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前朝往事

  萧在宥掀开蒙在那具尸体上的白布,只掀开到一半一股难闻的气味扑鼻而来。林小鹿捂住嘴想要呕吐,这是她第一次来停尸房,不过她对天发誓这绝对是最后一次。万恶的萧在宥,好不容易允许她出来透透风,居然只能跟着来停尸房!

  她欲要转身离开,刚刚迈开一小步萧在宥就转头看向她。

  “要去哪?”

  林小鹿捂着嘴说:“你没看到我快吐了吗?”

  “站着别动。”

  林小鹿在心里把这个变态男狠狠的诅咒了一遍。

  萧在宥继续专心工作。他把那块白布继续往下掀开,尸体的私密器官显露出来,林小鹿大叫一声。“啊~”她冲着他歇斯底里的怒吼道:“萧在宥!你这是在羞辱我吗!你知道本姑娘是从哪里来的吗?什么没见过!……”

  萧在宥抬头看向发了疯的林小鹿,冷静的说:“安静点。”然后转过身自己偷偷坏笑。

  林小鹿不在与他争辩,双手插腰转过身就要出门,刚好遇到何大人从外面进来。

  “夫人何处去?”

  “去找你们李大人聊一聊,问问他如果有人强迫别人待在停尸房观看尸体该如何处置!”林小鹿说着就溜达出去。

  何大人笑了笑走到尸体面前问萧在宥“怎么样,有何特别的发现?”

  “我要的东西带来了吗?”

  “哦,这就是死者上吊时用的绳子,我刚从李大人那里要来。”

  何大人把那绳子从纸包里拿出来。

  萧在宥拿起绳子与死者颈部的勒痕仔细对比,又抬起死者的头部仔细查看。

  “萧公子,你可是看出什么端倪?”

  萧在宥指给他看,“何大人你看,按照他颈部的勒痕来看,这根绳子当时应该是套在他喉结下部,按常理来说他死后舌头应当是伸出口外,而死者并未表现出此状,可见他并非上吊而死。这么简单的常识,仵作应当不会犯错误。”

  “公子的意思是?”

  萧在宥继续说:“死者颈部肌肉非常坚硬,面色呈青紫色,全身没有却伤痕,皆可指向一种死因——那就是被人用东西捂住嘴巴和鼻子闷死的。而后贼人再将死者抬到房梁下套上麻绳伪装上吊自缢。如此简单的案情仵作居然查不出来,除非是他们没有能力,不然就是被人买通才故意谎报案情。”

  何大人倒吸一口寒气,“果然如我所料!这些个仵作平日里看起来秉公职守,没想到居然胆敢欺上瞒下。如今真是死有余辜!我现在就把此事报告给李大人,请求他老人家尽快翻案。”他说罢就要出门。

  “何大人且慢!”萧在宥叫住他。

  “如果我们现在翻案必会打草惊蛇。我们只能暗中调查,最后查出真凶才是目的。”

  何大人停下脚步,用手捻了捻胡子,定了心决定按萧在宥所说的做。

  他二人出了停尸房,在衙门里却不见林小鹿。何大人倒是着了急,即将命人在府内寻找她。萧再宥却从容不迫道:“不必麻烦了,还查案要紧!我先去一趟桃花坊细细了解一下案情。”

  何大人语重心长的嘱咐道:“为了避免引起怀疑,我就不能陪您同去了。有什么事情派人来告知我,我定带着官兵鼎力相助。”

  萧在宥苦笑,“我一定全力以赴。”

  来到桃花坊,萧再宥一打进了酒楼就看到林小鹿正躺在摇椅上。身后一个小厮正为她垂肩,旁边摆了各种果盘佳肴,身边各种常来桃花坊消遣的公子少爷围了一圈,几个人聊得不亦乐乎。林小鹿在桃花坊人缘颇好,结交了一群兄弟姐妹。萧在宥一进来,这些人便见状匆忙散去。

  林小鹿也只好勉强的站起来,“你怎么来了?”

  萧在宥顺势躺到了她那把摇椅上,“我料到你会来这里,顺道来看看。”

  “哼,就知道你又是来捉我回去的,你到底是不是真心要娶我啊!我是嫁给你,又不是签了卖身契。你凭什么限制我人身自由!”

  两人正呛着话,桃花坊老鸨沈妈端着茶水走了进来。

  “呦,萧大爷您来了。上次把我们小鹿带走,怎么也不打声招呼啊!今日怎么又把她退了回来?是不满意吗?”

