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嫁娶

　　十二岁开始，梦泠因为吃得多身体变胖了许多。梦泠的新年愿望是存钱和减肥。觅两哥哥来信说，做什么事情都要有始有终，并且有自控力。她觉得对极了。自信心是很重要的。没有十成也要有两成。

　　正是十二岁开始，梦泠开始月经初潮。起初梦泠一觉醒来发现床上有血，以为是自己受伤了，连忙大喊大叫。徽娘一来才笑了。原来是来了每个月的例假。女人都会有的生理期。徽娘安抚了梦泠好久，坐在床边讲了一大通知识。

　　徽娘说：“来月经了，不可以用冷水，不可以运动，不可以吃辣。”

　　梦泠点点头，表示认可。接着，梦泠腼腆地笑了笑，狡猾地说道：“是不能用冷水洗手洗脸，不能喝冷水，不能吃太辣的食品，不能做剧烈运动。”

　　徽娘赞道：“果然是长大了，又成熟了一岁。”

　　第二天，清晨，就听见家里乱了，说青儿出事了。急得母亲林秀琪泪眼婆娑着寻死觅活。说是青儿有了身孕，不知怀的是哪个野小子的。青儿闭紧了嘴巴不说话。父亲连扇了她两个巴掌，她含着泪，依旧不动声色。

　　依照祖宗家法，未婚怀孕的女儿是要被浸猪笼的。就是用篓子装住淹入湖中三天三夜，等奇迹存活。若是过不了这三天三夜，人可能就陨了。

　　虽然祖宗家法没有人情，但梦泠听姥姥说女子未婚前必须守节，不能随便弄脏清白身子。这样不仅仅是对女子的教理，而且是作为一个女人的基本操守。

　　梦泠知道了这回事，说真的要把四姐青儿姐姐浸猪笼，急得直跳脚，现在出了这一码事，母亲那又不好打扰，免得父亲叔伯们还把母亲扣上个管教子女不严的罪名，想来只能去西山宁河家搬来外祖母，看有什么法子能救青儿。

　　青儿出事，姥姥牵着管家阿明的手亲自坐车来了宛丘平阳。

　　那晚深夜，醉梦泠和喜鹊偷偷跑去池塘救青儿姐姐，他们俩把沉入池塘关住青儿的篓子的绳索拉了上来，放在池塘岸上的一块以前村户洗衣服的青石板上，周围青草繁盛，这样别人也看不出。

　　后来姥姥来了，青儿在众人眼中湿漉漉地从小池塘里爬出来，终于哭哭啼啼地说出她怀孕的缘由。她说，她爱上了一个叫何童的书生，并且两厢情愿。只不过他时间有限，要上京师赶考，所以没有来得及向父母禀告公开这段恋情。

　　接下来的一两年。大姐香儿嫁给了聂少凯。二姐甜儿嫁给了南宫润。三姐小艾认识了一个俊美的少年苏晓凝。四姐青儿一直在等她的男人何童金榜题名归来。五姐红儿嫁从小玩得开的小伙子冯广坪。六姐兰儿嫁给了书香门第燕子严。七姐紫儿嫁给豪门纳兰京。只有八妹熙儿和九妹梦泠待嫁闺中。

　　每天泪流满面地面对着你送的信纸，隔天差五地想给你写信，睡不着，了无睡意。觅两哥哥，我不知道还要等多久，你才会回来看我？可是这一天又一天地过去，相思也熬不过金秋。

　　三姐小艾的男朋友是一个性格温顺的有钱人家的小正太。谦谦君子风格的做事理念让他帅气不少，也让小艾自然而然地心生爱慕。

　　那年夏天，下着雨的晚上。小艾穿着绿色的裙子捧着他男朋友新送给她的“蓝色妖姬”来到了宛城醉家。

　　那天，宝儿和大风正在醉家院子里和熙儿吃吃喝喝，玩玩闹闹。也就是觅家二舅伯觅坤的两个儿子觅宝和觅风。话说他们是大爷们怎么会喜欢和醉八妹醉梦熙混到一起呢？这个其实梦泠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熙儿一般不做女装打扮，一副臭男儿的劲装苗子。

　　小艾拉着苏晓凝的手缓缓走过他们身侧。只见觅风看到了小艾，眼睛直放光。小艾可是醉家一等一的美女模子，除了甜儿能与之比高下，兰儿还差一截。

　　“咦，这不是三姐姐吗？旁边的那位是谁啊？”醉梦熙回头一样，三姐小艾已然比前些日子脱俗可爱多了。只是不知她身侧是谁？为何长的如此俊秀。

　　“给爷们介绍一下嘛？三姐。”觅家大风哥对这个小艾姐姐还真来了兴趣。

　　“喂，瞧你那样，是不是没见过女人。”醉梦熙笑呵呵地说。

　　“应该是没见过像三姐姐这么漂亮的美女，大风哥。”二宝也坐不住说话了。

　　“好了，别说了，怪不好意思的。”醉梦艾拉着苏晚凝的手介绍说道，“这位是我的男朋友苏晚凝。他来自桂州。希望熙儿姐姐以后能多多照料。”

