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奉天大学

  泰山在刚才宁铮一进来就自觉地退到窗边去了,这会儿看着宁铮一直欺负奉九,立刻竖着尾巴走过来,对着宁铮龇出两颗尖尖的门齿,宁铮有点惊讶,冷眼看向这个背主的小混账。

  泰山到底还是惧怕宁铮的手段,只好满脸沧桑地看了看奉九,一对泫然欲泣的阴阳眼里明晃晃地写着“我是站你一边的,奈何敌人太强大,你多保重”,接着就心安理得扭着胖屁,从书房门下面一条狭窄的门缝儿“流”了出去:按理说,以它肥胖的身躯绝对出不去,可事实上它毫无阻滞地顺着这条窄缝出去了。

  夫妻俩傻傻地看了一会儿,对视一眼,这才想起来刚刚是在吵架,宁铮揉揉额角,不受控制地说出一句话:“你怎么就不能象别人家的太太,想着怎么讨好丈夫,做个贤妻呢?”

  如果指望奉九会因此愧疚甚至反省,那纯属做梦,奉九也很困惑地问:“这样的女子不是很多么,你当初随便找一个不就结了,干嘛非拉上我?”

  这段对话很熟悉,宁铮垂下嘴角。

  这就是自己选的老婆,哭着也要过一辈子的意思吗?

  “自从定了亲,不对,自从认识了你,我可没有再沾花惹草过。你不能冤枉我。”宁铮正后悔说了刚才那句话,赶紧表个忠贞,学奉九以往那样嘟着嘴,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儿。

  奉九以手当扇扇风,因为生气所以脸很热,“可我就是很烦。我也不想总被人用同情的目光看着。”

  “那都是小报记者胡咧咧你又不是不知道,跳舞也成了罪过了,你不同情我也就算了,居然还拿着这个跟我置气儿。”宁铮一回想,最近跟他扯上关系的桃色绯闻只此梁十小姐一桩。

  不过就是老朋友一起跳个舞的一张照片,就成了别有用心的街头小报记者的发财手段,后面的什么共度春宵都是他们尽情发挥的结果。

  但他看到自己的小太太总算有点维护自己领地的觉悟了,还是不受控地笑了一下,奉九一看,更生气了。

  “空穴自来风,说你十次里总有一次是真的吧?”奉九可不会被他牵着鼻子走。

  “那你要我怎么做?”宁铮笑过后,看了看奉九的脸色,赶紧把笑收了起来。

  刚刚喜孜孜了一下,转头就发现了一个重大问题:奉九居然对自己还是一丁点儿的信任感都没建立起来,于是那一丝丝喜悦也彻底烟消云散。

  相比奉九小小喝醋满足他大男人的虚荣心,他还是更在意自己能在奉九心目中保有一个端方君子的形象:他早已笃定,对着眼前这个可遇不可求的妙人儿,他图的可不是一时,而是长长久久的一世;如果人真的有来生,那就是生生世世。

  他现在觉得头疼了,箍住奉九的身子,左手托起她的下巴,宁铮怏怏地问:“说吧,怎么样你才能信任我?”

  奉九觉得真是冤枉,她根本就没想让他守身如玉好不,因为她也不在乎啊,于是低声说:“我不是也说了么,你在外面的事情,别让我丢脸,或者麻烦我去收拾残局就好了。”

  一般男人听到这样的话,是该欣慰呢,还是有点心酸呢?

  宁铮不是一般男人,所以他脸色瞬间变得清冷,语气不带什么温度地说:“我要你信任我,你就得信任我,听不明白吗?如果听不明白,从明天开始,天天跟我去军部,我出差也跟着我去,我打仗你也跟我去前线,我们力争坐到同寝同行,整天都在一起。反正那些没事就往上凑的苍蝇蚊子我也烦透了,你在,还能起到一个蝇甩子的作用,怎么样?”

  信任这事儿,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到底能不能信任他呢?毕竟,奉九并不觉得她对自己的丈夫了解了多少。

  别人不知道,不过宁铮现在看起来虽然平静得很,但仔细一看,嘴角僵直,眼睛里泛着红血丝,这是暴怒前的征兆。

  宁铮看着奉九微微有些害怕却强装镇定的脸,心里一声叹息,这丫头,说来说去,还不就是,不爱?

