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网络世界热闹成这样，白娇娇自然也听说了。
一看到“流产”两字，她的心就突突直跳，打电话给商佳迅也没人接，不会是真出事了吧？可她看她现在的照片，显示的是正常生卒年，莫非还是系统出错了？
“娇娇你打个电话问问佳佳，我怎么听说她出事了。”
白娇娇一愣，“妈怎么知道的？”老两口可不会玩智能手机，电脑都不怎么会用。
“刚带朵朵在院里溜达，你开小卖部的刘姨说什么网上新闻都出来了，有个有钱人打老婆，把老婆活生生打流产了……哎哟，这也太造孽了。还是朵朵眼睛尖，一下看出来是她佳佳阿姨。”
朵朵闷闷不乐，“姑姑，什么是流产呀？”反正打人是不好的，这个词肯定不是好事。
两个大人一顿，白娇娇怕吓到她，“是生病的意思，就是肚子痛不舒服。”
朵朵小小的舒口气，“那就好，姑姑快打电话给佳佳阿姨，让她记得吃药哦。”
真是个暖心的小天使，娇娇揉揉她的小脑袋，“好，朵朵的关心我一定会帮你转达到的。”
可电话却一直打不通，网上已经炸成一锅粥了。直播镜头就是最大的证据，在如山铁证前，评论几乎是一边倒的骂秦禄。
“还他妈2017年云岭省十佳企业家呢，打老婆的十佳吗？”
“人面兽心说的就是这种人，多亏了摄像大哥，应该加鸡腿。”
“商佳迅怎么说也是有钱有名的女人，怎么还要受这窝囊气？”
“当初也不知道是怎么看上他的。”
“眼瞎了吧？”
……
这个点正是用网高峰期，用户众多，整个网络世界都炸了。
秦家也炸了。
秦老爷子胸口起伏不定，呼吸粗重，不时“咳咳”几声，一口浓痰卡在嗓子眼，连说话声都是沙哑的。“这……这个不孝子！”
老太太亲眼守着家庭医生帮他量血压，“少说话，先看看身体，你要倒下了，咱们这家也就散了……你瞧瞧，才把事情交给他几年就闹出这么多幺蛾子，以后咱们要不在了，还不得让他败光了？”
“平时信誓旦旦，关键时刻尽掉链子，打老婆就不能躲着人吗？还在人摄像头下打，这下好了……你别捞他，就让他淹死在里头算了。”
老太太真是越想越气。
三个孙子里，秦寿虽是草包却嘴甜，老大有能耐又擅交际，她最喜欢，偏偏老二哪哪都一般，她非常不满意。打从一出生，模样跟儿媳妇就是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她看着就来气。
结果，娶的媳妇她不满意。
结婚这么多年男花女花也没开出一朵，她更不满意。
可现在，好容易得来的孩子，说没就没了。“造孽哟，老二媳妇也是，怀没怀孕自个儿不知道吗？这种场合偏要去凑热闹，男人不可能平白无故打她，一定是她说了什么混账话……”
却忘了，明明是她逼着孙媳妇去的晚宴。
真所谓：端起碗来吃饭，放下碗来骂娘。
老爷子愈发气得脸色涨红，“你这是什么话，打女人本来就不对，他这跟头栽的不亏。只是可怜了孙媳妇肚中的孩子……”
老太太不说话了，双手合十，“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没一会儿，保姆把电话递过来，“老爷，陈医生的电话。”陈医生是秦家相熟的大夫，省立第一人民医院的后起之秀，平时逢年过节会过来秦家送个节礼，看看老人身体。
“喂，小陈，怎么样了？”
“对不住秦老，二太太的孩子……”
老爷子叹口气，沉默半晌，“男孩女孩？”
“是个男孩，已经快三个月了。”
老爷子长长的“唉”一声，“知道你们已经尽力了，就这样吧。”
那头却不忙挂电话，犹豫道：“是这样的，还有个事要跟您汇报一下。”
老爷子隔着电话点点头，也不在意对方是否能看见。
“因为一直联系不上秦先生，所以想请您老拿个主意。二太太这一胎没流干净，还要做一次彻底的清宫，但她底子不太好，做了清宫术的话，对以后的生育可能……”
秦老爷子不出声，大夫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也许，这就是商佳迅怀的最后一个孩子了。
“行，你们看着来吧。”他很快的挂断电话，把事情跟老婆子说了。老太太一听是快三个月的男孩，心疼的眼泪都下来了，“苍天呀，造孽哟，我们老秦家这是怎么了？”
