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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是那种完美的跟假人一样的存在。

  温晴微说完,又开始摸口袋找手机。西曼在一边看着,无奈地叹气,把她放在台子上的手机递给她。

  她接过,迅速拨了一串号码。

  可是神经早就有点混乱了,温晴微对着手机,说话,却舌头打结,一句话说的七零八落,迷蒙着眼睛,转头看一眼西曼,然后把手机递给她。

  “他……他要你接电话……”

  西曼心头一顿,迟疑着,最后还是接过手机,移到耳边。

  “请问一下,你们现在在哪里?”

  听筒里传来的声音,沉静宛如深潭的水,无波无澜,却在她耳边缓缓的撩拨。

  西曼不自觉地咽了一口口水:“在寰太,钱柜KTV的楼上。”

  那头安静了几秒,臣向北的声音再度响起:“顾西曼?”

  西曼心又是一跳,错愕着,支吾着,不知道怎么答,最后,只吐出一个字:“嗯。”

  臣向北再度陷入沉默。

  西曼平复了心跳,这才道:“她醉得很厉害,你来接她吧!”

  那边又是沉默,许久,他说:“我马上过去。”

  得到肯定的答复,西曼收了线,坐回高脚靠椅上,已经开始有点魂不守舍了。

  潜意识里在笑自己,不就听出你声音了吗?什么大不了?可她就是缓不回神来,看着面前这个烂醉如泥的女孩发呆。

  客观来说,这女孩儿真的是很漂亮,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的,难怪连詹意杨那样落拓的男孩子也能迷她迷成那样。

  再看看自己……西曼叹气。

  嚣张个屁

  接下来,便是漫长的等待。西曼不时地看手表,一边等着臣向北,一边又要看顾着温晴微,不让她再喝。

  半个小时过去了,还是没见臣向北出现,她看一眼pub门口,出出入入的俊男美女,光鲜亮丽的潮流人士,可就是没有她等的人。

  西曼偶尔回神,竟看到温晴微又在喝了。自己明明叫侍应生把酒全撤走了,也不知道温晴微这次是从哪弄来的酒,伸手过去,正欲夺去她的酒瓶,不料这时,有一个声音响起:“哇噢,mm,酒量不错哦!”

  西曼一惊,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这才发现温晴微身边已不知不觉多出了几个人。而他们,还在继续把酒拿给温晴微。

  她今晚第一百多次叹气,看看来者不拒的温晴微,她跳下高脚椅,拦在了那几个人面前:“对不起,她不能再喝了。”这么说着,就要把温晴微手里的酒瓶拿走。

  “哟,哪来的mm啊?”

  一个染着五颜六色头发的混混模样的人瞥一眼西曼,一面痞子一样的笑着,一面高声问着温晴微。

  温晴微也瞥一眼西曼,不甚清醒地说:“不……不认识……”

  “哦——”混混故意拖长音调,“人家都说不认识你了,mm,别多管闲事!”

  西曼无语了。

  抚住额头。

  温晴微怎么能说不认识她呢?

  她这是在帮她好不好?!

  难道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卡在中间只是碍事?——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妥,她回身抓住温晴微的手,用力拉她起来:“走!很晚了,我们走!”

  “别管我!”温晴微不耐地挥开她的手,力气还真不小。

  西曼心里狠狠问候温家祖宗十八代,可还是不能不管她,她挥开她的手,她就再伸手过去拽她。她在挥开,她就再粘上去,就不信拖不走她!

  可就在这时,西曼纤细的胳膊被那混混攥住了,混混趾高气昂地俯视西曼:“喂,她不想走哦!”

  西曼还是不肯放手,于是这人手上加了力,捏得西曼骨头生疼,她拧起眉心,用力挣了挣,却无果。

  “你朋友我们自会照顾着,你先走吧,别多事儿。听话,啊。”放肆的语调,张扬的神情,放在西曼臂上的手,越发用力地攥紧。

  西曼吃痛的低呼,而就在这时,她却突然觉得臂上一松,原本逼她就范的强硬的手被一股更蛮横的力量扯开。

  西曼疑惑地仰起脸,正迎上一双无波五澜的眼瞳。

  原来是姗姗来迟的臣向北。

  臣向北抓住这人的腕子,手一翻,就把这人的手臂反折到了身后。

  他的视线在西曼身上停留一秒,之后转移视线,看向趴在桌上的温晴微时,舒展的眉心瞬时便蹙起。

  “对不起,她喝醉了,我可以带她走吗?”

