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检非违使

　　回忆起所有的事情后千叶南树就把当时收集到的日记都捋了捋，最开始的他和丹尼尔是在钢琴里发现魔笛的琴谱以及第一本日记的。在钢琴里的日记是红色的, 属于弹钢琴的少女。

　　记鹧拿到的是蓝色的日记, 千叶南树把手上的日记本翻回了封皮的那面，正是清新淡雅的蓝色。这个本子是会被人翻阅的，千叶南树在里面写的每一句可以说都是写给别人看的。

　　乱他们拿到的是黑色的日记, 千叶南树拉开抽屉, 那本黑色的日记被压在最下面, 是之前用来写回忆起来的事情的本子。

　　关于他自己的日记, 里面的每一句的确是他失忆那会儿写下的，千叶南树将日期记载在新的一页上，开始缕时间线。

　　１０月６日，他待在屋子里等伤好。

　　１０月１５日，他第一次和洋馆里的学生们见面。

　　１１月２０日，回忆开始清晰。

　　１１月２２日，感恩节的赠礼。

　　１２月１９日，从小夜子那里拿来了琴谱, 当天记忆回复完毕。

　　今天是２０日, 千叶南树看着日历，在２４日当天画了一个圈。少女的红色日记本中被他能看到的第一篇日记就是这个日期, 但前面的页面有被撕下来的迹象，前面恐怕还有他不清楚的内容……对了，乱藤四郎说过。

　　“乱，上次你说丹尼尔他们是从日记里看出来日记的主人是我？”

　　乱藤四郎坐在窗边盯着外面的学生，闻言看过来, “对啊，然后就把我的本体跟丹尼尔的衣服一起放在那扇门前了，大约是想让我们在三楼遇见能回到过去的事情，后来也完成了这个目标，毕竟我们现在都在过去了啊。”

　　“被撕掉的内容啊……”千叶南树摇摇头，“从发现日记到后来我们都不知道里面有我的名字，我不认为单独凭借一把乱藤四郎就可以认出来是我，唯一的可能就是日记里有提到我的名字，但是被提到的部分都被撕掉了。”

　　“主人在这里住了这么久，有学生把你写到日记里也很正常。”

　　“总之，２４号的晚上那个女孩子会去练琴，２５号会‘被注意到’，”千叶南树说着，“我要去蹲点。”

　　距离圣诞节还有几天，学生们都开始排练节目了，洋馆内充斥着快乐的空气。但在这快乐的空气中，学生们之间却有一个流言在飞快传播。

　　——这座洋馆最近，不干净。

　　有学生声称自己在洋馆里遇到了灵异事件，非常可怕。洋馆里的学生们大多是不愿意相信的，但这些话语潜意识还是会给他们带来影响。

　　千叶南树捂脸不敢去看学生们害怕的情绪。

　　……是的，这个流言是他散的。

　　准确来说是失忆前的他，那时候他以“捉弄一下大家”为理由和几个学生搭上了线，原本是想来一出闹鬼事件把洋馆里的全灭事件变为一场表演骗过未来的历史。

　　但这个行动不可能再继续下去了，加州清光说过他是被看着的，千叶南树也清楚明白他作为审神者不可能逃过时之政府的监控，超出对方忍耐范围的事情一旦做了，必定会遭遇惩罚。

　　但之前留下的线还可以接着用，所以千叶南树没有制止学生们对流言的散发。

　　“如果不是我们，盯上那个女孩子的又会是谁？”千叶南树小声对加州清光说着，“时间溯行军应该没出现在这附近吧？”

　　“妖刀姬在外面，乱在洋馆里守着。”加州清光说，“要是它们出现，我们是不可能放过的。”

　　妖刀姬实力了得，千叶南树失忆期间他一直负责清理时间溯行军，竟然是一次也没有让它们入侵过洋馆也没有让它们见到千叶南树。

　　２４号晚上，千叶南树循着钢琴声坐在了门外往里看着，房间里的蜡烛点着，橘色的光本来应该是带来温暖感觉的色调，此刻却在除了琴声什么都没有的房间里显得太过静谧，甚至有种阴森森的感觉。

