“楚霜？”柳寒惜总觉得眼前这个御灵师小白有些不太对劲。

　　她不知道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但很明显，封念就是她最大的依靠。她本以为楚霜失去靠山后，会惊慌失措，会害怕，或者她但凡对那个魔修有一点点的感情，也该是悲伤、难过。

　　而不是现在这样……　

　　“她真的死了吗？”楚霜已经恢复了平静，“怎么可能……她把玉给我了。”她从兜里掏出了那块古玉喃喃地说，“还教给了我召唤炽念剑的咒语。”

　　她回忆着之前的细节。

　　“你说什么？”柳寒惜余光瞥到方家那群人在看到古玉后眼睛都发光了，她不禁多看了那玉两眼，“交给他们吧，我可以送你回去。”那边方家人已经有些按耐不住了。

　　“她想我做什么？”楚霜紧紧的皱着眉，今天发生的一切在她的眼前回放了一遍又一遍。

　　——一味地退让只会让别人得寸进尺。

　　之前被方哲豪逼迫，她退让了，可是并没有换来什么海阔天空，对方只是贪得无厌想要再强买封念的印。她想，即使当时她再一次妥协，对方肯定也不会轻易放过她。因为她毫无底线的退让，让对方变得肆无忌惮。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的软弱。

　　封念稍一展现手段，这些家伙都灰溜溜地夹起了尾巴。坊市里也是，柳寒惜和方哲菲会选择站在她们这一侧，有多少几分是真心的？不过都是惧怕封念的实力而已。武力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办法，但它确实能解决很多麻烦。她之前一直拿着天赋当借口，拿弱小当理由，对一切强势的人或事通通选择退让，这层遮羞布掩饰的不过是她内心的懦弱而已。

　　——兔子也能咬人的。

　　封念最后那个眼神，恐怕就是在期待这个吧，楚霜想，她口中吐出了一连串的咒语，这不是她第一次召唤那柄剑，却是第一次这么强烈的追求着那柄剑的力量。

　　“楚霜，你想干什么！”

　　“我想通了。”　

　　感受着手心渐渐升起的温度，楚霜突然笑了起来，她也不是兔子啊，封念连獠牙都给她准备好了。

　　“玉，我不会给你们。”楚霜的神色变得异常平静，她静静地感受着手中传来的热量，回忆着封念之前在坊市中借她的手放出来的那一击。那其实是封念给她的无名功法上的一招。她按照功法修炼灵力，自然也练过上面的攻击招式。只是从未独自成功使用过而已。　

　　当时封念是怎么用的呢？

　　手中剑身上的火焰渐渐扩散，她可以清晰的感受到那些火焰的轨迹，简直就像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的延伸。

　　“楚霜！快走——”柳寒惜见势不妙，想要去拉楚霜，然而从刚刚开始身边的这个御灵小白身上就源源不断的散发出与她本人完全不相符的强大灵力。

　　这种感觉……柳寒惜瞪大了眼睛，她猛地朝封念消失的地方看去，那里依旧空空如也，可她却仿佛被什么凶神恶煞的幽魂盯上了一般背脊发寒。

　　周围的方家人转瞬即至，柳寒惜主动闪到了一旁，她看了一眼楚霜，那人依旧怔怔地看着虚空。

　　柳寒惜怜悯地看了一眼一同围攻向她的方家人……那个魔修的身份，还是不说了吧。

　　“这是？！”

　　楚霜觉得自己似乎进入了一个非常奇妙的境地，她对周围的一切感知变得异常清晰，甚至都不用刻意去听去看，四周的动静都可以清晰的呈现在她的脑海里。对冲向她的方家众人视若无睹，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向后躲。这个意识出来的一瞬间，楚霜已经向后退去，在后退的同时又将长剑向右劈去。

　　“铛！”