  “你谁啊你?”

  “我是她男朋友。”

  男——朋友?西曼闻言,慌乱地垂下视线,揉着自己的手臂,痛,越是痛她越是用力揉。

  她没有看到此时的臣向北再度看向了自己,却听到臣向北略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还有,这女孩,麻烦你跟她道歉。”

  刹那间,西曼诧异地抬眸,不可思议,看看臣向北,再看看那混混,结巴着道:“不,不用了啦。”

  臣向北这才放开那人的手,走到温晴微身边,凑到她耳边轻唤她。

  温晴微没有丝毫反应。臣向北无奈,只能拉起她一只手臂,搀着她站起来。

  “吃瘪了吧?”

  “人家男友都来了,你没戏啦,走了啦!”

  “来来来,我们去别的地方玩!”

  那几个混混见这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拽成这样,刚被臣向北控制住,差点就被逼着向西曼道歉的那个混混气势上一下子就输了一大截,这时候又被那几个同样不是什么善类的朋友取笑和撺掇,脸上更是青一阵白一阵。

  他操起桌上的酒瓶,大步跟上臣向北:“靠,小子,嚣张个屁啊?”

  说完,拿着酒瓶照着臣向北后脑勺就这么挥了过去。电光火石间——

  “臣向北!”

  臣向北闻言回头,正见顾西曼朝自己奔过来。

  下一秒,才后知后觉地看见朝自己挥来的绿色的玻璃酒瓶。

  酒瓶在他眼前晃过的同一瞬间,顾西曼挡在了他身前……

  ……

  ……

  前任女友

  西曼看着那人操起酒瓶,眼睛恶狠狠地盯着臣向北,恐怖的预感瞬间慑住她的心神,来不及多想,她脚步不受控地追了过去:“臣向北!”

  臣向北闻言回头,可已经来不及了。酒瓶离他已经那么近,即使他再敏捷,也已经躲不过了。

  西曼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冲到臣向北面前去的。

  却记得后脑勺一阵尖锐入骨的刺痛。

  酒瓶在她脑后炸裂,玻璃渣刺进了皮肤,疼痛在一秒内触及神经,无以复加,头骨猛地一震,冰冷的酒和流出的血,混成了一道,打湿她后背。

  之后,出现在眼前的,便是臣向北一张放大了的脸。

  “顾西曼?顾西曼?”

  他惊惶地扶住向前倾倒的她。

  奇怪的,昏眩的这一刻,留在西曼脑海里的、每一次臣向北出现时的景象,恍若电影回放一样,一幕幕在眼前闪现。他无论何时出现,无论何时在她面前,都一样的云淡风轻。只是偶尔像这样笑一下,便帅得一塌糊涂,不留余地。

  现在,此时此刻,他的脸却因为紧张而略微扭曲——她想说:“没事……”可她还没来得及安慰他,便已经陷入了黑暗之中。

  场面一时变得混乱不堪。周围的尖声戏谑都停了,接着,一瞬间再度爆发。有慌乱的脚步声逃出,另一些匆忙的脚步在靠近。

  那人手里还剩半个酒瓶,紧接着又要朝臣向北挥过来。臣向北一手要护着怀里的顾西曼,情急之下只能用手臂去挡。安管很快赶到,臣向北只伤了两处,伤口并不严重。

  他没受伤的那只手搀扶着已经昏厥的西曼,正要往外走,却又回身看了一眼思维完全不在这个世界的温晴微,他顿住了,想了想,他把西曼交给跟他们一道往外走的安管,“你送她去医院,我还有事,不能走。”

  安管狐疑地看了臣向北一眼,心中迷思,到底什么事比这女孩的伤势还重要?自己朋友伤这样一点也不着急。安管又看了西曼一眼,搀着西曼,加快步子离开。

  臣向北回到狼藉的吧台旁,取过温晴微的手机,从通讯录里调出詹意杨的手机号码。

  “微微?”