　　然后，她男朋友苏晚凝对着大风和二宝还有醉梦熙说道：“小弟不才，在此叩谢三位了。”

　　“走了，我们还有事。”说完，小艾和苏晚凝默默离开，经过蜿蜒在湖中的建筑桥架圆形窗台屏风式阁间去了外面。

　　我们来说说其他几个姐姐的婚事。醉梦紫嫁给了豪门贵胄纳兰京，用母亲的话说那是紫儿有福，换别人那是有福也消瘦不起。

　　话说男才女貌，男靠才，女靠貌，这才好呢！比如兰儿姐姐和燕子严姐夫，他们的婚礼才十分隆重。

　　那天，兰儿穿着月白色短袄，金红色长裙，裙摆拖了一地粉红的桃花瓣儿。这一篮子桃花瓣，还是一场春雨后，喜鹊邀梦泠去东方桃树果园捡回来的。

　　“梦泠当新娘的时候，一定要叫我们哦！”

　　婚礼开始，醉梦兰在露台上扔百合秀花，谁捡到谁就是明天的新娘。喜鹊和病好的黄鹂两丫环站在梦泠旁边，帮她接住兰儿姐姐的捧花。

　　玉兰灯托上的明火一直燃烧到晚上九点。婚礼才渐渐冷却。梦泠站在露台上，看着人群渐渐散去，一种若有若无的孤独从心底里冉冉升起。

　　“为什么觅两哥哥还不回来，如果回来了是不是又会和戴秋美姐姐结婚，他们的婚礼是不是也会这么热闹。”梦泠蹲下来，夏夜晚风中，她心事飘零，想了很多。

　　一年后，青儿的男朋友回来了。两人算是奉子成婚。从过去的艰险终于结成了好姻缘。只是梦泠不明白，青儿姐姐那么孤高自傲的人为什么会嫁给一个穷书生。这一年，他虽是中了探花榜，也只能在县城当个师爷，赚点小钱，以养家糊口。

　　醉梦泠只记得青儿姐姐的男人何童来平阳宛城醉家大院的那天，疏雨未歇，春色未暖，云峰浩浩。

　　“四姐姐醉梦青的未婚夫终于回来了，不知道他有没有帮我们带礼物。”醉梦熙知道何童考取了功名，如今衣锦回乡，心里也是挺开心的。

　　“你是金枝玉叶，比得上王府嫡女，娇生公主，随便配一纨绔子弟，便可，又何来挂恋我这穷书生？”醉梦青去大河坝十里长亭去接何童，一路上，何童对青儿说着，心下已是一把心酸泪。

　　醉梦泠知道青儿姐姐的男人回来了，连忙第一个赶过来探望。只见躲在门后的偷看的小美女，大眼睛，双眼皮，头发是栗子深色，挽了一个可爱的的齐耳发髻，自然卷，挂了一层碧色珠链流苏，在阳光下，摇晃自如。

　　客厅内，何童和父亲醉合德聊着天，青儿侧头笑着，问何童吃了饭没。何童说没有，想吃馄饨面。醉合德看到这个小生干净整洁办事说话也利索，长得笑面，很有眼缘，吃饭安安静静没有声音很是文雅，大多数时候都是安静的，心下怡然，也就允了他们这一桩婚事。

　　“听说九妹妹醉梦泠天生痴傻，我这里特意带了些野参胶囊，想让九妹妹补补身体，岳父大人，你看如何？”

　　何童在背包里找了许久，翻了又翻，可惜没有找着什么野参，翻出来的都是些穷酸衣服。

　　“算了，我家也不是没有这些，你自己留着吃吧，我替九儿谢过你的好意。”醉合德左手一摆，说累了，要休息了，让青儿和他未婚夫下去，准备了一间厢房让他住下。

　　醉梦青带何童来到后院西厢房。走过一段雕廊花榭，只见花园里的紫薇花开的如此绚丽，清香扑鼻，引来了一群飘舞的花蝴蝶。

　　两人一前一后，推门进了厢房。房子里摆设得挺简朴，只有一张桌子和一张檀木床。桌子上摆了一套茶具，看上去有些品味。

　　“明明帮九妹妹买了野参回来了的，怎么会不见了呢。”何童放下背包，又找了一找。

　　“你再四处找找。”

　　“我就只有这些行李。哦……难道是我住在客栈房间的时候被盗了。”

　　“先别管这些了，你也累了，有这份心意就可以了，父亲也不怪你，我家现在也不缺啥的。”

　　“可是……”

　　“现在天晚了，你赶了几天几夜才回来，一切明天再说。祝你做个好梦。”