　　女孩子的表情很紧张，她手指的力道也非常大，似乎想要用有力的琴声来驱赶心里的恐惧。

　　其实千叶南树觉得她太为难自己了，虽然说演出是越完美越好，但在这种状态明显不好的时候与其强撑着不如先调整一下状态再来进行练习。女孩子在洋馆里人际关系不好，但很大原因是她把自己封闭不愿意与别人交流。

　　直到深夜琴声才停下，千叶南树带着加州清光躲到旁边的房间，等女孩子的脚步声远离之后才出来。

　　两人走进了那个房间，烛火已经被熄灭了，房间里非常昏暗。千叶南树点了烛台的光芒，径自走到钢琴前打开了琴盖。

　　女孩子练完琴是把琴盖合下来的，拉出来之后可以看到有一张纸被放在了上面，千叶南树把它展开，是魔笛的谱子。

　　“琴谱不是我留下的，至少现在不是。”千叶南树把它放回原处，“你说为什么要把日记跟琴谱放在一起？有什么寓意吗？”

　　“不清楚啊。”加州清光看不懂琴谱上的音符，但千叶南树有和他说魔笛歌剧的故事，也明白小夜子夫人给女孩子这首歌的理由。

　　只要有魔笛在，不管遇到什么危险都能够化险为夷。

　　日记里到最后写的的确是……

　　加州清光接过千叶南树手里的烛台，“回去吧，明天我们再来。”

　　平安夜无事渡过，千叶南树啃完了一个苹果上床睡觉。他拉着被子，困倦之中恍惚的精神似乎看到了另一个场景。

　　“我想让你平平安安的。”

　　少女坐在他的床边，那双带着笑意的眼落在他身上，又似乎落在很缥缈的地方。

　　这是他入睡前的房间，但与干净整洁的房间完全不同，这里阴暗潮湿且带着木头腐朽的气息，有些像是游戏里他们身处的长久没有人使用的洋馆内的房间。

　　千叶南树猛地睁开眼，清醒地看到现在的周围是入睡前的房间样貌。

　　加州清光抱着本体刀站在窗边抬头看着空中的月，听到了被褥摩擦的声音，他转过头来看着千叶南树。

　　在月光清淡光芒的照耀下，他白皙的肤色也显得更为莹白，那双红色的眸里有着难以描述的锐利的光。

　　“睡不着？”

　　加州清光缓步走近。

　　那锐利的光好像是错觉一样，这时候已经淡去了。被加州清光以那样的视线注视的月亮光芒洁白，千叶南树不确定现在的洋馆里有没有诅咒法阵，但感觉加州清光的情绪都还是正常的。千叶南树认为如果月亮的诅咒已经生效，对他自己也应该有影响的，他自己也许察觉不到但是身边的人一定可以，换做是同伴们被影响的话也同理。

　　所以加州清光在想什么呢？

　　“也不是睡不着，只是突然醒了。”千叶南树回答，“你呢？在想什么事情吗？还是……”

　　“是守夜。”加州清光微笑了一下，“睡吧，不早了。”

　　“那你也要注意休息。”

　　想着刚才在困倦中看到的场景，千叶南树心跳逐渐开始加快。那像是预知梦，却又因为他的半梦半醒而显得朦胧含糊。

　　对了，少女的日记里的的确确有提到——

　　【那个人受伤了。】

　　“清光，这段时间的时间溯行军是不是很多？”

　　“是有点，不过都解决了。”

　　“……”千叶南树忍不住抓住被角捏着，“糟糕了。”

　　加州清光：“糟糕了？”

