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Chapter 6. 在一起吧5
于是被电话铃声吵醒之后的橘真琴想的第一件事是，千万不能吵醒珍贵的大熊猫，一定要让他好好睡一觉。
他跑到客厅一看，发现是七濑遥的手机在响，拿起来刚想说“摩西摩西”，对面就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嚎叫：
“小遥小遥小遥小遥小遥！”
是叶月渚。
橘真琴冷汗，刚想说自己不是遥，耳朵边又是一阵响亮清脆的嚎叫：
“快告诉我，你当初是怎么跟小真表白的！”
橘真琴整个人抖了一下，手机差点给扔地上，压低嗓子吼了一句“我是真琴”以后“啪哒”一下挂了电话。
他黑着脸往卧室走，心说叶月渚这个笨蛋大清早骚扰人就为了这破事，周末早晨他还想多睡会儿呢。
好不容易和遥睡一张床。
怨念。
还没走到房间呢，那铃声又响起来，橘真琴一个哆嗦，可以说是连滚带爬地冲过去按开机键，趴在地上就冲着话筒喊，
“叶月渚你这小子想干嘛，遥还要睡觉！”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是叶月渚有点委屈的声音。
“那个……小真……我不知道你们还在睡觉，对不起嘛。“
“但是……能不能稍微告诉我一下下，小遥当初是怎么跟你表白的啊……”
橘真琴心说强吻算吗。
“你为什么想知道这个？”
“那个……那个……丰富一下阅历。”
“渚，你在逗我。”
“啊……就是……那个……想涨涨见识。”
“我脾气好但我还不傻，是遥的话早就挂电话了。”
“反正就是……我说我在做恋爱方面的研究……你信吗……”
“挂了。”
“诶诶诶诶诶诶别别别小真，我说，我说还不行嘛。”
“那你说。”
“就是……那个……嗯……今天是……小怜生日嘛……我……我想向他表白……”
橘真琴在下垂眼出来之后觉得自己智商要不够用了。
沉默五秒。
“表白？”橘真琴已经记不得他心爱的小遥还在睡觉了，直接通过音量来抒发情绪。
“嗯……”
“你认真的？”
“我认真的。”
橘真琴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就听到房间里传来七濑遥的声音。
“真琴想向谁表白？”
“怜。”
室内顿时没了声音，橘真琴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刚才都说了些什么，直接抱着手机冲进房间，“不不不不不不不是这样的小遥，不是我表白，是渚！他他他他他他他说要向怜表白！”
七俩遥还没从橘真琴惊人的回答里回过神来，听到这个重磅之后比橘真琴还要震惊，脑子里唯一的想法是：
完了，岩鸢水泳部没一个直的了。
他当然不会说出来，从橘真琴那里把手机抢过来，问了句，
“渚，你真的要跟怜表白吗？”
“是的是的是的，快告诉我方法！”
“请加油。”按下了结束通话，并把手机关机。
原谅七濑遥是真的真心实意地在祝福叶月渚，说实话他的恋爱经验真的没有可取性，两人互相强吻的一遍就在一起了，自然的不能再自然。一句“加油”发自内心，再严重的事都不能打扰此时的他睡觉。
三点睡觉真的困。
橘真琴笑著看着又昏昏沉沉睡过去，脸上弧度又柔了几分，弯下腰去用唇碰了碰七濑遥微微泛着些青黑的眼角，自己也翻身在他旁边躺下，侧过身去把人搂到自己怀里，闭眼。
渚你加油哦。
我和小遥先睡了。
第九章 Chapter 9. 半年，永远
又一次响起的铃声吵醒了昏睡的两人，只不过这次是七濑遥站起来接了电话。
橘真琴迷迷糊糊坐起来，看着七濑遥光着脚丫跑到客厅捡起手机，头上因为睡久了的碎发翘起来，在头顶卷出一个小旋儿，心里一阵满足。
如果能一直和小遥这样待在一起，那可真是……
太美好了。
“七濑，你现在有空吗？”
“有，教练。”七濑遥顿了一下， 困意一下子被卷走。
他直了直身子。
“是这样的，今天打电话来是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什么？”七濑遥拿手机的手微微颤抖。
“你被正式收编进国家队了。”
“真的？”橘真琴听到他的平静的声调一下子拔高。
“当然是真的，七濑，好好干啊，不要辜负我的希望啊。”七濑遥能听出教练的声音此时也很激动。
“我会的，教练，谢谢您！”
“小遥，什么事啊？”橘真琴揉着眼睛从卧室里走出来，揉了揉七濑遥翘起的刘海。
“真琴，我进国家队了！”
“啊！我家小遥太棒了啊！”橘真琴整个人比七濑遥还激动，当即就想抱起这个人转几圈。
小遥的辛苦没有白费啊。
橘真琴的手刚伸过去，就被七濑遥一把抓住，他用另一只手指了指话筒，示意里面还有人。