　　醉梦青把门栅轻轻扣上，独自离开了后院西厢房。

　　又是一年的团圆饭。春节佳期已至。九姊妹除了梦泠和梦熙没有嫁人后，其余七位妹妹都已经嫁的好夫婿。父亲和众姐夫喝着酒说着：“姐妹们都己经觅得良人，大家已是一家人，团圆又和气，为父真是特别高兴啊！”

　　大姐夫二姐夫敬了一杯酒给父亲醉合德。

　　大姐夫聂少凯说，“香儿真是个很不错的女孩，说真的细心又会照顾人，我的父母亲人都很喜爱于她。”

　　二姐夫南宫润说，“甜儿就如其名，甜甜的，说话行事每每让人喜不自禁。”

　　这回儿，可乐坏了林秀琪两夫妻。

　　这会儿，大家聚在一起吃完晚饭，醉梦泠拉着喜鹊又回到了自己的小天地。她的小卧居是她可以为所欲为的地方。花园里的秀灯挂在树梢，映衬得绿树更加有生机。

　　“琉璃灯火映满霞，早去晚归赤子心。你觉得我这个诗句怎么样？”梦泠问喜鹊。

　　“昨儿听说小姐跟青儿小姐学起了作诗，今日看是真的，不过……”喜鹊不自禁地笑将起来。

　　“笑什么？嫌我作的不好。”醉梦泠恼她。

　　“好姐姐，你这诗多半胡诌的吧！所以……”喜鹊说着，梦泠噗嗤一下，又笑了。

　　“是，的确，胡邹的。”梦泠的莹白的小手捶打着喜鹊丫头，两人抱在一起，撕笑了片刻。

　　在年岁渐渐成熟的每个香甜的午后，醉梦泠每每回忆那一段金子般的故事，关于她和觅两哥哥的传奇，脸上总会不由自主的泛起笑颜……

　　那一年春分，宛丘阳城醉府诞下了第九个女儿醉梦泠。

　　十岁那年秋分，逢觅两哥哥娶戴秋美，姥姥家的丫鬟黄鹂装疯闹了婚礼，觅两说暂时不娶亲，想周游各国，去外面历练。

　　觅好阿姨家的三位姐儿，小佳，小瑶，还有小媛。觅两的妹妹梦如的梦中情人洛君。觅坤二伯家的两位兄弟，觅风和觅宝。

　　醉梦泠过暑在西山姥姥家打住，那儿有一座庙。庙里有一个小和尚，叫木木。她经常去玩，安静听他念经，和他讲话。木木的思想经常感化大病初愈神智有些模糊的梦泠。

　　那一年夏天，醉梦泠有次痴想病发作说要去寻找觅两哥哥，离开家门疯疯癫癫途径戏院花喜楼，遇见了玉官玉娴情和柳轻候。花喜楼名妓玉娴情，这个美丽的男子，竟然就是楼主。梦泠被柳轻侯亲自送回了家，并对她心生爱慕，只是后来被梦泠母亲林秀琪拒绝。宁河西山姥姥家的丫鬟鹦鹉、雨鸽、紫雀、黄鹂，喜鹊，金锁陪小梦泠解闷聊心，梦泠渐渐恢复了心智。

　　五年了，觅两哥哥离开家已有五年。姐姐们一个一个地嫁了。大姐醉梦香嫁给地主家的公子聂少凯。二姐醉梦甜嫁给了心中最温柔的男人南宫润。三姐醉梦艾跟一个商人家的儿子苏晓凝走了。而四姐醉梦青爱生了一个穷书生何童，未婚怀孕，差点浸猪篮。五姐醉梦红嫁给了一个屠户冯广坪。六姐醉梦兰嫁给了书香门第燕子严，过的很幸福。七姐醉梦紫嫁入豪门阔少纳兰京。八姐醉梦熙从小喜欢舞刀弄枪，立志当一位侠女闯荡江湖，现在离家不知去了何方……

　　中秋佳节，月圆之日，醉梦泠收到了觅两的信笺，说正在赶回家的路上。

　　信中言：沧海月明，思念越千山；烟波万重，祝福遥相送。为了生活，披一身风霜，奔波异乡；追逐梦想，藏一怀衷肠，步履匆忙。不同的地方，一样的月亮，中秋佳节，不论身处何方，都愿花好月圆人安康。梦泠儿，我的小可爱。安好！觅两寄。

　　醉梦泠回信：中秋近，月饼甜，逗得口水打旋旋；走一走，看一看，花前月下谁浪漫？玉兔笑，你也笑，它嘴三瓣你四瓣；月儿圆，你抱成团，滚个幸福溜溜圆。觅两哥哥，祝你快乐！

　　觅两在从炎国火城到宛丘的途中遇大雨，折返火城炎国。

　　觅两哥哥一去离别五年，小梦泠十五岁生日已到。终于盼到觅两哥哥回家，年夜团圆饭吃的很香，一起放烟花。

　　冬去春来，二十一岁的觅两娶十五岁的小九儿醉梦泠，生下了神童觅采，于市井小巷过柴米油盐隐居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