  萧在宥居然回复一句,“确实对她很不满意。”说着端起一杯茶来喝。

  “你!……”林小鹿对着萧在宥把手攥成拳。

  沈妈呵呵直笑。

  “今日来此,其实是有件事情想要向您打听。”

  “萧大爷又是看上了哪位姑娘?”

  萧在宥无奈的笑了笑继续说,:“您可还记得半个月前在这自缢的梁文?”

  他一提起这个名字,沈妈收起了笑容,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他呀,苦命的孩子。没考上状元,跑我这自缢了!真是会挑地方!”沈妈上下打量着萧在宥,“是何大人派你来的?”

  萧在宥没说话,沈妈大致已经了解。叹了口气道,“你想了解什么?该说的,我早就和衙门交代过了。那梁家不就有俩个臭钱嘛,一天天的派人来我闹事,倒是赖上我桃花坊了,说到好像是我杀死梁公子的。”

  “我听说他是在你这过夜,第二日后发现上吊的。你能否把他前一日在你这发生的事情细细的告诉我?”

  沈妈皱了皱眉,“梁少爷是纨绔子弟,平日里有张公子李公子几个酒肉朋友,他们在我这里住半个月还不是常有之事。你说起那天晚上的事情我还有点印象。那几日大家都知道梁少爷在众多有名的考生当中落了榜忧郁不已,整日在我这买醉消愁。那天晚上,他本独自坐在角落里喝酒,颜之姑娘刚刚弹奏完曲子。他忽然站起来闹着要颜之姑娘陪着喝酒,要是往常姑娘一般是不予理睬的。谁知那晚颜之倒是同意了,走下他那桌上与他一同饮酒,竟也喝了个大醉……”

  林小鹿忽然打断道:“墨大侠呢?”

  “我正要说他呢,墨寒这个人说来也是奇怪,打从颜之在桃花坊认识他,我这生意就从没好过。他既对我们颜之有意思,却又从来不曾表现,还不让别人碰她。这算个什么?他武功盖世,我们这的人也敌不过他,只好听他的。整天派人护着颜之就像供着祖宗似的,不让她接客也不让任何客人接近她,每天就叫她弹几首曲压压场子算了。更可笑的是,那个墨寒居然有一次要给颜之说亲,希望她嫁给一个江湖人士。”

  “那后来呢?”林小鹿追问。

  “颜之哪里能同意,他以为自己是颜之的什么人。我还没有开口,他倒是做起主来……”

  萧在宥打断她的话,“沈妈,不要跑题。这和梁文有什么关系?”

  “您别着急啊,我这就要说嘛。颜之越喝越开心,叫我过去送了好几次酒。我都劝她注意点,她倒是完全不理会我。这下好了,正劝着呢,墨寒就来了。他也不阻拦她,只是面无表情的瞧着她。他那脸色看着,我都打颤。梁文喝得差不多了就拉着颜之向他屋里走,颜之也跟着去。墨寒实在忍不了了,就上前去一把拉住颜之不让她走。梁少爷也是喝糊涂了竟不知道墨寒武艺无人能敌,不由分说的竟给了墨寒一拳。旁人看着都为他捏汗,他自己当时还挺得意!要么说大侠就是大侠呢,墨寒居然忍着没有出手。颜之见状也有些惊诧,她挣开梁公子,生着气朝自己房间去了。墨大侠看着颜之回到房间便离开了。只有那梁文气急败坏的口里一直骂着墨寒,被几个小厮拉回客房里。第二天就发现他上吊自杀了。”

  “难道是墨大侠杀了梁文?”林小鹿总结道。

  沈妈连忙辩解,“这话可不是我说的啊。”

  此时楼下响起一阵古琴声,他们朝台上看去弹琴的人正是颜之。她像往常一样坐在众目睽睽之下面无表情的抚琴。

  厢房里三个人沉默下来,看着楼下的表演。这时从外面走进来一穿着高贵文质彬彬的公子。他那一把折扇,身后跟着一个侍从。

  萧在宥在人群中注意到这个人。“此人可是今朝状元陈送?”