“可能是天谴吧。”
俩人都不说话了。
当年那事，确实缺德……事虽是秦志杰干的，可父债子偿不就落这兄弟俩身上了麼？
世间的事大底都是一报还一报，他把人裴家弄家破人亡，上天就要让秦家断子绝孙。
“还好，还好招弟没事，以后也算有个……”
老爷子重重地冷哼一声，“把口风给我守紧咯，最近总觉着心里不踏实。”
老太太点头如捣蒜，“知道知道，我又不傻。”沉默一瞬，想起医院里的孙媳妇，连去看的心思也没了。“老头子，你说，她能怀上，是不是说明老二没问题？”
倒是没想过孙媳妇会不会李代桃僵，毕竟商佳迅这么多年的付出和表现他们也看在眼里，不是外头那些妖五妖六的女人。“但老二媳妇成了这幅模样，以后可怎么办？”
两个老人又不说话了，静静地看着窗外出神，似乎是在认真琢磨没了生育功能的商佳迅还有什么价值，似乎又是在忧心秦家以后的命运。
他们埋头苦干一辈子才挣下偌大的家业，难道最终还是要传到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秦轩手中？
这一夜，秦家所有人都失眠了。
商佳迅在医院好吃好喝，抽.出身来第一时间给白娇娇回电话。
“迅姐怎么样，没事吧？”
“没事，待不了几天应该就能出院了，有事咱们见面再说。”具体细节不方便电话里说。
白娇娇听她语调轻快，精神状态应该也不错，“行，那一定要注意休息，朵朵让我告诉你，肚子痛要记得吃药。”
商佳迅“噗嗤”一声笑了，“谢谢你们，没想到这时候还有你们关心我。”这短短十个小时不到的时间，她接了不下三四十通电话，要么问孩子什么时候怀的，要么问秦禄怎么打她的，甚至还有问她是否需要公关团队的。
真正关心她的，居然是第二通。
第一通是阿寿打的。
这几天她算是看透秦家人嘴脸了，呵呵，想要弄死她不容易，她先谢谢秦家祖宗十八代！
第二天一早，她还躺床上，就有人告诉她，医院各个门和地下停车场已经有记者蹲守……嗯，时候到了。
她起床，慢悠悠的化个病弱妆，把自己裹成大粽子，特别注意保护好肚子，才一个人扶着墙下楼。
“迅姐来了迅姐来了！”
“天哪！那个苍白的女人真的是商佳迅吗？”
“她身边怎么连照顾的人都没有一个，早餐都得自己买，你们看她手里提的豆浆和包子……”
“秦家就是这么对待刚流产的女人，真他妈不是东西！”
“卡擦”“卡擦”几声，商佳迅苍白的笑笑，弱弱的请求大家，“请不要把我的照片发上网，毕竟……”她指指两大个黑眼圈，女人还是爱美的，尤其女明星。
可记者就是混这口饭吃的，表面答应得好好的，没两分钟所有图片全上网了，为了博得头条，标题一个比一个取得触目惊心。
从昨晚一直就没歇过的网络，又热闹起来，大家都在骂秦家不是人，“这样的秦家不知道还有什么好待的，不离婚留着过年吗？”
“离婚可就当不了豪门少奶奶了。”有人调侃，点赞的人还真不少。
商佳迅冷笑一声，去他妈的豪门少奶奶，姑奶奶已经当够了！
也不知是网友太热心了，还是她的佛系粉丝纷纷出手了，硬生生把“万人血书跪求商佳迅离婚”的话题推到热搜第一，封面是她曾经巅峰时期的美照，配上今天刚被拍到的熊猫眼贫血貌，视觉冲击杠杠的。
没多大会儿，秦氏产业的所有官微又被屠了。
“求离婚，放过商佳迅！”
秦氏股票已经跌停，老两口活生生给气病了，让秦禄上医院看老婆，顺带赔礼道歉，该露面就得露面，还得露得全国皆知才行。可秦禄一口咬定自己没打她，是记者乱写的，死也不道歉。
老爷子气昏了两次，“没打她孩子怎么掉的？”
“虎毒不食子，你个畜……”最后一个字没说出来，却越想越气，看他还敢跟自己争得面红耳赤，一个巴掌甩过去。
世界安静了。
秦禄觉着自己要委屈死了，他以前是打过商佳迅，而且次数还不少，但这次真没打，那天他都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好端端她就摔地上，孩子就没了。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家暴男，他浑身是嘴也解释不清楚。
