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笔记
“——你说什么！”叶青岚以为自己听错了。
封念垂眸道：“当年的事, 是我对不起万蛇殿, 对不起你们蛇族……”
“你闭嘴！”叶青岚抬手一挥，一道寒芒擦着封念的脖子划了过去，“你当真想死, 就别躲啊！”
封念抬手拭去了脖子上的血痕, 神色淡然，“你还没回答我，你会收手吗？”
“当然不会！”叶青岚神色染上了一些疯狂，“你以为我要做什么？杀了你？别开玩笑了！”
“曾经，曾经我是想杀了你, 你毁掉了我的一切，我的父母, 我的兄弟姐妹，我童年的所有幸福甚至是活下去的希望！”叶青岚怨毒地看着封念。
“我曾发誓，我要毁了你所爱的一切——可你这冷血无情的怪物，你根本就没有爱！你骗了六界所有人，大家都在传，魔君封念坠入爱河了，可你根本就是个骗子！果然，没过多久，你就抢了天书……哈哈哈，那个元执法，真是傻，到最后居然还在护着你。”
封念默然不语, 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
“你是对的，感情都是拖累，不抛掉那些无谓的东西我永远赶不上你。”叶青岚哑着嗓子怪笑了起来，诡异的笑声响了好一阵才停下。
叶青岚踢了踢脚边的一堆残破不堪的尸体，那一堆血肉早已无法辨认出原主的模样：“看到了吗，这是一对夫妻，那下面，是他们的儿子。”
“他们似乎很难得才来一次这里，一家人其乐融融，画面温馨地都快把我感动哭了……呵呵，那当然是开玩笑的——我把他们一家三口都抓到了这上面。”
“那个小鬼，他脸上的笑真的太刺眼了，所以我想教训教训他……小孩子的世界真是再简单不过了，父母亲人，就是他们全部啊。”叶青岚狞笑着继续道，“所以我当着那个小鬼的面，将他父母变成了这样……哈，看着那个小鬼脸上的表情，一点点从惊恐变成绝望，这种感觉真的太畅快了——”
“我以前一直只想着杀了你，报仇。可是，现在我想通了，杀了你又怎么样？报了仇又怎么样？这个世界依旧充满了欢声笑语，这一切的一切，都让我感到恶心！”
“怎么能只有我经历那些呢？怎么偏偏只有我会遇到那些恐怖的事呢？不能只有我这么悲惨啊，我的痛苦，一定要让其他人也一起体会。”
封念一直静静地听着，沉默了许久，她只是低低地道了句：“我很抱歉……”
“怎么，这会儿想悔过了？后悔杀了我全家？还是后悔没有杀了我？”叶青岚讥讽道，“别假惺惺了，你根本就没有感情。”
封念摇了摇头，道：“我曾一度追求力量，其他一切都不在乎，做事随心所欲，视生命如草芥，但现在我觉得，这样错得离谱。”她有些痛苦的说道，“叶青岚，我给你造成的伤害，我很抱歉，我确实很愧疚，所以……”
“所以你一次又一次的放过我？所以你现在想劝我收手？你想证明什么，证明你有多后悔，证明你还是善良的？别闹了。”叶青岚嘲讽地打断了封念，“封念，你变弱了，你居然会为了这些凡人而感到愧疚。”说到这里，叶青岚又笑了起来。
“不过，确实是啊，这些，都是你造成的，这里、以前，从那天起，每一个无辜而死的人，每一滴无辜而流的鲜血，都是因为你，是你，造就了我。是你把我变成了一个真正的魔！”
“你放屁！”
封念张了张口，却是楚霜的声音先一步传到了两人的耳中。她和叶青岚同时转头，看向那个摇摇晃晃飞上来的身影。
楚霜怒气冲冲地道：“你这是什么强盗逻辑？封念逼你去干这些事了吗，她逼你去杀人了吗？你确实是受害者，可你别把这当成你丧尽天良理所当然的借口！”
