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理想很丰满，现实嘛……此后半个月，旺旺上咨询的买家倒是有几个，真正肯发照片过来的却很少，大多数人都以为她是闹着玩的。
一单生意也没有。
高小平留了一条好评，还有人问“老板唯一一条评论是自己评的吧？”
白娇娇：“……”
市场是很残忍的，没有知名度，就没有客户，纵有系统在手也赚不来钱。
“哥你说现在哪儿人最多？”
白骄阳举着一对哑铃，头也不回，“哪儿哪儿都多。”所以他才不去健身房花冤枉钱。
“不是，我是说网上。”
“不是你们爱玩的微博嘛，据说单天用户活跃量有三四亿。”白骄阳表情狰狞，手臂上肌肉成块，线条堪称完美。自从离婚后，除非大案要案，其他时候基本不用值班，他的单身汉生活可丰富了，不是跟人打球就是健身，或是带闺女逛街买买买。
用老两口的话说，小朵朵都比他会过日子。夏天都快过完了，他还给孩子买凉鞋，一买就是三四双，每双好几百。过了最开始那个兴奋劲，小姑娘也跟着爷爷奶奶长吁短叹，“爸爸好笨，我明年长大就穿不了了。”
娇娇回过神来，是啊，微博啊，她怎么忘了！迅姐这次的事这么顺利还多亏了微博呢。
上面追星女孩那么多，明星爱豆天天营业，免费的照片那么那么多，只要让系统识别一下哪些人是即将有生命危险的就好了。
废话不多说，她登陆自己的微博账号。平时只是偶尔刷两下，账户上没两个好友，也从没发表过任何内容，是名副其实的僵尸号。
先从热搜榜开始看起，照片挺多，最多的居然是男明星，一个个细皮嫩肉，比女生还好看。她一路看下来，要么信息板一片空白，要么能读取的都是正常生卒年，一个“客户”都没有。
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正准备退出，忽然，视线里出现几个红字：生卒年1980.12.25——2018.09.28，死因是溺水窒息……
也就是俗称的淹死的。
她继续往下看，照片上是一个留着小胡子的硬汉，三十多岁正是浑身散发成熟荷尔蒙的年纪。粉丝评论全是“我军叔终于发自拍了，请保持这个节奏好吗？”
“你是电你是光你是唯一的神话，我只爱你……”
“为军死，为军活，为军生在罗刹国。”
……
白娇娇抖抖鸡皮疙瘩，粉丝硬吹彩虹屁真的不尴尬吗？她们知道“罗刹国”是哪儿吗就敢瞎编。
这个叫刘军的她有点印象，是个电影明星，将近四十岁没啥代表作却还能频繁出现在大荧幕，据说演技不咋地，但女人缘不错，圈里许多女导演和女制片人都是他的粉丝……闺蜜是追星女孩，被她科普过不少知识。
关键是，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他在当演员之前是游泳世界冠军，在国家队待了快二十年的老将……怎么会被淹死？！
【叮！小主放心，本系统绝对不会出错哦。】
白娇娇揉揉眼睛，点进刘军微博，他发博频率不高，两三个月才发一次，怪不得粉丝那么激动……但她还是没眼看那些彩虹屁。
跟其他明星宣传新作品号召粉丝买单不一样，他微博里很干净，没有那些宣传，年纪不大，还挺爱发些富含人生哲理的句子……如果不是被资深追星女孩科普过，娇娇可能还会觉着是个有内涵的大叔。
终于略过那些被粉丝吹捧爆的句子，能找到一张清晰的图片，英伦风的格子西装，半白的头发，眼神勾人，浑身散发一股浓烈的痞气。
头顶也没有视频和图片，无法获取更多的信息，但她这一次注意到，他的德育值……居然只有25分？！
25分……本以为抛弃父母做汉.奸的刘宝能30分已经是缺德的极限了，这个刘军居然比刘宝能还低？！她今儿这运气，真是绝了。
因他德育值低，娇娇对他更没好感了。
到底是救还是不救？值不值得救，这是个问题。