  “呦,可不就是嘛。”沈妈立即付喝。

  两人正说着,只见楼下颜之表演结束后陈送走上前去,两人聊天甚欢,看起来很熟悉的样子。

  “他们俩认识?”萧在宥问到。

  “可不认识嘛,陈送没有考取状元之前啊可是个贫困落魄户。头年来京赶考,差点冻死在桃花坊门口。还是颜之姑娘大发慈悲,将他救下,求我给他安排了个住处。他考了整整三年的科举,都落了榜,人们之前还嘲笑他劝他早些回乡种田,谁料到今朝风景大变,他当了大官,还不得好好来拜一拜他当年的救命恩人!要是颜之姑娘能嫁给他,也真是一桩美事呢!我不能在这和你们两个耽误功夫了,我可得下去好好招待这位大官人!”沈妈说着就要离开,萧在宥再次叫住她,“先且慢,你还得告诉我梁文是在哪个房间里上吊的?”

  “真麻烦,那就先跟我来吧。”

  且说这一边颜之请陈送来到凉亭处闲坐,丫鬟丙儿正为两人斟茶。日落时分黄昏夕阳的映照下,颜之苍白的面颊有了些暖意。凉亭远处的树下站着一个人,他默默的看着亭子里的女子,陷入无尽的回忆里。

  ……

  “太子殿下你快走,别管我!”女孩歇斯底里的说。

  她面前的这个少年眼睛蒙着泪水,他紧紧的抓着她的手不肯放开。

  身旁一个前来营救他的武臣着急的说道:“太子,来不及了!敌军已经烧了前殿,火势看看就要蔓延至此啊,他们是不会放过你的!你快随臣离开吧。”

  太子大喊道:“要走就带颜之一起走,我不能丢下她!”

  “她不过一婢女,死不足惜!太子还请您顾全大局呐。”说着强行扯开他们紧拉着的手,一把将少年抱起从地道逃出宫殿。

  墨寒正是前朝北国的太子。当年的北国皇帝用人不当被外戚利用。谁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南国趁着北国内讧将其一举歼灭。当日兵临城下,北国已是兵败如山倒,南军冲入城中一把火烧了北宫。而太子墨寒却成了那场战争中唯一的幸存者。那一年他十二岁,与他一同在宫中长大的宫女颜之那时也只有十岁。在墨寒的记忆中永远不灭的就是那一夜宫中的大火,他带着颜之朝外逃,亲眼看到外面刀枪血雨,宫女太监凡事宫中之人纷纷被前来的敌军刺杀,无一幸免。他带着颜之躲到宫中一处偏僻的古屋内,一个御前侍卫找到他,却只将他带走,留下了颜之。

  事隔多年,江山更改,他胸中始终不能放下国仇家恨。当日前来救他的武臣就是如今天道会宗主赤烈。后来敌军为了清扫余党,四处追杀前朝太子,赤烈寡不敌众于是迫不得已将太子放入寻常百姓家,更名百里川。事情平息之后将他带上山传授武艺,就是为了有一天匡扶旧主,反南复北。而墨寒这个名字正是他的乳名,因为生在寒冷的冬天,皇帝赐予一个“寒”字。如若那日不曾在桃花坊遇到颜之,恐怕他此生要将过去这个名字彻底遗忘掉。那日他亲自去桃花坊调查皇家行踪,看到正在台上抚琴的颜之,一眼将她认出。颜之也瞥到台下的墨寒,那一刻她抚琴的手忽然停下来,音乐戛然而止。

  宫中生死一别,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忘记过颜之,他打听过很多次关于颜之的下落,皆而无果。今世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女子能如颜之一般深深地烙印在他心里,如今再次遇到了,竟恍如隔世。颜之悲然离席,场面混乱不已。

  沈妈刚要责怪颜之却被墨寒拦住,沈妈见他气宇不凡便给他准备了房间将颜之打扮好送了进屋。多年未见两人竟不知该从何说起,

  墨寒才了解到后来颜之被扫荡的敌军当作俘虏带回南国,买到桃花坊自幼学艺,成了如今的歌姬。

  他愤然下要带颜之离开,才发现颜之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小女孩,自己也不在是当年的太子。他无法与她承诺什么,更无力帮她。墨寒知道自己身负重任,此生能不能活着完成大业尚未可知,如何再连累颜之。

  他默默的望着她,坐在亭中的颜之也看到了他。两个人四目相对,沉默不语。寒风吹过,天色渐暗,陈送看到远处的人自知多余便主动辞别颜之。颜之命丙儿送走陈大人,独自面对面前正朝她走来的人。

  墨寒向她走来,走得更近了却总是这样面对着她一言不发。颜之这次没有转身,等着他接下来的话。墨寒却走到她面前,将她轻轻的揽入怀中。

第14章 前朝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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