有时候他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记忆出错了，真的是他杀了自己盼了多年的孩子。
不管怎样，反正日子是过不下去了。
他梗着脖子，“爷爷，我要离婚。”
“你是要气死我吗？”老爷子大口喘气。
“现在网上闹成这样，就像我杀了人似的……”
“我呸！你不就是杀了你自己的儿子嘛，都快三个月了。”
秦禄眼睛都委屈红了，像个四十岁的孩子，“她以后要真出什么事，所有人都一口咬定是我干的，我离还不行吗？”他冷静一下，分析道：“她能怀就说明我没问题，她却已经不能再生了，我要她何用？”
娶明星做老婆，他是受够了。
他曾无数次想过，如果商佳迅不是明星，绝不会闹出这些事来。同一个圈子里的，多少人比他还过分，小五小六生的孩子带回来上族谱，正妻只能干瞪眼受着的不要太多，他不就是包个小三，不就是有个私生子嘛怎么就……哦不，那不是他的私生子。
他太阳穴又开始疼起来。
娱乐圈的女人，真他妈没一个好东西。
他已经想好了，二婚妻子一定要找家世清白，年轻单纯的文化人，别的不要求，只要会生孩子，上得了台面就行。
老爷子还要骂，一直没说话的老太太却突然道：“老二说的也有道理，现在不离，以后可没这么好的机会了。她占着这位子，以后老二的孩子怎么办？招弟……”
老爷子重重地咳一声，“算了算了，我懒得管，你们不要做的太难看，该给的补偿适当给点，这么多眼睛看着……”
“爷爷放心，我绝不会亏待她。”秦禄觉着自己头顶阴了这么多久的天终于晴了。
接到秦禄电话的时候，商佳迅正躺在病床上接受某浪媒体采访。来采访的是个三十出头的女人，她以前没见过，是这几年才出头的新人。
“商小姐，接下来您有什么打算？”
“先养好身体吧，别让家里人操心，这次的事感觉特别对不住他们。我们家的情况你知道，好容易盼星星盼月亮……”话未说完，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
女记者看见来电“老公”就笑起来，“是秦先生打来的呢，是不是要跟您说什么亲密话呀？他来看过您没有？”
商佳迅很懂礼貌，没忙着接电话，“我家先生很好的，那天太忙了没及时来，但第二天他一有时间就赶来了。”羞涩的笑笑，其间不乏愁苦。
女记者总觉着这笑不简单，立时道：“您知道有很多粉丝都很关心您，要不就让大家听听秦先生的声音？让谣言不攻自破？”说着就替她滑开手机，按了免提。
现在的娱乐圈果然不行了，什么素质都能混。如果是平时，商佳迅不会给她好脸色，但今天嘛，还是要感谢她的。
“你什么时候回来，我们把婚离了。”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摄像大哥张了张嘴，难以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女记者也很尴尬，正想提醒秦禄，这边是实况直播，又听秦禄气狠狠的威胁道：“商佳迅，我警告你不要再抱任何幻想，这几天我一次没去看你，还不够明白吗？不会生育的母鸡，秦家要你何用？你不闹的话，咱们好聚好散，我可以给你点东西，不然的话……”
意思不言而喻。
所有人都愣了，摄像大哥以眼神示意女记者，要不要掐断直播，但女人始终歪着脑袋，微微张着红唇，一副被惊得回不过神的模样。
于是，采访就这么直播下去。
听到自己要的话，商佳迅赶紧抹抹眼泪，咬牙切齿道：“好，我答应你，求你别再说了，给我留体面，也是你体面。”
秦禄生平最恨她的说教，“你以为你是谁，老子还轮不到你来说教，警告你，乖乖离婚卷铺盖走人，秦家的东西……”
“我不会要，我一分也不要。”商佳迅咬牙切齿，忍受着极大的痛苦和屈辱。
秦禄没想到她这么痛快，“警告你别给我玩什么花样。”
“秦禄，请你记住，今日你给我的屈辱，以后也必将会有人十倍百倍的还给你。”说完，不待他发飙，掐断电话，捂着嘴无声的呜咽。
整个华国乃至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她的忍辱负重了，女记者难免物伤其类，拍拍肩膀，递过去两张纸巾，“会过去的，都会过去的。”