“你是怕良心谴责，所以把一切都推到封念头上，这样就会让你良心好过一些不是吗？这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选择，既然选择了为恶这条路，那就要做好一生被这份罪孽缠绕的打算。”说着，下意识朝封念看去，她的神色果然十分落寞。
楚霜叹了口气，不再多言。
“你没死？”叶青岚却根本不听她说的什么，只是惊疑不定地看着她，视线在封念和她的身上来回打转。
“你把魔丹给了她？”叶青岚这才发现，“封念，你现在来装什么好人？”她眼中的怒火再次燃烧起来，“难怪你同我废话这么久，原来是没拿到魔丹，哈哈哈……封念，你现在，凭什么敢出现在我面前？”
“叶青岚……”封念的话没说完，便被碧绿寒芒打断了。
楚霜一急，正要上前，却听封念说道：“这里我会处理，去做你该做的事。”
楚霜深深地看了一眼，封念眼中的坚持，让她不得不服软。
她深吸了口气，看着封念的血红眸子认真地道：“是她自己选择了成为现在的样子，不是你。”
封念身形一闪挡在了她的身前，叶青岚的攻击落了个空。虽然没得到回应，但楚霜知道，她肯定听见了。
不再理会空中缠斗在一起的两个身影，楚霜知道她现在该做的，是去拆掉叶青岚布下的炼魂阵。
四下巡视了一番，不禁更加气愤，以摩天轮为中心，这整个游乐场都布满了炼魂阵的阵基。这种程度的阵法，岂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布置好的？她恐怕早就有这个打算。
现在这些被布置在游乐场各种游乐设施处的阵基，通通都闪耀着各色的灵光，分明就是已经启动了的模样。
叶青岚之前跟封念说话恐怕也是为了拖延时间，她早就启动了整个阵法，只是这种大型阵法，要完整的打开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楚霜大致估计了一下方位，很快找到了最近的一个阵基——某个被伪装成娱乐设施一部分的铁柱。
看着眼前这个三人多高的铁柱，楚霜不禁头皮发麻，这次的阵法与最初在虚境中的那些完全不是一回事，那里面的东西是当初追杀她们的人临时布置的，最后还被自己扰乱，根本就没有多少防护措施。
可现在面前这个大阵是叶青岚不知道筹划了多久的布置，每一个阵基都有其特殊的保护阵，她对阵法又不精通，只能试着暴力拆除。
“砰！”
面前的铁柱周身闪耀着绿光符文，将楚霜直接弹飞了出去。楚霜在地上滚了两圈，有些狼狈地站起来，心下焦急。
“楚……楚霜？”一个有些清脆的声音响起。
楚霜拍了拍身上的灰土，看向来着：“曾竺研？你怎么在这儿？”她看向那个偷偷摸摸从一旁赶过来的人影，十分意外。
“你和封念……认识那个疯子？”曾竺研看了看她，又抬头看了看十分遥远的天边正斗成一团的两个影子，“她就是个疯子！她竟然布下这么大的阵法……这个阵竟然是以冤魂厉鬼为引，血肉为祭，绝对是个极其阴毒的杀阵！”说着曾竺研面上带了些恐惧，似乎是回忆起了不好得画面。
“差不多吧。”楚霜点了点头问道：“所以，你有办法拆了它吗？”
曾竺研抱着头蹲了下去：“我不会，这个阵太大了，我根本没接触过这么厉害的法阵……要是师父在就好了……这是什么？”
楚霜闻言看去，一个灰扑扑的小册子正静静地躺在地上。
这是？楚霜瞪大了眼睛，这本册子是之前从楚父手里拿到的笔记，大概是刚刚掉出来的。
她记得，这上面似乎记载了很多阵法……养育她长大的闻木槿是另一个世界来得阵法师，而炼魂阵，是那边闻名六界的大阵。每一个阵法师，即使无法完整的布置，多少也都会有些研究。
虽然不抱太大希望，但也许这里面会有一些破阵的线索呢？想到这里，楚霜赶紧把册子捡了起来。
“这上面写的什么啊？”曾竺研也凑了上来，“等等，这字……这是师父的笔记？这字我看师父写过！”