  “是我,臣向北。”

  那头声音立刻冷下去:“你们在哪?”

  “寰太,钱柜楼上。”

  “你们怎么会……”

  “她喝高了,”臣向北习惯性地想要把手机交到另一只手上,可那只手突如其来的撕裂一般的疼痛提醒他,自己也受伤了。他咬咬牙,忍着疼,继续,“过来接她。尽快。”

  西曼再醒来的时候,正是深夜。

  周身都是消毒水的气味,她模模糊糊地知道自己可能在医院。觉得渴,勉强撑了撑眼帘,触目却只是一片昏暗。

  要坐起来,却没有一点力气。

  她习惯一切都靠自己,好不容易撑着手臂坐了起来,要下床,可这么一动,全身立刻疼起来,后脑勺疼,手背也疼,她不自禁倒抽口冷气,下意识地去扯手背上的吊针。

  “别动。”

  昏暗中,突然有人说话。

  声音冷冷的,淡淡的,些微的低沉。

  然后一个身影,从昏暗的角落朝她走过来。

  窗外那一点可怜的月光,房门缝隙里溢进的那一点光,是整个房间,唯一两处光亮来源。

  片刻之后,那人走到了病床旁,她看到了那人一双闪着暗光的眼睛。因着这一双眼,整个空间就又多了一点点的亮度。

  臣向北扶她躺下,才问:“还好吗?”

  她小幅度地点点头。

  “想要什么?”

  “水……”

  臣向北开了床头的小灯,去另一边倒水。他一只手缠了绷带,动作迟钝许多,一杯水倒了许久,终于倒好,他把水送到她嘴边。

  她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喉咙的干涩终于有所缓解。她想要说话,可刚一开口,就被他打断:“别说话,好好休息。”

  她乖乖闭嘴。

  他看一眼手里的水杯,再看看她:“还要喝吗?”

  她点点头。

  一整杯水,被她断断续续地全给喝光了。她躺回去,睁大眼睛看黑暗中的臣向北。

  他似乎丝毫没有发现她的窥伺,搬了条凳子,坐在病床边,兀自垂着头。

  西曼心里磨叽,想,总归要说点什么吧。

  “臣……”

  这时,病房门被推开了。臣向北听到开门的声音,抬起头来,西曼做贼心虚,立刻阖上眼。

  然后就听得高跟鞋的声音。

  “走吧。”

  西曼听见,一个女人,对臣向北这么说。

  接下来,就是凳子被推开的声音。

  臣向北站起来,看了一眼床上睡颜安静的顾西曼,这才转过头去,朝臣景阳点点头。

  两个人出了病房,空旷的走道里,高跟鞋的声音清脆地响起。

  “她的住院手续办好了。”

  臣向北点点头。

  臣景阳停下脚步,仰头看着臣向北:“现在可以告诉我是怎么回事了吧?”

  大晚上的他一个电话打过来,叫她带着钱去一趟医院。她到医院的时候,正看到他在院门口下了出租车。

  之后,她跟着他到了外科室。他手臂上全是血,却无动于衷,坐在外科室门外的长椅上,一句话都不说,她不好问他什么,只能陪着他在那里等。结果,她等到的,是被护士推出来,包扎好了头上伤口,却仍未转醒的顾西曼。

  是叫顾西曼吧?臣景阳努力回想。

  她也没时间多想,拉着臣向北去包扎,之后马不停蹄地去替那女孩办住院手续。

  “不能说?”

  见臣向北许久不给个明确答复,臣景阳问。

  “如果不是她,现在躺在病床上的就会是我。”

  臣向北停下脚步,迎向她的目光,说完,他继续往前走。

  臣景阳用遥控车锁开了车门,臣向北坐进副驾驶位。

  “回家还是,回学校?”她一边发动车子,一边问。“学校。”

  车子启动,快速驶往P大方向。两个人都不说话,车厢内气压低,开广播来听,却尽是些深夜谈话类节目。

  她伸手,拨小了音量。

  “如果……”

  臣向北突然开口。

  臣景阳等了会儿,没等到下文,侧过脸来瞅一瞅他:“如果什么?”