整个摄影团队也是唉声叹气，做了这么多年采访，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曾经的三料影后啊，谁能想到……真是一入豪门深似海，从此尊严是路人。
商佳迅反应速度很快，采访团队前脚刚走，她后脚就让人带拟好的离婚协议上秦家签字。
秦禄巴不得快点甩掉她这牛皮糖扫把星，一看啥也没要，只带走她原本的财产，他倒是很爽快。
等知道事情已经发酵成臭鸡蛋的时候，他已经离婚证在手了。
现在这些网友都是低智人群，他们要骂就骂，要抵制就抵制，反正秦家又不是开超市的，多一些本就不是客户的人说道，他的生意照样风生水起。
毕竟，仇富是穷吊.丝的通病嘛。他不无得意的想。
商佳迅原本在别的地方就有房产，放秦家的东西她什么都没要，保镖将她接回自己住处那一瞬间，她忍了几天的眼泪，终于掉了。
费心筹谋这么久，终于赎回了自由身。
什么钱财，什么名声，她已经看开了。没有尊严的日子，她再也不要过了。
她的孩子，只能跟她姓，跟她过。
第二天，秦寿载着她亲自上白家道谢。如果没有白娇娇从一开始就“算”出她怀孕，也许这孩子早没了。如果没有她提醒自己那天要注意，也许早就着了刘亚彤和某人的道。
白娇娇被她说的不好意思，自己是真没做什么，这么大一盘棋全她自己布置的。
“你不嫌弃的话，我以后就叫你娇娇了。娇娇不要妄自菲薄，你就是我和孩子的大恩人，以后有用得上姐的地方只管开口。”
商佳迅很大方，又买了许多白家人没吃过的好东西，老爷子一把二胡，白元珍一副老花镜，白骄阳一套东野圭吾全集，朵朵也是一套精装版的儿童故事书。
每一件礼物都送到人心坎上。
“姑姑没有礼物别难过，我的故事书可以分你看哦。”
商佳迅拿出一个红色的盒子，“快去试试看。”
原来是一件某香家的红色连衣裙。
“上次见你穿红色特漂亮，我就说嘛，小姑娘家家就要鲜亮些。”一家子围着白娇娇打趣，把她臊得双颊绯红，眼若秋波。
就连秦寿也不得不承认，这黄毛丫头穿红色确实漂亮。想着，不自在的挪开眼，她刚换衣服出来忘了关卧室门。他的角度看过去，正好看见一把掉漆的粉红色凳子。
有点眼熟。
＊＊＊
吃过晚饭，商佳迅他们回去了，朵朵拉着爷爷奶奶下楼玩耍，哥哥跟朋友打篮球去了，白娇娇一个人窝在家里。
昨天半夜她就收到【增寿一年】的通知，第一反应是高小平脱险了。可一连给他发了几条消息都没回，不知道他是没上旺旺，还是怎么了。
除了他，最近她都没遇到有生命危险的病人。
“老板在吗？”正想着，旺旺响了。
娇娇还没编辑好，他就甩过来一句“老板你太准了，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算出来的？”
“天机不可泄露。”
“那天我本来不信，但你说要小心大黄蜂，我还真注意了，市里在昨晚之前根本没有大黄蜂！一辆都没有！后来我就留了个心眼，跟同学喝完酒几个人一起走的，刚走到环城东路没多久，眼睁睁看着一辆大黄蜂冲上人行道，横冲直撞……吓死我了！”
“还好当时已经凌晨两点，路上没有行人，不然的话……那司机被我们救出来才发现居然是酒驾，已经被交警带走了。老板你真是大好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这救的可不止我一条命呐！老板我这就付款，就是没钱吃饭也得付款！”
还算是挺讲信用的小伙子，白娇娇回了句“祝你前程似锦”。
一千块钱买一条命，她还不至于心疼他。看过他的信息板，这人别的毛病没有，就是懒。别的同学找工作他不找，等校招都过了再去找，要么不靠谱要么不满意。说考公务员，结果却又不想看书。
干啥都三分钟热度外加拖延症，让他出次血，知道自己这命是花血汗钱买回来的，说不定能推他一把。
他付款后迅速的点了确认收货，白娇娇收到人生中第一笔外快，整整一千块！而且还能积德增寿，乐得走路都一颠一颠的。
已经够她三分之一的工资了，照这速度，一个月只用接十单她就能月入破万，买大房子简直指日可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