  “真不想让你这么得意。”奉九听到宁铮低低叹息着,模模糊糊,似是不想让自己听清。

  谁得意了?有什么好得意的?奉九嗤之以鼻。

  宁铮看着她实打实的不以为然,只能长叹一声,抱起她向卧室走去。

  “干嘛干嘛?我信还没写完……”

  “不是来了身上?肚子不舒服就多休息休息。“

  “……我休够了,我不去。”奉九对于宁铮能听懂女孩子腰和肚子疼代表来了身上表示震惊,转念又一想,人家一向多——有经验啊。

  “那就陪我躺会儿。”

  奉九的一切挣扎都被宁铮的雷霆手段镇压了,她只能悻悻地陪着倦意十足的人躺着去了,不过这个人用一双修长的暖意十足的手在她小腹和后腰处反复摩挲,带来了一股子舒适感和恰到好处的安抚,本来也到了睡午觉的时间,于是她很快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待午睡过后,奉九自发地醒了过来,眼睛转了转,头一扭才发现一旁的宁铮居然还在,正沉沉地注视着她,这可是新奇事儿。

  宁铮自然是有话跟她说:本来今天匆忙回来,就是要向她报告一个好消息,谁知这个棒槌丫头生生地把自己要说的话给憋回去了。

  宁铮低头亲亲她的眼皮,奉九随即精神了。

  “咱们接着说,既然你想去念书,那我支持——太太有学问,做丈夫的脸上也有光彩。”

  奉九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着他,大大的眼睛里忽然充满了神采:哦我的哈佛……

  宁诤看着她小心翼翼展露的狂喜神情,心里忽然一阵冰凉,嘴角也露出一丝嘲讽来。

  “你也知道,父亲五年前在奉天设立了一所新大学——奉天大学,遍请国内外著名的学者来授课,力争五年内成为国内一流的大学,现在这个目标已经实现了。原本只设立了理工科,毕竟,现在是工科立国的年代,不过……”奉九忽然一激灵,有种不好的预感。

  “既然我夫人想继续求学,那今年就额外再设立文学院和法学院,在家门口就把大学念了,不用去北平,”他伸手撩开奉九额前的刘海,欣赏着她神剜鬼刻般完美光洁饱满的额头。

  “不用去上海,”他又摸了摸因为她午睡而莹洁中透着嫣红的脸颊。

  “更不用去欧洲美国,如何?”说到最后,奉九的脸上已经血色褪尽,苍白如纸,好像失去了最后一丝希望,他无声地笑了,露出整齐雪白的牙齿,慢慢俯身过去,凑近她肉肉的白玉耳垂,又是一口咬了上去。

  不咬,不足以表达他心中又痛又恨的情绪。

  看看这位做人太太的,一想到要念书,就是哈佛,就是出国,毫无做人妻子的自觉。

  小白眼儿狼!

  奉九痛得呜咽一声,她今天也受够了,这家伙今天很不正常,她气得连踢带抓,“你是故意的!你明知道我就是想去哈佛念书的!你个混账东西!”

  宁诤挨了骂也不以为忤,只是一味由着她,挨了打也不闪不避,直到奉九自己使尽了力气,累得气喘吁吁,他才出手制住她。

  “今天又扮上小野猫了?比虚张声势的泰山可厉害多了。”他一边说一边把她强行搂进怀里。

  “还想往哪走?你就老老实实呆在我身边。”他撩起她已经又长长的发尾,凑过头去,亲吻她雪白的耳背和纤长的脖颈。

  宁铮非常喜欢吻她的耳背,好像不亲吻如此私密特别之地,不足以表达他对她绝对的占有之欲。

  奉九一向是个理性的人,她现在不得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既然出国读书只怕几年之内是看不到希望了,那么,退而求其次,在家门口上大学也行。

  而且奉大的理工科既然不错,那么新成立的文学院应该也差不了,总比年纪轻轻最高学历到高中毕业戛然而止来得强,好歹宁铮也算做了一定的让步和努力。

  宁铮看看奉九逐渐清明的眼睛,这才又开口道:“同意了?”

  奉九缓缓点了点头,形势比人强,必须同意。

  宁铮又说:“入学考试一般在夏天,现在还剩下不到半年的时间,考试科目加起来是七科,其中两科是复合型科目,你都知道吧?”