她的目的不是在微博救人，而是想把流量引到淘宝店去，管它救不救得了刘军呢，只要能让人注意到她的淘宝店就行。
于是，她敲下一段话：“刘军，1980年生人，五行属火，遇水则灭，若不听我一言，三日后子时必将溺水而亡。”评论在刘军的最新微博下，又给头几条热评下也评论了。
顺便他的工作室微博、官微、各类后援会都一一私信。
最后，怕他本人看不见，又给他私信一遍。
责任尽到，听不听是他的事。
白娇娇退出微博，点开微信。裴瑜这几天不知在忙什么，她的消息他要很晚才有时间回复，那个时候她都睡着了。第二天早上再回过去，他又要到中午才能回……这时差，她都怀疑他是不是出国了。
“叹什么气呢？”哥哥抹着额头的汗珠。
“没什么，哥啊，你说咱们什么时候才能有大房子？”
白骄阳一顿，“再等一年，等她把钱还了，我再凑点，最迟明年咱们就买房。”判决书规定，鄢菲菲必须在六个月内把三十五万多还清，现在只还了两万。
越长大，生活中百分之九十五的烦恼都是没钱闹的。
＊＊＊
“禽兽你这几天跑哪儿了，都见不着影儿。”赖辰翘着二郎腿问。
秦寿揉揉太阳穴，“有事。”
“有什么事，房.事啊？瞧你那黑眼圈，注意节制啊，别搞虚了。”有人插嘴，把一群人惹得哈哈大笑，挖苦秦寿是他们最大的乐趣。
偏这次赖辰就是不爽，“啪”一声摔了杯子，不耐烦道：“谁他妈在说我家阿寿？”
所有人一愣，跟这些兄弟姐妹正房偏房两个巴掌也数不过来的二世祖比起来，赖辰是这个圈子里真正的有钱人，几百上千亿的家产以后都他一个人的……大家若有若无都怕着他两分。
也不待其他人解围，他站起来提着衣服就往门口去，走了两步回头问秦寿：“还不走？”
秦寿巴之不得，要不是为了做样子给秦家人看，这些人他早就不想搭理了。
“你说你最近到底在忙什么，这鬼样子跟几天没睡觉似的。”
秦寿揉揉太阳穴，“真是。”
“啊？还真失眠了？”
秦寿哭笑不得，他现在哪有时间失眠。“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啊，以前从没想过我也有挑大梁的一天……”跟秦老大和老二有老爷子手把手的教导不一样，十七岁前的他，以为只要父亲在他就能安心做小少爷，哪想得到父亲还什么都来不及教他就……
走得太早。
赖辰收起吊儿郎当，小声问：“你真……真要重新做人啦？”
秦寿白他一眼，他又不是劳改犯。
到了赖家，老爷子乐呵呵的叫“阿寿”，拍着他肩膀鼓励，“想干就大着胆子干，爷爷支持你！”
秦寿眼睛一亮，老爷子以前从未这般直言过，他态度的明朗，跟上个月商佳迅离婚脱不了关系。一场离婚把秦老二搞到身败名裂，若非老大还在撑着……
“听说接了单大生意？有什么困难只管跟爷爷开口。”
秦寿心内一跳，消息可真灵通。他刚背着秦家把一小单锡矿生意接了，虽然才四十多万，但父亲以前的老部下还在，他舔着脸求上门，人也愿意帮他一把。
万事开头难。
“在爷爷眼里那算什么大生意，只不过是先跟着学学做事，小打小闹而已。”他貌似是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勺。
“不用谦虚，虎父无犬子，你爸以前我见过，是个好人。”
可惜，好人不长命。
好人在生意场上是活不下去的，他只想安守本分，过夫妻恩爱儿女双全的小日子，可他手里的东西太值钱。
秦寿压下喉间酸楚，“我跟他不一样。”永远不可能一样。
赖老爷子赞赏的点点头，“行，你们年轻人玩去吧，我歇会儿。”
秦寿这几天实在太累了。以前真没学到啥东西，现在一切从零开始，晚上熬夜看书充电，补充看都看不懂的专业知识，白天还有很多不懂的问题他得亲自上矿向矿工请教，完了跟他们一起吃矿上伙食，夜里开几十公里山路回秦家打卡……沾枕头就能睡着。
趁着秦家阵脚大乱，是他的机会。
