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红颜祸罪（二）
天道会终于等到百里川的招供。不知是为抓出个叛徒来还是抓住了朝廷什么机密，总之整个帮派倒像是大了胜仗一般举国欢庆。
赤烈瞒着天道会众人当晚私下设宴庆祝此事，宴厅之上是他的同谋者玉汝以及二王爷还有那前朝宫女颜之。
他端起丫鬟斟好的一杯酒敬道：“今日多亏了颜之姑娘！待我天道会功业大成，一定不会亏待了诸位！”说罢他将酒一口饮下。
颜之也端起酒来应付，“宗主言重了，能够为宗主效力是颜之的荣幸！”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好！”赤烈从上到下把颜之打量一番，他似乎开始渐渐赏识这个女特务。“俗话说的好，养兵千日只在用兵一时，颜之能有今日恐怕也多亏了二王爷您这些年来的辛苦栽培吧！”
二王爷立刻端起酒杯敬道：“我与颜之始终辅佐宗主，毕竟大家共同的仇敌同为朝廷。我早已将覆灭南朝立为我毕生事业！自甘愿不遗余力为天道会效忠！”
赤烈听后甚是满意，几人达成共识，以酒示意。
玉汝饮下一杯烈酒，将手中的酒樽在空中稍停片刻后说道：“接下来我们要如何处理百里川。”他的目光先看向赤烈。
颜之在听到这句话时正在为自己倒酒，玉汝话音刚落她便不小心将酒洒到自己那红色的衣裙上，周围服侍的丫鬟们赶忙为她们的主子收整桌面。
“这件事恐怕还要看宗主的意思了。”王爷说道。
赤烈看向这位皇家二王爷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王爷顺势说“百里川现在是天道会的叛贼，按照天道会的宗法他必死无疑。他死，天理也！他活，是您为师之恩情，就看您的意思了……”
颜之紧紧的抿着嘴唇，她并不抬头看周围的人，只顾一杯一杯的喝酒。
赤烈听过王爷的话后大笑，他用指肚划过杯口自言自语道：“我若不让他活，反倒怕被他人说是我这个做师傅的不念恩情了！也罢，就按宗法从轻处置吧。”
“如何从轻处置？”颜之放下酒杯忽而问道。
三人转头将注意力立刻集中在这个女子身上，她或许不该多嘴，但话已开口便覆水难收。毕竟这突如其来的追问还是立刻引起了赤烈对她的怀疑，颜之却似乎毫无顾忌，她面目从容，将目光毫不躲闪的看向赤烈。而赤烈竟在这个女人冷漠的眼神里看不出任何。
玉汝赶忙出来解围，他替代赤烈回答她，“颜之姑娘真是善于好奇，那我便告诉你。按照天道会宗法，百里川作为曾经的功臣他可以不必死，但是他背叛天道会暗中勾结朝廷，就已经不再是我天道会的人。他的武功是宗主亲传的，他的招数更是集众长老多年经验于一身，故而岂能允许百里川用天道会传授的功夫去效忠他人！他想要活，只能废去全部武功，除去天道会名籍，保证从此隐退江湖。”
颜之听后将最后一杯酒一饮而尽，她笑了笑恢复僵硬的表情。片刻后，她站起身来先宗主告辞道：“颜之不胜酒力，怕是不能陪诸位一同庆贺，就先行告退回屋了。还请宗上谅解！”她边说着边将双手交叠抬起至眉心处行退礼。
赤烈摆摆手算是准了。只是在二王爷的脸色却表露出些许不快，他瞥了一眼颜之，却不说任何。
颜之转身离开宴厅，她被丫鬟带向房间。一路上她步伐缓慢，内心只感麻木却又有种难言的阵阵抽痛。回到卧房里，房间早早被点亮了油灯等着她归来，那点光不过是在这寒凉的山中故意营造出的虚假温馨，丫鬟们早已按照吩咐准备好热水供她沐浴。
“姑娘，热水已经准备好了……”
