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记忆

　　楚霜很难才能体会到这样的感觉, 四周一切的景象都清晰地呈现在眼前。

　　即使没有黑雾阻隔, 以她的灵识也只能扫出一些大概的轮廓而已。她不禁有些惊疑，这炽念剑到底是什么宝贝东西？

　　虽说确实有一些道具可以增强灵识范围，但那都是专门的探测类工具, 这炽念剑明显是一把攻击法器啊。

　　这件事她倒也没纠结太久,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尽快抓住那个和尚才是。楚霜锁定着和尚的踪迹，同步传送给封念，可是就在封念即将要得手的时候，她周围却突然蒙上了一层极淡的灰白色。

　　那股力量似乎在试图挤压封念，渐渐扭曲成螺旋状。

　　楚霜大惊, 莫非那就是以前感受到的无形之力——【天道】？

　　好在封念周身红光大作，将那些灰白色的东西挡在了外面, 只是这也让和尚察觉到了她，很快就逃离了原处。封念虽然被那莫名的东西阻挡，却并没有停手的意思，楚霜只好继续追踪那和尚的踪迹。

　　和尚还想着藏进黑雾，可惜，早就被看透了。楚霜露出了兴奋的微笑，封念已经将对方逼上绝路。巨大的山体挡住去路，即使他能御物而飞也逃不掉，因为封念可不需要慢悠悠地御器。

　　和尚似乎也发现了自己的处境，于是也不再一心想着逃跑，回身便跟封念交起手来。

　　【够了，灵识收回去吧。】封念的声音传来, 楚霜愣了一下，虽然只有两个模糊的影子，但这场大戏她可不想错过。

　　【快点。】封念再次催促道。

　　楚霜无奈照做，准备现在赶紧赶过去，说不定能看到个结局。只不过灵识刚收回来的一瞬间，她就知道自己看不成了。

　　那灵识中，染进了无数的黑色雾气。

　　曾竺研看她神色不对，刚睁开眼又双目呆滞，不由担忧地问到：“喂，你怎么了？”

　　自己怎么老是被入侵脑子，楚霜心里叫苦，好在现在她已经能够凝聚神魂，不至于毫无抵抗之力。

　　她来不及多说什么，立刻咬紧牙关闭上眼，就地盘膝而坐凝神抵御那股黑雾的侵袭。

　　那黑雾随着灵识被收回来的时候让她脑子发昏。这次倒不是什么吞噬夺舍之类的东西，火光在识海里燃烧起来，虽然封念没有出现，但楚霜知道这是她在帮自己，自己只要守住灵魄就好了。

　　一切都按照预想顺利进行着，火焰很快帮她烧尽了识海里的黑雾，她也成功守住了灵魄不被侵染。

　　楚霜松了口气，想要回归身体里，就在这时，一缕黑雾悄然渗进了她的意识……

　　楚霜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然在家里。

　　“小霜，我出去了。”

　　这是？楚霜怔了一下，猛地冲出房门，刚好看见自家大门被合上的一瞬。

　　她立刻追了出去，电梯门也恰好关上，正好旁边那一部电梯打开了，她便立刻冲进去然后狂按1楼的按钮。

　　“快点！快点！再快点！”楚霜不停地念叨着，好在很顺利，中途一直没有人进来。

　　等电梯打开的一瞬间，她就冲了出去。却依旧只能看见一个背影消失在拐角。

　　“妈！”楚霜喊出了声，她一眼就确定了前面那个人是她已经失踪一年多的老妈。

　　她追出去的时候，没有任何人影。四周突然景物变换，顷刻间换成了一片深山老林。

　　一群看不清脸的人将那个背影围在中间：“决明子，你快把宝贝交出来，我们饶你不死。”

　　楚霜想喊，下一秒，那些人就突然一起对中间的人影发起了攻击，接着一齐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块残破的玉牌孤零零的躺在那里。

　　楚霜咬着牙，闭上了眼睛，虽然前面自己母亲出门的场景确实是经历过的，但是最后那一幕……

　　这是幻境，假的！

　　她几次深呼吸，试图平静下来。

　　——幻境大多是通过迷惑人的六识来造成影响让人产生错误的认知，灵识强大的人可以直接找到产生迷惑的源头。

　　楚霜试放出灵识去找那个所谓的源头，很快她感觉自己似乎抓住了一丝违和之处……

　　楚霜再次睁开眼时，一片阳光明媚。

　　周围被稀稀拉拉的树木包围着，这里却不是伏龙山上。

　　虽然是一样的光秃秃的树干，一样的没有几片叶子的歪脖子老树。但是，这里的每棵树的树枝上，都挂满了某种的东西。

　　“呜——！！！”

　　楚霜吓得想叫，立刻又捂住了自己的嘴，这树上密密麻麻的都是蛇！

　　“嘶——嘶！”

　　身后的树上一条蛇倒挂着垂了下来，在她右边吐了吐鲜红的蛇信子。

　　楚霜当即一蹦跳开三米远。

　　“嘶！”

　　这一下，四周的蛇似乎都注意到了她的存在，纷纷转头对着她发出嘶嘶的声响，时不时吐出蛇信。

　　这里仍是幻境。

　　这是什么地狱噩梦，楚霜简直快吓哭了，恨不得当场晕过去。

　　“——这位姑娘。”