回到秦宅正赶上饭点，老太太的头发白了不少，精神头也大不如前。但对秦轩的关心却比以前更甚，恐怕有了亲孙子也得靠后。
他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老大和秦轩，心内冷笑连连。“不了，你们吃吧，我跟赖辰吃过才回来的，环城南路那家鲍鱼不错，明儿给奶奶带点。”不着痕迹的解释了自己去了哪儿，见了什么人。
大家被股票跌停的事搞得心力交瘁，也没注意细听就放他走了。
而同样心力交瘁的，还有白娇娇。
她绝对没想到，简简单单几句话竟然捅了马蜂窝，给自己惹来这么大的困扰。才刚打开微博，一串消息通知就跳出来，回复她的赞她的高达一千多条，私信也收到几百条。
她满怀期待的打开私信，整个人却傻了。
“妈妈从小就教我要与人为善，无论别人做什么都应该拿出最大的宽容，可长大后我才发现，不是每一个人都有妈妈。”
“诅咒军叔不得好死，你他妈才不得好死，全家不得好死，出门两百码！”
“为了蹭热度诅咒军叔，你的良心不会痛吗？哦不，你没有。”
……
白娇娇第一次意识到，明星粉丝这个群体的“力量”。她虽然也生气，但自己确实是想蹭热度引流，人家这点没骂错，她也没回骂回去，只是迅速的往下滑。到底也没看见刘军及其经纪人的回复，应该是没听进去。
算了。
爱听不听，反正德育值那么低，就当为民除害。
她想放过对方，可她明显低估了网络的力量。
第二天还没起床，电话就疯狂的响个不停。她闭着眼睛接起来，耳边炸开闺蜜的咆哮：“白小娇你干嘛了，我微博被屠了！”
“白小娇你是不是裸.贷欠高利债还不上钱通讯录被爆了？”
白娇娇没回过神来，“你微博怎么了？”
“一群乱七八糟的人骂我呢，莫名其妙老娘都多久不玩微博了，神经病，老娘也不是好惹的，撕逼还没输过！脑残粉来一个撕一个，来两个撕一双！”
一听“脑残粉”，白娇娇的瞌睡顿时醒了。“刘军的粉丝找你麻烦了？”
“可不就是，我他妈日了狗了！以前就觉着他油腻老男人一个，还卖什么雅痞大叔人设，果然有什么样的偶像就有什么样的粉丝，他粉丝就是一群疯狗，说什么我是你关注的人，肯定也是……”她把那些不好的话憋回去，气鼓鼓的。
白娇娇赶紧道歉，她昨天只顾着发提示消息，却忘了先把自己微博痕迹清理一下。她是没想到，脑残粉的杀伤力这么强，顺藤摸瓜，连她朋友都不放过。
“我取关你吧……”
“不用。你放心，老娘正好拿她们练手，一群小傻.逼，你快上线看看，有个大学生被我骂哭了呢，哼！她们说我照片丑，我还偏就不删，丑也丑哭她们！对了，我还顺便把骂最凶那几个的微博翻遍了，有两个是精神外国人，有一个侮辱民族先烈，顺手艾特了她们学校官微，网警也找了，姐今天得好好教她们做人。”
闺蜜是个暴脾气，以前也追星，跟对家粉丝对骂恨不得约架的事没少干，这些粉丝迁怒于她……嗯，还真是碰上硬骨头了。
“真的非常对不住，晚上请你吃好吃的，帮你压惊怎么样？”
“好！”
两个人同时笑起来，一个说要省钱买房，一个说要清心寡欲闭关考研，在好吃的面前那都是不存在的。
娇娇刚挂电话，就见枕头上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她，“姑姑要去吃好吃的啦？”
“小丫头，姑姑打电话吵醒你啦，对不起哦。”
朵朵小手一挥，“我原谅姑姑啦，那天我打呼噜也吵醒你啦，还有那天说梦话也吵醒姑姑啦。”她把半边小脸藏在被窝里，只露出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别提多可爱。
娇娇忍不住大清早的“兽.性大发”，“咪啾”几口，“再睡会儿，奶奶早饭好了叫你。”