  “如果她喜欢我,我要怎么办?”

  他眼睛直直盯着前方,问。

  臣景阳回过头去,重新直视前方,盯着路况:“你喜欢她吗?”

  他没说话。

  “如果觉得有可能,不妨试一试。她是个好女孩儿。”

  他笑了下:“是吗?”

  这回轮到她无话可说了。

  西曼在黑暗中睁开眼。

  那个女人……她似乎是认识的。西曼看着白色的天花板,怔怔地想。

  动机不纯

  这一觉睡得并不舒服,西曼一整晚就在这张小小的病床上煎鱼,翻来覆去地,可不管是侧着睡躺着睡还是趴着睡,后脑勺还是疼得厉害。

  西曼辗转反侧,一夜不得消停,直到清晨,有寻房的护士听见动静,进来病房,给了她止疼药。

  她吃了药,终于睡得安稳些了,一夜无梦。西曼平时睡眠一直就很轻浅,可这一觉却睡得出乎意外的沉……足够安宁。

  不知过了多久,她被一阵咀嚼的声音吵醒。她虽是醒了,可脑子还是混混沌沌,她眼皮颤了颤,鼻子皱一皱,翻个身想要继续睡。

  可那“咔吱咔吱”的清脆声响像是不肯放过她似的,紧追着她的耳朵而来。

  好端端的清梦被人这么打扰,她嚯地从床上坐起来,可动作过猛,这么一坐,立时便牵扯到了伤口,痛得她不自禁地倒抽口气。

  西曼正疼着呢,就听到有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龇牙咧嘴地朝着声音源头投去忿恨一瞥。

  万佑礼手里半只红艳艳的苹果,好整以暇地看着西曼,眉梢眼角都是笑意:“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说完,万佑礼撇撇嘴,“咔吱”一声,又咬下一口苹果。

  西曼眯着眼,上下打量一下万佑礼,扬了扬一边眉毛:“你怎么来了?”

  万佑礼也扬起一边眉毛,瞅瞅西曼,转头用下巴点一点床尾的那一篮子水果:“探病。”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西曼不解。

  万佑礼更是不解,心里纳闷,这个女孩子怎么脸部表情可以这么丰富?睡觉的时候那么平静的一张脸,被吵醒的时候不耐烦地拧起眉毛皱起鼻子,痛的时候五官几乎都要皱在一起……

  “呵呵。”

  他一幕幕回想,不自觉就笑了出来。

  顾西曼被他笑得心里发憷:“笑什么?”

  “哦,没事儿,”他正一正脸色,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神情立马就冷下来,“那个姓臣的叫维佳佳替你请假,还告诉她你在这里,我不就知道了?”

  “佳佳?”西曼反问。

  这时,突然斜刺里插进维佳佳的声音:“你叫我啊?”

  话音刚落,一个女孩子的身影就从病房附带的小洗手间里出来。

  维佳佳手里是刚洗好的苹果,径直走到西曼跟前,笑嘻嘻地看一眼西曼,视线转向万佑礼的时候,佳佳霎时就变了脸色:“喂!你怎么吃我洗给西曼的苹果啊?!”

  说着,劈手就要夺过他手里那只剩一半的苹果。

  可万佑礼仗着身高优势,手一扬,便教维佳佳扑了个空。

  西曼被这俩人闹腾地脑子里嗡嗡响,伸手拽一下佳佳的手臂:“你怎么来了?”

  她可是记得今天一天都有课的,佳佳这妞看来是逃课了。

  维佳佳剜一眼万佑礼,后者还她一个白眼,她当作没看见,一屁股坐到病床边,“文蓝她们等下也来看你。”

  “哦。”

  万佑礼这时已经踱到了窗边,正看着外面景色,佳佳抬头偷瞄一眼万佑礼背影,这才凑到西曼耳边,压低声音道:“臣向北等会儿也要来看你,我们要不要先把恶少万支走?”

  “什么意思?”西曼忧虑的想,自己是不是真的伤到脑袋了,怎么他们说的话她都听不太明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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