　　“时间溯行军为什么这么多？如果只是我带过来的那些应该早就解决完了，接下来的都是新来的，也就是说它们在不断地奔往这里。”千叶南树慢慢解释，“还记得我之前几次穿越吗，就是找到黑子哲也他们那会儿的几次，是因为那个世界的支柱被时间溯行军盯上了。空间不稳定也更容易被时间溯行军入侵。”

　　加州清光明白了，他皱起眉头，沉思着说：“你没有改变历史，它们也没有来得及做什么。”

　　“说不定就是因为我不打算做什么，它们才来的更多。”千叶南树指着自己，“时间溯行军为什么会过来？因为这里有可以改变的历史，这个时代不是时之政府管辖的时代，时间溯行军原本不应该来这里的。但是因为我回来了所以它们注意到这里了，失忆的我做不到什么，做的事情也都符合历史所以它们来了，现在的我能做到很多，但我不打算去做不想去改变历史，所以它们来了。”

　　千叶南树从来到这个时代的那一刻开始就遭遇了很多时间溯行军的攻击，但实际上这些时间溯行军都是他从穿越的过程中带过来的。

　　“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个地方。”千叶南树挠了挠头发，“时间溯行军来得越多，我们在这里待得越久，‘它们’就会来的越快。如果是‘它们’的话，那个女孩子会在日记里提到我在之后会受伤也是可以理解的了。”

　　加州清光脸色凝重，他点点头，说：“从本丸里来的人应该这段时间就会到了，我们再坚持一下。南树，你明晚还要去看那个女孩子可能会遇到什么吗？”

　　千叶南树说：“要去的。”

　　他下了床从抽屉里拿出本子，翻到自己默写下来的还记得的那些日记。

　　“２５日之后，我要和那个女孩子说一下话。”

　　圣诞节到了，从早上睁开眼的那一刻，整个洋馆就沉浸在了欢乐的气氛里。

　　千叶南树的床头也有礼物袜子，里面有一个手表以及一本钢琴谱，加州清光告诉他那是管家八云替御影秋人和小夜子放过来的。

　　热闹的宴会和快乐的节目很快就开始了，当女孩子坐在钢琴前弹奏的时候，原本流畅的演奏却从中间开始乱了起来，少女停下了手，之后竟然再也没有弹下一个音。

　　千叶南树看得出她很紧张，但是没想到她会紧张到放弃弹奏的地步。少女低着头站起来迅速地鞠了一个躬就跑离了房间，小夜子夫人担心地看着她的背影，有些叹息。

　　“我去看看，小夜子夫人继续观看节目吧。”千叶南树低声对她说着，和御影秋人点头示意之后想着女孩子离开的方向追去。

　　加州清光远远地跟在他的身后，没有让女孩子注意到。乱藤四郎之前被安排了看着御影秋人的任务，此刻仍然是藏在房间里守着。

　　女孩子进了盥洗室，千叶南树只好在外面止步。他等了好一会儿才等到女孩子重新出来，注意到她此刻的表情已经不仅仅是紧张了，甚至还带着恐惧。

　　千叶南树：“……不是吧，在这里吗？”

　　加州清光：“……趁着没人进去看看？”

　　加州清光说的有道理，趁现在没人进去看看的确是好选择。

　　“行，进去吧。”

　　两人在厕所隔间找到了一只敌短刀。

　　敌短刀实力不强，加州清光轻松斩杀。但这样一来女孩子提到的恐怕就不是大家原以为的什么鬼怪之类的也不是什么杀人魔了，时间溯行军在历史上的确是留下了痕迹，只不过以一种被掩盖了真实属性的形式。

　　当晚在房间，四人开了一个小会。

　　妖刀姬只管千叶南树的人身安全问题，因此会议全程一言不发。

　　“我们要把这里的时间溯行军彻底消灭，然后在检非违使到来之前离开这里。”千叶南树头疼地说着，“虽然可能在离开之前它们就来了……”

　　“洋馆关于月亮的诅咒呢？”乱藤四郎有些愁，“那是明年的事情吧，我们难道要一直待到明年吗？”