　　炽念剑与相交叉的两把匕首撞击在一起，楚霜手臂一阵发麻，但是脑子里却更加清晰，手中长剑猛然举起却似有感应般侧身略微一闪，恰好躲过旁边一个大黑个儿的冲击，她挥手朝那人砍去，瞬间在那人背后留下一道火痕。她一击得手却突然端起长剑，猛地一步向前冲去，看似无意义地一步，却是堪堪躲过了一道无形的风刃攻击。

　　她似乎四面八方都有眼睛，又似乎有预知的功能，大脑会下意识做出最正确的判断，她越来越沉浸在这种奇妙的感觉里，将一切都交给了本能。

　　明明眼前这个御灵师看起来根本就没有多少灵力，却在跟他们交手的时候爆发出了远超她本人极限的力量，方家的人越打越心惊，这种所有的攻击都仿佛在做无用功一样的感觉……

　　“家主！”

　　方德作为实力最强的一人，也最清楚的感受到了这人招式变化给人的感觉，简直就跟之前那个怪物一模一样。他不禁暗自心惊，莫非他看走了眼？他抓住一个空当退出了战圈，其余人见状也纷纷退开。

　　楚霜没有过多纠缠，她突然间感受不到向她袭来的攻击了，却能感受到周围虎视眈眈的视线，她没有理会，只是回忆着封念在坊市里的一举一动，回忆着当时她调动自己体内灵力时的运转方式，学着记忆中那个人的样子，轻轻举起了剑。仿佛封念又在她背后捉着她的手，一点一点指引着她似得。

　　“炽……念？”楚霜无意识的喊出了手中武器的名字，接着按照记忆中的动作，狠狠地挥了下去。

　　“轰！”就如同记忆中的那样，平静的四野凭空冒出了一片火海，方家的人脸上带着惊惧朝后退去，然而那火焰似有燎原之势，很快蔓延，这周围的一片野地通通燃烧起来。

　　方德一行人被逼到极远的地方，他神色阴沉，盯着火海里那道模糊的影子。

　　“我们走！”

　　城郊处虽然人烟稀少，却依旧不乏居民，此刻周边的村民纷纷从家里探出头来，惊疑地看向D城郊外一片未开发区。那里本是杂草丛生，人迹罕至的一片荒野，然而此刻正燃着熊熊大火，火光冲天。

　　【差不多了。】

　　楚霜一个激灵，她忽然大口喘起粗气来，周围的火焰燃起的热浪随着呼吸进入肺部，让她呛得咳嗽起来。

　　“咳……咳咳！”另一个咳嗽声也响了起来。

　　“柳、柳学姐？”楚霜一脸惊讶地看向身边的人影。

　　柳寒惜艰难的用灵力抵抗着周围的大火：“火，收了吧……”

　　楚霜看向周围的火海，头皮发麻：“我不会。”她试着操控手中的剑，却完全没有半点反应。

　　她学着封念的样子朝着火焰挥手，自然，也是没有任何作用的。

　　楚霜咽了咽口水，她记得之前的景象，记得之前发生的一切，但是她完全不敢相信，之前那一切是她自己做的

　　“先、先出去吧。”楚霜压下心中的疑惑，带着柳寒惜冲进火海。

　　肯定是封念吧，她安排了这一切……肯定是的。她抓紧了手里的剑，那可以让周围的火焰不至于伤到她。只是手中的温度却丝毫没有传进心里，她可以告诉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是封念的杰作，可以说服自己刚刚那些反常的举动都是封念的意思。可是她完全没办法忽略，之前挥剑时的熟悉感和她生来就该是那个样子的奇怪念头。

　　“炽……念。”楚霜再一次喃喃地念出了渐渐消失的长剑的名字，她对那些火焰已经完全失去了控制，好在大火只在最开始蔓延到的极限范围内燃烧，虽然依旧是很大的范围，但好歹不会造成更大的损失。

　　即使是旷野，这么大的火，她们站在这里也会引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楚霜跟柳寒惜确认了火势不会继续蔓延后，便迅速离开了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