“你们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丫鬟退下，留颜之一人独自坐在床畔边，她还来不及整理自己复杂的心情。就在这时房间里忽然出现异样的声音，颜之警觉起来，而她反应慢了一拍，避而不及竟被身后的人用刀架住。她抬起头看到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的男子。
与此同时，一个小丫鬟从旁边的衣柜里推门出来。“你再不回来，可要憋死老娘了！”
颜之看到面前又莫名冒出这么一个丑丫头被吓了一跳，她压低嗓音厉声喝道，“你们是何人！”
这个丑丫头满脸愤怒，“少废话！你与二王爷的阴谋我们全都知道了！枉费墨大侠对你一片苦心，你这个蛇蝎女人竟要谋害他！”
陌生男接着问他剑下的人质，“你现在只需要告诉我们，墨大侠现在人被关在哪里？”
颜之一听声音便知道原来是两位老朋友，她苦笑，“别白费功夫了，就凭你们两个怎么救他？”
林小鹿继续说教，“今天你们天道会对墨大侠的审讯我们都知道了，颜之你可知道墨大侠其实早已得知你配合天道会构陷他，然而他还是选择了救你！”
“别说了！”颜之打断林小鹿。
萧在宥没了耐心，“好，那我们只再问你最后一遍，墨大侠究竟被你们转移到了哪里？”
门外忽然传来吵杂的声音，房间里的人隐约听到门外传来一丫鬟的声音，“这么晚了，王爷您怎么来了？”
“她睡了？”
“颜之姑娘在沐浴。”
……
林小鹿与萧在宥没料到王爷这个时候过来，一时不知所措。在这情急之下颜之竟立刻与他们二人交代道：“墨寒被关在天道会的重罪大牢，那大牢机关重重不好突破。颜之恳求二位一定尽快救他出去！”
萧在宥将剑从颜之脖颈上放下来。他们已来不及再与颜之言语太多，更没时间考察她的话是真是假，赶在王爷推来门的一瞬间他们已从后窗逃了出去。
王爷推开门，一股沐浴水汽的芬芳扑鼻而来。
颜之从屏风后走出来，她衣薄透体，红妆粉饰，在昏暗模糊的光下让人禁不住为之迷醉。
王爷关上房门，他目光紧紧的盯着颜之并朝着她走来。他走到她面前伸起手来狠狠甩了颜之一个耳光。
“你知道自己方才做了什么吗？你知不知道你向赤烈口中打探的任何一个关于百里川的问题，随时都有可能将你我置于万劫不复！”
颜之咬紧嘴唇看向王爷。“多谢王爷提点！恐怕你只是怕将自己置于万劫不复吧，如今事情已成颜之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还请王爷早些赐死！”
王爷用力端起她的下巴，盯着她魅惑的眼睛问道：“莫非你真的爱上他了？”
颜之的眼角淌出泪来，她终于眼泪决堤，不能控制的抽泣。欧阳植将她那一张冰冷的脸拉向自己面前，就要忍不住亲吻她，颜之突然说出一句，“我知道你们根本就没打算让百里川活过今夜，方才在宴席之上那些话不过是在试探我罢了！放了百里川！我求你放他一条生路！”
二王爷欧阳植因她突如其来的话语而备受震惊，他先是向后退了一步，接着嘲讽的大笑道，“哈哈哈……！放了他？人生还真是讽刺，你居然爱上自己的仇家！”他朝着她一步步逼近，“若是百里川知道你是一个怎样的女人，知道了你怎样利用他，欺瞒他，背叛他，你以为他还会像今天那样不顾一切的护着你吗？”
颜之望向窗外那深色夜空里一轮明亮清澈的皓月。欧阳植这句反问倒是让她如同醍醐灌顶。是啊，墨寒分明已经知道自己在欺瞒他，为何还要奋不顾身的选择救下她，生怕别人伤害她一丝一毫，他不忍拿她作为赌注去赌天道会只是在逢场作戏，而颜之却用墨寒对自己的爱来赌上他的性命。她紧闭双眼，泪水滑落在洁白如凝脂的面颊上。
“放了他。”她再次说到，也再一次挑战欧阳植对她的耐心。
欧阳植显然已经对她彻底失望，他眯起那双狭长的眼睛狠狠的看向她，“呵，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命令我放过他？”