　　“是这样，但是应该也不久了，你看一下这里。”千叶南树举起本子，上面写着少女的日记中最后的一段内容。

　　【１月１日，火曜日，晴

　　怎么可以这样……怎么会这样！明明我们一直以来都好好地在避让了啊！明明只差最后几天就可以从这里毕业了啊！

　　明明再过一段时间就可以离开这里了啊！

　　怎么办，医生也说治不好，求助的阴阳师也没有办法，明明是人类的伤口幽灵做的坏事！

　　我不要这样……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明明我们什么罪都没有。小夜子夫人最近也出了事，这个地方究竟还要让多少人受罪啊……

　　谁也好，快来终结这一切吧，我快受不住了。

　　要是那个人不能回来，我也……】

　　“至少可以确定五天后会出事。”千叶南树和乱藤四郎一样犯愁，“城管实力是很强的，我希望你们能多注意一下保命优先。”

　　几人中，加州清光资历最深实力也最强，但妖刀姬虽然才来却升级颇快现在实力也很可怕，乱藤四郎的能力也不差……总之，这次来的三个人都不是好对付的。

　　检非违使是时空的保护者，一旦一个时空内的非本时空存在数量过多或者逗留时间过久，它们都会出现进行清扫。

　　对于检非违使来说只要不是这个时空里的存在都是它的敌人，不论是时间溯行军还是它们审神者和付丧神，它都上来就是干。

　　千叶南树不想和检非违使肝上，因为检非违使的实力是按照队伍内的最强实力来的。

　　“但是检非违使不会对本时空的人出手。”千叶南树说着，“时间溯行军要杀一个洋馆的人也得有个外皮，历史上被当做嫌疑人的就是御影秋人。”

　　“所以御影秋人接下来会做什么，就是我要重点观察的吗？”乱藤四郎有些疑惑，“这个洋馆会牵扯到什么？”

　　“御影秋人是御影家的家主，而御影家是现在实力最强的，他要是活下来会影响到的不仅仅是商业，还有这个世界。”千叶南树说着，“我想时间溯行军应该也是想让御影秋人活下来的，只有这样才能改变我们世界的历史吧？在历史里御影秋人可是失踪了。”

　　“说不通，这样一来它们就更加不应该盯上那个弹钢琴的女孩子了。”加州清光说道，“时间溯行军真的想杀这个洋馆的人吗？你们仔细想想，要是杀人就可以改变历史，那为什么刚才的那个女孩子活着从洗手间出来了？”

　　“目的不是杀人的话，是救人吗？”乱藤四郎不理解，“救人要怎么来啊，难不成他们会阻止月光的诅咒？”

　　“……等等，你们等一下。”

　　千叶南树做了个深呼吸。

　　“我们刚才说到，这个时空因为时间溯行军的大量到来变得有点不稳定了，所以检非违使极有可能在几天之后就出现。而我们不能自己回本丸，需要本丸的人来接。在我们所知道的洋馆历史里，御影秋人在那场洋馆全灭事件中失踪，洋馆其他住人全部死亡。如果时间溯行军想要改变历史，它们就不可能做出伤害洋馆里的人的事情……反而还会救大家。”

　　他不仅不能阻止秋人先生的失踪，还要阻止时间溯行军想救他们的行为。

　　这样看来，反而是时间溯行军要更加人性一些。说什么维护历史，其实只是见死不救任由命运发展以保证未来还是熟知的未来罢了。不过万一此刻立场转换，时间溯行军也会毫不犹豫地成为见死不救的那一方。

　　“总之，现状大概就是这样。”

　　千叶南树在第二天又遇见了女孩子撞见时间溯行军的场景，这次他确定了时间溯行军跟在学生身边的原因——保护学生们。

　　千叶南树牵着女孩子的手转头就跑，时间溯行军被紧随其后的加州清光一刀斩杀。

　　“刚才真是危险啊。”他笑道，“你没事吧？”

　　女孩子还有些惊恐。

　　“刚刚那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