客厅里，哥哥刚跑步回来，T恤几乎是湿透的，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娇娇不想家里人担心，什么都没说。刚到单位也没事，想了一下又拿出手机，忽略不断增多的私信和评论，给刘军又发了几条留言。
“明晚子时，小心自家游泳池，近水必有大灾！！！”
命是你自个儿的，要不要随你。
“咚咚咚……”门口站着个穿黑衣服的男人。
“护士，大夫在吗？”
白娇娇记得很清楚，诊室门口是贴着自己名字的。“我就是大夫，你们找谁？”
男人回头，似乎是跟门外的人商量，“我也不知道找谁，就是挂的中医大夫的号。”
白娇娇把号接过来一看，就是自己的名字。而且今天下午的中医科门诊只有她一个人，没错。
“我就是你们挂的白医生，病人在哪里？”
男人明显是不相信她这么年轻就能当大夫，不想找她看，又抹不开情面……看得出来，也是个老实人，平时她遇到的都是直接骂骂咧咧走人，甚至看完了闹着要退号的。
“那麻烦小大夫帮我老婆看看吧。”男人从门口的凳子上搀起一个女人，大热天包着头巾，裹着厚厚的棉衣。
“小大夫……咳咳，咳……我最近老睡不着，吃也吃不下……”一句话没说完，却已喘了几次气。她的眼睑也肿得不像话，仿佛两块厚厚的猪皮，控制不住的往下耷拉。
娇娇把了脉，看过舌苔，这分明是一个产后没多久的女人，也就是正在坐月子和哺乳！但她刚才问她例假的时候，她提都没提坐月子的事，还说昨天来了例假。
坐月子的女人几乎不可能来例假，除非是真的病得不轻。
“恶.露干净没？”
“十天就干净了……哦……咳咳……”她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赶紧闭上嘴巴。
白娇娇盯着她的眼睛，正色道：“再高明的医生都需要病人的配合，如果你不说真话，这病我没法看。”把手收回来，总觉着这女人古怪得很。
她信息板上显示的生卒年和德育值都在正常范围内，所以她一直没注意到她的不对劲。
按理说，刚当妈妈的人，是恨不得一天跟人提三百回自家孩子的。
她绝口不提孩子，太反常了。
女人低着头，肩膀一耸一耸的，男人搂着她安慰：“不看咱们就先回家，明天找个好大夫。”意思是白娇娇不是个好大夫。
她也不恼，温声道：“看病是需要医护双方配合的，我知道你也懂这个道理。你老婆不好说的话，不如你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男人虽没哭，却也红了眼眶，“没什么好说的，你们大夫没一个好的，都只会骗我们钱，真正有病却看不出来。”
白娇娇一愣，对医生的怨念这么大？
不知道具体情况之前，她不会轻易站队去批评谁。“我不知道别的医生怎么样，但至少在我这里，我会尽力帮助你们。”
这话她问心无愧。
男人见她不卑不亢，跟那些动不动就凶人的医生确实不一样，叹息道：“要是当初我们遇到的是小大夫就好了，能看出孩子的问题，不至于……”
女人“哇”一声哭出来，痛彻心扉，嚎啕大哭，捶胸顿足。
白娇娇隐隐有了猜测，知道这种事根本没有“感同身受”一说，旁人怎么劝都是苍白的。只把纸巾递过去，又用纸杯给他们倒了两杯温开水。
看得出来，男人很体贴，一直帮老婆擦眼泪，拍背，喂水，小声的安慰着。女人渐渐稳定下来，抽噎着，断断续续的把事情说了。
其实，她一开口，白娇娇就后悔了，这种锥心之痛她曾在张菊花身上看见过，自己不应该这么逼她的。
“我生了闺女才……才三……三十四天，可我却再也见不到她了。”
“她才那么小，还没十斤，眼睛很大，像黑葡萄，嘴巴很小……所有人都说她是他们见过最漂亮的孩子。”她一边哭，一边笑，用手比划着。
作者有话要说：实在是太困了，今天暂时更新这么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