“我手上有你拉拢朝廷官员的全部证据，你觉得我应该把它交给皇上还是赤烈？恐怕无论交给谁，王爷你都难逃一死吧。”
颜之终于使出了杀手锏，而她这一句话终于彻底激怒了欧阳植。他眼眶发红浑身哆嗦，立刻拔出剑来直刺她的喉咙。颜之不躲避，只是紧紧的闭上双眼，那剑却在她咽喉几厘处停下来。
欧阳植发疯一般逼问道：“证据藏在哪里？”
颜之缓缓睁开眼睛，“就算你今日杀了我，那证据也会公诸于世。只要你答应立刻放了百里川，我就带着那些证据一同赴死，发誓永不出现！”
他贴近她耳边咬着牙说：“你以为我真的不敢杀了你吗？”
“我比起王爷您的千秋大业孰轻孰重呢？”
那剑又向她的咽喉逼近一寸，几乎已经划伤她的肌肤，暗红的血染了剑刃的边缘。欧阳植狠狠的闭上双眼，咬了咬牙用力将剑收了回来，转过身气势汹汹的夺门而出。
话说萧在宥与林小鹿从颜之那里得知墨寒被关押在重罪大牢后再次准备用之前的办法劫狱。萧在宥对于整个重罪大牢的情况并不了解，此时此刻也只能孤注一掷。
“难道我们一定就要在今晚行动吗？”林小鹿总觉得时间有点仓促，毕竟他们还没有完全掌握大牢的情况。
萧在宥细细回忆离开那房间时颜之最后的交代，“方才颜之说托我们救出墨寒，你是否记得她说了‘尽快’二字。如果她是良心发现，真心想要帮助墨寒，那么这个消息就十分重要。如果我们不先行赤烈一步的话，恐怕他们会在天道会对墨寒公审之前下手杀他。”
“不行！墨大侠如果这么死了真的太冤屈了！那我们现在又怎么救他呢？还用之前的办法只怕忙中出错！”林小鹿反问道。
“时间紧迫，我们没时间换其他方案了！就按之前那么做吧！”
林小鹿只好继续伪装成送饭的丫鬟，提着下了蒙汗药的酒混入大牢。谁知在牢狱门口就被人拦下。
“站住！”看狱门的牢头拿着刀向她走来。
她呆站在原地，一步也不敢挪动。他将这个丫鬟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直到看到她的那张丑陋的脸立刻向后退了一步。不禁感叹道：“妈呀，天下竟还有如此丑陋之人！”
看脸的社会还真是古今无别！林小鹿在心里默默生着闷气，所有的紧张顿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以貌取人的愤恨。
林小鹿抬起头来强颜欢笑道：“这位大哥，我是长得丑了点，但是……”
“但是什么？”
林小鹿把之前萧在宥教给她的那几句将要与牢头的对白全部打乱了，脑袋里一片空白。她忽然莫名的想起那个把自己拐骗到古代的算命神婆。
“这个但是吧，本姑娘会相面！”
“相面？”牢头抱疑。
林小鹿看了看面前这个矮矬的老头不由的摇摇头，一看便知他绝对是个万年单身狗，于是放开胆子说，“我敢说大哥你一定至今还没成亲吧。”
牢头点了点头。
她接着说，“你曾经爱上一个女子，可是人家根本不搭理你，早已嫁作别人为妻！”
那牢头的脸渐渐阴下来，听着她接着说，“就算有媒婆给你牵线，对方家长只要一见你，纷纷落荒而逃……”
“住嘴！这个丑陋的小丫鬟，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见自己的话起了效果，便顺势谄媚道：“大哥，不过你不必担心。依我看你这面相不得了啊，面中带有桃花，啧啧啧，恐怕不久之后……”
“不久之后怎么样？”牢头好奇心被打开。
林小鹿继续装模作样道：“不久之后呀，将有个美若天仙的女子来到你身边，不过……”
“你这姑娘说话怎么总是说一半，不过什么？”
林小鹿咳嗽两声示意他周围有人自己不愿多讲，牢头立刻通晓她的意思，便撤掉周围把守的重兵。
“姑娘这下可以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