  奉九眨眼以示知晓。

  “既然说了要去读大学,那就别给我丢脸,要是连入学考试要是都通不过的话……”

  奉九忽地瞪大了眼睛,脸也扬了起来,这是不信任自己的学力么?自家实力绝对不容人质疑。

  宁铮又笑了,弹弹她光洁的额头:“这是拿鼻孔看人呢么?”

  “你且等着看。”奉九自信地冲他点头。

  一想到自己也马上可以读大学,心情就又变好了,这姑娘不钻牛角尖,好哄得很。

  宁铮憋住笑,也点点头:“拭目以待。”

  奉九松了口气,忽然反应过来,刚刚居然被他咬了两次,是可忍孰不可忍,不禁瞪着宁铮板着脸道:“你今天咬了我两次晓得伐?公平起见,我现在要咬回来。”奉九虽不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可在她看来无缘无故被人咬到底还是让人火大。

  宁铮听了她忽然冒出来的上海腔不禁一呆:奉九母亲的娘家在上海,她又经常去,所以平日里偶尔会带点上海话出来。

  宁铮惊喜之余生怕自己听错了她的意思,赶忙小心翼翼地求证,“咬回来?”

  “嗯就现在马上立刻麻溜的!”

  奉九以为他怕了,更是不依不饶。宁铮差点没激动死,生怕过了这个村就没了这个店,赶紧巴巴地把脸往上凑,一边一脸不情不愿地说,“你随意,我绝不反抗。”

  奉九有点得意,点了点头,矜持地说:“知错就好,还算有救,值得表扬。”

  说完左右端详了一番,想想也还是咬他耳朵好了,这夫妻俩都长了肉嘟嘟的厚耳垂,宁铮的看上去也好咬得很。

  宁铮屏息静气,只听得奉九清浅的呼吸在耳边响起,接着左耳垂微微一痛,奉九已经张开嘴巴咬了上来。

  奉九到底是心慈,想着他天天跟同僚开会,如果耳垂上凭空出现深深的牙印,任谁也会浮想联翩,势必会让宁铮成为笑柄,所以只是浅浅咬了一会儿就打算作罢。

  只是他的耳垂口感极好,像极了冬日里吃的爽滑弹牙的松花皮冻,所以奉九一个没忍住又探出舌尖舔了一舔。

  奉九的一切男女之事都是师从宁铮,她这个动作其实也是宁铮经常对她做的。

  恰在此时,只听得从刚刚就一直僵着身子、沉静得不像他的宁铮猛然间开始粗喘,接着又从喉咙深处溢出了一声纯男性的低吟,奉九不知怎的一听脸就红了。

  宁铮忍无可忍地翻身压到奉九身上,劈头盖脸狂热地吻了下来。奉九还不知道她捅了怎样的马蜂窝,不明所以地奋力抵抗,只不过被情o欲冲昏了头脑的男人力气奇大无比,奉九终究只有招架的份儿……而等宁铮彻底平静下来,已经是两盏茶之后的事情了。

  奉九读大学大方向定的是文学,参照当今其他大学的入学考试标准,七门科目每科一百分,包括公民、国文、数学、英文、理化、生物、中外史地。

  奉九一盘算,其中公民也就是哲学加上一些时事,国文、英文和中外历史地理,她现在去考都能考个接近满分的分数,比较差的是包含了高等代数、几何和三角的数学,理化里面,化学她也很有把握,物理比较困难,而生物她也有信心很快就能上手。

  奉九是个从不打无把握仗的人,她把喘气方匀的宁铮推下身去,发现天色尚早,立刻要了车直奔母校同泽中学旁边开的书店,她记得这里有些优秀毕业生的私人笔记代卖,她进去后找了自己的几科弱项的笔记,统统买下来,又一点不耽误地回了宁府,一头扎进书房就不出来了。

  等无可奈何被太太丢在脑后的宁铮换了衣服又去了军部协调完第三军和第七军在河北的营地换防问题,夜已深了回到家,秋声悄悄告诉他,说小姐已经闷在书房里整整一晚上了,除了出来两次,每次在会客厅的地板上跳了一会儿绳,就是一直头不抬眼不睁地在学习。

  宁铮听了倒也没有多少意外,以他对自己太太的了解,她的确有种做什么事情都全力以赴的架势,比如当初卯起劲儿来跟自己退婚……

  宁铮推开书房门,奉九正伏案奋笔疾书,旁边散落着大叠的演算纸。

第40章 奉天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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