　　一片嘶嘶声中传来了一个她能听得懂的话，楚霜喜不自胜，连忙回头看去，然后她就体验了一把人生的大起大落。

　　只见身后一个人首蛇身的女子正摇摆着身体朝她靠近。

　　“等——等等！！别、别过来！”楚霜大喊道。

　　可下一秒她就惊恐的发现，自己动不了了——或者说，身体不受她控制了。

　　她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再次看清周围的景象时，映入眼帘的是古色古香的床帐，“自己”从床上跳了起来，开始像做贼一样查探起四周的情况。这一切都是不受楚霜控制的，这个身体仿佛有她自己的意识一般。

　　直到“自己”路过镜子，楚霜从镜子中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时，她才明白为什么。

　　镜子里的人，分明就是封念。

　　这是封念的过去……或者说封念的幻境。楚霜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看到这些，但是她现在也做不了别的，只能安心看下去。

　　封念似乎是受了很重的伤，流落到这座蛇山。蛇山里有一座万蛇殿，里面有很多修炼成型的蛇妖。他们心肠很好，让封念可以在这里修养。

　　但不知道为什么，封念很讨厌蛇。

　　后面的光景一晃而过，楚霜什么都没看清，四周已经化作了一片火海。

　　空气中弥漫着各种烧焦的味道。

　　她惊恐的看向地上，明明上一秒还在和她谈笑的蛇妖，现在全都化作了焦黑的尸体。

　　她冲出房门，四周已经被蛇妖包围。

　　他们簇拥着的蛇妖女王似乎说了什么，但她听不清。她现在耳朵边只有一片火焰燃烧的轰鸣。

　　她感觉到封念笑了，伸手唤出炽念长剑，缓缓朝那群蛇妖走去。

　　蛇妖的攻击落在封念身上，她浑然不觉。只是挥手一剑将攻击她的蛇妖斩成了两段。

　　接下来，是一场漫长的屠杀。

　　血光与火光混在一起，视野模糊，楚霜分不清那是蛇妖的血，还是封念的血。

　　“哈……”

　　封念喘着粗气半跪在废墟上，四周是大战后的残垣断壁。空气中的焦糊味中参杂了浓浓的血腥之气。

　　这一场战斗封念也不是毫发无损，她受的伤足以让她死上千百次，可她却奇迹地活到了现在。楚霜大概可以感觉到，这与她的本命火莲还有现在尚未失去的魔丹有关。

　　周围还有残余的蛇妖族人。他们都是法力低微的小妖，大部分连化形都做不到，因此没有战斗在最前线，反倒躲过一劫。

　　此刻，见封念好似脱力，都战战兢兢地围了上来。

　　有一个穿着翠绿衣服的小女孩，楚霜记得这女孩似乎是蛇妖女王的孩子，刚化形不久。

　　她脸上带着泪痕身上沾满族人的鲜血，手里捏着一把匕首，疯狂地冲向了封念：“啊啊啊！！！”

　　封念再次笑了起来，她轻飘飘的一剑挑掉了对方手里的匕首，将其一脚踹飞了回去。

　　封念完全还有余力对付这些小妖。

　　周围的族人紧紧护在那孩子的身前，神色间充满绝望，它们无处可逃。蛇山是庇护所，也是牢笼。

　　封念拖着剑走近了那群瑟瑟发抖的蛇妖，随后缓缓将手抬起。

　　“呜……呜哇……啊……”

　　那个孩子半句正常的话也说不出来，害怕到满脸都是泪水，神色间充满压抑的仇恨与怒火。

　　楚霜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却完全无能为力。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封念要做这些。

　　“不要！”她无声地喊到。

　　她只想阻止她继续坠入深渊。

　　长剑的攻击落在了令一侧，这一剑没有攻击到任何生灵。已经吓得双眼紧闭的小女孩听到封念的笑声，不由睁开了眼。

　　“我不杀你们。”

　　楚霜可以感觉到“自己”、也就是封念正在笑着，笑得极恶劣。

　　她横举起手中的长剑，所有的鲜血沾染上长剑的一瞬间就被烧的一干二净，此刻褪去火焰的炽念剑依旧光洁如新。

　　周围的蛇妖族人没有一个敢有多余的动作，那个小女孩小心翼翼地爬到了被挑飞的匕首前。

　　“你看，我可以控制住杀意的。”封念对着长剑喃喃自语，随后转身离去。

　　这一次的偷袭，小女孩没发出任何声音。只可惜，封念从一开始就看到了她的动作。

　　“啪嗒。”

　　匕首再次掉落在地上。

　　封念手中的炽念剑剧烈颤动起来。

　　够了！

　　——如果找不到源头，暂时断绝六识，也不失为一种办法。

　　楚霜按照封念所教的办法断绝了六识……

　　……

　　“楚霜！”

　　曾竺研喊到。

　　楚霜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她在幻境中度过了许久，实际上只过去一瞬间而已。周围的黑雾已经散去，只是这会儿正是深夜，依旧漆黑一片。

　　【你看到了？】

　　【嗯……】楚霜没打算隐瞒。

　　四周的空气明明冰凉一片，却仿佛还残留着灼热血腥之气。

　　【先来我这儿，他逃进虚境了。】封念的语气平淡无波。

　　楚霜很清楚的感到封念所在的位置，她深呼吸了好几次，暂时平复了心情。和曾竺研一起快速朝那边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