“哦，对了七濑，还有一件事。”教练顿了顿，“现在突然跟你说可能有点突兀……”
“什么事？”
“就是……国家组织你们这批新编成员去澳大利亚训练半年。我知道你现在还在上学吧，但是这次真的很重要，我们会帮你跟学校请假，到了那边也会安排一部分课程，你不用担心耽误学业。这次去了以后中途不能回来，不过通讯都是自由的，你也别太担心。但是名额是有限的，你赶快做决定，明天晚上九点前给我答复。”
“可是教练……”七濑遥脑子里想的一瞬间就是拒绝。
“七濑，不要辜负我的信任。”
七濑遥感受到自己的手颤了一下，汗从掌纹里留下来。
对面挂了电话。
橘真琴看着他脸上的兴奋一点点消失，握着自己的那只手的手心变的濡湿，连声音都开始发抖。
“真琴……”手机快要从手里掉出来了。
橘真琴不知道七濑遥到底听到什么了，但他知道他现在能做的……
不能让小遥老是胡思乱想。
橘真琴伸手把那只手机抢过来放到一边，也不管到底发生了什么，直接把人扯到自己怀里，让他的鼻尖抵着自己的锁骨。
“遥，告诉我，出什么事了？”
“教练说……要去澳大利亚训练……”
橘真琴心里一抖，面上扯出笑，“那不是很好吗？澳大利亚现在很适合……
“半年。”
橘真琴整个人颤了一下，七濑遥的鼻尖硌到了他的锁骨。
七濑遥把头抬起来，泛着水光的蓝色眼睛对上那抹茶色。
真琴的眼睛……
浓浓的茶色在眼眶里不停地颤动，像是失去了焦距似地看着他，淡色的刘海垂下来。
很长，很长。
七濑遥像是被扎了一下，伸手一把遮住他的眼睛，“我不去。真琴，我不会去的。我不……”
“小遥，”橘真琴的睫毛在七濑遥微热的手心里颤动，浅浅的掌纹与细碎的睫毛的接触此时显得格外性感却惆怅，“小遥，去吧。”
七濑遥捂着橘真琴眼睛的手突然怎么也稳不住，一个轻颤垂到身侧。
“不要为了我，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啊……”橘真琴脸上又是温柔而淡然的微笑，刺的七濑遥眼睛生疼。
“可是……”
“进国家队是你的梦想，游泳就是你的生命，水就是你的全部啊。小遥，澳大利亚那边是夏天，海里可以随便游哦。而且这次名额这么宝贵，理所当然应该要去争取到啊。”
七濑遥垂在身侧的手握紧了一点。
“去了澳大利亚还有可能见到凛哦，话说也好久没见了，有一年多了吧……”橘真琴努力使自己脸上的笑容看起来更真实一点，“小遥，你真的不用担心我，我不会多想的，我一个人也可以的，你……”
“但是我不行啊！”七濑遥一下子站起来，头却是深深地垂下，拳头握的很紧。
紧到他手心的手纹都要被划断了。
一个人也可以的……
真琴，一个人也可以的……
他根本就不需要我……
他以为我的全部……
就只有水……
七濑遥突然觉得这几天的幸福都他娘的是泡影，他现在宁愿橘真琴一开始就狠狠地拒绝他，直接扇他一个巴掌来得痛快。
尝到了甜头的人，不是那么容易可以重回以前的生活的。
七濑遥把头抬起来，清亮的水蓝色眸子里此时满是血丝。
“对，你说的对！我就是很想见凛！”
不是的……我想跟你一起去……
“水还他妈的就是我的全部！”
不是的……是你啊……
“你没了我可以很好的生活，没了你我一样可以活的很好！”
不是这样的……
七濑遥快被自己逼疯了，他都在说些什么！
“小遥……”
“你一个人可以好好地生活是吧，那你就永远一个人吧！”七濑遥喊得嗓子都哑了，破音破的很难听，清冷醇厚的声音此时残破的像一块废铁，“我走，我现在就走！”
橘真琴一动不动地瞪着地面，看着眼前的脚一点一点迈开步子，耳边全都是七濑遥奔跑时双脚撞击木质地板的声音。
然后，是门。
它关上了。
“该死！”
橘真琴一拳砸向地板。
木头发出轰鸣
他把手抬起来，看着自己的手背。
只要淡淡的红痕。
他又狠狠地敲下去。
为什么不流血！
为什么不流血！
骨头为什么还不断！
倒是他妈的给我断啊！
他怎么就会说出那种话！
分开什么的怎么能对小遥说……
他怎么可以说他自己也可以生活的很好……
他又怎么会希望小遥去澳大利亚……
他希望小遥永远永远，待在自己身边啊！
橘真琴伸出手，手背关节处被粗硬的地板摩擦，一条一条血痕刻在修长的手指上，手指朝着门的方向。
可惜，那门关的死死的。
打不开了。
再也没有人……
会从那扇门里推进来，羞红着脸拥抱他了；也没有人，会从那扇门里推进来，踢掉鞋子，围上围裙，说“真琴，今天晚饭是青花鱼”；没有人，会从那扇门里推进来，抱着一堆画具，拉过他说“真琴你给我做模特。
再叶没有人，会从那扇门里推进来，说：
“真琴，我回来了。”
橘真琴抬起头，对面是卧室，卧室的墙上挂着那幅画。
是那副……虎鲸和海豚的画。
橘真琴站起来，踉踉跄跄地往房间里走去，想把那幅画拿下来，却发现自己的手已经没有力气握住那画沿了，只好颤抖着抚摸上那只海豚的尖嘴，脊背，鱼鳍，鱼尾……