“嗯。”楚霜随口应了一声，看来对这徒弟真是一点没隐瞒的样子。
这份笔记与在她家找到的不同，似乎是楚母刚来到这边时的一些记录，全由另一个世界的文字组成。
现在再看册子里的那种似繁非繁的文字，楚霜只觉十分熟悉，阅读起来一点障碍都没有，她用灵识一扫而过，不过片刻，册子中的内容便全都记在了脑子里。
册子中只有一小部分记录了册子主人的生活，大概前两页，写明了其来历。
闻木槿，是另一个世界的阵法师，她在研究一种能突破空间限制的阵法——也就是通常所说的传送阵。只有化神期强者才能做到突破空间限制，但化神期是最接近天道的，也是被天道压制的最狠的。
不管那个世界都没有人能掌握瞬移之类的法术，而闻木槿，则想通过阵法这种迂回的手段来达成，某种意义上她成功了。
只是目的地出了偏差，她被传送到了这个世界，而且在传送途中，肉身也被空间乱流所毁灭，而当她来到这边的世界时，恰巧遇到了轻生的楚母，当时楚母虽然被救了回去成功生下了楚霜，但她本身其实已经死亡。
于是闻木槿便借由楚母的肉身还魂，继续了她的生活。
以上这些，并没有太出乎楚霜的意料，她继续往下看去，陆续记载了许多她灵光一闪想到的阵法。间或提到了她以决明子的身份在现代御灵师界活动。
“这是……”楚霜将笔记快速的翻到了后面几页，果真是炼魂阵的布阵之法，而上面的例阵，正是布置在C城游乐场的这个！
她之前就十分疑惑，据她所知，叶青岚对阵法应该是没什么研究的，怎么会布置出如此精妙的大阵？
原来在多年前，阵法师决明子初露头角的时候，就被方家看中，被方家威逼利诱替一位藏在幕后的“大人”布过包括炼魂阵在内的许多法阵。
但看笔记上的记录，因为决明子本身的不配合，这个阵法当时并没有布成便搁置了……
楚霜看了看眼前被伪装成游乐设施的大铁柱，这似乎是今年才修成的。
“这阵图……这阵是师父布的？不可能！师父她怎么会布这么阴毒的阵法？”曾竺研突然大叫起来。
随着一阵极有规律的灵力波动，铁柱周围的光芒再次流转起来。显然是阵法开始了运转。
楚霜来不及细想，立刻翻到笔记中的拆阵之法：“有拆阵的办法，你能拆掉吗？”
“能吧……我不知道，我看不懂啊！”曾竺研苦恼的叫到。
“我来给你翻译，这个阵基需要……”楚霜没有做多余的解释，直接将大阵的破解之法念了出来。
曾竺研立刻取出自己的一整套工具，开始忙活起来。
另一边，叶青岚已经看出封念这次不仅魔丹，连本命火莲都已经没了。
“封念，真想不到，你也会有这么狼狈的一天。”叶青岚讥讽道，她现在十分悠闲，尽情戏耍着那个以前自己连衣角都摸不到的人。
看着封念浑身是伤的凄惨模样，她心中的怨气，似乎得到了那么一丝的释放。
封念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向那个人。
叶青岚被那带着同情和怜悯地目光看得怒火中烧，她抬手挥出一道碧绿暗芒。
封念堪堪躲开要害，肩上却多了个血窟窿。她拧起了眉头，刚要开口却又是一道绿芒闪过。
“你这一脸的怜悯，是想做给谁看？”叶青岚如野兽般嘶吼着，“你在同情我？你现在这幅模样有什么资格高高在上？”叶青岚一边说着，一边操纵着短刃让封念身上再添了数道伤口。
“你这幅模样，真是令人作呕——”叶青岚说着，手中的动作突然一顿，她向远处的地面看去，随即神色一变，竟弃封念于不顾。
封念也注意到了那边的动静，立刻唤出炽念剑拦在叶青岚身前：“你想怎么对付我都可以，让她们拆了这阵法，也算……”
“你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